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家长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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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父神思不属的回了家,顾母与他多年夫妻,最了解他的品性,似这般神色犹疑的时候可不多。

    “可遇着什么事了?”

    顾父本想与妻子听,又想起,妻子在女儿的事上好似一直没拿过主意,与她听,凭惹烦恼,便摇头。

    “无事。”

    哦,那就是外事,不该盘问,顾母很识趣的不再问。

    文官自来是不喜与武将结姻的,多是嫌弃武将家没有规矩,行事风格也不相契,最让人鄙视武将的一个根本原因是,他们太粗俗鲁莽,平时在家会殴打妻子,或是遇着一个不可心的妾室,也是提脚就卖,不讲情份不顾道德的,什么体面都不顾。

    顾父也没打算和武将家结亲,只是如今,想着玲珑的性子,再想到武将家的松散规矩,他也不免有几分意动。

    若是那位林家郎秉性不错,倒是可以想一想的。

    且再看看。

    维梌维杞兄弟俩终于要回来了。

    家里收到兄弟俩的信,就赶紧往各家送喜帖,并请了几个专门给人做宴席的厨子,热火朝天的忙开了。

    家里挽了不少红绸,新房的窗户纸也换了,玲珑带着茹婉又仔细拾掇了一回,屋梁上挂了些花红,火盆日夜不熄。

    正日子那天,家里上上下下都换了新衣,顾父也告了两日假,和维樘一起站大门口迎客,女客们进内宅又被顾母迎上来,笑吟吟的进了客堂。今日来的十二三岁的娘子也多,娇怯怯的跟在大人身边,顾母怕她们不自在,就让玲珑茹婉带她们去外面玩儿。

    玲珑最怕带这些姑娘玩了,要是只些“姐姐多大了?可读过书?平日在家有什么消遣?”此类话,嘴皮子估计都不够磨的。于是将茹婉推出来,她们的年岁也相当,茹婉平日又没个闲话的人,此时正好和这些娘子们多处处。她不多话,却可以笑着倾听。

    语言还是有些不通,受玲珑的影响,茹婉话字眼儿清晰,腔调是少有的清越干净,但这里的娘子都的是吴语,语调又软又快,很不容易听清她们些什么。尽管如此,两方依然的快活,就着头花胭脂指甲绣样食首饰衣裳,叽叽咕咕笑的很声,却是真的高兴。

    正笑闹着,就听前院有鞭子炮声,噼里啪啦一顿响,还听见吹鼓的声音。

    “呀,是新娘子到了呀。”

    “我们也出去看看。”

    看着都挺文静,起身却伶俐,哗啦啦一眨眼间,一群娘子就笑嘻嘻跑出去看热闹了。

    玲珑也只得跟上去,还要嘱咐各家娘子身边的人,仔细看护着,别碰着踩着,也别给外面的那些郎们冲撞了。

    这些娘子怕是不知道,她们今日来顾家,并不单单是赴宴来的,也是为了让顾家女眷相看她们的,毕竟,维樘的名气在各家已排上了号,便是维樘不成,还有个维杞。总之,顾大人官声不错,以后绝不会在五品上坐死不动,他家孩儿,应也都是不错的,和顾家结亲,不亏。

    前面定也是来了不少郎,他们的家里的打算也是同那些人一样的,顾家不止有两个郎,还有两个正适逢订亲年岁的娘子呢。

    于是各家适龄的郎被父母精心拾掇一番,来了顾府之后,连拉带拽的,都被拖着往顾父身边去了。

    江南儿郎多秀色,顾父看着眼前一溜的秀致郎,心里也是满意的,只不过今日事多,不能按着考较一番,实为憾事。

    再一抬头,林指挥使也来了,身边也带了一个郎。

    林指挥使双抱拳爽朗一笑:“啊呀顾弟,大喜大喜呀,儿郎娶妇,正是家族兴旺之兆啊!哈哈哈”

    顾父很正经的道谢:“借大人吉言了。”

    林指挥使一摆:“唉~顾弟见外了,你称我一声林兄便好,来来来,这是我家三郎,年十八,他先生给他取字长屿,正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儿郎呀,顾弟可要多关照几分啊!”

