石月心清凌凌的眼眸看了过来,眨了眨眼睛，里头有着疑惑，半晌后,她状若恍然，理解的点了点头,轻声道。

    “哦,不穷了啊。”

    宋延年：

    不是,他们善昌县是真的不穷了,你这点头还有语气是什么意思啊。

    奈何石月心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宋延年也不好多。

    他瞪了一眼犹在天畔乱飞的蓝，头一次觉得蓝那尖嘴不可爱了。

    到底是将他们善昌县得有多穷？

    风评被害啊！

    石月心中抓着大蜜蜂,有着尖利长刺的大蜜蜂在她中动都不敢动，呆若木鸡。

    宋延年多看了两眼，“它好像在害怕。”

    石月心闻言,将中的大蜜蜂提到面前,眼睛对着蜜蜂的复眼认真的看了一会儿,似乎在仔细的观察。

    片刻后，她将放了下来,不以为意道。

    “哦,这是我随便抓出来的,刚才没有注意到，这只就是我捉到的那一只，可能是生蜂崽生得多了,年纪大了不够灵活，老年蜂难免有些呆。”

    “我给你换一只！”

    宋延年：

    石月心将中这只上不得台面的老年蜂又塞回中的铃铛，重新从里头抓了两只出来。

    这次的两只更一些，明显也更活泼。

    才一出来,石月心稍微松了松，只听蜂类嗡嗡的振翅声响起，声音越来越急促，不过是须臾时间，两只大峰一跃飞到了天上。

    宋延年的视线跟着看了过去。

    在天光的映衬下，它们如大壶一样的腹部没那么亮眼，然而，尖嘴上的长针却一下抓住了人的眼球，狰狞又狠辣。

    宋延年迟疑：这真的是吃蜜而不是吃肉的吗？

    他侧头看向旁边的石月心，问道。

    “石姑娘，这是毒蜂吗？”

    石月心也跟着抬头看天空，她微微眯眼，就像是在笑一般，只听她语调轻快的开口。

    “是毒蜂。”

    “刚才那只大蜂有剧毒，这两只倒是还好，唔，你放心，它们的毒素不多，一开始不乖的时候天天追着我咬。”她轻声笑了下，里头有着得意。

    “哈哈，现在还不是乖乖的听我话了。”

    “唔，咬在身上也不是很疼，长疙瘩三五天就好了。”

    宋延年侧头看了过去，石月心对上他的视线，弯眉笑了笑。

    “真的，死不了人！”

    宋延年：“好吧。”

    “呀，快看，太阳出来了。”石月心跳上大石头，让自己的视线更广阔一些。

    宋延年也跟着上去了。

    天空出现一片橘红，如鸡蛋黄般的旭日一点点的挣脱山的束缚，随着它猛然纵身一跃，光明撕破了蒙昧的天色。

    日出东方，霞光万丈。

    石月心有些失神：“真好看！”

    宋延年跟着点头：“确实。”

    每一次看日出，都有着同样的震撼。

    清晨的霞光下，宋延年和石月心告别。

    “石姑娘，在下先走了。”

    石月心跳下大石头，风吹得她乱翘的头发更加的乱了，她扒拉了两下发现薅不平，索性也就不管了。

    “这么快就要走啦？”

    “不和蓝玩一会儿吗？它前两日还念叨你呢！”

    宋延年：“下次吧，我已经出来一夜了，家里人会担心。”

    再迟一些，他娘该来他屋里喊他吃早膳了，到时要是发现自己没在屋里宋延年想到接下来要被盘问的场景，顿时头皮一麻。

    “好吧。”石月心也不勉强。

    她腕间的铃铛晃了晃，在外头乱飞的大蜜蜂如倦鸟归巢般的飞了下来。

    石月心一抓一只蜜蜂，往宋延年面前一塞，热情道。

    “了给你就是你的，收下吧！”

    “不收便是看不起我！”

    宋延年失笑。

    他低头看石月心中的大蜜蜂，被她这么一掐，这两只蜂就像是被掐住翅膀的鸡。

    宋延年莞尔：“那便多谢姑娘了。”

    随着他的话落，两只大蜂化为光点，倏忽的钻到他的宽袖中。

    石月心见状，轻快的笑了一声，“这样才对嘛！”

    送礼物就是送礼物，她最讨厌推来推去的那一套了，瞎客气啥劲儿啊！

    接着，宋延年便听这姑娘絮絮叨叨的了一些养蜂要注意的东西，以及它们一天要吃的蜂蜜数量。

    宋延年：

    就这还能发家致富？败家还差不多！

    想退货了怎么办。

    最后，石月心意犹未尽的道。

    “好了，今儿就先到这里，回头要是有落下什么，我写信托蓝带给你。”

