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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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合觉得自己像是拢在一团火焰里,腾腾烧灼,难受至极,可江叡将她禁锢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得。

    吻顺着后颈游移至前,江叡将她掰过来,面对着他,开始亲她的唇。亲吻之间,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脱掉了她的寝衣。

    毫无遮挡的肌肤暴露于视线里,他借着烛光看下去,眼神变得暗昧。

    弦合一恼,抬手捂住他的眼:“让你看。”

    江叡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由她捂着,半天没有动作,弦合正要偷偷将被他扔到一边的寝衣拾回来,却听他幽幽淡淡地:“我不看就是。”

    ……

    他是不看了,可他把除了看之外的事几乎全做了。

    常年握剑略显粗粝的手掌揉捏过娇躯的每一寸肌肤,在白皙莹润的身体上留下道道红痕,他揉着她,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折腾了一会儿,江叡将弦合放开,给她穿好了寝衣,掰过她的脑袋亲了一口,大而化之地将她摁回被衾,搂住她:“睡吧。”

    弦合长舒了一口气,顾不上抱怨他将自己捏得太疼,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见身侧的江叡眼神清炯,注视着她道:“我守信用吧,不强迫你就一定不强迫你。”

    他的眼神太亮,亮的惑人,弦合没忍住又抬手捂住,道:“睡觉。”

    *

    第二日受夫人嘱托,江叡早早地去了议事殿,将沈昭愿召进来,两人合计了许久,权衡利弊,考量各方,才拟定了一个还算妥当的计策。

    沈昭愿此人其实颇有几分傲骨,为官重视规统法度,行事讲究原则底线,但这一切都是针对江叡以外的人。只要江叡开口,沈侍中的一切规矩统统都可以不作数,以君侯马首是瞻。

    出了议事殿,他直奔巡检司大狱。

    吴大夫人和楚氏被关在这里两天,他命人将她们带出来,三人面对面商谈。

    眼瞧着两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被牢狱折磨得形容枯槁,眼神中带着怨恨又暗含胆怯,复杂地看向他。

    其实这个事很简单。根源就是在吴大夫人的身上,巡检司通过审问杨拿到了吴蒙勾结外敌的证据,吴蒙不堪重刑供出了吴大夫人,而吴大夫人又十分不仗义地咬出了楚氏。层层相扣,看上去缜密,可若是把吴太守和吴大夫人之间的这根线断开呢……

    吴蒙是为了减轻罪罚才胡乱攀咬吴大夫人,而吴大夫人受尽酷刑拒不招供,巡检司寻不到有力罪证,只好作罢。

    虽然吴大夫人很不争气,烙铁还没烙红她就招了,但口供在沈昭愿的手里,并未公之于众,这个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虽这样办看上去楚氏获益最大,将她身上的污水全扫干净了,她就是彻底清白的。但对于吴大夫人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吴蒙在押,总免不了株连宗族,可被株连总比直接涉案刑罚要来得轻多了,且还可以将她暂且释放,还归家中等候判决。

    末了,沈昭愿还向吴大夫人透露,他那儿子吴朱轩被厮混着的舞姬扫地出了门,宗亲无一人出手相助,都在看他笑话。

    吴大夫人当即拍板,反正她那叔子身上罪责太多,眼看是活不了,不在乎多加一条攀咬污蔑之罪。

    沈昭愿恐夜长梦多,因此动作极快,当天下午楚氏就回家了。

    也是在当日,余文翦正式上表魏侯,称自己年迈,昏聩糊涂,约束家人不利,导致内帷不修,自忖无能效力疆场,请求将镇远将军勋爵传给长子余思远。

    江叡当即准了。

    他雷厉风行,借着眼前的东风斩了杨和吴蒙,彻底断了山越的祸根,压了袁氏,封了江勖为华阳君,并交托给了大周使臣,由他们护送江勖入长安为质。

    江勖自是不情愿的,登上了魏侯府邸后院的假山顶,扬言要跳下来,血溅当场。

    弦合本来不想搭理他,可他闹腾的实在厉害,搅扰了她的午憩,便着哈欠出来,看他站在山顶边缘哆嗦得厉害,往下面掠一眼,眼中惊惧便多一分。

    她执纨扇,百无聊赖地摇了几下,冲身边的侍从道:“你们干看着做什么,若是华阳君站不稳跌下来,你们有几条命可赔?”

