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池周围晕染了一圈热腾腾的雾气, 像是天宫的仙气一样让人觉得舒服。

    原本还是很好话的两位甲方妹妹，但在得知喻以的工作室没有带齐东西后瞬间变得不好话了。

    自己交足了钱，却没有得来想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买了件瑕疵品一样，任谁都不会开心。

    双方的时间有限, 肯定是来不及回去补拿, 最后还是喻以给出了优惠券和这次的折扣价后两位客人松口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这一段算是乌龙事件，好在最后解决掉了。

    商量好出片时间, 这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

    沈琅月拿着气泡水递给喻以，凑到他面前八卦探着消息。她吹了个口哨, 笑得猥琐：“喻以, 白天那个帅哥是谁啊？”

    原本忙碌了一下午, 喻以都快忘记了中午的事情。现在经过沈琅月这么一提醒，那些封尘的记忆又一次杯展开。

    喻以手上的动作变慢了些，东西摆在桌面上, 她伸手接过气泡水, 如负释重般地倒吸了口气：“没谁。”

    “高中同学而已。”

    是高中同学, 也仅此而已。

    沈琅月手里抱着杯蓝色气泡水, 她咬着吸管头, 眉毛拧得紧紧的, 一脸不信, “少来！”

    东西全部都放置在桌上，喻以没回应她这个。她冲沈琅月敷衍地笑了笑，背起相机包，“我先去把东西放到房间。先吃饭吧，有点饿了。”

    沈琅月一听她饿，也忘记了前面的问题, 立马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好，喻老板忙碌一天，辛苦了。那就让沈老板请喻老板吃饭吧。”

    喻以笑她，而后头也没回地去房间放东西。

    工作完成，终得以放松消遣。

    喻以换上泳衣，和沈琅月和她男朋友，还有赵四祈他们泡在汤池里面。

    原本喻以没认为旧事还会被重提。

    却不想沈琅月心心念念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她没放过喻以，从中间圆桌上拿了片西瓜放在嘴里咬了口，看向喻以的表情活像是吃瓜模样，“喻以你还没跟我白天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好久不见？一听就让人觉得有猫腻。”沈琅月靠在池边，咬着西瓜果实着。

    汤池位置偏僻，牛奶浴，水是乳白色的。

    水不透明，把在里面泡浴的人藏得很好。

    热腾腾的池子里冒着一圈白色的水雾，周围嗅着浓浓的奶香味道，喻以扎着丸子头靠在水池边。

    听见声音，她掀起眼皮望向沈琅月。

    圆润的眼睛被水汽蒸发得湿漉漉，脸颊两边也是粉粉的。甚至不用化妆，她就已经是最好看的状态了。

    喻以狭长的睫毛动了动，语气平淡：“高中同学。”

    除了中午那会儿和绿发火，喻以一天的反应都很平淡。

    沈琅月只当她是累了，西瓜皮放下。沈浪月从池子里走到喻以身边，给她捏了捏胳膊：“不能够吧？感觉你们那样子不太像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呀。”

    尤其是“普通”那两个字，重重地在沈琅月口中碾磨，暧昧生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赵四祈捏着手机懒懒地在那不知道回着信息，听见她们的交流后关闭手机屏幕。长臂伸出，手指勾了高脚杯的饮料回来，轻抿了口后，他搭着腔，“我们都一个高中的，毕业后很多年没见了。”

    所以，喻以才会在看见那人时好久不见。

    没有什么特殊的概念，也没什么别的原因。

    赵四祈这样解释着。

    想到赵四祈都这样了，看来是真的没有什么。沈琅月捏喻以胳膊的手，转去询问赵四祈，“对了，你之前不是把女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么？”

    “怎么今天没带过来？”沈琅月走回男朋友边上，转看着他质问道。

    赵四祈脸上的笑意敛了些，果汁在手里微微晃动，他兴致不高，随口道：“刚分了。”

    原本是酒后乱性，他站出来负责罢了。

    几乎样样事情都随着她了，也不知道她还在那边闹些什么。

    沈琅月见他这样，轻啧了声，“是不是你对她不够好才分手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是有赵四祈女朋友微信的联系方式的。自从他们两人在一起后，学妹经常发一些恩爱的细节，恩爱照片。

    包括赵四祈自己有时候也会发。

    再怎么也不会是赵四祈对她不好。

    可话已出口，沈琅月没再收回，两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回应。

    天色很晚，温泉山庄的所有电力供应，把这一块照得很亮。

    赵四祈扯了扯嘴角，“不合适吧。”

    性格使然。

    他这人放肆，桀骜，有时候还有点坏。而那个女生，当初看着很甜，却不想到竟然是一身的公主病。

    他懒得去哄，确实是有点不合适。

    聊及恋爱相关的话题，谁都有话语权，只有喻以像个局外人一样靠在一边。

    她总是这样低着头，像是生人排外一般，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交流，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年过去了，沈琅月的热情依旧在，想把喻以拉进组织恋恋组织。

    她脑子里灵光乍现，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拿起手机在上面了几个字后迅速递给男朋友看，示意他装不在意地开口话。

