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番外三合一(2)
大婚之后,黎宵非常尽情地体?会?了?一番什么叫新婚燕尔。他告的几天假,一天也没有糟蹋,就差在郭妙婉身上扎根儿了?。
郭妙婉被?烦得差点杀人放火,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居然能黏人到这种程度。
她无数次的后悔,如果早知道黎宵是这种性子,她绝对不可能招惹他。
不过再怎么恼怒,再怎么恨不得找皇帝把黎宵给调职到外省,她还是忍下来了?。
一个人走了?太久的路,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共同进退,我们总是习惯于?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她在黎宵故意地撩拨和忍让之下,常常觉得她自己像个疯妇。
她可以完全?不控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随意袒露自己的喜好,尽情释放自己的恶劣。因为无论她什么,有非常荒谬的要求,黎宵都会?非常认真地听?从。
郭妙婉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这样相处过,她仿佛回到了?母后还没有死去的那个时候,那时候她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千金玉贵的公主。
是皇帝和皇后两个人捧在心里面?的宝贝,无忧无虑肆意妄为。
郭妙婉一边沉迷于?黎宵这样的纵容,一边又觉得黎宵是有阴谋的。郭妙婉曾经有多么克制拘谨,将自己套在一个框子里,亲剪断自己的枝杈,长成能够自保的模样。
而和黎宵在一起的时候,他反反复复地哄劝郭妙婉,拿下了?她的罩子,剥开了?她伤疤结成的甲壳,让她流露真实。
渐渐地,郭妙婉不仅仅是和黎宵在一起,她连在外的时候,也时常忘了?伪装,忘记带上她的铠甲。
偶尔郭妙婉反应过来,她开始怨恨黎宵,试图重新披上她的甲壳好变得战无不胜的时候,她就会?攻击黎宵。
每到这时候,黎宵便不言不语,任她胡来,只是看着她笑。
黎宵皮糙肉厚,不论郭妙婉在冲动之下,出?多么伤人的话,做出?多么极端的事情,骂他下贱,罚他跪在雪中诸如此类多不胜数,他都转个屁股的功夫就忘了?。
从来不会?记仇。
郭妙婉是一个听?过许多人承诺的人,但是不论被?逼还是自愿,这
些承诺在履行的时候,遭遇了?切肤之痛,自尊被?践踏,就会?被?消磨、被?改变。
郭妙婉总是忍不住去试探,去摧毁,因为她就是想?知道,黎宵到底什么时候会?忍无可忍地改变。
郭妙婉就算内心已经接受了?黎宵,她也还是无法?相信,她太了?解人的劣根性,得到之后,就不会?再珍惜。
她像一个站在茫茫的雪原之下,仰头看着雪山,等待一场注定会?来的雪崩到来的人。
她害怕被?雪堆掩埋,可她又忍不住大喊大叫,想?要去惊动。
想?要让一切来得快一些,让自己的心死得透彻,这样她就不会?像抱着碳盆的女孩,被?烧得皮肉焦糊,却还冷得在发抖。
这是经年累月烙印在她骨子里的沉疴旧伤,这种伤或许一辈子都不能痊愈。郭妙婉太过清楚,她会?怎样用这一身的伤疤,去反反复复地伤害别人。
和郭妙婉在一起,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黎宵却像是对郭妙婉打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屏障将两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却又独独将郭妙婉对他的伤害排除在外。
