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她是那只蝴蝶
面对晴玲的犹豫, 莫琦再次追问:“这是真的吗,晴玲?我只相信你。”
太过沉重了, 晴玲张张嘴,话却卡在嗓子眼。
时川进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他觉得这场道别会未免开得太久,特地来查看情况。
大老远就瞥到祖马张着他那张滑稽的嘴,着可笑的话。
因为晴玲那根树杈,他的嘴角结了两个血痂,配上藤蔓纹身看起来像个咧着嘴的丑。
“诶, 第六名能有什么特殊待遇?难道还幻想着当人上人?就因为那个老头子给你洗脑, 能来高校的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时川像是听到什么多可笑的事情。
他不太喜欢贪生怕死的人, 尤其是这种气急败坏跳脚的模样, 是他最讨厌的。
他着哈欠揉揉肩膀, 使用完异能后疲惫感又增加不少,“需要我给你念一遍校规吗?第一条, 绝对实力至上。如果你觉得自己遭到什么不公平待遇,建议先确认一下你的实力是不是绝对, 有没有在校规保护范围内。”
“还有, 你那个同学如果我没记错, 当初在A班时也经常拿学生做人体实验吧?先前的第十二为什么退学, 你忘记了?”
祖马的脸色随着他的话变得难看。
为恒立抱不平绝对不是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而是他们之间存在利益关系。
那天恒立来找他, 想把自己的研究成果用在人的身上试验。虽然之前就有过他会用人做实验这种传言, 但祖马那个时候才知道传言是真的。
“为什么找我?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因为他是个懦弱胆的人,我的异能对他不起作用,而你可以悄无声息地让他自己来我的房间。”恒立可不想被贴上杀人犯这个标签,化学是伟大的, 不能被任何东西玷污。
“作为回报,我会用我的权利庇护你,和你分享我的伟大研究成果。那能让你的异能锦上添花,你也想排名前进吧?”
除去时川和晴玲,恒立是剩下学生里最顶尖的战力。祖马经过短暂的思考欣然接受。
后来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恒立确实兑现了承诺,给了他一管强化体能的试剂。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场换位赛里壮着胆挑战晴玲。
事实是,他的确伤到了晴玲,可惜还不够。他还得再要更多才行,现在恒立还不能死。
“你知道什么?”祖马听闻过时川的异能是预知,可过去的事情也能算在预知里吗?
还是恒立告诉他的?靠,就不该完全相信那个自作聪明的科学怪诞。
“诶,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秘密。”时川忍着倦意,“以暴制暴没什么不好,帽子。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优胜劣汰,没有任何地方需要自责,事情的进展本该如此。”
他这些话没有安慰的意思,只是阐述罢了。
祖马自知理亏,端着饭独自坐到一个相对较远的地方。
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互通,他这算变相承认恒立就是莫琦所伤,并且得义正严辞。
晴玲快崩溃了。
她可是在信徒和叛徒的身份里挣扎了十几分钟,她纠结来纠结去也不能做出的抉择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出来了?
还带着一副没有关系,无所谓,就这样吧的理所应当?
时川拍拍晴玲的肩膀:“诶,就应该这样做,你早该告诉她的,她不该被蒙在鼓里。”
彷佛在,你看,她知道真相多开心啊!
晴玲望着莫琦的强颜欢笑陷入沉思,为什么时川长了张嘴?
