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琦挎上时川和晴玲的胳膊, 一人一边，“我们先去逛逛吧？”

    “？”时川的目光停留在她自然而然穿过自己胳膊肘的那只手上。

    但他显然不算是这里的主角, 所以没人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晴玲举起一只拳头朝天，兴高采烈，“GO！”

    准备得最充足的还要属永明，他刚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块大石头，三人到摊位前的时候只听见“pang”的一声，尘土飞扬。

    “咳咳。”莫琦被呛得直咳嗽，不断用手扇着飘荡在空中的灰尘, “你这是要干嘛？”

    “胸口碎大石。”永明骄傲地拍拍手, “一种古老的表演模式, 你们有没有兴趣一会帮我碎？我得抓住这个机会找到工作才行。”

    莫琦：“我没有这种魔术...”

    时川：“我不是战斗型...”

    两人完齐齐看向晴玲。

    “哈？”晴玲连连摆手, “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不如找柚优一枪给你碎...对，找柚优。”

    一旁正在斗地主的一维指着其中一个分.身, “让他帮你吧，这是我的反性分.身, 足够帮你劈开。”

    反性分.身：“你是觉得自己要输了就连忙把我支开？没有我你们怎么玩？”

    这副骄傲自大和平时谦逊的一维还真的有不少差别, 莫琦成功被反性分.身逗笑。

    正性分.身：“他让你去你就去, 怎么那么多话？来, 我们玩抽王八。”

    看来这里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莫琦继续拉着两人至下一个摊位。

    咦？夏荫的摊位前怎么没有人？难道又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没来得及深思, 她的目光很快被旁边的问道所吸引。

    他的面前摆了一堆石子, 用手指一个个轻触过去，石子竟被染成了金色。

    “好厉害，这是什么异能？”

    “道家秘法，点石成金。”问道随口回答一句, 抬头看到是莫琦，本想撒腿就跑。

    奈何柚优也走了过来，用手抵在他后腰上，笑眯眯地在他耳边轻语：“敢跑我就开枪。”

    莫琦认为他一定很有钱。

    不过转念又想起换位赛上漫天要价的黄符，原来抠门不止是穷人的专利。

    “柚优，你准备了什么？”

    “靶游戏。”柚优用下巴朝着不远处挂满靶子的摊位，“但现在还差个移动活靶子，我正要咨询咨询问道愿不愿意来当呢。”

    “不愿意。”问道几乎没有思索。

    这次，不仅莫琦觉得这个笑话很冷，连晴玲都没有笑。

    此时，她正在认真考量，自己到底能不能一拳死永明。

    就体型而言，有点困难。不过如果有力量牌的加持......可以一试。

    “要不要，试试？”青鸽的摊位上写着几个大字‘失忆体验处’，“我会在有危险之前停止黑洞。”

    盛情难却，在莫琦看来青鸽难得的主动，但她似乎没什么想忘记的事情。

    记忆是生活的点点滴滴，万一不心弄丢了很麻烦。

    相比之下时川对于这个项目倒很有兴趣，他站到青鸽面前，“让我试试吧。”

    随着黑洞的产生，体验很快结束。

    莫琦探出头，“感觉怎么样？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怎么样，什么也没忘。”时川叹息一声，对这个结果有点失望。

    青鸽倒是并不意外，因为时川知道她的弊端，“你有试图忘记自己在黑洞里吗？”

    “有。”时川点点头，“可有的东西越是提醒自己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楚。”

    青鸽认真思考一番，“嗯，是这样。”

    反复想忘记时，就算变相加深记忆了。

    “嘿，看看这个丑。”晴玲指着6摊位下的祖马，嘴角还没完全好的他现在还不能戴口罩，“‘诅咒应用所’。你是要用乌鸦嘴让资本家们来个不幸之旅？”

    祖马对于A班的人始终有所见解，尤其是晴玲。气鼓鼓地搬着凳子挪得更远，跟他们保持良好距离。

    莫琦的眼睛在看到4摊位时垂下，“他...还没好吗？”

    “休学了。”时川无所谓地。

    “去看看我的摊位吧？我准备了占卜塔罗，免费帮你们占卜。”晴玲在死气蔓延之前把他们俩拉走。

    洗牌，切牌，一系列流程走完后，她一手撑着桌子跳到后面的椅子上，“谁先来？”

    莫琦从中间抽了张牌，牌面上一个新生的婴儿骑着一只白马，背后是和晴玲胸前纹身一样的太阳。

    “THE SUN，太阳，跟你绝配。”这也是晴玲最喜欢的一张牌，“象征着热情光明和希望，还有成功的未来。”

    时川则是随手从最边上抽出一张，匆匆看完在晴玲没解读之前就插了回去。

    晴玲对于这个举动很不满意，蹙着眉头，“你这是对占卜师的不尊重。”

    时川扭头望着天空：“诶，我觉得你的牌不太准，突然不想算了。”