    侍从忙围将上来,如临大敌般地仰头看着。

    江勖眼一横,怒气冲冲地俯瞰她:“你以为我不敢跳?”

    “不,不,不,我绝无此意。”弦合放柔软了声音,竭力安抚他:“华阳君尊贵,若是有何差池必会牵累许多人跟着遭殃,你千万不要冲动,若要任何需求尽可和你的兄长,他是疼爱你的。”

    江勖冷哼一声:“他疼爱我?让我去长安当质子?”

    弦合耐心道:“这实在是无奈之举,你得体谅他。”

    江勖又哼了一声,面上怒戾横飞,借着高处朝远方眺望,不满道:“那他怎么还不来?我都在这上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不来劝我?是不是就想让我跳下去?”

    弦合谆谆解释道:“你们的姐姐延乐今日从琼州回来,你三哥接去了,无法快速赶回来。”

    “你跟他废话什么!”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弦合回身一看,见江叡快步走过来,他穿着暗绣黑衣,阔袖垂曳,一路带尘风,将扈从远远甩在身后。

    他仰头看向江勖,冷声道:“你跳,你今天要是不跳就不是江氏子孙。”

    江勖颤巍巍地低头看了眼这几丈高的壁仞,声音中带了哭腔:“你以为我不敢跳?”

    江叡白了他一眼:“你敢跳,快跳,大不了血溅五尺,把脑浆子都崩出来,孤定会给你找最好的绣娘,帮你把摔零散了的身体缝回去。”

    江勖抖了抖,倏然坐在山顶,嚎啕大哭:“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把自己弟弟往虎狼窝里送……”

    江叡抚着额头,似是极为乏力,朝左右扈从瞥了一眼:“把他抓下来。”

    扈从托着像失了筋骨、软泥一样的江勖走到江叡跟前,一松手,江勖便跌坐在地上,凄凄惨惨地抹着眼泪。

    江叡越看越来气,冷喝一声:“给我起来!”

    江勖抽抽噎噎地站起来,脸上挂着横七竖八的泪痕,委屈兮兮地看着江叡。江叡上前一步,放缓了声音道:“我让万俟邑陪你去长安,他忠厚可靠,又是你的表兄,必会将你照顾好的。”

    弦合闻言,歪头看了一眼江叡。

    江勖兀自低泣,看得江叡有些心软,和悦了颜色,继续道:“我给你备了丰厚的金锞和各种价值连城的珍宝,等到了长安点各方,我再尽心与大周修好,他们必不会为难你的。”

    江勖抹了把鼻涕,问:“那要是你跟大周开战,我怎么办?”

    江叡环顾四周,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开战,我会提前派人将你接回来的。”

    江勖不哭了,眼睛莹莹亮地看着他:“真的?”

    江叡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

    *

    泰山公江砚道有两女,次序排在江叡之前,是长女延乐和次女连乐。延乐与江叡一母同胞,都是裴夫人所生,嫁与江北甯成将军成谢,成谢年前在与突厥人之战中不幸殒命,守过丧期,江叡便做主将自己的姐姐并七岁大的外甥女接回了陵州。

    前世弦合与延乐有过几面之缘,印象里她是个待人接物极为周到的人,要长袖善舞也不为过,只可惜年纪轻轻守寡,膝下唯有一女,纵然富贵泼天,却也不免缺憾。

    江叡深感前世姐姐日子孤苦,今生有意要替她再择一门贵婿。

    弦合恍然发觉,江叡真是变了不少,若是前世,他满心里装的都是山河平疆,哪还有心力去考虑一下自己姐姐的终身大事。

    隔世为人,却是变得重情重义了许多。

    想到此,她不禁歪头凝着江叡的侧颜,神色痴痴。江叡怀里那七岁大的外甥女成织絮眨巴一双晶亮的眼看她:“舅母,你老盯着舅舅看什么?”