    这话的,就武将没脸没皮没规矩,这么一厅堂的客人,就没见如他这般自卖自夸的。

    林指挥使浑不在意一堂人的嗤之以鼻,扯过儿子按着他的头就拜:“三儿,好好给顾大人拜一拜,好让他日后多关照你几分,有事没事的,多来请教问题,他可是正经进士取官的。”

    哎呀这话一出,换来一厅人的怒视,林氏匹夫,竟是连人话都不会了吗?这里的人,哪个人不是正经进士取官的?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顾父整张脸都木了,这个林大人,就是个浑不吝。

    看见了林三郎,面色倒和缓不少,这少年比他爹可顺眼多了,虽面色比较黑了些,笑的咧出一口白牙的样子傻了些,倒是别的郎们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锐意,还有几分不驯的野气。

    撇开别的不谈,单论他个人,倒是与玲珑挺相配的。

    不过,看了一眼被在场诸人怒目而视的林大人,顾父又将这念头压了下去。家主莽成这样,他家以后的日子,可平稳不了。

    念头一转,就将这事撂开,新人入门,他不能再站这里与人寒喧了。

    坐在堂上受儿子儿媳跪拜,顾父不由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须,从今以后,他便要留长须了,妻子也不能再穿明艳的衣裳了,他们夫妻俩,也该学学如何做家公家婆了。

    从为人子,到为人夫,再到为人父儿子长成,娶妻,生子半生走来,长也长,短也短,昨日梦里还梦见自己少年时的模样,今朝就坐在堂上接受儿子儿妇的礼拜了。

    如此情境,不可不让人感慨万分。

    对着堂下挺如青松的大儿,顾父道:“成了婚,你便是大人了,以后要孝敬长辈,爱护妻子,和睦足,刻苦读书,日后当勤勉自励,端凝练达,于国有功,于民有益,于家有责,于子孙有望的端仁君子。昔日你祖父如此劝勉于为父,为父今日上承父训,也这般劝勉于你。”

    维梌跪倒再拜,应道:“儿敢不承祗?”

    顾父便:“礼成,送新妇归房去吧。安顿好再回来宴饮拜谢诸位宾朋。”

    维梌应喏,便牵着新妇入了后宅。

    新妇入了新房,刹时间涌进去许多人,吓的新娘子动也不敢动一下,藏在衣袖里的指不由的拧着

    玲珑见屋里有两个面生的腰上系了红绸的妇人并两个半大丫头,心知是新嫂子家陪嫁来的人,只是这四个人都不甚中用,被凑热闹的人一挤,便慌忙忙躲出了屋子。

    玲珑让画角扇动几个丫头,连劝带推将屋里不相干的人都撵出去,啪一声关了门,别上闩。喜娘也伶俐,见着屋里可算清净了,立刻取了称杆给维梌。

    “揭吧,万祝郎君娘子称心如意。”

    维梌红着脸,挑了新娘子的盖头——真是好一张白白红红的脸,水杏似的眸子略看了一眼维梌,便羞涩的低下头去。

    玲珑一把捂住茹婉差点儿笑出来的嘴,她自己也抿了抿嘴,压下笑意,推了一把画角。画角开了门,一闪身出去,屋里人又将门闩住,免的外面的人看见新娘子。

    不多时,画角又在门外轻唤:“姑娘,水来了。”

    喜娘仍在念叨着吉祥话,玲珑过去放画角进来,转身重又插上门。

    接过面盆,玲珑往水里试试温度,茹婉用盘子盛了棉帕香胰子面脂口脂,姐妹俩端着水和洗漱用品齐齐走到新娘子面前,行了个半礼:“请新嫂嫂净面。”

    一声新嫂嫂,新娘子整个人立刻羞红了脸,像烧熟的虾子似的,羞怔了一刹,低头“嗯”了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两个红封,细声细气:“给妹妹们的礼。”

    东西放好,接了红封,玲珑问道:“可要唤人进来?”

    新娘子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身边有个叫豆绿的。”

    画角出门,朝外唤道:“哪个是豆绿姐姐?”

    一个穿姜黄半身裙袄,腰间系了红绸的十六七岁的丫头匆匆过来:“姐姐唤我?”

    画角拉她进来:“新奶奶要洗漱。”

    换衣裳摘首饰这些事,不能让别人来,要不新奶奶得羞死。

    玲珑见维梌还在屋里,就推他一把:“新嫂嫂我会陪着,你且去宴客。”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让新妇如何好意思洗二漱换衣裳?

    维梌看了一眼新娘子,见她面上羞红一片,始终不敢往他这里看,便温声:“我先出去,妹妹们都是妥贴人,她们留这里陪你。”

    新娘子轻轻点头,细弱蚊蝇的回了一声:“嗯。”

    面上愈发羞红。

    维梌这才出去,喜娘也不好多待,笑着了几句吉祥话,也识趣的要告退。

    玲珑从袖中取了一个红色素锦香囊,奉给喜娘:“婶子为了我家里事,着实辛苦,这会儿宴席开了,婶子累了一天,快过去歇歇。采莲,将婶子好将送到客席上去,让伺候那桌的人给婶子多烫两盏热热酒,暖暖身子。”

    喜娘捏着香囊,笑着出去了。

    新娘子还在洗漱,怕她不自在,玲珑拉茹婉出了暖阁子,茹婉又要叽叽咕咕笑,玲珑没好气拍了她一把,自己也忍不住捂嘴暗笑。

    笑过了,借阁子上的暗光往里看,主仆俩正在换衣裳。遂吩咐画角:“让贺嫂子送一盘素饺子并两碗阳春面来,别放蒜汁葱花儿,再送两个清爽菜,也不放这些。让厨上多备些茶水和热水,各屋的炭火也不能熄了,解酒汤也要早备下。还有跟着新奶奶来的人,她们应该也饿了,找些便bn宜吃食给她们带来。”

    画角去了。

    茹婉凑在玲珑耳边低声问:“咱们要陪在什么时候?是等大兄回来么?”