    即便不用晴玲解，他自己也能大概猜出那张牌的含义。

    THE LOVERS，恋人。

    绝对不准。

    “我可是26世纪最准的占卜师，爱算不算。”晴玲翻个白眼，“你准备什么了？莫琦。”

    “什么也没准备。”莫琦耸耸肩，“已经决定去异能力局了。”

    “好，那么我也要这么办。”晴玲将塔罗牌收好，“我才不想让万恶的资本家玷污我的牌。”

    没多久，校长带着资本家们出现在学校大门前，都是些熟面孔。

    L先生，穿着华丽的大姐，抽着雪茄的教父，还有拄着拐杖的老爷子。

    有有笑地朝里面走。

    L先生在看到莫琦后同身边的人低语了什么，径直向她走来。

    莫琦客气地冲他鞠个躬：“您好，L先生。”

    “你好，莫...”L先生思索了半天，也没出第二个字。

    她提醒道：“琦。”

    “哦对，莫琦。”他理所应当地，“毕业后来我的企业里工作吧？你上次的表现我很满意，虽然我们是新生企业，但我的经济实力你也看到......”

    “容我拒绝，L先生。”莫琦表示抱歉，“我跟我的朋友们商量好一起去异能力局工作，已经与那边沟通过了。”

    L先生点燃根烟，“是吗？那真不巧。我只好找你们学校的第一雇佣了。”

    他左右张望着，标着1的摊位前并没有人，转而向莫琦询问，“人呢？”

    “没兴趣，对你和你的企业都一样。”时川将手臂枕在脑后个哈欠，“被你这种家伙雇佣简直是浪费做梦时间，什么先生来着？”

    “L先生。”晴玲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对，L。为什么要叫先生？倚老卖老？什么经济实力？从来没听过啊。”时川伸着懒腰，“你们公司是干嘛的来着？哦，想起来了，压榨贫民窟的那个。”

    被点破心事的L先生选择——矢口否认，“你在瞎什么东西？”

    “为什么商品的价格会加到750，000，00？你不觉得这个数字有点熟悉吗？”时川跟他话不起一点精神，“诶，真不知道哪个冤大头会往贫民窟的账户里捐750，000，00，真是不符合A区人的作风啊，您觉得呢，知名企业家L先生？”

    “你的朋友貌似对我有点误解。”L先生对着莫琦。

    “我想，我朋友的是对的，没有任何误解。而且我们都不会去您的企业工作，您还是问问其他人吧。”莫琦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坚决，因为，那个冤大头就是她。

    “好吧。”L先生放弃了，“那么第三呢？第三在哪？”

    晴玲一只手扒在眼皮上做个鬼脸，“资本家就该被捆到路灯上吊死。”

    莫琦本想，晴玲，这样未免太没礼貌了。

    可她的比喻实在太过贴切，让人找不到理由反驳。

    “OK，那没得谈了。”L先生沉着脸，校长在此时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我才要问问你们高校...”L先生似是想数落他们，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晴玲狠狠地瞪了一眼，拉着校长去往别处。

    “诶，困了。”时川揣着兜往宿舍楼走，“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在拍卖会上把钱吐出来了。”

    莫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种事情......”当然是一早就知道了。

    从踏入拉斯维加斯那一刻开始，从送给她那份成人礼物开始。他看不到莫琦的时间线，但可以直接追踪那笔钱的去向。

    猜也知道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一切的一切，还要从遇到她开始。

    “谢谢你。”

    他的步子停顿半秒，那天晒被子的别扭情绪又再次袭来。

    以及大概是那张THE LOVERS的缘故，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谢什么啊...”他嘟囔着。

    还有他没有察觉到的，总是耷拉着的嘴角竟然轻轻朝上扬起。

    他猜他大概是病了。

    .

    夜晚，学生们聚集在宿舍楼下。

    时川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失眠，晴玲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柚优。

    而剩下的学生们，有的是被胁迫，有的是自愿。

    除去移羽，晴玲不太想去敲他的门。

    柚优实在是自责，她认为朋友之间不管怎么样也不该不信任，尤其是对她还不错的莫琦。

    所以她找晴玲提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制造一片星空当作赔礼。

    要知道，在这种环境的城市里，星星可是最珍贵的东西。

    “准备好了吗同学们？”她干劲满满地问。

    永明：“啊，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我只有这块镜子，你的强化能把它变大吗？”一维望着他。

    “当然。”得到的是永明肯定的答复。

    一块巴掌大的镜子在永明的强化下立即变大。

    “有话好好，你可以不用手怼着我。”问道撇撇嘴，这姿势让他极其怕柚优万一擦枪走火，他要进医务室躺半个月。

    柚优掏出整整一裤袋子石子，“懂吧？”

    问道点点头，听话地将石子都染成金色。

    祖马：“我跟你们可不是一路人，我很惜命...”

