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以当然知道宋倩倩和钱正昊两人要订婚了。

    当初和钱正昊靠近同一所大学, 他正如在同学聚会那一日的那样。

    出国留学。

    去找女朋友宋倩倩。

    当初宋倩倩的父母因为工作出国，恰好碰到了倩倩最严重的时期。

    于是便带着女的一同外出，想着更好的陪伴她, 也希望在国外能够医治好她的病。

    一经几年，情况终于好转了些。

    她心心念念想着还在国内的朋友, 便想着等那边的事情忙请了后回国看看大家。

    喻以很早之前就得知这一消息了。

    她回复的口吻很淡, 与白日两人相遇时无二差别。

    【喻以：嗯，我知道。】

    很平淡, 很冷漠。

    不用面对面看着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疏远。

    也许是感受到了喻以这边的凉意, 贺知寻没再自讨苦吃似的扰。

    和他的聊天框安静了好一会儿喻以才去翻着回别人的消息。

    再一抬头, 发现时间不早了, 喻以放下手机，倾身正准备关灯的时候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她低头看了眼，还以为是哪个单子谈成了。

    【贺知寻：最近忙不忙？】

    喻以的手机微信的展示面开了不显示具体信息, 点进去一看, 竟然收到了贺知寻的消息。

    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想约她？

    还是, 只是在随便问问？

    这些随便一个问题甩出来, 能解释的回答都很多。喻以轻咬着下唇, 给他回：【挺忙的。】

    【喻以：怎么了？】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她多问了一句。

    但问完又有点后悔, 她都明确自己忙了，贺知寻就算是有事估计也不会告诉她。

    心里的期待感放低，她歇了心思。

    【贺知寻：初来锦海不太熟悉，还想着麻烦你带我逛逛呢。】

    喻以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骗子。

    他爸爸妈妈之前就在锦海工作，尽管他之前在羡江读书，她就不信他没在锦海玩过。

    况且, 在锦海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喻以：你可以在网上找找旅游攻略。】

    现在科技发达，出现了各类博主。网上做吃喝玩乐内容的博主比比皆是，只要有心，没什么找不到的。

    喻以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

    贺知寻看着她发来的信息，嘴角不禁苦笑了下，她好像真的变得不太一样了啊。

    好像曾经那么亲密，到了现在却是无尽的隔阂。

    亲人如此，友情也是一样。

    成长代价太大，大家都变了，人也是，事物也是。

    就像当初，他想挽留了太多东西，但那些东西都离他而去了。

    贺知寻坐在书房办工作上，刚取下金丝边的眼镜时，手机忽然响动，他点开，是喻以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或者，】

    【你也可以去找赵四祈。】

    提起赵四祈，难免会想到过往，想到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情。

    如果喻以内敛，那赵四祈就是个极其外向的人。

    贺知寻想到有次在倩倩家卖部里写作业，估计赵四祈是闲得尾巴疼，于是捉弄着旁边的钱正昊：“嘿，兄弟，去叠衣服啊？”

    钱正昊还以为真有衣服要叠，一脸的懵：“哪儿叠？”

    赵四祈便在笔记本下写上“卧室里叠”这四个字，引钱正昊读出来。

    他调皮，爱动，还爱捉弄人。

    有的时候，就连喻以也不放过。

    他们两人性格不一样，磁场也不一样。可就是这样子的他，陪伴了喻以五年之久。

    时间诚然可贵，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喻以和赵四祈在一起了，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这晚的月亮很圆，散发着暖暖的光晕，它就像个大将军一样，带着一群士兵星星出来，照着夜间的万物。

    锦海的月亮要比京市的月亮看着圆润，温暖得多了，贺知寻站在阳台上看着星月，很久之后才回了喻以的消息。

    【贺知寻：好啊。】

    其实在回喻以信息之前，赵四祈就先找过他了。

    是有些话想要和他。

    当初贺知寻一言不发地去京市读书的时候，没有人支持他，也没有理解他，就连一向以儿子为骄傲的贺妈妈在看待宝贝儿子脱离了他们指点的明灯路后也生了贺知寻的气。

    实验室忙碌，和大家联系少之又少，那份情谊断开，一直没被接上。

    夜晚的天有些冷意，贺知寻作息还算规律，没在外面呆多久便回了房间。

    *

    “不是决定呆京市？你怎么突然回来锦海了？”

    翌日下午，赵四祈约了贺知寻去吃烤肉。烤肉店里，赵四祈突然问他。

    这不仅仅是两个人寒喧的时候，也是赵四祈想要试探贺知寻的机会。

    服务生们一直在上着菜，两个大老爷们不习惯旁边站着人。贺知寻用夹子把肥牛和五花肉在烤盘上摆好，“锦海这些年发展好，我们公司想在这拓宽市场，然后我就被调过来了。”

    眼见肥牛烤得差不多了，贺知寻给他翻了个面。

    “你做什么工作的？”