“晴玲你......会害怕我吗?”莫琦沉默半晌,心地问。
晴玲终于等到句她能接的话,“不会,永远不会。就算我不存活于这个世上,我也会留下我的塔罗牌继续守护你,我们是朋友。”
但莫琦的情绪好像还是十分沮丧,根本没有因此而好转。
“其实......挺厉害的,很强。”一直保持观望的青鸽开口了,“我很羡慕你,即便是弊端也足够强大到这种地步,是靠努力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
“谢谢。”莫琦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回应,这种给别人带来负担的强大她一点都不想要。
就像青鸽不能理解她一样,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称得上羡慕。
“晴玲,我吃饱啦。我们去看看白水好不好?”她不想再在这个公共场合多待哪怕一秒,进进出出的人,怪异惊恐的眼神,只会让她越来越不自在。
听到能脱离这种奇怪氛围,晴玲开心地举起双手赞成,“好啊好啊,那我们就去看看白水吧。”
“等等。”这次换成时川难受了,他飞速在脑海里想各种理由。
我还没吃饭?不行,他也没和她们两个吃过饭,这样未免太奇怪。
我们去复习功课吧?该死,他从来不上课,根本没什么可复习的。
要不要一起去学校外面?去干嘛?这种三人组合去逛街,难道要陪她们买裙子不成?
最终,他决定如实交代,他真的不是能慌的性格:“白水丢了。”
“丢了?”晴玲的分贝直线上升,“你怎么知道丢了?你丢的?”
“不,不是我丢的,是......”差点脱口而出提到夏荫,幸好他活生生咽回去,“是我刚才路过寄养处,没有在那里看到白水。”
晴玲接着质问:“你不会用异能找?你不是能解决关于时间的所有问题吗?”
“诶,好吧。”时川摊牌了,“我找过,没找到。”
他在心里乞求晴玲别再继续问,可晴玲哪能放过这个逃离现状的机会:“漏洞百出,你不是一向什么都知道的吗?怎么偏偏这会找不到?”
如果可以,时川也希望自己没有长嘴。
“算了,晴玲。我是,别为难他了,或许他真的不知道。”莫琦垂下眼眸,“我想回宿舍静静。”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一天了。
被人称作怪物,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
会给人带来麻烦,关系亲密的人也好,不亲密的人也好,都因为她而困扰。
还有,最糟糕的,这是她第一次养宠物,她真是个失败者。
就这样浑浑噩噩走到宿舍楼前,肩膀不知撞到什么东西上。
“抱歉。”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呀,你已经没事了啊,那就好。”原来是刚从宿舍休息完的一维。
她看到一维破碎的眼镜弯下腰,更加郑重地:“对不起。”
不心撞到而已,需要道两次歉吗?一维有些摸不到头脑。
莫琦嘟囔着:“眼镜,我下次出去的时候给你买,真的不好意思。”
“你是这个啊,没什么,其实也不算你弄的。”这么客气反而搞得他不好意思,“身体没有大碍吧?我还很担心反性会不会吸收的太多......你,没事吧?”
莫琦的肩膀轻微颤动,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至地面,“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从来没有这种状况显现的......”
“哎,你先别哭啊。”一维双脚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是准确的办法,“这也不能怪你,如果非要怪的话应该怪恒立。对,应该怪恒立,那种异能太恶心了。”
在他看来,如果恒立没有动那些歪心思,反而不会造成这样“两败俱伤“的结果。
至少现在这样也该算恒立自食其果才对,怎么哭的反而是莫琦?
她捂着帽子一路跑上楼,喘着大气将门反锁起来,抱着膝盖滑坐到地上。
十八岁的少女正值敏感期,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压倒,情绪崩溃也是在所难免。
与此同时,一维经过一番换位思考,渐渐理解了莫琦的想法。
也许晴玲不会在乎,但莫琦是肯定会在乎的。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对待事情的态度自然因人而异。
“嘿,眼镜男,你见到莫琦没?”
他被晴玲的声音吓的一激灵,还好他没有把那些话自言自语出口。
“嗯,在宿舍,情绪好像不太对劲。”一维如实回答。
“该死的乌鸦嘴,让我逮到他肯定会再狠狠地揍他一顿。”晴玲边边剥开一颗糖扔进嘴里,“他居然在食堂里莫琦是个怪物,会带来不幸。”
完抓着时川的衣领,一路往楼上拽,“还有你,是你把她的狗弄丢的,你必须负起这份责任。”
时川:“诶,你还要我几次真的不是我。”
一维原本还在思考该表达出什么样的情感才能让晴玲满意,转眼间她已经上楼了,好像根本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回应,仅仅当做个宣泄处而已。
“怪物和不幸吗?”