    玲珑回答:“不用等到那时,只等她们吃过晚食,送亲女眷过来陪着,我们就出去,咱们在跟前,她也不自在。”

    茹婉抚着肚子:“饿了。”

    “稍稍忍一会儿,贺嫂子那里必是备下了咱们的饭食,不拘什么,先垫巴垫巴。席上的菜品这会儿早该冷了,客人许也快散了,今日都忙了一天,我让人晚上煮暖锅子吃。”

    “这可好。”

    没等多长时间,贺嫂子果然提着食盒来了,她没进屋,就站外面将食盒递进来,:“上面两层是给新奶奶的,中间一层是给姑娘们带的零嘴儿,碗碟筷子汤匙在最下面,吃过就拾掇放门口,我让人过来取。画角丫头提了些饼子和菜去西间屋了,姑娘放心,新奶奶带来的人饿不着。”

    玲珑接过食盒:“晓得了,嫂子赶紧忙去吧,我记着你的功,明日让大兄多谢你一回。”

    贺嫂子笑着去了。

    新娘子是真腼腆,今日大喜,她见谁都觉得羞涩难言,见玲珑茹婉两个,也是羞涩中带了许多的心翼翼,互相见了礼,就拘促的连话都不敢,指拧的麻花似的。

    玲珑安抚一笑,取出食物摆好,对边上的丫头豆绿:“来伺候你们姑娘吃饭,炉上有热水,桌上有茶叶,且看你家姑娘习惯喝哪个。我们就在暖阁那里,有事唤一声。”

    新娘子还是窘着脸低头道谢:“多谢二妹妹三妹妹。”

    豆绿屈膝:“婢子省得了。”也是心谨慎的模样。

    玲珑拉了茹婉去了暖阁,坐下吃炸过的米酥条。

    好容易等豆绿拿了食盒出来放门口,又见画角也带了几个腰上拴红绸的仆妇们过来了,玲珑轻舒一口气,可算是能离开了。

    再这么待下去,她得尴尬的能用脚趾头将鹿皮棉靴抠穿底儿了。

    果然男儿家的福气,旁的人是无法消受的。

    人都散尽,顾母才有时间找玲珑话:“你大嫂嫂那里可安置妥当了?”

    玲珑:“大兄已经回去了,想是安置妥当了。”

    顾母:这话听着,好像哪里有不对,又没哪里不对。

    又问:“今日来家的娘子们,性子如何?”

    玲珑:“只一面,哪里能看出来,倒不如看她父母兄弟如何,窥她家风如何,便知家里女儿教养如何。母亲与父亲多打听打听再选定哪家女孩儿适合当咱们家的媳妇,可比我偏见一面强上许多。”

    顾母:这话没一点儿趣味,难道她不知道其中道理么?

    玲珑又:“今日走了许多路,脚面许是又肿了,睡前使关关端来热水烫一烫,厨房事已经归整清楚了,你安心睡,别的事,改日再。”

    顾母越发无奈:“我省得了,不用你多嘱咐,都累了一天,你也快回去睡吧,一天天,多少心都不够你操的。”

    玲珑忍住吐糟的欲望:我要是不,你十天半月都不会主动洗脚,裹脚步缠了一层又一层,得多亏现在是冬上。

    给关关一个眼神,关关点了点头,玲珑这才出来往自己屋去。

    睡了好一觉安稳。

    新夫新妇来见礼了,昨夜的洞房花烛不知怎么过的,刚进屋众人一笑,两人就变成了红虾,窘的不成样子。今日的新妇脸上可没有涂的红红白白,身量纤细,皮肤白净,羞怯怯的跪倒拜见公婆,送上自己的针线活儿。

    顾母是真第一次和这样腼腆羞怯的娘子打交道,新儿媳一看就是在家里娇养长大的,很不像家里这三个女孩子,仿佛要很心的跟她话,否则怕是要吓哭的。

    又念着她离家那么远,一个人来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不知夫家人的生活习性,想此种种新妇不容易,便不由软下态度,很宽和心的安慰了几句,只家里人都好相处,让她日后不必生疏害怕云云,一句规矩都没立过。

