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致富 夜不归宿。
乔焉最近早出晚归。
这日, 陆清予难得早些结束工作回筠园,乔焉还没回来。
陆清予问了佣人,佣人:“乔姐五点多的时候电话不回来吃。”
话落, 正好章之聆从画室出来。
“丫头去教课, 人就飞走了。”老太太哼了声, 不开心。
陆清予过去搀扶她,她挥手示意佣人下去,等周遭不剩别人,开口:“都还顺利?”
“顺利。”陆清予点头。
章之聆长舒口气, 拍了拍陆清予的手臂:“放手去做吧。”
“谢谢奶奶。”
祖孙俩来到餐厅。
偌大的长桌, 从这头延伸到那头。
从前吃饭倒也没觉得这桌子有多大,今天却看着格外大, 大到显得两个人坐在旁边吃饭很寒酸。
佣人上菜,菜肴香气扑鼻。
章之聆习以为常等着乔焉“今天又有口福啦”、“奶奶, 我喜欢吃这个”、“您看我是不是又胖了”……等了半天没等来, 她才想起乔焉今晚不在。
老太太叹口气,无精采地了句“开动吧”。
陆清予没动, 等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
佣人发现他没动筷子,想起来这都是乔焉平时做的, 赶紧去盛汤。
陆清予顿了顿, 拿起勺搅着汤汁,淡淡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他这话问的没前没后, 佣人一时不解, 章之聆却很自然地补充:“司机去接了吗?”
佣人恍然, 还是乔焉。
“乔姐时间不定就不麻烦司机了,自己会回来。”
章之聆又叹了口气:“行吧,吃吧。”
陆清予低声“嗯”了下, 汤一口没动。
*
乔焉腰酸背痛,手抽筋。
榛果检验她的成果,忍不住夸赞:“会画画的人是不是手都这么巧啊?你这简直进步神速!”
“哪有?”她皱着眉头指着一处,“这里,丑的我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有毛病。”
榛果笑笑:“别这么嘛。你这才练了几天?能做到这个水平,简直天才了。谁吃你的蛋糕谁都得夸。”
乔焉可不这么想。
就她目前的水准,在某人那里只会换来无情的嘲笑。
她揉揉肩,又问了几个技术上的问题,榛果用器具给她示范了几遍,她便继续练习了……
今天是榛果和员工开创意会的日子,大家一直头脑风暴,工作室就没关门。
乔焉很投入,练习起来忘了时间,加上也没人让她走,等再注意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一看这么晚,她索性也不折腾,发微信问住在附近的甘棠能不能收留她?
甘棠秒回:[洗好等你/红唇/>
乔焉给她个么么哒,收拾东西……
陆清予第四次下楼斟水。
最后一轮值班的佣人见了,贴心问他用不用拿保温壶送上去一壶?省得一趟趟下来。
陆清予望了眼玄关,不用,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陆清予去了阳台。
筠园的位置堪称闹中取静的典范,到了夜晚,更是静得彷如一幅山水画卷,没有一丝声响。
陆清予盯着大门口的位置,再三确定连只过路的流浪猫都没有,一把关上阳台的门。
那声音,震得楼下值班保安以为沉寂多年的电棍终于有用了,结果瞪了四周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
陆清予拿起手机,同样,上面也是安静的一条消息没有。
他一口喝光了水,进卧室,手机响了。
乔富贵儿:[我今晚不回去啦,住朋友这里]
陆清予把这句话反复看了几遍,眯起眼,拨号码……
乔焉刚进甘棠家不久,趴在沙发上舒展腰。
手机忽然震动,她费劲地摸出来,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
“喂。”
“在哪儿?”
她怔了下,微信没发出去吗?
“在朋友这儿。”她,“今天有些晚就不回去了。”
“我知道。”
知道还电话?
“你是有什么事吗?”
陆清予握着手机,蹙了蹙眉,:“没事。是奶奶。”
“奶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乔焉鲤鱼挺窜起来,“我现在回去!”
她跑到玄关,刚要穿鞋,又听那边轻飘飘地:“奶奶问你为什么住外面。”
“……”
吓死她了。
乔焉回到沙发继续瘫着,了个哈欠:“奶奶这个时间还没睡呢?你把电话给奶奶,我和她。”
陆清予一愣,四下看看,屋子里除了他,哪儿有什么奶奶?
顿了顿,他沉声:“她不想听,回房了。”
“……”
这都什么和什么?