    “人工智能那一块的。”贺知寻把烤好的肉夹给赵四祈碗里，又给自己夹了片，“你呢？毕业后做了什么？”

    算算时间，赵四祈也应该毕业一年了。

    喻以朋友圈里能看出来她的工作是做什么的，但赵四祈的动态里除了吃喝就是在玩乐。

    肥牛卷放在辣椒面上沾了沾，一口吞入，赵四祈动着腮帮子：“我吗？”

    “就一程序员。”

    他的样子，谁也想不到他最后会从事这方面的职业。

    贺知寻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沾染到酱汁的肉质鲜美，美味化在口中，他道：“挺好的。”

    俩人之后还随便聊了聊。

    到了最后，不知道赵四祈是不是故意的，他忽然感叹，“确实是物是人非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和我你喜欢喻以？”

    “我也喜欢。”

    赵四祈：“可是后来你去了京市读书，校花和你在一起时还发了Q.Q动态秀恩爱。”

    “你找了女朋友，我也找了。”服务生给他们送上来一瓶新鲜的扎啤，清新带着冰块的酒水入喉，冰丝丝的，杯底见空，赵四祈低声笑了下，“可能我们谁都不够喜欢她吧。”

    “贺知寻，我放弃她了，只要能继续和她做着朋友就好。希望她以后能找个她喜欢的人，并且不被辜负就行。”

    陪伴了她五年，等了六年，什么手段都使过。

    曾经赵四祈觉得只要在她身后追的时间够久，那她一定会回头看到自己。

    可贺知寻回来了，好像一切都变了。

    曾经那个无欲无求的少女，好像在片刻间忽然想通。

    她愿意试着接受别人了。

    在泡温泉池时，赵四祈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男人突然出的话，一句又一句，带着惋惜。贺知寻的酒杯很满，他拿起来轻抿了口，“喻以一直是单身？”

    别的都没有提及，甚至没有给自己解释，贺知寻便急急地询问。

    也许是因为喝酒的动作掩盖住了他这一行为，赵四祈没有发现，他如实地答：“嗯。”

    “这么多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

    身边的男性，除了跟在她身后跑着的他，就只剩下讨人厌的喻枫。

    心底不知为何，渐渐产生一种惊喜的情愫。贺知寻掩着嘴角，忽然了句“谢谢”。

    “？”

    赵四祈不理解地看着他。

    两人吃得差不多，贺知寻起身预备去结账，“就是回来后确定了点东西，谢了，兄弟。”

    赵四祈不懂他，只觉得曾经的年级第一现在的脑子变得奇奇怪怪。

    像个傻逼。

    去地下车库找车的时候，贺知寻忽然想到了在店里的乌龙，想了想，不能败坏人家女孩子的名声，他解释道：“对了阿祈，我也是母胎solo，到了京市后，工作学业一起抓，没空想那些。”

    赵四祈找到车，听见他喊自己愣了下，可听完后，他脸色一黑，“草，你跟老子讲这些干嘛？”

    他是不是单身狗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要我给你介绍美女啊？”赵四祈心想，曾经的校园风云人物现在竟落到这种田地，他轻嗤了声，“门都没有。”

    撂下这句话后，赵四祈便进入车里。

    他还是这样，一点就燃的性格。

    贺知寻轻笑了下，心不用他介绍。不给他开口话，赵四祈便开着自己白色的车离开车库，地下室又是一阵安宁。

    贺知寻看着他刚才行驶过去的方向，默了默，开车门。

    公司是在锦海这边新开的，前期所有事宜繁多，公司还没稳定，他下午还要和总部那边开个视频会议。

    换上了一套黑色西装，贺知寻出现在公司大厦。

    潘辰不知所措地站在大厅，怀里抱着个箱子，里面是一只白色的博美。一看见老板过来，他赶紧凑了过去，“哥，这狗放到哪啊？”

    公司禁带宠物，狗子肯定不能拿上去。

    他行李托运，包括狗子的托运事宜之前都是潘辰在管，贺知寻看了眼自家的狗，确认无误之后，他对着潘辰道：“你帮我带他去店里洗个澡吧，然后送到我家喂点吃的。”

    贺知寻的家是个公寓。

    距离公司这边很近。

    得了命令，潘辰应了声就外出去摸鱼了。

    贺知寻开始工作，而赵四祈想了他的话许久，女朋友找他复合后，他躺在床上又重新想起贺知寻白天的话。

    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要去继续追喻以吗？！

    好像又不太现实，他要是真喜欢喻以的话，也犯不着一连消失几年都没有动静吧？

    想了半天捋不清楚，赵四祈索性不再去想。

    这些都是贺知寻的事情，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做不到帮贺知寻，也不会再动手阻拦。

    他知道，喻以还是没有忘记过贺知寻。

    而他跟在喻以身后守护了那么多年，但还是选择了和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

    他们没有可能了。

    或许，从当年谎言刚刚起时，他就输给了贺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