他可以随时随地陪着郭妙婉折腾,怎么折腾都可以,不怕伤也不怕疼,他唯独害怕的,是郭妙婉做噩梦。
黎宵害怕看到郭妙婉梦魇,害怕看到郭妙婉的无助。那是黎宵根本触碰不到也参与不了?的过去,他只能等着郭妙婉自己从其?中走出?来,然后给她一个拥抱,让她依靠。
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依靠郭妙婉,毕竟妙婉公主的名头确确实实仅次于?皇上。黎宵作为郭妙婉的驸马,到现在也没有被?郭妙婉赶出?家门,在其?他人的心里,他已经是前所?未有特例。
非常多的人在研究,黎宵到底特殊在哪里,并?非是他不够优秀不够俊美,而是比他更?加优秀俊美的人,郭妙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被?成吃软饭的,成一个擅长奉承和谄媚的人,还有是因为他床上那点事儿比较厉害,才会?把郭妙婉死死地拴住。
反正多难听?的都有,黎宵每日当值,无论听?了?怎样的话都是左耳听?右耳冒。有的时候他还会?应和两句,和同僚
们一到饮酒的时候,会?非常诚恳地承认自己就是个吃软饭的。
他曾经那么寒梅傲骨不可攀折,现在逢人就公主府的软饭特别好吃。
而没几天,坊间?的风向又变了?。
因为他仗着护城卫统领的名头,在巡街的时候,殴打了?朝中一位大臣的公子。
打得非常惨,满口牙都给打掉了?。
这件事情闹到皇帝那里,黎宵一口咬定,是那个公子扬言他们家有的是钱,堪比国库,他自己比皇帝过得还舒服。
这话无论是真是假,没人能够作证,却没有一个君王能够听?得了?这样的话。
而没等对黎宵的处置下来,他夜里巡街,又“不心”撞破了?那位大臣的家将,用两个破草席卷了?两具尸体?,正准备扔去城外荒山。
很快那位大人下了?狱,他们家真的堪比国库,外面?瞧着是寻常人家,进了?屋子便是金雕玉制,奢靡到令人咋舌。
这件事之后,黎宵从一个吃软饭的白脸儿,升级成了?郭妙婉的恶犬。
而这件事哪怕从头到尾没有郭妙婉的参与,坊间?的议论也少不了?带上郭妙婉,毕竟这处事的段和郭妙婉实在相像。
但若皇帝是偏私郭妙婉,才会?无论谁招惹了?郭妙婉,无论郭妙婉做了?什么事情,到最后落马的一定是其?他人,频频惹人猜疑。那么这件事情落在黎宵的身上,就没有人会?去猜疑那位大人是被?冤屈的。
因为黎家世代忠烈,黎远山现在在刑部虽然只是一个侍郎,可刑部的那位尚书大人恨不得看见他就浑身发抖。
黎宵也曾经为太子之师,虽然黎家重新势起不太光彩,靠的是黎宵做了?郭妙婉的驸马。
可黎家的忠骨不会?被?风言风语而掩埋,顶天立地的脊梁也不是谁随便两句话就能压弯的。
于?是这件事情,包括这之后非常多的事,只要是黎宵出?头,黎远山再稍微表个态,表示支持自己的儿子,黎宵就是拨乱反正。
而因为所?有的事情,牵涉到公主府,最后都落在黎宵的头上,郭妙婉的名声?居然真的渐渐地好了?起来。
黎宵由着郭妙婉随便折腾他,几乎有求必应,但他会?逼着郭妙
婉在各地发生灾荒的时候大张旗鼓捐钱捐物。
以郭妙婉的名义建造寺庙,开设私塾,反正郭妙婉有的是钱,黎宵现在已经掌握了?她的私库钥匙。
黎宵甚至会?在流民流落到皇城,逼着郭妙婉去城门口施粥,还是亲自施粥。
当然,逼迫的方法?并?不是跟郭妙婉吵架,君子能动,绝不动嘴。
他都是直接动打架,不过这打架的地点有一些特殊,通常都是在床上,偶尔也在窗边,沐浴池,贵妃榻,甚至踏脚凳等等
郭妙婉通常是打不过他的,黎宵在那事儿像个牲口,并?不粗暴,会?非常顾及着郭妙婉的感受,但他像一个膘肥体?健的老?黄牛,吭哧吭哧犁起地来,没完没了?。
