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担心我会让你无法完成课题吗？”

    “对。”这次终于多了些直白。

    蓝玻看一眼时间, “我们进入第二阶段吧，也是我很想知道的, 人类是如何对待恋人的？”

    “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妙不可言？”莫琦把笔放在上嘴唇，“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她才刚成年不久而已。

    “那么，假设我是你的恋人，你会如何对待我呢？”蓝玻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

    他的眼睛确实拥有迷惑性，倘若一直盯着绝对会陷进去从而答应他的一切请求。

    没人能拒绝得了真挚，即便是机械的。

    她索性别过头, “这不是可以通过假设解决的问题。”

    “为什么不可以？”纵使他是最新型号, 可依旧很难理解许多人类的话语。

    在他看来, 只要是数据库里存在的问题就都能解决。

    但人类似乎不这么觉得, 他们总是喜欢把事情复杂化, 就像现在这样。

    “我过，感情是相互的, 而恋人关系是一种情感升华，用语言无法表达。”

    诶, 他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真的回答不了了。

    “明明个体不同, 性格不同, 却能了解对方下一步的举动吗...”什么也没明白, 但又好像明白点什么。

    蓝玻拿着笔在纸上点了两下, “所以, 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不是人，所以不该对这种情绪有所期待，对吗？”

    虽然本质上严格来是对的, 但在这件事情上肯定他未免太过无情，莫琦不是会这样做的人。

    于是安慰道：“你可以有所期待，就像鸟儿会期待天空，马儿会期待草原。它们也没有主观感情，可它们依旧有最原始的向往，这没什么不对。”

    蓝玻点点头，“那么，把我换成那个第一位呢？如果对象是他，你会如何对待他？他是人类，拥有我......不曾拥有的东西。”

    莫琦：？

    他一定不会懂，感情这种东西从本质上就不该有假设和如果。

    简单的事情会被他们单纯的思想变成复杂的事情，她在本子里默默添上这一条。

    不过，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事实如他所，第一个问题不成立的原因是他不是人类，第二个问题不成立的原因她又无法解释清楚。

    “好吧，如果是他的话......”她的话到一半住，如果是时川会怎么样？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买牛奶？

    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貌似这些就是对待一个人友好最直观的概念。

    可他们不是恋人啊......真让人头大。

    “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已经懂了。”蓝玻开笔盖，准备在纸上作答，“他可以，我不行。就算在假设里也是一样，因为我不是人类...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他。”

    有什么地方，空荡荡的。

    在他眼里，人类一直是最自私、冷漠的生物，上帝是不公平的，偏偏这种生物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他讨厌人类，但又不得不去模仿人类，每一个仿生人的终极目标都是——让自己看着更像人类，那就意味着成功。

    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感觉是什么，是因为她的有趣并不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冰川永远不会为他融化。

    他没有资格体会几万年的生命，从一开始就不该有这种妄想。

    圣洁不是他这种低等生物可以染指的。

    莫琦把手放在他头上，像帮白水顺毛一样帮他捋着头发。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看起来沮丧极了，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想委屈大哭却又极力忍耐害怕会给别人留下不乖巧的印象。

    “兴许是我词不达意，我没有你是一堆破铜烂铁的意思...仿生人的称呼里也有人，对吧？你还拥有自己的名字，长相也好看，嗯...还很有绅士风度，会为我着想。”

    “可那只是一种系统，只要把这个系统卸载掉，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陌生人。”

    “不会的。”莫琦摇摇头，“你的长相，你的名字，你的声音都只属于你，就算是系统也是专属于你的系统。只要你还是这副模样，我就会认识你。就像我一眼就认出你是拍卖会上的……”

    蓝玻：“我也有...“专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莫琦接着肯定：“对，你有的。”

    专属于自己的东西......

    蓝玻想到了，那套系统，是对她专用的。

    专属于他的东西，是对她与众不同的偏好。

    只有他才有这种因人而异的功能，创造理念是为讨好人类。

    还有心跳的声音，每跳动一次，备忘系统就会重复一遍她的名字。

    他活不了几万年，但在心脏骤停之前，都会不断重复提醒那一瞬间的概念。

    “原来，我们也会期待心脏跳久一点……”

    “你什么？”莫琦没听懂。

    “没什么，大概是突然理解了你的那种最原始的向往。”所有数据录入完毕，他的任务完成了。

    .

