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精怪 别学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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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窈几乎是倾囊相授了, 怀姐有没有听进去,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那么做,是不是真心想同南凌夜做夫妻。

    一直到喜柜上的龙凤烛烧了大半,周窈心想新郎官也该回了, 便告辞要走。

    怀姐便是舍不得, 也知这个点, 人该回家了。

    刚到内院垂花门口,正巧就遇到迎面而来的新郎官。

    一身喜服衬得愈发隽秀, 玉树临风的男人见到周窈,便好似做梦般,眨了一下眼睛, 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

    周窈倒是大方地与男人了声招呼,想着避嫌,快步离开。

    南凌夜回头望了一眼,摇摇头, 便收敛思绪, 大步往喜房走去。

    那里, 有他的妻。

    又走一阵,到外院大门口, 周谡已经倚在门边, 门一开,灯笼的几缕光照过去,男人半边身子在光影下,落落寂寥,像是等了她许久。

    周窈就似乳燕投林飞扑了过去,面上露出轻快的笑意。

    周谡伸手, 在她扑过来时,把她的腰身一圈,往自己怀里带,拍拍脑袋,逗儿子似的:“玩高兴了?”

    周窈仰头,环住男人的胳膊,反问:“等多久了?”

    “刚来不久。”

    “这样啊,”周窈拉长了尾音,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胸前,笑笑,“那我应该再晚些出来,让你多等等。”

    周谡哦了声,倒也配合:“要不你把门关了,走一圈再来开。”

    一句话就逗得周窈咯咯直笑,周谡摁她鼻头:“别学你儿子。”

    一个两个的,都是精怪。

    “儿子是我生的。”对此,周窈很骄傲。

    儿子懂事了,知道保护娘了,瞧见爹对娘动手动脚,硬挤进来,不让爹碰到娘。

    是以,父子俩愈发不对盘,好几次,周谡都想把儿子丢进深山老林里,跟着山里的男人们磨练去,长到十七八岁再出来。

    当爹的这样想,当娘的却在拖后腿。

    两三岁的时候,儿子这么,你这爹怎么想的!三四岁的时候,儿子还是,你是后爹吧!

    到了四五岁,儿子依然不够大,你做爹的看儿子在泥地里摸爬滚就不心疼!

    总之,儿子一年年的大,可在亲娘眼里,不论怎样都是的,到七老八十了,也还是她需要操心的老儿子。

    不过,不管周窈如何想,周谡对儿子的基本要求,从半个月进一次山,到七天一次,这是必须做到的。

    周窈并非无原则的慈母,该教的时候还是得教,毕竟儿子从就志向远大,谁都不当,非要当那皇帝老儿。

    还好孩子随爹娘,有股子常人无法比的灵透劲儿,只私底下跟爹娘提过,再没和其他人讲过。

    有时周窈也会想,儿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又没人教他,他怎就知道这世上皇帝老儿最大。

    周谡倒不觉得奇怪:“李铁那嘴,何时把过门。”

    “再不把门,也不可能拿这事儿来。”周窈也有她的看法。

    周谡把媳妇揽进怀里,亲了又亲:“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只要不动恶念,你管他。”

    是啊,这时候都管不了,到孩子十七八岁,谈婚论嫁的年纪,更不可能了。

    一想想,周窈内心又无比的惆怅,随即改了主意:“你还是带他去山里住个一年半载吧,不常在眼前晃,就没那么心疼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似曾相识。

    夜半床榻上,周谡对着妇一通亲,临到关头却没入巷,而是找了别的地,勉强尽兴。

    周窈面颊绯红,问他怎么了。

    周谡捧着妇的脸,仔细量:“你最近胃口可还好?”

    “好啊。”晚上还吃了两碗。

    完,周窈身子一僵,望着男人,形容不上来的情绪。

    她最近好像确实很能吃。

    周窈摸到自己光溜溜的肚皮上,该不会,这里又有了?

    周谡扯过被子,将妇盖得严严实实,多不话,只叫她早些睡,明儿一早去孙大夫那里看看。

    可这时候,一想到那种可能,夫妻二人又如何睡得着。

    一晚上,眼睛睁了闭,闭了没多久,又睁开,反反复复,直到鸡鸣,天光微亮,才算结束。

    周窈急着出门,周谡却把她拉回,叫丁婶多煮两个鸡蛋,面上多放些肉,看着周窈吃完。

    “你这时候去,医馆还没开门,去了也是在外面傻等。”

    周窈这才定下心神,好好吃饭。

    只是这肉,放得也太多了,还有鸡蛋,她能吃下一个就不错,她胃口是大了,但也没到撑坏的地步。

    最后,周窈剩下的汤汤水水,还有鸡蛋,都被周谡清扫完。

    临出门前,周谡又仔仔细细给妇把衣裳裹好,系上了披风,戴上风帽,一切准备妥当,才出发。

    周二妹一旁看着,啧了声。

    老九推着轮椅,听到她啧,看了她一眼。

    周二妹被看得莫名,问怎么了。

    老九指指她身上衣裳:“看着就冷,多加一件。”

    姑娘登时俏脸一红,瞪了男人一眼,却又老老实实,回屋加衣服去了。

    周父立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一幕幕,面上带笑,老来欣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到一物克一物。

    周卓从窗边经过,冷不防扭过头,与面上带笑的老父亲撞个正着,赫地身子一弹。

    “爹,一大早的,你别这么笑,怪瘆人。”