    弦合脸颊微烫,忙把视线收回来。

    江叡低头浅笑,眼中掠过一抹柔润光泽,温煦如春风。

    江延乐本跟裴夫人在一边叙家常,闻言,站起身,走过来,在弦合身边的绣榻坐下,笑道:“这次回来我便觉得三弟变了许多,母亲这都是弟妹的功劳。”

    弦合低了头,羞赧不言。

    成织絮转脸看向江叡,稚嫩雪白的面庞满是疑惑,软濡濡道:“舅舅哪里变了?还是这么好看。”

    童趣之言一出,大家都笑了。

    弦合和江叡一直在千岩府待到亥时,将江延乐劈府别居的事情商量妥当,两人便道回府。

    回了内室,江叡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弦合:“你觉得织絮可爱吗?”

    弦合正拆了假髻,拿着梨花扶木梳理着一头散发,闻言点了点头,微微笑:“可爱,特别是一张嘴,真是甜,将你这个舅舅哄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江叡凑到她跟前,半弯了腰,看向铜镜中模糊的丽影,缠黏温煦地:“那你给我生一个,我让自己的女儿哄得找不着北。”

    他近来练就了一副纨绔模样,时不时些甜言蜜语来挑逗弦合,本着细水长流、迂回作战的策略,没有抱希望她会给他什么回应,可没想到,她压着下颌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叡一时愣住了,见她脸颊绯红,如沾染了秋露熟透的秘果,明艳妩媚,分外撩人。

    他猛地反应过来,生怕她会反悔,忙弯身将她横抱起来搁到榻上。

    他翻身上榻,瞬时挡住了大片烛光,弦合便觉阴翳压到身上,不觉又起了退堂鼓:“要不,还是……”

    江叡堵住她的唇,辗转厮磨许久,眷恋不舍地松开,眼中洇着滚滚发烫的情||欲,柔声:“现在反悔,晚了。”

    两人不着寸缕的相对,江叡忍着身体强烈的不适,耐心安抚了她一阵儿,才开始步入正曲。

    弦合尚没有什么准备,那熟悉的痛楚便袭来,瞬时冒出了冷汗,凉涔涔的腻在额上,像是被人生生的撕裂了一般。

    她本能地想要蜷起身体,江叡却不让,抬手将她捋平,进入的更深。

    随之而来是更加尖锐的痛,她没忍住,哽咽着喊了出来,汗珠浑浊着泪水一齐流了下来。

    听到她哭了,江叡停下来,将她抱起轻抚,吻掉了她脸颊上的泪珠。

    便是这样时做时停,两人折腾了大半夜,等歇下时天边已蒙蒙亮,朝透过窗,落在地上一泊淡抹光晕。

    江叡抱着弦合,蓦然,轻笑出声。

    本已痛极累极的弦合抬头看他,顶着发乌的眼圈,问:“你笑什么?”

    江叡感慨道:“我觉得自己可真是不容易,为了把自己的夫人哄上榻,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弦合将头深埋进他怀里,闷声闷气道:“别话,我要睡觉。”

    自这日后,两人之前仅剩的一层纱被掀掉,江叡发现了极大的妙趣,几乎夜夜需索,将弦合搅扰的疲惫不堪。白天一双腿落地,仿佛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所幸,她的公婆都住在挺远的千岩府,不必日日昏定省,倒也有几分随性自由。

    自江勖出质长安后,朝中袁氏一派便渐渐消停了下来。江叡同丞相袁修商量了一番,吴蒙被斩,暨阳太守出缺,让陵州太守陈豫移任暨阳太守,而镇远将军余思远补陵州太守职缺。

    本来以余思远的资历任陵州太守着实有些牵强,可江叡急于培植自己的力量以对付日益壮大的齐家,也暂且顾不得坊间非议,硬将他扶了上来。

    所幸,他在前后两次山越大战上皆立奇功,朝臣中大多倒也对他服气。

    应余思远所请,江叡晋封文寅之为陵州太谒使,襄助余思远处理一甘文书琐事。

    既然要在陵州任职,少不得要将家眷接回来。更多文公众号:书盟

    因为余文翦早就领着楚二娘一众去了靖州,独留一个待嫁的婉合在亲戚家中,家眷来时也没有什么排场,只有弦合和文寅之去接韩莹和如圭。

    文寅之这几日总是忧心忡忡,面对陵江千里封冻,一片白雪皑皑,心也好似掉进了冰窟子,一阵阵凉意袭来,生怕那余思远惹出滔天祸端,把大好前程全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