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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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间,台风已经走了,今早是个好天,的天空澄澈如洗,碧蓝中飘着几朵形状可爱的白云,阳光是金色的,从窗户照进来,洒满一地。

    我磨磨蹭蹭地从被窝里爬出来,不太想见人。

    尤其是,不太想见奚容。

    昨天他把我弄回床上的时候我还死皮赖脸地挂在他身上,真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他估计也被我折腾地够呛,哄了我老半天,具体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我都不敢想他今天要用什么眼光来看我。

    另一方面,我终于姗姗苏醒的良心躲在暗处疯狂地指责我——

    瞧瞧,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我扯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内心着实有些崩溃。

    要是现在有一个神奇按钮按下去就能立即清空奚容昨晚的记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就在我埋头躲在被子里装鸵鸟时,我听到了奚容推门进来的声音。

    别啊,我还没准备好。

    我在心里哀嚎一声,本能地闭上眼睛,四脚朝天,神态安详地……装死。

    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竟难得地感到了一丝紧张忐忑,随后只觉得身侧的床沿塌陷下去一点,一只温暖的大手沿着我的脸际轻柔地抚过,揉了揉我的脑门。

    我紧紧闭着眼,不敢乱动,这只手却没有离开的迹象,反而是男人的呼吸热热痒痒地扑在了我的耳朵边上。

    我确信他现在应该离我很近……近到……马上我俩之间就要变成负距离了。

    我怀疑他要趁我睡着偷偷干点什么坏事。

    不……停停停……这我可受不住啊!

    却没想到他只是捏了捏我有点激动起来的耳垂,一声低沉的轻笑钻进耳道,令我整个人都在发麻。

    他用含着笑的声音凑在我耳边:“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靠,犯规啊,这太犯规了!

    就在我思考现在睁眼是不是显得太逊了,奚容又来了一句:“你再这样,我可就亲你了?”

    !!

    !!!

    我立刻鲤鱼挺般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入目便是奚容一张逆着光轮廓分明的脸,俊美无匹,一如我梦中的样子,令我立刻丢盔弃甲。

    万万没想到啊,看了这么久了,我竟然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被他帅到。

    我心里暗自唾弃了一秒没出息的自己,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用眼神示意奚容不要乱来,奚容略微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唇角,表情异常专注:“抱歉,还疼吗?”

    我去洗漱的时候才从浴室的镜子里看到我现下的样子,用“十分狼狈”形容也不为过。

    昨天我俩接吻的时候都不太冷静,动作比较激烈,于是乎我的唇角破了一点,现在已经结痂了,倒不太碍事,只是看着比普通的伤口稍严重一些,怪不得奚容还特意问我疼不疼,不过料想他也只是觉得自己下嘴重了,不至于察觉异样。

    一早上,奚容表现如常,也没再提昨晚的事,我一直吊着的心脏慢慢放下了一些。

    他连续加了两天班,进了手术室就没再合过眼,医院那边再怎么忙也不得不放了奚容几天假,上午还有领导专程电话过来慰问,奚容只答会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结果他嘴里的好好休息就是带我去附近的镇郊游。

    “啊?”我怔愣了一秒,突然想起我跟他的确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过远门了,心里实在舍不得拒绝这个充满诱惑的提议。

    犹豫就是沦陷的开始,我发现自己已经愈发朝着遵循情感本能的路上狂奔过去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我点了点头。

    于是奚容简短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把我和行李一起包放进了车里,我俩迎着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和清爽的风,往郊外飞驰行驶而去。

    我们在高速上奔波了三个时,只好中途在休息站解决了一顿午饭,不过实话我完全不觉得潦草,我抱着一个比我脸盆子还大的梅干菜扣肉饼啃得津津有味,完了奚容还给我买了个冰激凌。

    结果或许是太久没吃过冰激凌,我舔得心翼翼,谁知却因为吃得太慢,整个蛋筒上方化掉的冰激凌都流了下来,搞得我手忙脚乱,最后奚容不得不一脸无奈地拿纸巾给我擦衣服擦手。

    我捧着巨大的冰激凌蛋筒,见他垂着眼精细地替我擦手指,一刹那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让我怀疑他好像一个带着朋友出门春游的悲惨家长。

    这个朋友还是一个时常搞事的熊孩子,连吃个甜筒都会漏。

    他用湿纸巾帮我把衣服上黏糊糊的液体都弄干净,抬头见我仍愣愣地盯着他看,问:“还吃不吃?”

    我忙点头,生怕他嫌我动作太慢把我的冰激凌收走了。

    谁知,他却凑上来,我的视野里只看见他的俊脸在我面前突然放大,我尚未反应过来——

    他咬了一口顶上我留到最后还没舍得吃的蓝莓芝士球,直接薅走了半个。

    我表情呈现出了一瞬间空白。

    ……………………

    ?????

