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是永生不灭的存在, 就算今天消灭掉它，谁能保证往后没有新天神的出现？

    他们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以及，承担这种极端方式带来的所有后果。

    其实不只是时川，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不自觉流下眼泪。

    包括仿生人，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它们心底开始萌生。

    可这一次，它们理解爱，再不必等到死亡之前。

    .

    听人在生命流逝时，这一生都会回放在眼前, 简称走马灯。

    但莫琦却什么也没看见, 只有一种熟悉感包围着她。

    “晴玲？是你吗？”

    “啊, 是我。”熟悉的声音, 跟从前没有任何差别。

    “你怎么不开灯呢？”

    “因为我的太阳塔罗牌给你了呀。”

    “那你等等, 我这就用它照明。”

    “算了吧，我又不是时川, 我不怕黑。”晴玲在黑暗中按住她的手，“这次又是来干什么的？”

    “来找你呀！我们好要带你去看看贫民窟的......”

    “这不是理由, 宝贝。”晴玲一下断她编的理由。

    “好吧, 是我没用。我没能好好活着败那个东西, 我的努力没用, 最终只能靠艾玛姐给我的药水。朝生暮死, 现在是晚上了, 所以我闭上眼睛了。”

    晴玲爽朗的笑容带着回声, “怎么会，你明明已经败它了，你是最棒的，我的女孩。”

    “嗯...”可莫琦不得不承认, 她还是到了这里来，“你不想看到我吗？”

    “不是不想。”晴玲，“怎么会不想呢，我每天都想看到你，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路过战争的地方时，甚至想，啊，要是你跟我一起来就好了。”

    “那还等什么呢？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们有很多一起想去的地方，现在正是去看的时候！”

    “不，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晴玲拍拍她的头，“我在等你带我回去，我们真实地踏在每一寸土地上，感受每一缕微风。”

    我该怎么带你回去呢？莫琦的话还没出口，一阵音乐声传来：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t，

    and auld ng syne?’

    是苏格兰盖尔语的《友谊地久天长》。

    在骗局开始时，总会有音乐来作为预热。

    “快去吧，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呢，你是英雄，是真正的救世主。”纵然晴玲不舍，这一刻也必须承认，除了自己，还有人更需要她，“放心，我就在这，哪也不去。等你来接我。”

    晴玲再一次推了她一把，

    在意识游离之际。

    她离开后，晴玲吹着口哨，正是方才传进来的歌。

    “我们真的做到地久天长了，跨越生死界线。这真值得开心啊，她真的做到了她的每一句话，她从没有骗过任何人。对吧，魔术师？”

    “是的，她是真正的主。”魔术师答。

    它由衷地为这两位主人感到开心。

    当塔罗牌拥有两位心灵相通的主人时，它们便真正拥有思想和生命。

    .

    “你还能再像狗点。”齐逸，他试图让丧气都溢于言表的时川高兴点，但他的玩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时川的背影连动都没动。

    他真是个充满伪装正义的傻帽。

    齐逸之所以这么想，是他从出生起，就知道，所有重大事件都要伴随着牺牲的。

    如果没有牺牲的觉悟，从一开始就不要夸下海口。

    不过面前这个傻帽显然没有这种意识，他的全部正义都来自于那个叫莫琦的女孩。

    齐逸决定先不告诉他，他的异能生效了。

    因为自己在骗局里感受到了莫琦的生命迹象，并且那个特征在不断变强烈。

    “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啊，时同学？”还沧桑许多，莫琦猜想应该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才让他成这个样子。

    所以莫琦刻意没提及他的白头发。

    时川抿着嘴，半晌才反应过来。

    跪着扑到她身上，疯了一样将她往自己怀里按。

    但他又不敢太过使劲，怕伤到她。

    直到他终于意识到手里的触感是真实的，而不是虚拟，他才轻声：“你好，我爱你。”