    主母如此宽和,余下的人也不会专揪新妇的错处,俱笑着互相见礼,心应对,唯恐将新妇吓了去。

    见了礼,顾父今日还需应酬一拨远客,没待多长时间就带家里男孩子们去了前院。

    然后新妇像初见人的幼鸟一般,亦步亦趋跟着顾母,顾母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闹的顾母不好回自己屋子,只能在堂屋和家里一干人消磨时间。

    茹婉偷笑:“新嫂嫂这可像是跟在母鸡边的鸡崽儿,看着可好笑。”

    玲珑拍她:“又做弄怪话,想是她出嫁前,家里人叮嘱过,让她多服侍婆母不可懈怠,新嫂嫂初来乍到,与咱们都不相熟,不敢做别的,只能听家训,跟在母亲身边的。过几日与咱们相熟了就好。”

    茹婉又笑:“可别熟太快,真熟了,就见不着这般有趣的模样了。”

    玲珑:促狭成这样,仔细新嫂嫂恼你。

    其实新妇这个模样,不止茹婉见了发笑,家里人每见了顾母像缀了根尾巴似的,也多有发笑。顾母也无奈,打发新妇与玲珑茹婉两个话,她也不去,再催几遍,就泫然欲泣唉,想跟就跟吧。

    玲珑还戏谑母亲:“可是满意了?你总嫌我不够贴心柔顺,如今正来了个贴心柔顺的,正好充当女儿养一养,也补一补你这些年的遗憾。”

    顾母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两眼,又来一个风凉话的,不愧是亲生的父女,昨夜里她向丈夫抱怨了两句,丈夫也如是她。她有三个乖巧伶俐女儿,犯得着抢别人家女儿来养么?

    家里这些个都是事,顾父只过问一两句,许多事他都是写了信,与父母兄长,与知交好友,总是不与顾母的。今年多事,顾父往冀中的信发的更勤了,又遇着家里维梌归籍应试娶妻,冀中那边也有维枃回家二娘子发嫁,总三天两头的收信寄信。这边的嫁妆添过去,又收到那边发来的贺新婚礼物,如此反复,未停歇过。

    冀中那边每来信总要问一回关于玲珑的终身大事,顾祖父不放心,顾大伯也不放心。顾大伯自己将二娘子嫁入了高门,却反复叮嘱顾父,务必给玲珑户敦厚的人家,门户低些也无妨;顾祖父也,苏北地方文风虽盛,不过这里的人家规矩也严,怕是不合玲珑的性子,最好还是找户规矩不大严的人家。

    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顾父原本不太意动的心思,又忍不住动了。

    看林大人那性格,家里规矩必是不严,林三郎品性也灵动活泛,这样的人家,或许是真的适合玲珑嫁过去。

    门第上有多不契合,只要适合玲珑这一条,其他都可以忽略去。

    即便如此,也该再考量考量那孩子的品行,若是他有武人们大多都有的陋习,便是一万个适合,也是不适合的。

    如是想着,就有人传,林家三郎来府上向维梌兄弟请教学问了。

    顾父淡定回应:“那便领林三郎去书房。”

    他自己,没见林三郎,反是去邀林大人话了。

    家里新妇初来,因着婆母和善,整日跟在婆母身边,由这件事,顾父又想到林家,他虽知林大人是个什么品行,却不知林家主母又是个什么品行,还是该问一问的。

    林大人也没隐藏:“家里四个郎,二郎是庶出,另三个都是我那老妻所生。原来在九原时,那里苦寒,我不忍妻儿去受那寒风刮骨的伤痛,便将家里妻子儿女送回老家侍奉老父母。我那妻子也是世代守防的军将出身,性子有些悍,人却不恶。如今武将低微,我妻子不忍家里孩儿再入行伍,就送几个儿子去了学堂,许是我林家天生少了读书的根地,四个儿子一个都没学成。大郎如今在他舅家麾下做事,二郎是庶出,有个正经营生就行,三郎读书不行,练武却好,十五岁时就离了家到我身边听使唤,去岁在九原,得了个校尉的职,虽是八品,却是十打十军功换来的。儿被他祖母溺着长大,读书不成,武事上也下不了苦功夫,顽劣的很,实不敢把他带到你面前。还有五个女儿,只有两个嫡出,大女儿早早嫁了,二女儿也在去岁嫁了,三女儿已订了人家,只两个女儿还在闺中。我那妻子当堪为妻,只是边塞上长大的女人,性子难免刚硬些,她若不刚硬,我也不敢将家里诸多儿女托付于她。”

    顾父想了想,自己若是出任他处,定是不会将儿女的教养之事托与妻子的,因为妻子恐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个能担起内外诸事的妇人,定不是寻常妇人。

    话回来,他家女儿也不是寻常娘子,应是与那妇人契合的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