从新婚夜那一天带伤上阵就能看得出?来,他对这种事情执着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郭妙婉时常哭笑不得,但是因为两个人又很和谐,真正的男欢女爱,跟她从前那些相好在一起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常常无法?抗拒。
郭妙婉彻底从刀尖上被?黎宵拉下来的时候,是他们成婚几年之后,边关战乱。
郭妙婉向皇帝提供了?一批武器,她将这种武器的来源,推到了?南沽国大巫祝的头上,将其?归为巫术。
这种热武器在刀兵时代堪比开挂,很轻易便打退了?敌军,那时皇帝因为身体?逐渐不好,很多事情已经交给了?太子。
而太子和郭妙婉之间?,永远隔着一个迂腐至极,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名正言顺,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公布天下,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先有圣旨和批文才肯做事的黎宵。
“太子殿下,如果要请南沽国的大巫后人来我国,需要有皇室正式的邀请函。”
黎宵沉着脸,一板一眼地:“大巫祝当年之所?以会?来公主府,是因为公主曾经对他有恩。在他微时,帮助过他,他才会?留下那些巫术操纵的武器,作为给公主的报答。”
“现如今大巫祝的后人已经成为了?南沽国的国师,两国虽未交战,可边关战乱难保有他们暗中相助,现如今决不能私下邀约他国国师来我国。”
黎宵有意上前一步,挡在郭妙婉的身前,到:“殿下,若
要请他国国师来开北,还是先与陛下商议一下吧。”
太子那一张无害的脸上,有片刻的扭曲。从前黎宵做他老?师的时候,太子没少在他上吃亏,对他是有点打怵的。他动了?动嘴唇,越过黎潇看向了?郭妙婉,眼神当中带着求助。
但是郭妙婉现在已经瞎了?。
她不得不瞎,这种事情她不能管也管不了?,否则晚上黎宵也不会?放过她。
更?何况那些武器她连跟黎宵都解释不清楚来源,要不是因为大巫祝死了?,现在根本死无对证,她是不会?将武器拿出?来的。
郭妙婉也没有想?到过,那种武器杀伤力居然那么强。只是拿出?一点击退外敌,便已经引起了?天下震动。
连太子都忍不住动心想?要将制作那种武器的方式据为己有。
郭妙婉躲避着太子的视线,她发现她从前对于?太子哥哥的认知有偏差,太子或许并?非是一个懦弱无能之人,而皇帝也未必不知道。
郭妙婉想?到皇帝这些年已经越来越少招她回皇宫,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她曾经在刀尖之上如履薄冰的那些年,她用性命名声?,用她仅有的一切在皇帝面?前换取的地位,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崩塌的快。
一旦她失去了?作为一把刀的作用,皇帝并?没有将她折断,却也不会?再对她另眼相看。
郭妙婉并?非多么眷恋亲情,但当她中只有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必然要拼尽全?力地抓住。
如果没有黎宵她或许会?从生到死,都困在那所?谓的“另眼相看”之中。
太子的眼神有些阴鸷,不过最后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有黎宵横在中间?。这么多年下来,任何阴私之事,在他的面?前无法?成形。
太子最后郁郁离去,郭妙婉亲自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车架消失在雅雪阁之外,回头问黎宵:“你?就不怕太子迁怒于?你?,将来登上帝位给你?苦吃吗?”