    他能感受到他的声音沙哑许多，这是正常的。

    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沙漏变得有限。

    明明他使用的异能是用自己的时间换她的时间。

    连遗忘的副作用也没有随之而来。

    按理，这次的弊端理应比每一次都严重。

    莫琦替他顺顺后脑勺上的头发，“你好，我也爱你。”

    她从没正面回应过时川炙热的感情，因为她觉得他们指不定就会面临突如其来的道别，这种深刻还是不留下为好。

    不过现在可以了，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没有内忧外患，没有任何顾虑。

    倘若他们结婚，将来的孩子也不用还未满月就被带到冰冷的器皿里。

    早一秒太快，晚一秒太迟。

    当下的此时此刻，刚刚好。

    所有的看似不正常都是正常的，败机械的秘诀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字：爱。

    是人类独有的东西。

    正是因为爱，她用仅剩的魔法为他延续了无限的生命。

    正是因为爱，他在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变得无限时，也能奋不顾身地交换给她。

    实际上，只是无限的生命变得有限，一切复原成原本的样子罢了。

    而他们都不知道。

    沉浸在爱里的人们都是这样的，无私地给予对方最可贵的东西，从来不图回报。

    “扰一下你们的美好爱情。”齐逸沉着脸用一只手将他们俩一同拽起来，他的另一只手得操作魔方，“我们还得回去。”

    “回去可以，不过不是我们。”时川白他一眼，“你刚才是不是我像狗？”

    “你好像听错了，老爷爷。老年人不是听力都不太好的？”齐逸继续着他的精准击，这根本不算威胁。

    要知道，人类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魔方里。

    “我觉得还挺帅的，反正我喜欢。”这次，莫琦也加入到他们俩的辩论赛里。

    “真的？”听到她的话时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先前还怕莫琦不喜欢他这副样子。

    “真的，只是换了个发色而已，又没有真的像银杏姐一样长皱纹......”着着莫琦了个喷嚏，兴许是银杏在不高兴。

    “你们有两张嘴，这不公平！”齐逸愤愤地。

    “你们这边怎么样？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黑西服出现在门前。

    齐逸宛若看到救星，跳到他身边，“好，这会公平了，我的伙伴，该你跟他们辩论了。”

    “什么辩论？你的意思是你们也想听听《圣经》？”

    他的伙伴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好啦，我们该走了。”莫琦扯着齐逸的衣服将他拉回来，没时间让他再耍孩子脾气。

    她冲着黑西服挥挥手，“我们未来见吧？给你看看教父的那位公主，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她不怎么淑女的......”

    莫琦又了个喷嚏。

    “再见。”黑西服也向他们挥手。

    时川背着身发动异能：“再见。”

    “再见。”齐逸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秒对他。

    时空隧道里，时川问齐逸，“这个骗局会持续多久？”

    “大概持续到我死的那一刻。”齐逸很认真地，“施行骗局的条件是转动魔方，等到百年之后，我死了，我们都死了，天神还是会苏醒，一切都将重演一遍。你知道的吧，不可改变的发展定律，就像圆圈一样。”

    当他不存在于世，异能当然会一起消失。

    “嗯，我知道，历史就是不断的重演。”时川叹口气，“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在哪都行。”

    “你得对。”莫琦牵住他的手，“那又怎样？每个时代都有英雄，那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而是未来的人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我相信，人类永远能战胜一切。他们从前是这么做的，现在是这么做的，将来一样会这么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诶，所以牵住就不可以放开了喔。”时川总是只关注自己的事，“还有，生日快乐，莫琦。”

    .

    如果你先前正在祈祷奇迹，那么我会告诉你，奇迹真的发生了。

    就算没有他们，还是会有其他一群相信光的人，为信仰战斗着，悄悄在不起眼的地方守护着全人类。

    这世界蛮不讲理，各行其道，人吃人。

    还复杂美丽残忍可怕。

    但，我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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