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葛出云看着他的眼睛,却没有话。
他自认比季鸣忱的社会阅历丰富不少,可在维持一段亲密关系上,却是实实的能力下等生,他只有过彻底撕破脸的亲属关系,和从没坚持超过三个月的恋人关系,可以,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季鸣忱一直迁就他,忍受他,他俩根本没有像现在这样盖一张被子的可能。
“过来,给我亲一会儿。”他扣住季鸣忱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了拉。
曾经也有很多人向他传达过爱意,可结局往往都不称心,最初的心动都会被经年累月的坏脾气消磨干净,也有不少看似着爱字旗号,实则谎话连篇。
他确实欣喜于季鸣忱会对从未掩藏恶劣面的自己有这么深的执着,也会因为他那些毫无逻辑链可言的情话而被撩拨,但也就到这儿为止了。
他对这场相差十五岁的感情没有太大的期待,也不需要有,他不在乎季鸣忱会喜欢他多久,反正问出来的,也只会是那个千篇一律的答案——一直、或者永远,这样一类词语。
只有少年才敢永远,而少年人口中的永远,听听也就罢了。
和嘴唇软的人接吻,真的很舒服,成年人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
台风刮了整整一宿,吹翻了主干街道上的广告牌,一大早上就交通事故频出,交管局迅速出台停工一天的政策,引得工人一阵狂喜,有的甚至把消息错发到了带老板的群里。
葛出云冷眼看着被疯狂刷屏的工作群,慢吞吞地单手操作着,他的另一只胳膊让季鸣忱给压麻了,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功夫去处理他的事儿。
群里突然有人发了一句,错屏了,快回去。
刷屏的速度就极速下降,又开始疯狂撤回,葛出云也敲好了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上线会议软件,两个时后开研讨会。
群里的气氛瞬间压抑得像死人了一样。
葛出云是被手机的通知声吵醒的,一宿也就睡了四五个时不到,但他睡眠浅,比不得季鸣忱在密集的通知声里还能睡得昏天暗地。
醒来之后,昨晚的后遗症也都找上来,本来看季鸣忱就有点不顺眼,可在听见这子的私人手机响得比他的工作手机都勤快后,看他的眼神就从有点不顺眼变成了相当来气。
他啪得一巴掌就在了季鸣忱的屁股上,但没想到这子的屁股这么硬实,一巴掌下去自己唯一自由的手也被震麻了。
“你干嘛我?”
季鸣忱被他醒了,眼睛都没还睁开,就梗着脖子问他,好不容易睁开了一只左眼,却对上了葛出云凶神恶煞的脸。
“看你不顺眼!从我身上滚下去!”
葛出云一边抽着胳膊,一边算把他从身上掀下去,动了两下就感觉不太对劲,这子好像那啥了。
脸上的凶相瞬间就垮了,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被季鸣忱趁势压住了背,然后对他进行了一些动作。
“靠!季……你他妈慢点……我操!”
然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发生了之后他压在葛出云身上歇了一会儿,就彻底醒了觉,又开始纠结那个问题。
“你到底为什么我?”
葛出云红着眼睛瞪他,咬牙,“……出去。”
他这话得没主语,但季鸣忱还是自觉地听懂了,乖乖坐到旁边,继续问,“为什么啊?为什么我?”
葛出云撑着腿,身残志坚地给自己翻了个面,从床头拿过烟盒,抽了一只出来叼着,偏过头给自己点烟,头发就这么凌乱地糊在脸上,要不是身体有一些意外的状况,他甚至有点梦回高中时代,刚和别的组织完架,三三两两的兄弟聚在一块抽烟吹牛。
想着,眼神也跟着凶狠起来。
“喂,臭子,”他朝乖巧等原因的季鸣忱吐了一口烟雾,“从今日开始,你休想再碰我一下。”
但有时候,脸来得就是飞快,他吐出来的烟雾还没散,嘴里的烟就被季鸣忱一把揪出来,潇洒地往地上一扔,然后又发生了一些动作,季鸣忱一边还压下来又凶又狠地亲他,把他满腹的骂骂咧咧都堵在了里面。
然后房间里有了一些声音。
新的一轮结束时,葛出云可给他弄惨了,胸膛以上红得像刚从沸水锅里捞出来似的,头发尖还坠着汗珠。
季鸣忱搂着他亲了亲,没过一会儿又好奇地问,“你到底为啥我?”
“他妈的……”葛出云嘶嘶抽着气,边骂,“都让你两回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我你那一巴掌?”
“你干嘛无缘无故我?”
“……”
“为什么呀?”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手机滴滴滴响了一早上了,你听不见啊?业务比我还忙呢!”
季鸣忱眨巴眨巴眼睛,麻利地翻身下床,从运动裤的口袋里找到了自己发出微弱震动声的手机,解锁后翻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拿给了葛出云。
“你昨天在时代广场的广告屏上放我走秀的视频,被我以前的同学们看见了,然后我的学,中学,高中同学群就都炸了。”他解释道。
葛出云将信将疑地拿过来翻着看,他现在相当不爽,有心想挑刺儿,结果这子的手机比他脸都干净,连桌面屏保都是出场自带的。
什么都没找到就有点让他下不来台了,好像他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玩无理取闹,关键别人能闹得无伤大雅,还能增加亲密值,他这闹来两顿那啥算怎么回事?
“去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他把手机丢给季鸣忱,大爷似的岔着两条腿在床上一瘫。
“不先洗洗?”季鸣忱凑过来亲他耳朵,作势要抱他起来。
“滚,我自己可以。”
他伸手就盖住了季鸣忱的脸,把他的头挡开一段距离,岔开的指缝间却露出季鸣忱的眼睛,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你他妈不会还想……起开!别碰我,我等会儿有线上会……季鸣忱!!”
*
扶着腰从浴室出来,葛出云立马在沙发上一瘫,被季鸣忱这死孩崽子没羞没臊地搞了两个多点,线上会也不得不临时往后推迟了。
就他妈离谱,昨天自己一瞪眼臭子就消停了,今天同样的套路怎么还起反效果了。
“葛叔,吃汤圆吗?”神清气爽的死孩崽子从冰箱后面探出头问他。
“不吃!”葛出云没好气,“正经人谁一大早上就吃那么黏的东西!”
“那我给你煎鸡胸肉吧。”
“不吃!正经人谁一大早上吃那种一点滋味没有的东西!”
“家里还有葱油速食面……”
“不吃!正经人谁一大早上吃得又油又咸!”
“那要不叫外卖,我大学附近有家粥铺味道不错。”
“不叫!正经人谁一大早上起来就点外卖。”
季鸣忱抓抓脑袋,合上了冰箱门,又问:“那你想吃什么类的早饭,我买回来给你做。”
“不吃,正经人谁大早上的吃早饭!”
季鸣忱:“……”
葛出云:“……”
抬杠抬顺口了,还没来得及没过脑子,这话就自个儿出来了,全然忘了自己不久前刚吵着要过吃的。
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想辞,就看见季鸣忱突然大步朝他走过来,屁股下意识就绷紧了,想从沙发上跳下来,可惜瘫久了腰有点使不上劲儿,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季鸣忱离他越来越近,拖着他屁股,给他抱着举了起来,顶在墙上。
“你吃不吃?”
他看了看正顶着吊灯,显得脑袋格外明亮的季鸣忱,嚣张的气焰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