黎宵嗤笑了?一声?,他私下的神情、言谈举止,越来越朝着郭妙婉发展,颇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
“我这辈子吃得苦还少吗,只要你?不给我苦吃,我吃什么都是甜的。”
“再现在谁
也不敢逼太急,逼急了?我们就反了?算了?,你?有武器,我家中边关能拉来军队。我拥你?做女皇,你?给我一口软饭吃就行。”
黎宵现在随口胡乱开玩笑,甚至都不顾及一下隔墙有耳,他和郭妙婉两个人相互影响,现在已然是一对法?外狂徒。
但是黎宵完之后又马上改口,“不行,软饭不够,我要做男后。后宫三千只有我一个人的那一种。”
郭妙婉一脸无语,要不是这些年府内人都替换过了?,现在没有宫中的人,这话这般乱,又是麻烦。
黎宵顿了?顿又:“还是算了?,你?做了?女皇,肯定要弄一大堆后宫,到时候我要是管不了?,还不气死。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就拖家带口地跑嘛。”
“寻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黎宵:“春夏我带你?下田耕种,秋冬我带你?进山打猎,反正你?现在的身体?好得很,你?只要跟着我,我总能让你?快活。”
黎宵着来拉郭妙婉的,郭妙婉将他甩开:“你?年纪也是着实不了?,少不要脸吧。”
“我年纪怎么了??我正当壮年!”黎宵跟在郭妙婉的身后,进入了?雅雪阁,又开始自己满地舔醋。
“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我老?了?也比你?那些相好要强得多,”
黎宵:“他们对你?哪有半分?真心,我当初打发他们的时候,发现好几个都已经偷偷找了?下家。你?那时候不过是传出?身染恶疾,又没有死,你?都没看到他们一个个什么嘴脸。”
“当时真应该让你?看看的。”黎宵着,拉住了?郭妙婉的腕,凑到自己的唇边咬了?一口。
“听?你?昨日去游湖了?,碰见了?风月楼的新花魁,是吧?”
郭妙婉眉梢微挑,表情忍笑。
黎宵:“我听?那花魁是倌出?身,才十八岁,细皮嫩肉的,生了?一双狐狸眼。”
“你?昨天才见了?他,今天就我年纪不了?让我要脸,怎么,被?他那双狐狸眼勾去了?魂儿吗?”
黎宵着,伸搂住了?郭妙婉的腰:“公主,我自认这些年伺候你?尽心尽力,你?可不能喜新厌旧啊。”
黎宵
把“尽心尽力”四个字得非常重,郭妙婉都让他气笑了?。
“我要是喜新厌旧,你?又能如何?”郭妙婉:“我瞧着那花魁确实是挺好看的,不如我明天去给他赎个身,接到公主府唔!”
黎宵抬把郭妙婉的嘴给捂住了?,他眯着眼睛,自上而下看着郭妙婉,凑近她的耳边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你?想?怎么样都行,但这件事绝对不行,你?要是真的那么对我”
郭妙婉不出?话来,但眼神表示十分?不服气,还带了?一些挑衅。
那意思很好解读——做了?你?又能怎么样?
黎宵搂着郭妙婉的腰,拥着她朝里屋进,边走边:“我们成婚的时候,我就想?,如果你?以后有了?别人,我要怎么办。”
黎宵:“毕竟你?身份尊贵,前科累累。”
黎宵抱着郭妙婉,到了?床边,松开了?捂着她嘴的,道:“我真的想?了?很久,思来想?去,思来想?去,无论你?找了?谁,有没有把人接回公主府,哪怕是在外面?,我都无法?接受。”
“后来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我茅塞顿开,再也不怕了?。”黎宵笑着亲了?一下郭妙婉的嘴唇。
郭妙婉看着他,笑着问:“哦?这么厉害,那你?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求我?”
黎宵推着郭妙婉的肩膀,推着她坐在床上,然后将帐幔放了?下来。
自从两个人成婚之后,无论春夏秋冬,用的都是这种外人无法?窥视的帐幔。
黎宵的声?音从帐幔之后和他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起被?他踢出?来。
“一个绝佳的方法?。”
黎宵:“我或许没有办法?迷住你?,但我能让你?没有力气去找别人!”