一维推推眼镜,他倒是不这么认为。
所有人都会有反性和负面情绪的,只要是人就都不例外。
恰恰正因这份不完美,人才能算作完整的人。
但好像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是不完美的事实,“毕业后去开个负面情绪收容所,应该是个明智之选。”
哦对,他突然想起来,好像还真的有类人不会有反性和负面情绪,更准确地,他们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
万一他的事务所有仿生人来砸摊子怎么办?这个想法只浮现了一秒钟便不攻自破。
这里是A区,哪来的仿生人?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一维才记起他该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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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琦,快开门,时川有话想对你。”晴玲不断敲着门,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没......”时川的嘴又被堵上。
晴玲:“别难过,你真的不会给我们带来困扰,我们可是A班生啊,是顶点上的顶点。”
这是个语病,顶点上还怎么有顶点?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勤洗手。
晴玲:“我们不是好要一起改变不公平的规则吗?得抓紧时间实践才行啊,难道你忘记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了?”
这个我们里面肯定不包含他,他没空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也从来没答应过。
晴玲:“对,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跟时川搞好关系?我们现在就很相亲相爱,你开门看一眼好不好?”
你管这个叫相-亲-相-爱?时川盯着覆盖在嘴上的那只手,她的这份爱未免太过沉重,实在大可不必。
没想到的是,门开了。
这个帽子还真的很好骗,眼睛有点红,应该刚刚哭过。
老天保佑,还好她开门的时候已经哭完了。不然他又要多承担一部分.身体上的折磨。
“晴玲,时川,我有个提议。”莫琦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开心些。
看到重新振作的她,晴玲的心才算放下,“好啊,真是个不错的提议,快让我们听听吧。”
这句话有明显的语序问题,应该先听,再讨论提议如何。而且,为什么要带上他的名字?们又是什么意思?
“之前校长给过我异能力局的申请表,银杏姐同样过欢迎我去异能力局参加入局检测吧?那个......我们要不一起去看看?正好月考结束暂时没有课程。”
“好。”晴玲已经接受过治疗,身上的伤势完全没有影响了,全当是陪她出去散散心。
“我......”时川的话依旧被堵在手心里,连个音都没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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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稀客稀客。”银杏开门,三个表情各异的豆丁出现在她眼前——她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豆丁,不过一般不会出来,那样显老。
莫琦看她的护目镜还稳稳地架在鼻梁上,应该没有扰到她的工作时间,“您好,银杏姐,我们想......”
“想参加入局检测对吧?非常欢迎。”银杏大方地敞开门,一下子就猜到他们目的,只是意外时川居然也会来。
她顺手合上没看完的工作报告,沏好三杯水放到他们面前,在晴玲想把脚放到桌子上前及时制止道:“宝贝,这张年迈的桌子可经不起你的体重。”
“哦。”晴玲撇撇嘴,老旧座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如果不是陪莫琦,她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对这种地方有兴趣。
还好现在已经步入深秋,天气算不上太热。
晴玲的目光停留在堆满积灰的电风扇上,“你不会一夏天都没有开过吧?”
“心静自然凉。”银杏摘下护目镜放到一旁,“那么我们直接开始检测?你们三个只需要坐在那看一场电影就好,我能看到你们心中的波动。”
播放电影的大屏幕从墙内伸出,这大概是异能力局唯一有科技感的东西了。
电影随着舒缓的前奏开始播放......