    宋延年：“好。”

    他想了想，将当初从李振福那儿收来的酒虫拿了出来，递过去。

    “石姑娘，礼尚往来，这个就送给你吧。”

    “是什么？”石月心好奇的探头。

    待看清宋延年中的东西后，她的眼睛倏忽的亮了起来，欢喜道。

    “是酒虫吗？哇，我还没有养过这个。”

    宋延年：“石姑娘好眼力。”

    石月心得意：“那是，就算我没有养过，我也知道啊。”

    她在征询过宋延年的同意后，这才在他中拿过那犹如玉玦，进入休眠期的酒虫。

    石月心将酒虫拿在心，就着清晨的日光多看了几眼，片刻后，她的眼里浮起了心疼，埋怨道。

    “你怎么养它的呀，这么瘦这么再不好好养养，都要死掉了。”

    宋延年沉默了下，不想背这个锅。

    “这是我从别人那里拿来的，拿来的时候就长这般模样。”罢，他便将陈荣枫和李振福的事情了一遍。

    石月心听罢，抚了抚酒虫，抬头对宋延年道。

    “你的黑气我知道，那是因为这条虫子伤心了，所以产生你们的晦，要是它的心情好好的，泡出来的一定是正常的好酒！”

    “伤心？”宋延年以为自己听错了，“虫子也会伤心？”

    “当然了！”石月心理所当然的应道。

    “万物皆有灵，虫子也不例外，尤其是这种酒虫馋虫，必须得是真心喜爱美酒和美食的人，才能养出这类虫子。”

    “和它日日一起畅饮的伙伴死了，还死得那般凄惨，它当然得伤心了。”

    “这伤心了就得掉眼泪，心情不好还要给仇人酿酒，自然产生毁天灭地的想法，嗐，都怪这个李振福，好好的酒虫都成害虫了。”

    宋延年：

    歪理邪！

    偏偏它又有一两分逻辑的融洽。

    他多看了这石姑娘两眼，只见她犹带稚嫩的脸上一派认真，显然是真心这般认为的。

    宋延年：“好吧。”

    他有点理解自己逗昌平兄时，昌平兄心里的想法了。

    “石姑娘，后会有期！”

    宋延年告别石月心，清风吹拂过宽袍，不过是须臾时间，他的身影便在数丈远处。

    石月心踮脚挥，大声道，“再见再见，下次再一起玩啊。”

    蓝鸟啾的一声飞了下来，它又抓在石月心乱翘的头发上。

    石月心摊开中的酒虫，喜滋滋道，“蓝，你得对，他真是个好人！”

    就算不是好大爷，那也是个好大人，这么贵重的酒虫，送就送给她了。

    石月心欢喜不已，她薅了下乱发，也不在意蓝继续在自己头发上捣乱，虽然自己和吴婶闹掰了，但吴婶的一些话还是有道理的嘛！

    这人情就是有来有往。

    瞧，自己不过是送了两只大蜂出去，就收回了一条稀奇的酒虫，不亏不亏！

    石月心招呼蓝鸟，“走喽！咱们去山里猴儿那里淘一些好酒，好好的安慰安慰这只虫子。”

    起码得把它喂胖一些，老话都了心宽体胖，那反过来讲，体胖自然也会心宽。

    想通后，石月心夸赞自己：“哎呀，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蓝鸟歪头，“啾？”

    喝酒就行了吗？

    石月心十分的自信，“自然。”

    “宋大人送的书我都看了，书上的圣贤可都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猴儿酒可是上等的美酒，能解千百般忧愁，解决这虫子的区区忧愁，肯定不在话下。

    蓝鸟乱啾：姐姐威武！

    八月十五，正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江氏和老江氏一早便忙活在灶间，昨日泡了一夜的红豆已经泡发，江氏将上头的水倒掉洗净，放入大灶中，先大火，后火的开始熬煮。

    宋延年到家时，正好赶上灶间炊烟袅袅。

    他整了整衣襟，又拉了个水镜，确定自己脸上没有一宿没睡的憔悴，这才装作无事人一般，挺直身板朝灶间走去。

    “娘！”

    江氏瞥了一眼宋延年，撩了下额前的碎发，指着桌上的豆浆和包子道。

    “今儿十五，娘头上的事情多着呢，你将就下，吃外头的哈。”

    经过这一夜的忙碌，宋延年也确实是饿了，他当下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个大包子就咬。

    “唔，没事，大肉包也很好吃啊，娘，奶奶，要不要我帮忙啊。”

    江氏和老江氏连忙拒绝。

    “不用不用，这些事哪就轮得到你，时间也不早了，你吃完便早点上值去，前儿我还听昌平那孩子了，是今晚咱们县城里有赏灯的夜市，是吗？”