吃饱的猫儿是不会?偷腥的,吃撑的猫,吃到挑食的猫,别偷腥了?,它都没有兴致出?去狩猎。
郭妙婉闻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咯咯的笑声?伴着渐渐不稳的呼吸,从账幔之后传出?来。
她难得夸了?黎宵一句:“你?这个办法?倒是很聪明。”
至少对于?她来是真的有用,黎宵将她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任由她怎么折腾他。
哪怕现在许许多多的事情郭妙婉都不会?亲自出?面?,但是黎宵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听?郭妙婉的意见。
他们之间?几乎不会?再产生分?歧,黎宵完全?按照她的去做事,真的像听?话的恶犬。
除此之外,黎宵给郭妙婉弄了?一大堆的麻烦事,那些以她名义建的私塾,寺庙,都要她亲自打理。
哄着她每天都喝营养液,经常会?突然间?带她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事,每一样都是她从前从来没有做过的。
郭妙婉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忙得要死,确确实实是没有时间?出?去偷腥。
而在两个人关起门来,放下帐幔之后的事儿,黎宵确确实实让她吃得很饱。
郭妙婉这种人,她可能不会?在意誓言和婚约的束缚,如果她真的喜欢、真的想?做,她不会?顾及后果。
她天生就有一种毁灭性,无论是毁灭别人还是她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从来都是她擅长的。
所?以如果黎宵用婚姻来要求她忠贞,她会?嗤之一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但她本身又是一个情感诉求非常低的人,她的自毁性,曾经建立在皇帝施舍给她的那一点凤毛麟角的温暖之上。
一旦她拥有的情感多到她开始厌烦,觉得腻,甚至想?逃,她是不会?再去招惹另一个人,因为黎宵一个人已经让她招架不住。
所?以黎宵的做法?,是唯一能牵制住郭妙婉的方法?,能束缚住她的——唯爱而已。
胡闹到深夜,郭妙婉已经睡着了?,黎宵这才披了?一件外衣,起来找水喝。
他的长发半散着,衣襟敞着,眉毛紧紧皱着。
他刚才做了?一个非常短暂的梦,虽然很快就醒过来,他甚至不记得梦中梦见了?什么,但是梦中的那种心情却让他连清醒了?都无法?平复。
此刻他胸膛之上狰狞的伤疤,紧拧的眉目,昏暗的灯烛,都让他看上去有一点阴暗可怖。
他喝了?水,很快又回到了?床上,侧身抱住了?郭妙婉,可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于?是他扯过郭妙婉的被?子,钻了?进去,抓住了?郭妙婉的,与她十指相扣,这才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只不过黎宵
没有想?到,一闭眼一睁眼,他又陷入了?那个梦中。
而梦中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他穿着一身的墨色长袍,头戴着帝王冕旒,垂珠遮挡了?他阴鸷的神色,他站在黑夜之中一个庭院的门前,久久注视着院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面?的门打开了?,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了?他之后,非常虚假地笑了?一下。
“陛下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那女子明眸皓齿,眉目娇艳,如此盛装打扮,正如盛放的牡丹,天香国色不外如是。
可是黎宵在院子的外面?站着,看到了?这个人之后,心却如同在遭遇凌迟。
他慢慢地抬步走进院中,他在看到这个女人第一眼的时候,看到了?她虚假的笑意,就知道今夜这是一个陷阱。
他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来赴约,在这一点卑微的希望落空之后,黎宵有一种自毁的欲望。
他清醒着踏入了?陷阱,缓步走到女子的身边,死死盯着她的眉目。盯着这一张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心中生出?了?绵长的悲痛。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亲人、朋友,全?都死绝了?,他后知后觉了?一场爱欲,千辛万苦将她寻回,却发现她已不是她。
他复了?仇,坐上这天下至尊之位,可他也踏上了?一条暗无天日的孤路。
杀戮和鲜血,无法?抚平他的孤寂,他憎恨世间?一切的美好,因为老?天连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分?给他。
黎宵跟着女子迈步进屋,他头上的珠帘随着他的脚步轻晃。
屋子里的光线非常的明亮,但是黎宵走进去,盯着那个女子倒了?两杯茶,指微微发颤的推了?其?中一杯到他的身边。
用那张本该嚣张跋扈、藐视一切的眉目,故作娇柔谄媚地对他:“陛下,喝杯茶吧。”
黎宵抬拿起了?茶盏,突然间?开口哑声?问道:“茶里放了?鹤顶红吗?”
对面?的女子剧烈哆嗦了?一下,那精致描绘的眉目露出?了?恐惧之色,就彻底不像她了?。
黎宵突然生出?了?暴虐之心,抬掐住了?女子的脖子,狠狠地扼紧,:“她如果想?要杀我,她就
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是毒/药,她从来也不会?露出?这种畏畏缩缩的表情!”