如果这是一场爱情片,搞笑片或者恐怖片,时川的内心会毫无波动,偏偏这个电影的主题讲的是一条狗。
故事发生在一个肮脏的城市里,以雷鸣和雨声开场,一条黑色的落水狗出现在镜头前。
此时,他身上的毛发被雨水湿,紧紧扒在它骨瘦嶙峋的身上。
有时会有一两个人路过,随手丢弃烟头或者一些吃剩下的食物。
‘真是不明白,这些人类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每天呆在灯火通明的家里,不用等待施舍、流浪街头。简直过着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这是它的内心独白。
直到一个女孩,穿着雪白裙子从干净的便利店里出来,拿着几根火腿肠放到它面前。
作为回报,它翻身露出相对干净的肚皮给她摸。
这时镜头里已经看不见女孩了,只有一阵奇怪的笑声。
奇怪是因为,她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
雨声很快将她的声音淹没,根本来不及听清。
短暂的黑幕将画面转到下一个场景。
血水顺着垃圾桶流下,一张报纸被风刮到狗的脸上,上面印着女孩的照片。
旁边几个大字写着:普通人、闯入者。
电影播放到这里,三人表情各异。
银杏也观察着他们的内心:时川看似面色平静,实则心里有股难过的情绪正在扩散开来。莫琦紧咬着嘴唇,除去对不公的愤怒,更多的是悲伤。
最有趣的还是要数晴玲,她正在生气,为什么要让莫琦看这种电影,她才刚刚因为狗的事情崩溃。
银杏点点头,唇角轻微朝上扬起。
屏幕再次亮起,那只狗抵达了一个仓库。
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因为它闻到了女孩衣服残留的味道,一路顺着寻来。
里面有两个男人正在话,仓库里四溅的血点暗示着他们就是杀害女孩的凶手。
“人类真有趣,明明知道反抗没有任何用,还要挣扎到最后一刻。”
“谁知道呢,他们总是喜欢做这种无用功,把时间花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或许我们也该学学?”男人双手环抱着自己,“别过来,别杀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嘿,你植入的是哪种芯片?学得还挺像模像样的嘛,回头我也去安一个 。”
最后一幕,天上的雨变成了雪。
那只狗躺在雪地里,蓝色和红色混成的紫色血液把雪染成怪异的颜色。
它在滋啦滋啦的机械声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拿着火腿肠,站在雪地里。
‘雪真美,跟她一样美。’
影片就此结束,银杏开心地鼓掌,“恭喜你们,检测通过。”
选用这种影片作为检测主要是考验他们的同情心,虽然晴玲相比之下不太近乎人意,但买二赠一的买卖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三个豆丁似乎开心不起来。
莫琦顶着有些湿润的眼眶问:“为什么要杀普通人?”
“在影片里,这是仿生人主宰的城市。”银杏回答。
时川起身走到门前,“无聊。”
放在门把上的手还没有扭动,门却朝外面开。
一个黑袍女人站在门前:“哎呀,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情啦?”
“哦,我正在给三个异能力高校来的朋友们做入局检测,秋叶。”
莫琦噌地站起来,“你是......在拍卖会上杀掉那个仿生人的女人?”
“啊?什么拍卖会?”秋叶一脸懵,思考半天才回忆起,“你是那天马路上的那个女孩?哎呀,看来你的入学仪式非常顺利啊,不错不错。”
银杏:“你们认识?那刚好,这位是异能力局的局长秋叶,入局后是你们的直属上司。”
“银杏姐,我想我不能在这种用异能刻意杀戮无辜的人手下工作。”莫琦完,夺门而出。
时川吹吹耷拉下来的头发,“诶,正好,反正我也没有兴趣当什么伟大人物,回去睡觉还差不多。”
“学校见。”晴玲连道别都来不及,赶忙去追莫琦。
“什么情况?”秋叶更晕了,她什么时候用异能刻意杀戮无辜了?
银杏抓起护目镜重新戴上,“我猜,应该是高校捣的鬼。我刚看到你出现在她的内心画面里,的确有这么一幕。”
秋叶思索片刻,“记忆篡改?”