    可惜男人演技拙劣得不成样子，沈琅月男朋友清了清嗓子，“那个，喻以。”

    “我有一个发回国了，毕业国外top院校，身高180+，长得还很帅，人很温柔有耐心。”

    一连串的铺垫之后，他才进入正题，“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热气围绕着人，在汤池里呆得久了，难免会感觉到头晕。

    喻以的手在池水里搓了搓指尖，粗糙的触感传来，她动了动，手浮上水面。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因素，她忽然就松口道：“好啊。”

    “我挺喜欢温柔的人，那就聊着看看吧。”

    她变了。

    变得不正常了。

    从看见贺知寻回来后，空下来的时候她总是心不在焉，心里想七想八。

    回忆起来从前的事情，又会在心底默默地想：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有交集啦？

    和宋倩倩，钱正昊他们隔段时间还会有着联系，但是跟他呢？

    岁月流逝，一晃几年过去。她不善于交际，就连当初和他们一起玩耍也是因为宋倩倩的带动，这些年没有见到，喻以发觉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贺知寻相处了。

    回不到从前那样熟悉，也做不到太过冷漠。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两人就像现在这样，保持住这一段安全距离。

    刚从水面上出来，喻以的皮肤好像得到呼吸。

    她踩着石阶爬了上去，去一边的晾衣架上取了件浴巾裹到身上。

    她系着浴袍腰间的白色腰带，语气平淡地问着：“我们是明天回去么？”

    沈琅月沉浸在可以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喜悦中，正推着微信呢，闻言抬起头，嗯了一声。

    “好，我先回去洗澡了，晚上还要修个图。”

    因为工作室的员工粗心错误，今天下午两位姐姐狠狠地宰了喻以一通。

    就连原本出片的时间也被压缩了一半。

    这些沈琅月白天的时候她都看在眼里，理解喻以这件事情，她认真思考着，低吟了声，“喻以，之后你工作继续叫上钱吧，绿我就要回去了。”

    那天晚上听了赵四祈的建议，沈琅月认认真真地挑选了一波，又招进来一个助理。

    也是个大一新生。

    但人家做事情看着就是很踏实的那一种，和她交代些什么东西都会认真记下并完美完成。

    才合作了一个多月，沈琅月就对这个女助理赞不绝口，经常在喻以面前夸着新人。

    喻以听见她话后愣了下，心底大抵能够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她没多，只是随口应了声，“好呢。”

    不得不，沈琅月的行动能力很快。喻以刚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手机微信上有个叫宴桓的人加她微信。

    申请添加好友的信息上写着：你好，我是猴子的朋友。

    猴子就是沈琅月的朋友。

    喻以点了通过好友申请，一时之间不知道些什么。眼见对方也没发消息过来，喻以猜测他可能是在忙。

    去朋友圈晃了一圈，发现是仅三天可见的设置。什么也看不到，喻以灰溜溜出来，索性调了静音模式关上手机后开电脑修片。

    一进入工作状态，低头连着两三个时进入红色忙碌键。

    到了晚上肚子会有些饿，喻以喝了点温水暖胃，没算下去吃东西。

    临睡前清理着微信消息。

    她看到了那个叫宴桓的人给她发的一连串消息。

    【宴桓：你好，我叫宴桓】

    【宴桓：姐姐？】

    时间间隔过了很久，他又发来一条消息：【我这是出身未捷身先死？心塞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发：【0.0】

    就像是战术性实验一样，隔一段时间就给喻以发一条消息。

    那么久没有回复别人确实不太好。

    喻以盯着手机屏幕许久，给他发：【不好意思啊，刚刚在工作】

    那边的男人就像是在拿着手机似的，立马给喻以回了消息。

    男人大抵是看过了喻以的朋友圈，知道她的工作性质，便给她回着：【这么晚还要修图吗？也太辛苦了吧】

    【喻以：其实还好】

    ……

    ……

    出去和宴桓的聊天界面，喻以依次回着别人给她发的消息。

    沈琅月和赵四祈都在问她要不要下来吃点夜宵，喻以拒绝了。

    翻到下面，她看见了“常年灰色”头像的人。

    一个在外人看来，很少用微信的贺知寻竟然也给她发了微信信息。

    【贺知寻：公司有点事就先走了，没能来得及跟你多聊几句，抱歉】

    喻以眼皮耷拉着，慢腾腾地按着屏幕上的键盘：【没事】

    也许是觉得这样太过单调，她在后面又回复了一条消息：【工作定在这个地方，忙活一整天了。】

    她的工作，贺知寻当然有看到。

    临近离开度假村之前，贺知寻途径喻以她们工作的地方去看了眼。

    瘦弱的少女长时间举着一台相机，好像一点也感受不到累似的。

    任劳任怨地蹲在那给着客人拍照。

    相机很大，都能完全地挡住少女的脸。

    贺知寻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来了六年前还在羡江的时候。

    她那么瘦弱，托着西瓜都很费劲。

    高强度的工作摆在那里，举那么久的相机会不会很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握着手机又发了条消息进来。

    【贺知寻：对了，你知道倩倩和钱正昊要订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