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温柔攻秀恩爱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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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了吗?”一个站在虚空之中,浑身宛如被墨绿色苔藓覆盖的人型开口问。

    “大概率是的。”

    那人型的东西似乎是震惊了一下,他转过身,朝着刚刚做出回答的一团银色毛球怒吼:“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告诉我只是大概!?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他没死,又或者神主关于他的记忆没消除干净,我们谁都逃不过!”

    那银色的绒球颤抖了一下,球体变大拉长,最后变成一只四肢纤细、身体柔软的褐毛猫。

    猫用那双竖瞳眼睛看着陷入暴怒的人,语气平淡。

    “我的大概率成功,是因为他确实消失了,而神主也被那个怪物重创,短时间内绝不会痊愈复苏。至于记忆……”猫的身体十分灵活,她踩着那人型的肩膀跳到了一颗漆黑的树上。

    其实这颗树一直存在,只不过因为漆黑如墨、四周昏暗混沌,所以是看不见的。

    “那种东西,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已。等从亿万年的沉睡中醒来,看过了无数个世界里的兴衰成败后,神主就不会再记得一个的——”褐色的猫咧了下嘴,竟然像是在笑,而且笑得十分快意:“它可算不上什么神,不过一颗珠子罢了。”

    褐猫是智慧女神,而似乎由青苔覆盖的人型,是诡计之神。

    聪慧与狡猾本来就是同一个事物的不同面而已,就像狡猾的人不会蠢笨,而聪明的人行事往往会狡猾多变一样,诡计之神与智慧女神,从来都会是并肩而行的朋友,也会是下一秒就相互陷害的死对头。

    他们算计了一切,但却算漏了一个人,或者,一只鸟。

    神域已不复以往。

    结界破碎,天空和大地都已消散,整个领域像凭空悬浮着的一座孤岛。空气中到处被浓郁的黑色雾气覆盖着,昏暗不可视物。

    在这浓重的黑雾中央,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

    这里太暗了,那宫殿本该是晶莹雪白的,但此时因为在不断吸收周围的黑雾,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巨大的纯黑怪物在盘踞沉睡。

    一丝清透、宛如从冰雪中诞生出来的蓝色光芒,在黑雾的遮掩下,从紧闭的门缝里蹿出来后,迅速地离开了孤岛般的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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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知道自己并非凡类的时候,是他刚刚学会了化形。

    他的一切,躯壳、能力、思维,都好像不是他自己生出来的东西,所以他对自己,总会产生出一种怪异的陌生与迷茫感。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谁呢?

    还是一只鸟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只想着快点化形,好破这种令他几乎要窒息的束缚。

    可此刻他化了形,他却更迷茫了。

    他坐在原地,呆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皮肤柔软、细腻,不见任何毛发,整个人从远处乍一看,就像颗刚剥了壳的白煮蛋,又好笑、又怪异。

    所以来人看见他的时候,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怎么?之前一身毛,化了形就弄成光溜溜的了?”

    那人一身黑衣,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独特的气势。就好像,这世间万物,不管山河、星月、还是飞虫走兽,都只是他手中的玩物而已。

    睥睨天下。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那人弯下腰来,一双墨黑的凤眼只是这么带着笑意对上了自己的,他却突然无端地生出一种冲动。

    他听见自己开口:“名字,我要一个名字。”

    身着黑袍的人挑眉,他以为这人怕是会在下一秒就出什么刻薄嘲弄的话来,毕竟,虽然那张脸好看,但勾起的唇总好似在嘲笑着谁一样。

    可并没有。

    “临渊。虽世人总念叨临渊羡鱼,可谁又得清楚,究竟是因人到了水边、鱼群朝着倒影游过来似被吸引,还是鱼群本来就为了吸引岸边人的目光才浮上水面的呢?”

    那人无缘无故地了这么一段话,接了一句:“你的名字,就叫临渊。”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一直缠绕在他周身的陌生、突兀感倏忽之间全都不见。

    他开始本能地调整自己的模样。

    黑发,青眸,黑衣,黑袍。除了那双眼眸与长相之外,几乎什么都跟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些自从他化形之后就消失的情感和记忆如溶洞里涌出的暗流,瞬间将他整个人都侵蚀。

    临渊睁开眼睛,对着那人笑:“这名字真好听呀。”

    他两眼弯弯,笑出一口白牙,右脸颊上甚至有个浅浅的梨涡,可爱极了。

    他那时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名字对自己的意义,但临渊并不在乎。

    临渊只想守在这人身旁,以性命为誓,好好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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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一生中,从未有过什么后悔的事。

    就算曾经没有照顾好莫白,让莫白陷入险境、令莫连受制于人,但实话,他并不后悔那么做。

    他的本能就是保护自己的予名者,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甚至毫不留恋地抛弃。

    莫连是他的一切,更是他存在于世的唯一意义。

    所以,当那漫天的虹光如网一样笼下来,而莫连却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他和莫白身前时,临渊本是毫不犹豫地准备上前,想着至少要与予名者并肩而战的。

    可一抬眸时,他却对上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刹那间,五感俱失。

    他觉得自己身上变得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他是山间清风,夜下明月,是叶上露珠,花间浮尘。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得十分美丽,临渊无法用任何词汇言语对其形容,只觉得自己很想靠近她。

    他这么想了,于是他的身体就动了起来。

    他停留在女人的一根发丝上。

    女人的发丝柔软细长,明明是黑色的发,却会反射出幽蓝的光芒,显得那么奇异、漂亮。

    女人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身体坐在河边,低低啜泣。

    忽然,她的身后出现响动,女人警惕地回头望。“谁!”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似乎很紧张,一不心还被树枝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