    老父亲瞬间拉平嘴角:“看到你,我就笑不出来了。”

    二妞好歹有可以谈婚论嫁的对象,他催一催就能成,可儿子呢,莫对象了,身边连个得上话的女人都没,成天就跟着一帮子男人混,一有事,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叫他如何放心。

    周父把儿子叫进屋:“你在幽州也算个人物了,手底下管着千号人,想成亲,还怕找不到好姑娘,你跟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卓是真没想法:“都了随你们便,只要不比大姐二姐差太多,面上能看,带得出去,带得回来,就成了。”

    “什么叫带得出去,又带得回来,叫你浑。”周父脱下脚底的厚布鞋就朝儿子过去。

    周卓抱着脑袋四处逃窜,周二妹听到声响,立马跑进来,问怎么了。

    “没你的事,你跟你男人一边玩去。”周卓看到双胞姐姐,更没好脸色。

    他兄弟怀三多好的人,嫁给他多有福气,万事不愁。

    可架不住周二妹自己喜欢,老九也不算差,大不了再多个上门婿。

    看看姐夫,谁家能捡来一个皇帝。

    兴许老九也有什么不得了的出身呢,这样想过,周卓又把老九叫到一边,悄悄地问。

    老九仍是一副面无表情样:“祖上三代种田为生,清清白白,不偷不抢。”

    “谁问你清白了。”周卓没好气道。

    姐夫还顶着山匪头子的名号,干着劫富济贫的事儿,抢也看抢谁的,贪官污吏私库里那些不义之财,就该抢。

    周卓又问:“你和二妞啥时候把事办了?”

    今年拖过去,到明年,二妞得十九了。

    女孩子的青春可耽搁不得。

    闷葫芦老九这时候又格外干脆:“随时。”

    反正,他也没什么钱。

    随即,男人又补了句:“以后孩子,随周姓也可。”

    周卓一听,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是个爷们,有魄力。

    之后,周卓把这话带给自家老头,周父吸了口旱烟,轻悠悠道:“随他们吧。”

    对于怀瑾,周父始终有遗憾,也不好表态,索性随孩子们自己折腾了。

    真下定了决心,且没什么彩礼聘礼好扯,筹备起来也快,不到半个月,二女儿定亲的消息就传到了邹氏耳中。

    她坐在床边,看着好像只是陷入了一场酣睡,面容格外安详的怀三,心里头,不出是何滋味。

    怀谦何时进屋的,她都没注意到。

    “周家倒真不是嫌贫爱富的势利人。”怀谦话里竟还有些许遗憾,好似在遗憾,他们为何就不是呢。

    随随便便就把女儿嫁给一个布衣白丁。

    邹氏何尝不遗憾,只是她走得太早,离开得太久,早已做不了女儿的主。

    “她自己愿意就好,谁又能奈何。”

    再了,怀瑾这样子,也不知何时能醒,醒后又会怎么样,总不能让女儿一直等下去。

    出于私心考虑,邹氏虽然看不上老九,但至少人是醒的,活生生就在那里,不用再等。

    亲事定下来后,老九就随周父一道回了哀崂山,周父在那边住习惯了,又老九是寨里的人,之后成亲摆酒都得在寨里,早些回去准备也好。

    周二妹也想跟着去,被周窈叫止:“你还没出嫁呢,跟着男人去他家算怎么回事。”

    “那也算我家啊,我在山上也住过的。”

    “现在能一样?那是你婆家了。”老九家里没什么人,寨中兄弟就是他的家人,要去,也是出嫁再去。

    周窈又问妹妹:“你同我句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周二妹别别扭扭:“也不是不想,就是感觉,山里更自在,无拘无束,还能去找大白花玩。”

    花已经长成了比大白体型还壮的母虎,哀崂山新任山大王,也是周二妹看着出生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

    周窈哪里不懂,怀三这人在妹妹心里到底占了一席之地,呆在幽州越久,只会越发难安。

    离开,其实更好。

    “婚事筹备起来也快,你定定心,很快就能如你所愿了。”

    那日到医馆检查,孙大夫给她把脉,确实是怀上了,喜上添喜的同时,周窈也想早点把妹妹的婚事弄完,免得月份大了,她挺着大肚子,顾不过来。

    这孩子来得,倒是比馒头顺心。

    周窈轻摸尚且平坦的腹,周二妹瞧着眼热,忍不住道:“大姐,你高兴吗?”

    “高兴什么?”

    “嫁给姐夫,有了馒头,现在又要有一个娃娃了。”

    周窈笑笑:“有时也烦,但高兴更多,女人这辈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想到男人脑袋靠过来,一改在外头的冷峻威严,傻里傻气对她还未显怀的肚子念经,一定要是女儿,女儿,周窈面上笑容就止不住地加深。

    周二妹看着姐姐面上美得让人心动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羡慕。

    但愿,她也能像姐姐这样。

    这一日,怀姐到周家来玩,一边是想跟周窈话,一边也是贺喜而来。

    周窈看怀姐容光焕发,唇边不自觉扬起笑意的娇俏模样,就知这位婚后生活必是过得十分如意,自然也不必再多问什么。

    反倒怀姐兜不住,同周窈了许多,连南凌夜想带着她一道回西南,但父亲不同意这事儿也了。

    周窈听后不动声色,关切道:“你也不能违逆你父亲,希望世子不要因这事对你有意见。”

    “不会的,世子并没生气,还,时间长了,父亲总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