“不,不是。”银杏摇摇头,“是真实发生的,如果是异能或机械篡改我能看出来。”
“算了。”秋叶一脸神秘凑到她面前,“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银杏嫌弃地用手把她隔开至一米外:“薄荷爆珠的女士凉烟,三瓶啤酒和一些下酒菜。你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戴护目镜。”
“太聪明的女人会少很多生活乐趣,你得感性点。”秋叶将东西一件件摆到桌子上。
“太傻的女人只会被人摆一道后单线思考篡改记忆,你得聪明点。”银杏架着手,“而且,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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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逃避?”时川在晴玲没到之前先追上莫琦。
“她在拍卖会上杀了仿生人......”
“诶,我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他的是决定来异能力局的这个提案。
“我觉得异能力局更适合我,本想毕业后就来的......”
“那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提前了?”
相比在高校里,也许到异能力局才不会给同学造成麻烦。
毕竟这里是一群有能力的成年大人。
莫琦深吸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是在逃避。”
她害怕了。
害怕有一天晴玲也会像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一样,害怕同学认为她是个无差别杀人的怪物,害怕呆在学校里却等不到白水回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又什么都知道。
“诶,我告诉你两个秘密吧。”时川觉得这样很不天使,“第一个秘密,我的异能可以看到现在、过去、和未来所发生的一切。但我从来看不到你的时间线,你知道为什么吗?”
莫琦摇摇头。
“因为你比我强。”时川从来不避讳关于能力的问题,“所以,我看不到你的时间线,改变不了有关于你的时间节点。”
“而你,只要你想,我猜测你可以超越时间。简单点,只要你想,你轻而易举就能改变一切。”
他的异能是改变不了结局的,可如果是她,好像所有事情都能逃离注定一样。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逆天而行却不会超乎生死。分寸恰恰好。
他认为,她就是那只产生影响效应的蝴蝶。
只轻轻煽动一下翅膀,所有事物都随着她悄悄发生变化。
“时同学,这不好笑。”莫琦只当他是找个借口在安慰自己。
她连怎么伤同学的都不知道,连一只狗都保护不好,他她更强?
他看上去像是经常谎的人吗?时川轻咳两声,“算了,信不信随你。第二个秘密,你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1]。”
“......真的吗?”
“嗯,真的。如果当你找不到那朵花了,就提醒自己,它此时正存在于千百万繁星中堪称典范的一颗星星上面[2]。随月而睡,枕星而眠。”
“若是有一天你认为它枯萎了,那么就不要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包括晴玲。”
一大堆话过于繁琐,莫琦只把那句,只要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牢牢记在心里。
她不会忘记白水的,所以它没有离开。
晴玲一把将莫琦拽到身后,看着在思索的她质问道:“你又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了?”
时川瞥她一眼:“我人话。”
“既然都出来了,我们今天就晚点再回去?”莫琦挎上他们两个的胳膊,“难得的聚会,我们去喝酒吧!”
晴玲:?
时川:?
早知道她振作起来会这样,他还不如什么都不比较好。
所有A区的酒吧都大同异,莫琦用搜索栏找到的这家也不例外。
霓虹灯、烟雾、醉鬼、游戏搭配着‘轮.盘CLUB“那时亮时暗的招牌,不用走进去就能知道里面有多疯狂。
站在一串‘You got me going crazy“英文牌下的调酒师一手熟练地甩着手中摇壶,一手在他们面前放下一张酒单。
“嘿,我要这个。”晴玲指着菜单上的“僵尸“,把双手直直伸展在面前,吐出舌头,“我学的像不像?”
