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京里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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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刚过五更,贺嫂子起着去早更(方便),一出门,就见院里暗戳戳立着一个人,可是骇了一跳,提灯仔细看,才发现那是家主徐郎君。

    一身的热气腾腾,像刚打完拳。

    哎哟我天,这起的可够早,果然人“三更灯火五更鸡”呢,这么勤奋的人,难怪年纪轻轻就做了官,人功夫下到位了呀。

    提着灯回来时,果然书房里灯亮了,院子里没了人。

    贺嫂子本来还想回屋再睡个回笼觉,这时也不能睡了,就回屋披了件衣服,又提着灯笼往厨房去了,得煮茶汤,备热水,一会儿大家起来了好用。

    没几时,天就蒙蒙亮了,一家子都起了,左邻右舍也出了动静。李家娃儿哭的嘶心裂肺,好像是尿炕了,当婆婆的埋怨儿媳夜里睡的太沉,不晓得起来给孩儿把尿,儿媳也不是个软和性子,直接给尿炕的子两个巴掌,子这才嚎啕大哭起来。孩子一哭,又招来许多埋怨声。

    贺嫂子贴墙根儿站着,觉的李家过的可真能闹腾,从一大早一直闹到晚上,孩子哭声,大人叫骂声,其他人的埋怨声,一天里甚少消停过。

    听着可真是热闹。

    玲珑睡的正沉,也给吵醒了,起来叠了被子穿好衣服,头发一扎,就去外面活动,绕着院子急走了五六圈,蹲半刻马步,再抻腿扭腰,做些热身,筋骨舒活之后,似模似样的打了两趟拳。

    这一趟做下来,天光大亮了,身上也冒了汗,玲珑解了腰封散热,回屋准备梳洗。

    画角端了大半盆热水进来,玲珑早上锻炼回来若是出了汗,洗完脸还要擦一擦身体,晚上睡前也要洗脸擦一擦,画角很了解她的习惯,所以早晚端来的水都很多。

    然后,画角就看见玲珑的嘴唇又红又肿的,皮儿都透了血丝儿了。

    “姑娘,你的嘴怎么了?”

    玲珑不自然的转过身:“这几日睡的火炕太热,集了火气,这两日就下去了。你给我找件干净里衣,这身沾了汗。”

    “哦。”画角去找衣服了,心里还存了个疑惑,上火不是该起燎焦炮的么,姑娘这可不像燎焦炮,倒像用什么磨破了皮似的。

    回厨房就与贺嫂子:“嫂子,今日弄些消火的吃食吧,姑娘睡火炕集了火气。”

    贺嫂子应了,她道是玲珑喉咙疼,就想准备煮些凉茶,京里干燥,大家来此都有些不适应,面上发紧,喉头干涩,春日风又大,确是要煮凉茶来喝一些的。

    早上的汤饭很简单,就是面絮汤,夹了一碟子腌萝卜条做佐菜,早上风凉,面汤都端正屋里吃。贺嫂子刚舀好汤,就见玲珑遮遮掩掩从屋里出来。

    贺嫂子还着话:“画角姑娘上火了,我想着煮些凉茶,大家都喝几口,散散火气。她的迟了,若早一会儿,我该煮些甜汤来,姑娘吃着也好下咽。”

    玲珑只管点头,煮凉茶也好,散火。

    贺嫂子一探头,就瞅见玲珑半遮的嘴唇,然后就不话了,放好东西,出门喊了一声:“郎,早食摆好了。”

    不等那里应声,她就匆匆回了厨房,坐在凳子上拍腿闷笑。她还道郎是正经读书人用苦功哩,原来是集了火气没处使,这才半夜跑院里打拳散劲儿。

    可怜了徐郎哟!

    徐知安心火难消,半夜起来打了好几趟拳,又去书房看了几遍道德经,谁知回屋来一见玲珑,压制了半夜的火苗又腾的一下燃起来了。玲珑用半捂着唇,一见他进来,就觉羞恼不己。

    心道自已果然是自做孽不可活,好端端的撩他做什么,现在倒好,再是有君子之风的男人,遇着这种事,也很难一发不可收拾。

    抿抿麻痒的唇,玲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弄成这样,她可怎么见人?

    徐知安只觉她水汪汪的眼睛似一道撩人秋波,越发让人心痒难耐的很,于是面上含笑,故意坐她身边。

    汤也没好好吃,两人坐下就挨在了一起,一个含羞带恼,推却不开,一个意犹未尽,穷追不舍,好在这是白天,徐知安克制着,只敢轻触玲珑的耳垂,又觉不够,捧着她的脸,使她的额头与自己相贴,呼吸相交。

    “阿兄画角该进来了。”

    徐知安这才不舍的放开,轻轻抚过玲珑的脸颊:“现下无事,你在院里转一会儿,若是困的厉害,再去睡个回笼觉,我去工部,晌午不回来吃饭了,下晌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饭。”

    玲珑点头:“嗯,我晓得的。”

    又问他:“什么时候消假上值?”