乔焉都给绕迷糊了,想问人不在又哪儿来的问题?
这时,给她找好换洗衣服的甘棠出来,问她现在洗澡吗?
这么一岔,乔焉又想着既然没事就算了,:“我明天没有晚课,回去和奶奶。”
“随你。”那边回复完,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乔焉一阵莫名其妙。
“怎么了?”甘棠问,“谁的电话?”
她没事,甘棠又问:“你把票给学长了吗?”
“没呢。”她,“明天吧。”
一提这个“票”,甘棠就想发朋友圈再炫耀一百遍!
不为别的,就为这张票是限定票,可以看目前最火的男团表演。
如果之前的票是一票难求,那这个票就是身份的象征,代表着雄厚的财力以及非凡的人脉。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欣赏陆总了!”甘棠,“情商高!会做事!长得还那么帅!”
乔焉呵呵:“你之前不还搞这种票的人都是奸商吗?”
“你懂什么?”甘棠理直气壮地翻脸不认账,“这叫无奸不商。”
“……”
“再了,他不奸,哪里喂的饱你?”
深受霸总影响的乔焉听到这个形容,果断尔康手:“注意措辞!”
“我不!”甘棠过来缠住她,蹭了蹭,“你就和陆总真好了吧。然后包养我,求求你!”
乔焉无视她悲切的哀求,去洗澡。
甘棠还在门外妄图给她洗脑,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别人做梦不敢这么猖狂,她得好好珍惜……她两耳不闻,脱掉毛衣。
手机亮了一下。
乔焉顶着静电导致的爆炸头,点开一看——
财神爷:[转账:1元]
乔焉:“……”
这是什么钱?
每晚的地铺费都是一万,财神爷答应她睡床也给,一直坚持着呢。
这么重要的事,乔焉必须得掰扯明白了,正要问问,那边又回复——
财神爷:[夜不归宿,无报酬]
乔焉:“……”
她真想给还在逼逼的甘棠看看,就这,喂个屁啊。
*
转天,乔焉下了课去找沈霖。
找半天没找到,她从同事那儿听来消息,在停车场遇上人。
“学长,票给你。”
沈霖接过一看,惊讶:“不是特别难搞吗?还是搞到了啊。”
“学长可以带朋友去玩。”乔焉,“要是朋友没时间,跟我和甘棠去也行。”
沈霖看着她,抿了下唇:“乔,周末一起吃饭吧。”
“这周末吗?”
“你有事?”
乔焉点头,嘴角不觉翘了一下:“下周可以吗?”
话才完,一辆悍马从道路中间快速开过来,沈霖当即拉她一把,用身体护住她。
车子过去,沈霖了句“怎么开车的”,察觉乔焉的挣脱,他慌忙松开人。
“那、那下周也行。”沈霖笑笑,“我们随时约。”
乔焉好,和他告别。
后面没课,乔焉也不回办公室,直接走了。
快走出停车场,冷不丁冒出来的车喇叭声吓她一跳。
她心这是谁这么没素质?
一看,是稳当坐在车里的老冰雕艺术品狗抠儿啊。
有免费车坐,乔焉自动原谅陆清予的没素质,心情美好地跑过去。
上车扣好安全带,她笑着:“陆先生今天又做好事啊。”
陆清予觑她一眼,默了半晌,看着前方:“不是六点下课?”
“是啊。”她,“刚才去给朋友送票,耽误了下。就是梦幻王国的票。”
陆清予没话,也不开车。
乔焉傻坐会儿,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陆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
“不是你家里人又找你麻烦?”
“不是。”
“……”
那你倒是开车啊。
乔焉搞不懂这大冷天的坐车里是要干嘛?可这也不是她的车,她只能听车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车子终于发动。
乔焉松口气,欣慰陆清予可是恢复正常,就听——
“票钱记得给我。”
乔焉:“!!!”
你是狗抠儿你还就真认了是吧!
*
今晚,陆晴和孙柏荣到筠园吃饭。
因为票钱的事,乔焉拒绝理某人,只和陆晴话。
陆晴瞧出来,看了章之聆一眼,章之聆笑笑,用口型:一会儿就好。
有乔焉在,饭桌上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章之聆昨天还觉得索然无味的菜,今天再吃变得特别可口,尤其还有乔焉给她布菜,她饭量都增加了。
“老六,怎么不吃?”陆晴问,“饭菜不合口味?”