“你如果这会在学校,问道应该会直接把你封印。”时川看了半天酒单,“冰水就好,谢谢。”
“你也太扫兴了,来这里喝冰水?”晴玲扯过酒单,自作主张地,“再来一杯杀手,和一杯桑格利亚。”
后者是水果味的,莫琦肯定会喜欢。
时川拒绝道:“不,别听她胡言乱语,还是冰水。”
“该不会是某些人酒品爆差不会喝酒所以才执意要冰水?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人不——行——吗?”晴玲拉着长音以一种非常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ok,杀手。”偏偏激将法对时川异常管用,毕竟他是个男孩。
不对,他是个男人,已经18岁了。
调酒师终于闲下来,看着三张稚嫩的脸,“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我得确认你们的年纪。”
莫琦从衣领里扯出学生证放到感应器上,之前她存的1000金币尚有余额,“已经成年啦!”
“我的荣幸。”调酒师有眼色地点点头,立即开始忙活。
很快,三杯鸡尾酒做好放到他们面前,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转轮.盘游戏也开始,一堆人围在轮.盘前下注狂欢。
这大概是这个酒吧的特色。
时川呆了片刻,用胳膊戳戳晴玲,“25,00,32,20,14。买这五个数字,一会回来别抱着我感激涕零。”
他刚看到喝完这杯酒的晴玲会无差别攻击地发一顿酒疯,顺带记下中奖数字。
结果论来,一般喊的最欢的,酒量和酒品才往往是最差的那个。
他可不太想在这种地方被人铭记。
晴玲半信半疑,“真的?你看到了?”
时川:“千真万确。”
她一把搂住莫琦,“我觉得明天我们可以再去一次LAN商业街,替你买下那只机械狗,别的也行。”
够了,别再提狗了。时川极其害怕莫琦再当众哭一通,“你再不去就没得买了。”
“时同学,我已经没有事情了,谢谢你们。”冷静下来的莫琦想想自己的这一天也有点难为情,晴玲和时川本不用照顾她的情绪。
“诶,没什么,每个人都有情感保护壳,遇到击和无法承受的事情第一反应都是逃避,事实上这样解决不了任何。”时川同样意外于今天的自己格外喜欢多管闲事,拿起酒杯轻抿一口。
但愿酒精的麻痹能帮他舒缓些精神上的疲劳。
莫琦眨眨眼睛,“这么的话,你也有吗?”
他看上去不像是遇到事情会躲起来的性格。
“啊,当然。”高浓度的酒精含量弥漫在口腔里,他也开始百无禁忌,“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后来他看过太多太多,到保护壳也承受不了的地步,于是破茧重生。
兴许是因为预知,莫琦想起他的笔记本,什么都知道的人生会不会很平淡?
人一旦处于昏暗的环境里仿佛会增加对探知的渴望,“关于时间的异能,好玩吗?”
“无聊且无趣,非常。”时川又灌进一大口酒,不知为什么,刚才那一口似乎没什么感觉。
“还有,不要是关于时间的异能,是时空,是时间+空间。”
“哦,抱歉抱歉。”莫琦摆摆手,“我没有不好的意思,就是觉得听上去还挺有趣的,还有那个笔记本......”
“过去,现在,未来,对我而言都只是不同的空间罢了,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如果这样的生活还不算无趣......”时川顿了顿,把话题引回到笔记本上,“因为弊端,我的记性不是很好,所以有时候会依赖本子当我的记忆。”
下次去LAN商业街的时候,不止要赔一维一副眼镜,还要买个本子答谢时川。莫琦偷偷记在心里。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今天可以满足你的所有好奇心。”时川趴回桌子上,半眯着眼睛。
“听上去就是很强大的异能,不愧是第一位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世界参差吗?
她大概是把自己之前过的话真的当作是安慰了,明明他过的,她比他更强,只要能找到办法把弊端应用。
不过现在这些她绝对依旧听不进去,所以他不算浪费口舌。
“能随着心情改变吗?”
