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温柔攻秀恩爱20
她没有任何负担地接受了新的名字,锦女。
而在接下的几十年间,修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除了一丝鄙夷之外,更多的是恐惧。
不知廉耻的妖女、鬼蜮之主的玩宠、残忍的疯子。
一个个难听的侮辱称呼不断加诸在她身上,可她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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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女以为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直到那天,那块自从她终于通过宗主试炼拿回、一直挂在胸前的白玉发出一阵阵波动。
她追着突然好像被什么吸引了的白玉,从最西南处的魔修圣地到了东边临海的璃城、拿到了唯一的掉落物。
后来,经多方大能演算推演,得知即将出世的秘境出自凌伯之手。那会儿她易了容,在人群最隐蔽的角落里激动得双手颤抖。
但随着在秘境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那人为人正义、善良正直,怎么可能造出这样一个秘境屠戮世人呢?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有些秘宝阵境,其主在世时温顺无害,一旦所有者陨落,不再受制的宝物们就会性情大变,杀气四溢。
那人不可能死的。
她执念般地这么认为。
在被白玉信物吸引来的各种凶猛异兽怪植攻击时,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凌伯肯定还活着,一边把那块白玉捏得紧紧的,仿佛这样就能拥有无限勇气。
然而,十天毫无休憩间隙的战斗逃跑,实在是太累了。
凭她的能力修为本能彻底摆脱那些虫子,可体内灵力几乎枯竭不,在之前在跟两个修士的缠斗时还消耗尽了身上最后的丹药。
不仅如此,那两个修士修炼的是一种罕见的双修采补秘法,一人擅攻一人擅守,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两人彼此的气息相互辅助抬升,竟还隐隐有突破之势。
她很清楚自己如果败了,后果会是什么。
受制,作为炉鼎供两人采补,最后真气空乏、形如枯槁地死去。
她咬紧牙。
不能输。
她并非惧怕死亡,只是不愿意死前、连那人的面都见不到一次。
决不能输!
她杀了那两人,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快挥不动手里的剑时,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信步闲庭,步伐不缓不急,就好似身处的不是凶险的秘境,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虽然不舍,但她马上做出了决定——祸水东引。
然而,她终于算错了一次。
那人身上是某种从未接触过的压倒性力量,就算碎了本命法宝逃走,她也重伤至濒死。
当经脉里最后一丝灵力真气也被榨干时,她从高处坠下。
耳边是亡灵怨魂的哀叫嚎哭,她好几次差点被飘荡在空中的苍白鬼爪抓住。
她重重砸在坚硬的冰面,自己几乎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感觉到尖锐的骨头碎片是怎么刺穿皮肉,血液顺着伤口迫不及待地往外涌。
浑身都好疼。
就像曾经被乡绅羞辱、在被老鸨灌下那些药时一样,每一次都好疼,好疼。
以前,她从不害怕。
一个没有活下去信念的人,怎么可能怕死呢?
她连逃走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过,永远都是默默地接受加诸在身上的折磨。
不能反抗啊。
她想。
如果不是她,与她一起同在子宫里长大的那个生命就不会被夺去养分、刚刚出世就没了气息。
如果不是她,祖父就不会因为得知双生的龙凤胎一死一生、但活下来的是个女娃、而被气急突发了心病。
如果不是因为她,母亲就能在护卫的掩护下逃走、不会为了护她而挨下那把明晃晃的刀。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对年迈无子的夫妇就不会被好色的乡绅盯上。他们不愿把她交出去,于是当年的赋税多了整整十倍。
这都是她的罪,连同生而知事一样,是一种罪过。
所以她不逃避痛苦,也不怕死,毕竟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直到那天。
她知道,如果不逃,自己必死无疑。
但抱着父亲的尸体,看见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宅子洒满鲜血时,她已经找不到一丝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那位白衣如雪的人救了她。
从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起,她生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强烈念头。
她要活下去,变得强大。这样才能在将来某一天找到那人的时候,一句“我做到了,我活下来了”,然后对他“请让我待在您的身边”。
她要待在他的身侧,为其而战、为其而死。
——那放佛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但是此刻,她感觉到身体变得越来越冷。
锦女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一样,难过无比,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这种感觉,叫绝望。
咔嚓,咔嚓。
细细的声音先是出现了一次,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她恐慌,但身体连挣扎都做不到。
这次,大概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她在心底叹息,只感到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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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草如茵,蓝天白云。
一个白色身影坐在此处唯一的石桌前,似乎入了定。
忽然,他睁开眼,一双蔚蓝的眼眸仿佛阳光照耀下的浅湾海水,蓝得让人心醉。
身着火红衣装的女子出现在他身后,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她紧张极了,双颊绯红,悄悄观察着男人的神色,一边忍不住捏住自己的衣服绞弄着,羞怯动人。
要是有谁看到这样一副美丽的景象,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生出的爱怜、心动不已。
只是可惜,这里只有两个人,而另一人面对锦女这一副漂亮皮相时,内心毫无波澜。
“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再待几日……你就自行离去吧。”
锦女瞬间白了脸。
“请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我扰到您修行,还是茶水不好喝,我可以改的,我会不弄出一点动静、不擅自走动,只有您需要的我再出现——”
着着,她几乎要哭出来。
一直没有任何回应的男人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她曾经见到的皱纹,俊美得仿佛一位神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