陆清予扫了眼一直空着的汤碗,摇摇头,拿起筷子吃饭。
章之聆问乔焉适没适应教课?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都好。”乔焉,“学生们认真,同事也好相处。就是……”
“什么呀?”
“就是我老板不行。”
“怎么不行?”
乔焉瞄身边的某人一眼:“话不算话呗。讲好的薪资待遇总变。”
章之聆害怕乔焉别再是上当了,想不行就别去了,陆清予插话:“讲好的薪资会变,必然有变的原因。”
“什么原因?”乔焉反问,“都讲好了,怎么还能变?”
陆清予一本正经:“那应该问员工本人做了什么让改变发生的事。”
乔焉放下筷子:“变卦还有理了?”
陆清予点头:“老板的权力。”
“什么权力?分明是……”
“怎么还吵上了?”陆晴笑道,“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回来就怪怪的,搁这儿撒火呢。”
乔焉:我才不会和这么抠儿的人吵。
陆清予:不知反省的员工没有前途。
两人同时闭上嘴,原本还吵吵闹闹的,这又安静了。
章之聆也笑了笑,圆场:“好啦,清予你得多让着雪竹。雪竹,你以后还像这段时间这么忙吗?”
乔焉自我消气,:“不了。就忙到20号,然后就……”
话没完,陆晴的筷子掉在桌上。
乔焉本以为是事,孙柏荣也让佣人拿来新的,但眼下的气氛忽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错话了吗?
她迷茫地看向陆清予,陆清予垂着眼,表情也透出严肃。
章之聆叹息:“清兆那孩子都走了十九年了啊。”
*
饭后。
陆清予和孙柏荣谈生意上的事,乔焉借着这个空当请教陆晴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陆晴告诉她,陆清兆就是大伯父陆慎东的独子,也是当初陆家的继承人……
作为长子长孙的陆清兆一直被陆原寄予厚望。
陆清兆聪明稳重,年纪轻轻就掌握多国语言,成绩拔尖,是家长们想象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陆慎北去世不久,陆清予曾在陆慎东家住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因为陆清兆的陪伴,陆清予开朗不少,也不再抵制上学,每天在大哥的带动和陪伴下,过上正常孩子该过的生活。
后来,不知道是又出了什么事,陆清予什么都不要再住在陆慎东家。
“我记得当时大伯父还很不高兴,老六在他那儿由他照顾,也算是让四叔在天之灵安心。”陆晴,“可大伯父一向是瞧不上四叔的,以前也对老六漠不关心。怎么就突然转性非要照顾老六?这个到现在我也不知道。”
乔焉觉得这有什么了?
肯定是因为到底是亲弟弟的遗孤,再这么看不上,孩子也是无辜的。
陆晴笑了笑:“你啊,还是单纯。我们这样的家族,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意味着继承人的可能性多了一个。大伯父要是真对老六好,现在干什么为难他?”
“……也、也是哈。”乔焉尴尬地抓抓头。
不过这话也扯得远了。
今天桌上气氛的转变主要是因为乔焉提到的“20号”,那天是陆清兆的忌日。
“我这位大哥命不好。”陆晴叹了口气,“十三岁查出来脑癌,治了一年,最后还是走了……爷爷很伤心,大伯父和大伯母就更不必了。每年这一天,陆家都会陷入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哪怕是到现在也……乔焉?想什么呢?”
乔焉发誓她不是不尊重死者,只是……
“二姐,那你们还给清予过生日吗?”
陆晴猛地一愣。
从来,大家记得的都是20号是陆清兆的忌日。
没有一个人记得21号是陆清予的生日。
*
这蛋糕八成是白准备了。
照着陆晴的法,陆清予是不过生日的。
乔焉没想到普通人都会有的生日,在陆清予这里会成为禁忌。
该怎么办呢?
装不知道的话,她总觉得心里别扭,凭什么人人都能过生日?抠儿就不能啊。
乔焉琢磨着,路过一楼陆清予和孙柏荣谈话的会议室。
孙柏荣的声音传出来:“顾念杉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乔焉心动一颤,下意识靠住了身边的工艺架。
“知道。”陆清予。
孙柏荣又:“要我看啊,依照顾家现在的实力,是可以帮上你的。”
“……”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为了大局,有舍才有得。”
“……”
“顾念杉是最适合你的联姻对象。”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叮当一声。
陆清予出去查看,见是一个珐琅花瓶东倒西歪,不知道被什么碰倒。
佣人路过,他问谁刚才来过。
佣人想了想,:“乔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