“不能。”时川把眼睛彻底闭上,“你知道蝴蝶效应吗?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3]
莫琦点点头,“嗯,有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这种法。”
“所以,就算是改变之后,改变的时间线也会产生新的影响,本质还是没有差别。”时川凭感觉摸到酒杯拿至嘴边,“不过,我最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他话其实也没有那么莫名其妙,那些大道理恰好能满足莫琦的求知欲。
“有一只蝴蝶,不断扇动翅膀,悄悄改变着既定的命运,并且是无意为之。如果产生新的效应,那只蝴蝶就继续扇动翅膀,把新的效应也连带改变掉。”
“听上去是只勤劳的蝴蝶。”莫琦也学着他的样子抓起酒杯酌。
嗯,是橙子的味道,甜甜的,好喝。
时川转过身,透过手中装着一半酒的玛格丽特杯看她,“对于我来,你就是那只蝴蝶。”
也许是因为时川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因为莫琦沉浸在甜蜜的口感里。总之,他们此时谁都没有意识到,座位与座位间距离其实不该是只见过三次面的人应有的距离。
以及,他们都没有下意识退后,人体也没有产生被动防范行为。
某种不咸不淡的关系正被渐渐拉近,像两块磁铁,即便隔得很远,只要是正负极,每天都会相互靠近一些。
莫琦感觉头昏昏的,喝完恰好看到时川正对着她。看到那张紧绷的、毫无表情的脸,不自觉伸出手扯着他的脸往两边拉,“笑一下吧,不要总是耷拉着嘴角。”
“真的痛。”时川轻蹙着眉,她怎么总这样?
真想让她也去不同的空间里看看,这可悲的世界有什么值得用笑脸面对的。
“不好意思,扰一下。”一个穿着红裙的金发女郎坐到时川旁边,“你是那边那个女孩的朋友吗?我想让你给我预测下一盘轮.盘上会出现的数字。”
言外之意,这一局她不会干涉赚得盆满钵满的晴玲。
“你都知道是扰了,怎么还不快滚?”时川喝完酒貌似脾气也跟着上涨了百分之五十。
女郎有点尴尬,莫琦放下酒杯替他解释:“不好意思,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能与鸡尾酒有关。”
“不,完全没关系。你这种张口就谈条件的毛病是从哪里带来的?还是你根本不是本地人?我凭什么帮你?就因为你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天,这话肯定是根晴玲学的,连讽刺的样子都跟晴玲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句不是本地人,未免太过冒犯。
莫琦认真严肃:“时川,你不该这样女生。”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它是女的?脏......”时川话到一半突然清醒几分,端起酒坐到之前晴玲的位置——莫琦另的一侧,“诶,反正我不会道歉,我不会跟不相信光的家伙道歉。”
又在听不懂的话,红裙大波浪,不是女生是什么?好在这反应意味着他清醒不少,都记得加上口头禅了。
“我是了什么很冒昧的话吗?”女郎疑惑地问,“倘若有的话,还请告诉我。”
其实仔细想想,一个陌生人突然让你帮忙,这个忙没准还会影响到你朋友的利益,任谁也不会答应。
何况她用的是‘给我“,一副命令的语气,整句话里最客气的反而是‘不好意思,扰一下。“那句开场白,就跟时川帮她是理所应当似的。
被晴玲听到大概会骂得更过分。
但莫琦总不会把这种想法出来,魔术师要时刻保持谦逊和礼貌,“没有,他平时不这样的,我向您道歉。”
“为什么要用您?”女郎一脸疑惑,随即又作补充,“我刚才还听到你们是高校的学生,算起来我们年龄差不多大。”
她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是有什么偷窥癖好吗?
对于这样的冒犯,莫琦心里也有点不自在了,但还是尽力保持着礼貌微笑,“是一种对于不太熟悉的人的尊称。”
本以为对话到此总算结束,她至少能听得懂言外之意。
没想到却朝着更加刹不住车的方向去。
“哦,这样,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那么,您能帮我预测下一场的数字吗?我要赢,或者把这一场剩下的数字告诉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