    [教室5，学生：9位金，10位一维。你们随机到的课题为：友好的交朋友。]

    [课程时间45分钟，请学会相处后在面前答题卡上作出答案，45分钟后将答题卡投放进门前信箱即可完成。]

    “你还算看多久？”一维感觉不自在，很不自在。

    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同类，而是像在看一只随时都会被她吃掉的猎物。

    “没什么，你的眼镜很好看。赶紧开始课题吧，拖后腿就杀了你。”原来蓝玻对她话时是这种感觉，真爽。

    这就是食物链闭环吗？她没有蓝玻厉害，所以只能乖乖接受。而面前这个人，似乎还不如她厉害。

    那么他只能选择乖乖接受，对，就是这样。

    一维叹口气，像哄孩子一样，无奈到极点，“好，好。听你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应该顺着我“好的，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一维：“我为什么要这么？”

    “因为我昨天就是这么的，所以你也要这么。”金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你这么，所以我要这么？”这是什么逻辑？是她那简单的脑袋里唯一认可的逻辑吗？

    那就顺着她好了，反正也没所谓的。一维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再浪费时间，“好的，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金点点头，对于这个回应很是满意，“没错，你就应该对我有所畏惧。”

    “可我这么并不是对你有所畏惧。”一维压根没把那种不是威胁的威胁当回事，只是想减少麻烦而已，他不喜欢麻烦。

    她一向这么容易满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我比你厉害。”金伸出手比成爪子状，学着老虎的模样龇牙咧嘴。

    一维推推眼镜，“你是在......cospy猫咪？”

    金纠正道：“是老虎。”

    “好，那就是老虎吧，嗯。”

    一维拉出椅子坐到桌前，金又开始用一种有敌意的眼神盯着他，“怎么了？”

    “你要先帮我把椅子拖出来，我坐下你才可以坐下。”

    “好。”想到她是刚刚进入学校，或许在学校外的世界漂亮美人都拥有这种特权，一维顺着她的意思照做。

    “嗯哼。”金优雅地坐到椅子上。看吧，他就是在害怕她！自己虽然不是最新型号，但也是很强的。

    反正足够让人类感到威胁。

    “那么，尊贵的漂亮姐，我们可以开始课题了吗？”

    “当然。”

    一维短暂的思考后得出结论：“我觉得交朋友应该以真心换真心，像莫琦那样。嗯...能力很强，但不会仗势欺人，还会帮助别人。”

    “她是谁？你居然在跟我交朋友的时间里想着其他女人？”可以感到她很生气。

    原因是她的声音很大。

    一维又摸不到头脑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那你来，你认为的是什么样子的？”

    “你要把我当成仙女服侍，并且只能忠诚于我一个人，像童话故事一样浪漫，至死不渝。”数据库里是这么的。

    一维：？

    这怎么也不像是“交朋友“的概念吧？

    比起交朋友更像是......

    “你是国外来的？”结合她总是颠倒的语序，还有受社会风气影响的举动，以及金发白皮肤，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对我是。”金有点慌张，就像时川之前她是外地人的时候一样。

    难道是她不像人类？该死，被他发现了吗？究竟哪里出问题了？她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那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把交朋友误会成这样了，“是交朋友，不是交往。没事少看点韩剧。”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异能吗？

    不然怎么会知道她昨晚还躲在被窝里看韩剧呢？

    这是金了解人类生活的方式，她倾向于从细节里入手。

    人类喜欢看剧，她喜欢看剧。

    她=人类。

    “没什么。”一维轻轻歪头，“如果你真实需要这种服侍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正好解答一下自己之前的疑问——完美的人会不会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不过时间只有45分钟。”

    “我当然需要，就这么办吧。”金注意到一维盯着她的目光，她又错话了？随即补充：“但绝对不是我想这样，而是你希望我这样。”

    “嗯，你的对。是我希望你，不是你希望我。”一维脾气一直出奇的好。

    他戴眼镜的样子还真跟她昨天看到的韩剧男主有点像，性格嘛，也勉勉强强能凑合凑合，金想。

    这下她可以亲身体验一把当女主角的感觉了，这将是最红女明星生涯里的第一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