    “魔术师。”

    “ok，需要我怎么帮忙？我真的不是怕你的塔罗牌...只是觉得我的异能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祖马怏怏地看魔术师一眼。

    “放心，叫你来肯定是你有用。”晴玲会心一笑，对着魔术师：“把这块镜子弄到天上去，没问题吧？你可以随便用牌。”

    魔术师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同样想不通异能有什么用的还有青鸽，“那我呢？我好像...没什么用。”

    “大概站在这个位置。”柚优指指旁边镜子斜对角的位置，“用黑洞，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一直很优秀，自信点。”

    地面的脏是灰蒙蒙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天空，他们需要个足够黑的背景。

    在莫琦的影响下，柚优嘴边也不时挂上了夸奖人的话。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的关系都在变得更好。

    “好，接下来是神枪手的表演时刻。”柚优拿起一颗金色的石子丢到空中，在石子未下落之前冲镜子的方向瞄准，空气弹与金色石子摩擦，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第一枪成功了。

    “祖马，你一会在我第二枪的时候，你不能到镜子的左上角。”神枪手总会不自觉瞄准最中心点，这样火光出现的位置就是相同的。

    所以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需要一点辅助。

    “等等。”在他们准备开始时，时川开口了。

    他知道柚优的弊端——左轮只有七发子弹，她刚发射了一枪，只剩下六枪。

    “你再试一次。”

    柚优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半信半疑地照做。

    火光出现的那一秒，“时间静止。”

    他停止了石子和空气弹的时间，“现在可以开始了。”

    就这样，六颗星星升在上空，每个人都不自觉地仰望着这份难得的美好。

    晴玲将两只手放在脸上喊：“莫琦，快开窗户！”

    “嗯？”室内的莫琦擦着头发将窗户开。

    被镜子里反射出来的那片景象惊呆。

    是块很大的镜子，所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看到的是镜像，还以为今天真的是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立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鼻尖。

    “你在干嘛？”晴玲歪着头问。

    莫琦笑着回答：“见到星星要先许愿。”

    晴玲：“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莫琦吐吐舌头，“出来就不灵啦。”

    她一共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希望每个同学都好好活在世上。

    第二个愿望，希望时川和晴玲不再吵架。

    第三个愿望，世界和平，没有贫穷富有和等级之分。

    “那我们也快许愿吧？”柚优提议，随即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

    唯有两个人睁着眼，时川和晴玲。

    “你怎么不许愿？塔罗牌不相信连这个也不相信？”

    “诶，我没什么愿望，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普通的一生，最好再有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好好睡一觉，暖和的被窝，舒服的床。”他似乎已经开始幻想。

    晴玲刮刮鼻子，“你在什么啊，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普通。”

    “是啊，知晓太多秘密，是不可能有这种结局的。所以都知道不可能了，还许愿干嘛？”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晴玲抬头看向闭着眼睛的莫琦，“在塔罗牌里，有一张牌，正位和倒位都是不好的含义，那张牌叫THE TOWER，塔。”

    “你抽到了？”时川的语气很平静。

    “对，原本宏伟的高塔，被一道突来的闪电击中开始燃烧，两个男人从塔上坠落。”晴玲形容牌上的画面，随即继续解析，“那张牌代表着突变，生命中无可避免的改变。它的出现大多与毁灭有关，越抗拒，越存在。”

    时川能做的也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你看到了吧。尽管不想承认，但你的能力的确很强啊。”

    一向直来直去的晴玲开始拐弯抹角，反而弄得时川不自在了，一时哑口无言。

    “要照顾好那个眼里有星星的女孩，你知道的，她总是太替别人着想，很少会站在自己的立场想事情。”

    “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对，你抽到的是恋人牌吧。”

    时川：“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根本不用看牌，每张塔罗都跟我有心灵的链接，因为我相信它们，是它们选择了我。”晴玲的目光始终没从她的窗前挪开，“还有，我的弊端是......这个你不知道吧？”

    时川摇摇头，他还真的没见过晴玲的弊端，没想到这样致命。

    是一旦知晓就可以无视异能的弊端，但很显然，并不怎么容易知晓，起码他没看到过。

    “很早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莫琦，可她八成没有意识到。我是个很相信眼缘的人啊，就像塔罗牌与我一样。”

    “见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会帮助我成为26世纪最伟大的占卜师。”

    “还有什么想的？”一股难过的情绪悄悄弥漫开来，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别忘记我啊，丧气男。”晴玲笑了起来，“带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吧，应用弊端也好，改变荒谬世界也好，平平淡淡的过普通的一生也好，找间屋子，暖和的被窝，舒服的床。对吧？”

    这次时川没有拒绝，喉结上下滚动，半天憋出来一句：“26世纪最伟大的占卜师。”

    “当然。”晴玲自豪昂起头看向一张张脸庞，“就算我离开，她还有很多好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太阳将永远耀眼，光辉不灭。”

    所有人在此时睁开眼睛，莫琦正冲着她笑。

    时间重新开始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