    宋延年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在景山前街的那条街，今晚咱们一家人一起去赏灯啊，还有许多好吃的食。”

    老江氏笑着应下，“行，我和你爹娘一起，你啊，忙活府衙的事就好，今儿晚上人多，秋日多风又干燥，烛火点多了，可得心一点。”

    宋延年笑着附和：“还是奶奶想得周到，难怪大家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老江氏被逗乐了，“你啊，就会瞎吹捧奶奶。”

    锅里的红豆已经被火熬煮得软烂，江氏连忙将它们捞起来搁在盆中晾着，又往里头搁了大半碗的白糖。

    宋延年咋舌，“这么多糖啊，真腻。”

    “瞎！”江氏嗔了他一眼，中的动作却不慢，只见她中拿着一个木勺子，几下搅拌，几下用力挤压，原先还有些颗粒的豆子慢慢化沙。

    接着，江氏又洗净锅，往里头倒上一板的猪油。

    宋延年跟在后头，探头道：“还要炒制吗？”

    江氏：“自然，这样才香啊，豆沙也会有形，做起来的月饼才会好吃。”

    宋延年多看了两眼，摇头叹道：“为了一口吃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江氏好笑，她将宋延年推出厨房，“好啦好啦，你啊，快去前头忙活吧，这么大只的杵在这里，娘和奶奶都活动不开脚了。”

    宋延年拿汤匙挖了一勺豆沙到口中，被推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咬着汤匙。

    “好好，我知道了娘，我自己会走！”

    宋延年出了灶间，远远的又回头喊了一声，“娘，我觉得还可以再加一点糖。”

    江氏好笑，遥遥的应道：“好啦，知道了。”

    她低头对上老江氏的视线，笑道，“这孩子，方才还我搁多了糖，回头不够甜的又是他！”

    江氏耸耸肩，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老江氏呵呵直乐，“是这样，咱们老江家的就是爱吃甜的，四丰也是这样。”

    那边，宋延年看着中带出来的汤匙，在院子的竹子流水中简单的冲了冲，随便搁到袖中，这才往前方署衙走去。

    暮色起，天畔挂一轮斜阳。

    景山前街的摊贩在署衙衙役的安排下，有序的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好喽，咱们开火咯”想着今晚热闹的人群，贩们摩拳擦掌，纷纷拿出看家的本领。

    煎煮烹炸，咸香酸辣的香气飘起，瞬间，烟火遍布人间。

    “客官，尝一尝勒，香煎豆腐，好吃不贵客官，买不买，哟，瞧你家这丫头，哈哈，都馋得流口水了，阿姐，来一份给丫头尝尝呗，不贵的。”

    朱氏低头看身边的丫头，果然，自家闺女塞了个指头在口中，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摊子，里头满满的是渴望。

    朱氏的心一下就又柔又软，她摸了摸孩细细软软的头发，转头看向旁边的汉子，轻声道。

    “相公，咱们买一份给囡囡尝尝”

    她的话还未完，对上汉子的视线，有些瑟缩的停了下来。

    只见被她唤做的相公的汉子倒竖眉眼的看了过来，他的面容有些暗黄，眉眼里都是不耐烦。

    “吃什么吃，一个丫头片子还想要吃！”

    他的指过街上那两排长长的摊贩，忿然作色，“这儿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丫头片子馋得很，要是都想吃，老子要干多少活才够她造造的！”

    罢，他奋力的摔了下袖子，径自往前走了。

    “败家，不知所谓！”

    朱氏的面皮噌的发红，她低垂着眼捏紧囡囡的，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四周好像突然的静谧了下来。

    卖香煎豆腐的摊主愣了下，随即唾弃走掉的男人，“什么人啊！”

    他担心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唤道。

    “阿姐，你没事吧。”

    朱氏恍然回神，她扶了扶鬓边的碎发，露出有些憔悴的眉眼，“没事没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

    完，她蹲身抱起地上的姑娘，有些疲惫道。

    “来，囡囡，过两日娘自己做这个香煎豆腐给你吃，咱们今儿先不吃，好不好呀。”

    姑娘依依不舍的看着摊子上那金黄又香喷喷的豆腐，偷偷的吞了吞口水，迟疑的点了下头。

    “真乖！”朱氏心下一松，颠了下丫头往前走。

    待她的身影走远后，摊贩叹息的摇了下头，中翻豆腐的动作却不停，只听他声的嘟囔道。

    “这肯定不是咱们善昌县的妇人。”

    日子过得这般憋闷！

    “哥，来两份香煎豆腐。”

    摊贩听到声音，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抬头应道，“好嘞！”