    我惊了,我真没想到奚容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靠!我还没怎么吃呢!竟然就被他捷足先登了!

    啊,我的球球!这我可不能忍!

    失去半个我最爱口味冰激凌的悲痛让我顾不上其他,我想也没想就扑上去,不偏不倚地吻住了他。

    芝士和蓝莓甜甜香香的味道瞬间萦绕在柔软的口腔中。

    凉凉的冰激凌和热热的唇舌交融在一块儿,感觉奇异又刺激。

    接吻中迷迷糊糊的大脑再次停止工作,某个喘息的间隙,我愈发产生自暴自弃的念头。

    反正都亲过了,还不如多亲几次赚回本,其他事情以后再……

    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理智”人像碍事的蚊子一样嗡嗡叫着。

    这是错的,你又犯错了,你还记得你要让他忘了你么?

    奚容有点凶的咬了我一口,大概是惩罚我在这种时候还开差,我缩了一下舌头,却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开他,痛了一下便接着热烈地迎合了上去,脑子里那个发出一点点不和谐声音的家伙彻底被我遗忘在了后头,淹没在了滚滚浪潮之中。

    我们在下午时分到达了五青镇,车子开在新铺的水泥路上,周围新建的房屋拔地而起,颜色鲜艳明快,我意识到我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我趴在窗边兴奋地量着焕然一新的城镇,这边和我跟奚容居住的城市不同,依然保留着不少自然农庄的痕迹,连空气都似乎少了大城市的油烟味,格外清新。

    我快乐地吹着风,奚容却在这时候关上了窗,他仍搭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叮嘱道:“当心头。”

    哎,要不要这么紧张?

    我讪讪地缩回身子,不再什么。

    进了城之后,我们很快到了一处清雅别致的农庄,我依稀有点印象,似乎以前和奚容来的也是这一家。

    大门口古色古香的木牌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发财客栈”。

    别问我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能记得,实在是这家店的店名俗得叫人印象深刻。

    奚容把车停在门口,约摸现在是工作日,也尚未到旅游旺季,客栈外只有我们一辆车,孤零零的。

    我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的仪容没有问题,才慢腾腾地下了车。

    我本也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人……但总归要出门见人,但叫老板看到我那红红肿肿的还破了皮的嘴唇,恐怕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猜出发生了什么,着实怪不好意思的。

    奚容已经把行李提了出来,一个稍有些啤酒肚,长相憨厚可亲的中年男人一阵旋风似的从客栈跑出来,忙不迭地道:“诶,这位贵客,我来我来。”

    随后他的话语顿了一下,在看清我们的样子之后惊喜地道:“是你们?”

    我倒没想到他还记得我们。

    “陈老板,好久不见啊。”我叫了一声,陈老板全名陈旭,许多年以前,大约是我大学还没毕业那会儿,曾和奚容来过这边,当时我们下榻的就是这间客栈。

    那时陈旭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胖子,笑起来连眼睛都看不见,如今看起来身材倒是“苗条”不少。

    他看起来生意挺红火的,客栈外墙和大门都装饰一新,停车场也比原先大了不少,连门口横栏的油漆看着都是新刷的,我着实为他高兴。

    我虽然严格意义上也与他素昧平生,但此刻却也升起了一种旧地重遇故人的感慨。

    “……你是,阮吧?稀客稀客。”陈旭热络地请我们进门,“还有这位,我记得可清楚,奚大医生,最近可还好?怎么想到这个时候过来玩?”

    奚容同他寒暄了几句,陈旭随口:“阮真是好久没来了,是学业太忙?每次奚医生一个人过来,咱们店里那些姑娘哟……”

    他了个哈哈,没再下去。

    我顿了顿,隐约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别样的意味来。

    我竟不知,我过世后的这段时间,奚容似乎成了这家店的常客……?

    怪不得一眼就被老板认出来了……

    陈旭一路同我们闲聊着,又忙前忙后地替我们搬运行李,脚踩在有些年头的木质楼梯上,我们在他的带领下进入了顶楼的一间大房间。

    在开门的那一刻,屋内似曾相识的布置似乎令我产生了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我跟奚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我们也住在这间房间。

    进了店,奚容的手一直牢牢地牵着我,一路上都没放开。

    我不知他是怕我摔了还是怕我丢了,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心理,我也并没有松开他,反而暗搓搓地乐在其中。

    耳边,我听到陈旭好奇地问道:“你们感情可真好啊,我以前就很好奇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兄弟?叔侄?”

    奚容清淡的声音悠悠入耳,却令我怔愣在了当场,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

    奚容:“他是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