“你?骗我,好歹高明一些。”黎宵笑了?起来,笑得非常癫狂,眼看着对面?的女子气息渐弱,他咬牙切齿地:“她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你?占据他身体?这么长时间?,他到底去了?哪里?”黎宵着,摇了?摇头,额前的垂珠撞得稀里哗啦,抽到了?他的眉目之上,抽红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她死了?。你?是借尸还魂,对不对?”黎宵:“你?凭什么借她的尸?你?不配!”
他:“你?白白借她的身体?活了?这么久,该还给她了?!”
他着,双都掐住了?女子的脖颈,语气痛苦又疯狂道:“你?把她还给我,把公主的身体?还给我!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
女子剧烈地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实在是敌不过面?前已经疯魔的黎宵。
黎宵面?前已经出?现了?重影,到处都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他的癫症又犯了?,因此他并?没有发现窗外有异样的脚步声?。
黎宵曾经也是武艺高强,但这么多年的癫症损耗了?他的全?部心智,常年醉酒掏空了?他的身体?。
有人破窗而入的时候,他中的女子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只差一点点,他就能亲将她扼死,将他的公主的身体?抢回来。
与其?这样活着煎熬,与其?无望地等待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黎宵太了?解他的公主,如果公主知道她死后身体?会?被?别人借尸还魂,还会?顶着她的身体?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那么恶心的表情,出?那么恶心的话。
他的公主一定会?在死的第一时间?,命人将自己分?尸,绝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
那才是他的公主,决绝,强大,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遇,绝不会?对着任何人低头!
黎宵感觉到自己掌之下的身体?渐渐软下去,心中像是有一把刀在反复地翻搅。他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她回来,她那么决绝,她对自己应该毫无留恋。
黎宵几乎将她的族人屠杀殆尽,杀了?她爱的父皇和太子哥哥,黎宵其
?实是知道的,就算他的公主回来了?,也只会?亲取他的狗命。
他们无论如何,中间?都横亘着血海深仇,注定是一辈子的仇人。
可如果他的公主真的回来,黎宵愿意死在她的里,以任何残忍的方式。
可他的公主不会?再回来了?,黎宵想?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可他又突然间?癫狂的大笑起来。
有人冲进了?屋子,将他团团围住了?。黎宵虽然踏进了?陷阱当中,但他来的时候也是带了?人的,只要他将屋子里的茶盏摔碎,他的那些死士就会?冲进来救他。
可是黎宵感觉到下的生命已经失去了?气息,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公主,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值得他留恋。
他并?没有去摔茶盏,而是抬粗暴地将自己头顶的帝王冕旒摘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长发披散,他已然瘦的形销骨立,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将他的长袍鼓起,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发了?狂的魔。
怀中的身体?朝着他软倒,黎宵大笑着将她抱了?满怀,低头迷恋地看着她已经失去所?有生息的眉目。
这是他的公主,这是他今生第一次抱她。
他在她身边做了?三年多的侍卫,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只有后知后觉的爱欲,等到黎宵意识到,等到他千辛万苦地将她找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是来不及!
“你?为君不仁,残暴嗜杀,我今日替天下来取你?狗命!”