    “哎！你不是”他的眼里有片刻的迷惑，随即瞪大了眼睛看面前的宋延年。

    “大，大，大人！”

    宋延年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见他愣在那里，又提醒了一句。

    “哥，来两份的香煎豆腐，一份辣，一份不加辣，葱花适量吧，你看着搁。”

    摊贩哥忙脚乱，“哎哎，大，大人，一会儿就好，很快很快。”

    王昌平看着面前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年轻哥，在侧头深吸了两口气后，这才找回自己的节奏。

    他好笑不已，折扇撑开，靠近宋延年，声道。

    “瞧你，把摊主哥都吓坏了。”

    宋延年瞥了他一眼，将他推开，“站好，站没站相的。”

    他从袖中摸出几枚铜板，还不忘侧头为自己正名。

    “瞎什么吓人！明明是尊重。”

    王昌平哈哈大笑。

    摊贩哥将两份香煎豆腐放在早已经洗净的箬竹叶上，“大人，给！”

    看到递来的铜板，他连连摆，“不不不，怎么能接受大人的铜板呢。”

    “大人来我的摊子，已经是的荣幸了。”

    宋延年笑道：“收着吧。”

    完，他将铜板搁到旁边收钱的竹筒里。

    摊贩哥抬头看宋延年，虽然大人话神情都很温和，但莫名的他就是不敢放肆，当下也不敢推辞了。

    他将中的箬竹叶放下，局促道，“那，我就给大人再来点豆腐吧。”

    完，他动作麻利的又各加了一块豆腐到箬竹叶上，想了想，葱花也多撒了一些。

    宋延年：

    豆腐多了他能理解，葱花多了是什么操作。

    “够了够了。”

    宋延年连忙拦下摊贩哥想要继续撒葱花和粉料的操作。

    多了该不好吃了！

    他和王昌平往前走了几步，还听到那哥在后头意犹未尽的感叹。

    “不愧是咱们善昌县的青天，连点葱花都不贪咱们老百姓的。”

    宋延年：

    王昌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显然他也听到了摊主的话。

    折扇一开，王昌平揶揄：“不，咱们青天大人只是不喜欢吃葱花，哈哈。”

    宋延年瞥了他一眼。

    王昌平看着宋延年变得空荡荡的，诧异道。

    “给我啊，我现在就想吃，藏起来作甚？”

    宋延年状若诧异，“谁告诉是买给你的？想吃自己买。”

    王昌平停住了脚步，“不是，你不是给我买的，你买两份作甚？”

    宋延年：“就不许我今天吃一份，明天再吃一份啊。”

    王昌平阖了折扇，瞪着宋延年，确定他真的不是给自己买的，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

    “好，果然非常的延年兄！”

    还是那般的狗！

    王昌平气呼呼的转身。

    宋延年：

    不是吧，这就生气了？不应该啊！

    “昌平兄，你去哪里？”

    王昌平没好气的扬了扬，头都不回一下。

    “不贪你的，我自个儿买一份去！”

    宋延年放心了。

    他就嘛，昌平兄平日里被他气多了，哪里能这么容易生气。

    宋延年继续往前走，在前方大榕树下的大石头处看到了那位想吃香煎豆腐的姑娘。

    她娘没有在旁边，姑娘坐在大石头上，低头玩着榕树上掉下来一粒粒的籽。

    而她旁边，赫然是清晨时遇见的石月心。

    石月心半蹲在地上，不知道和姑娘着什么，姑娘摇了摇头，石月心的面容上闪过几分苦恼，随即她拍了下，示意姑娘看她中的链子。

    姑娘好奇的抬头，停了玩榕树籽的动作。

    石月心故作神秘，“丫头，姐姐这里头有好多个灯笼呢，比这街上的漂亮多了。”

    姑娘看着她不话。

    石月心不以为意：“看好喽，姐姐的灯笼会飞呢。”

    随着她的话落，铃铛一阵急响，接着里头便飞出了数十个的光点，光点飞到上头，光团陡然变大，散发着莹莹的亮光。

    姑娘瞪大了眼睛：“哇！”

    石月心拍了下，眉眼带笑，“是不是很漂亮，比这里的灯笼都漂亮吧。”

    姑娘迟疑的看了看周围，又看天上不断移动的光团，兴奋的重重点头，“嗯！”

    “石姑娘。”

    石月心听到声音回头。

    一阵风吹来，清风拂乱她的碎发，前方景山前街挂好的灯笼被点亮，粉的、蓝的、黄的在那一片色彩斑斓的烛火旁，一个身影长身而立。

    宋延年走出几步。

    此时天光已经黯淡，圆月接替了热情的日头，在幽蓝的天空中撒下出清冷的月辉。

    石月心眼睛一亮，“是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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