    “后日去消假,明日我带你去街里走走,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顺便再雇两个通俗务的人来给你用,家里只平湖一个,使唤不开,剩下的都是女子,人生地不熟的,出门办事也不大方便。”

    这倒是,在京里生活,还得寻两个熟悉京中行当懂京中规矩的人才行,这也是他为什么没带随家仆从来的原因。

    能出去,自然高兴,玲珑一高兴,就昏头似的啾了徐知安一下,然后被他拥进内房里一顿吸,吸的玲珑四肢发软,没骨头似的猫摊在炕上。

    简直悔不当初。

    徐知安终于冷静下来,重新整理过衣裳,心满意足的摸摸玲珑被搓的毛绒绒的头,被她拍了一巴掌也没计较,等画角收拾了碗筷出去后,也出了屋,去书房取了图纸,出了门。

    玲珑扒拉着自己的头,将脸埋在被子里,懊恼不已。

    这神秘开关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唔~算了,水到渠成吧。

    滩了一会儿,重新梳过头,只挽了一个松松的髻,簪了一支玉兰花簪,找了一件灰色粗布衣套在外层,找了篱帽出来,戴在头顶,打算去院里育苗。

    戴篱帽,为的是挡风遮阳,也为了遮住自己的唇和脖颈。

    黄绢出门买菜顺便打听哪里有卖塘泥去了,画角和贺嫂子两个搬了墙角堆的旧砖瓦,和泥准备砌个烤炉。还剩些砖瓦,思索着,就在墙角砌个春灶,夏天屋里烧火煮饭热的很,墙角那处正好被正房和侧间夹着,日头照不进来,夏天正好在这里煮饭,凉快。

    这宅子看着整洁利落,实则是冷清,住进来才发现,要想住的方便舒服,还是要狠收拾一番的。

    砌灶台炉子是个技术活儿,这活儿只贺嫂子会干,画角只能干铲泥递砖的活儿,两个一搭一递的,做起来也快。

    玲珑种好种子,往上面撒了一层草木灰,吊了半桶水洒在上面,就洗了回书房,准备再画个辘辘井的木辘辘,只提了半桶水,那绳子就捋的她心疼,井上还是有个辘辘方便些。

    听见隔壁的赵婶子和婆婆两个在院里话,家里的夏衣也该制了玲珑突然想起,她和徐知安两个的夏衣也没缝出来呢,去年缝的衣服倒有,不过出门走亲访友时,再穿去年的衣服可不行。

    还得紧着将库房里的布换成银钱,要不,里的钱可禁不住花,这么一想,家里的事果然还很多。

    贺嫂子两人上不得闲,玲珑画好辘辘井,洗了笔砚,转身进了厨房,找些豌豆出来,打算种在井边的湿地上,过几日吃豆苗。

    湿地较软,用锄就能镢出来一块地,玲珑镢好一块两米见方大的地,把豆子匀匀密密撒在里面,用耙子耙了几回,将种子都耙进土里就将锄和耙子送回墙边。

    墙边的杂草多,要种瓜的话,还得先将杂草锄去,都是些芦草茅草,根系杂的深,得深翻,将草根捡干净才好种,要不,瓜秧可长不成。去年长的枯草和今年新长的草缠在一起,看着可凌乱,草丛里还有修辑房子时扔下的石头瓦片,徐知安一个人住的时候早出晚归没时间清理,一直任由野草疯长,这会儿看着可乱。

    拔了两下发现,拔不动,玲珑就不勉强自己了,干脆撂开,等镰刀打回来再做打算。

    然后去看贺嫂子画角两个砌灶,贺嫂子还郑重其事的祭了土神与灶神,这是老规矩,砌灶时不祭神,那灶就用不了,烟不进囱,会倒着从灶口出来,能呛死个人。

    这事真假不论,礼事上也记过一笔,是在民礼杂记中。玲珑也不晓得这事该不该信,不过依礼做事,总没错就是了,便由着贺嫂子烧香烛黄表,跪下来做祈祷。

    这一时,她也有倦,日头高悬,风懒洋洋的吹过来,薰的人暖软,隔壁的黄鹂儿声声鸣叫,那一家的孩子也在院里玩儿,笑的无忧无虑。

    玲珑悄悄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日暖春深,确是合适睡个回笼觉的。

    今天夜里,可不许徐知安再这么闹她了。

    徐知安的事也办的顺利,工部虽也在六部中,论功绩却总不能与其他五立部比,就算是最烦人的礼部诸官员,每年再接待贡国使节团后,也能捞一把功绩。只有工部,年年半死不活的熬着,若年岁太平,他们还能无功无过熬个平安,一旦有了灾害,工部也要跟着吃挂落,凡堤坝决了口,山体崩塌,全是他们的锅

    果然做官难,做了冷衙门的官员更难。

    每个人都有一大家子要养,只靠朝廷的俸禄,只怕得饿死,所以,工部诸官员们也不得不弄些个工坊来养家糊口。

    林侍郎就有个较大的铁器铺,也是他有门路,能弄到那么些生铁,才能在京中开了最大的打铁铺,平日里也承接兵部的活儿,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睁只眼闭只眼的,因为工部的匠人们出活儿太慢,这才让他抓住了遇,自家开了个铁器铺子。

    徐知安没去工部的匠铺,他直接去找了林侍郎,两人就着图纸好一通叨咕,最后,林侍郎给徐家三十套农具,又三百两银,这图纸就归林侍郎了。

    徐知安一走,林侍郎就匆匆去找吏部的好友,让他想法子把此人调到工部来。

    脑瓜子这么好使,坐翰林院实在是糟蹋了他的天赋,不如来工部,多画些利民的工具图谱,给大家伙儿也弄些功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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