持长剑的女子,气势如虹,直直地朝着黎宵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如今丞相的女人,叫冉秋,武艺十分?高强。黎宵什么都知道,他甚至对于?丞相的阴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天下他早就毫无留恋,落到谁的中,是绵延昌盛,还是山河破碎,跟他早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只是在等,等他的公主回来。
当他意识到她回不来了?,黎宵甚至连躲避的欲望都没有。
癫症让他常年头疼欲裂,让他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让他永远深陷在失去一切的噩梦之中,如同重复又重复的十八层地狱。
他只是在长剑刺来的时候,抱着怀中柔软还
带着体?温的身体?,转过了?身,任由长剑刺入他的后背。
“呲。”锋利的剑刃刺入身体?,声?音其?实是非常闷非常的,连黎宵自己都听?不真切。
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相比身体?的疼,他的头疼和心痛,才更?加剧烈。
持长剑的女子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曾经战无不胜、残忍嗜杀的暴虐君王,不仅不还,甚至都没有躲避。
他护住怀中他亲掐死的尸体?,唇边的笑意染上了?鲜血,可眼中却依旧是疯魔。
持长剑的女子一时间?愣在了?那里,黎宵却低头看向了?怀中尸体?。
他口中咽不尽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女子的眉心。
可就在这一刻,那尸体?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直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郭妙婉又做噩梦了?,她其?实很久都没有做噩梦了?,很久都没有梦魇,时候的那些事情似乎都已经离她远去了?。当有新的阴影替代了?旧的阴影,那些往事就变得微不足道。
而新的阴影就是黎宵睡觉爱抱人,四肢老?是缠在她的身上,经常将她压得喘不过气。这样导致的噩梦尝尝是民间?的鬼压床,所?以郭妙婉这几年的噩梦都是被?大山压在底下,被?雪崩压在底下,被?房梁压在底下,被?黎宵反正就是诸如此类跑不了?的梦。
但是今天晚上的梦翻出?了?新花样,郭妙婉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深陷梦中,也知道黎宵肯定偷偷抱着她睡了?。
所?以郭妙婉很清醒地在梦中睁开眼睛,然后看到黎宵披头散发,身穿皇袍,口吐鲜血,满眼痛苦。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而他身后持剑站着的人,正是冉秋。
郭妙婉觉得这场景有一点熟悉,不过还没等她想?起来熟悉在哪,面?前抱着她的黎宵,突然间?抬掐住了?她的脖子。
用一种充满了?憎恨,厌恶,险恶的语气咬牙切齿地:“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还不死,给我去死!你?不配占据公主的身体?!”
然后他突然间?邪笑了?一下,猛地朝后退了?一步,贯穿他体?内的长剑就又深入了?一段,而他伸拉着郭妙婉紧紧抱
进了?怀里——郭妙婉就这么被?长剑刺穿了?。
冉秋彻底傻了?,这时候桌上面?的茶盏,被?郭妙婉袖口带动掉在地上。瓷片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死士冲入房内,冉秋连拔剑都来不及,转身便带着她带来的人,顺着窗口逃了?。
而郭妙婉被?迫感受了?一把长剑穿胸而过,喉间?很快一甜。
这个梦未免做得太过真实。
横贯过两个人身体?,掺杂了?两个人身体?的血液,顺着郭妙婉身后穿出?来的剑尖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郭妙婉总算想?起了?这一幕到底熟悉在哪里。
这是系统在解绑之前给她看的,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她朝夕相处的那个黏人鬼黎宵。而是囚禁了?穿越者,守着她的身体?,苦苦等了?她几年,最后被?穿越者以她的名义欺骗,死在这皇宫别院的那个——已经造反成功登上帝位的黎宵。
因为是在梦中,虽然感官太过真实,可郭妙婉知道自己在做梦,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疼,所?以她很快就不疼了?。
郭妙婉的身体?不疼了?,但是她看着黎宵癫狂的模样,看着他消瘦的下颚,看着他用一种阴测测的语气:“去死吧你?不配在公主的身体?内活着。”
郭妙婉的心忍不住疼了?起来。
于?是郭妙婉抬,狠狠给了?面?前的黎宵一巴掌。
两个人还保持着那种穿糖葫芦的姿势,黎宵被?郭妙婉这一巴掌给打傻了?。表情愣怔了?片刻,正要再来掐她的脖子,可他对上郭妙婉的视线,狠狠眨了?眨眼睛。
又朝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咬碎了?舌尖,这才让自己在癫症之中短暂地清醒过来。
他看清了?郭妙婉的眉目,看清了?郭妙婉眼中他熟悉的神色,那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都会?在他惊醒之后,深深烙印在他骨子里的模样。
“丑死了?,”郭妙婉抬拍了?拍黎宵的脸:“你?脸上这肉是让老?虎给啃了?吗?”
“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德行,”郭妙婉:“你?这个皇帝做的,还不如路边的乞丐。”
“你?”黎宵已经站不住了?,他带着郭妙婉一起跌坐在地
上,两个人身上横穿的剑,比他们的拥抱还要牢固。
鬼知道为什么在梦里受伤,体?力也会?流失,郭妙婉也失去了?力气,跟着黎宵一起跌在了?地上。
黎宵紧紧地抓住了?郭妙婉的腕,但他现在的力气,已经不足以他把郭妙婉抓疼。
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盯着郭妙婉,生怕一错眼,她就又不是她了?。
他抓着郭妙婉的腕,像一条濒死的可水的鱼一般,嘴唇开开合合了?好多次,最后才挤出?了?一句:“你?回来了?”。
黎宵气血翻涌,猛地呕出?了?一口血,眼泪也瞬间?从脸上滑落,腥热的鲜血,黏腻沾湿了?身前一片。
他颤抖着声?线,不断地重复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黎宵眼中满是绝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已经无法?再救。他也是狠了?心的要杀了?占据郭妙婉身体?的人,所?以抱着她刺向长剑也是要命的位置。
她回来了?,可他们两个人谁也活不成了?
黎宵满眼的肝胆俱裂,他抬起去摸郭妙婉的脸,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到现在一句话也不出?。
郭妙婉也抬起了?,碰了?碰黎宵的侧脸,实在是没有什么肉,而后勾住了?黎宵的脖子,靠进了?他的怀里。
“你?是不是恨我”黎宵问她。
是不是因为恨我所?以才不肯回来,是不是因为恨我才这个时候才回来。
黎宵虽然并?没有把所?有的话全?出?来,可是郭妙婉看过剧情,她现在理解黎宵的所?有想?法?。
她抱着黎宵的脖子,感受着身体?当中力气的流失,她甚至在黎宵的身上,闻到她自己床上的熏香味道。
郭妙婉知道她快要醒了?。
于?是她抱着黎宵:“我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
她抬起头,凑近黎宵的唇边,在黎宵连震惊都没有力气,因为生命的流逝已经开始涣散视线当中,亲吻上他的嘴唇。
一触即分?。
郭妙婉捧着黎宵的脸:“我是来接你?了?。”
“接我”黎宵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的头软
绵绵地搭在了?郭妙婉的肩头,声?音只剩下气声?:“去哪?”
接我去哪里呢,到现在他们还能去哪?地狱吗。能和她一起下地狱,好像也不错。
郭妙婉抱着黎宵,感觉到自己力气正在飞速的流失,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用最后的力气:“接你?去另一个世界属于?我们的世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的窗扇,爬进了?屋子里。
晨风吹动了?帐幔,推着阳光爬上了?床上两个人的脸上。
郭妙婉抬想?去揉眼睛,但是一抬,发现黎宵正和她十指相扣。
她侧过头,就看到黎宵满脸惊惧晦涩,眉头紧皱。
但是随着床幔彻底被?风吹开,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黎宵眼中的阴霾,渐渐地在阳光之下消散了?。
他和郭妙婉十指相扣的心湿腻一片,心脏跳得飞快。
两个人这样沉默的对视着,过了?好久,黎宵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公主。”
郭妙婉眨了?眨眼。
黎宵又叫:“婉儿”
而后两个人在晨光之中相视一笑。
吃过早饭,黎宵问郭妙婉:“你?我们做的梦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人同时做一个梦?”
郭妙婉不胜其?烦,因为黎宵不止问了?一次了?,她之前都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敷衍。
但这一次她:“是真的,那是我们的前世。”
“是你?从前是把我带回来的吗?”黎宵又问。
郭妙婉笑着摇头:“是你?把我从前世带回来的。”
是我们一起回来的。
改造系统后续观察结束,人物彻底回归正位,隐藏奖励前世之缘已经发放完毕,现在正在完全?解绑。
3、2、、0解绑完毕,正在检测下个改造对象。
正在绑定绑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