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红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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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情,别人会骗她,只有儿子不会骗她,白柔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档案袋,下意识的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将那散落出来的照片捏在了手里,静静的看着。

    人在觉得难过的时候应该歇斯底里,还是应该痛哭流涕呢?白柔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刻,她的脑子是嗡的,心口是滞闷的,眼前是恍惚的,泪水是咸的。

    她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试图抬手去擦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的泪水,却被一只手按着头,埋在了一个不算宽厚的肩膀上,肩膀的主人轻声安慰“妈,没事的,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在我面前,有什么好隐藏的呢。”

    白柔脸埋在那里,不算宽厚的肩膀温暖的像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儿子他真的长大了呢,带着这样的安心,一腔的委屈心酸痛苦全部涌上了鼻腔,之后的眼泪就再也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他为什么要找别的女人,我不好么?我哪里不好么?”白柔砸着舒夏的肩膀,眼泪把他胸前的衬衫都濡湿了一片。

    舒夏只是摸着她的头发,任由她哭泣发泄,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再到声的啜泣,最后风雨停歇。

    人的难过,来的快,去的也快,或许睡一觉,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或许哭一场,一切都能够抛之脑后。

    白柔冷静下来,并从舒夏肩膀上抬起头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她坐直了身体,红肿着眼睛,在舒夏担忧的神色中,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涕,看着他被□□成咸菜干一样的衬衫,还笑了笑“你这衣服,妈明天给你洗。”

    她的声音中还带着鼻音。

    “妈,你没事吧,”舒夏有些担心的问道,女人的心海底针,他现在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母亲还能笑出来。

    “呼……没事,哭一次心里好受多了,”白柔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那个档案袋的时候,眉目低垂,咬着唇,眼睛里面已经带了某种决心。

    “妈,你算怎么办?”舒夏温声询问道。

    白柔随便翻了翻档案袋里面的东西,又重新装好,并冷静的把上面封口的线给缠好,她没有回答舒夏的问题,而是看着深夜档电视上随便放着的电视剧道“儿子,你,我明明觉得特别难过,可是刚才电视放着的时候,我还有心情看电视。”

    舒夏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只能顺着她的话道“嗯,然后呢?”

    “傻儿子,”白柔看他满脸的担忧懵懂,又是抽了点纸巾擤鼻子,然后叹了口气道“人吧,看电视的时候,觉得如果自己是女主角,遇到那种抓奸的事情,一定不会像女主角那么窝囊,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的那对狗男女哭天喊地的,可是吧,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觉得女主角为了家庭能够忍下来,挽回那个男人,真是厉害,然后我就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女主角,儿子,如果我跟你爸离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妈,你有权利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放弃一段已经腐烂的婚姻,”舒夏知道她的顾虑,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我都这么大了,知道是非善恶,所以我不会劝你忍。”

    “好儿子,妈没白养你这么多年,”白柔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头道“放心,有这个证据在,我一定能够争取到你的抚养权,即使其他的东西都不要,妈也只要你。”

    “其实……”舒夏迟疑了一下。

    “什么?”白柔眨了眨眼睛。

    舒夏叹了一口气道“妈,你想让他净身出户么?”

    由爱转恨的时候,几乎是曾经有多少的爱,现在就会有多少的恨,白柔在最痛恨的一瞬间,真的想过让那个男人净身出户,什么都得不到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舒夏看起来,也对他的父亲有着恨意。

    “你恨你的父亲?为什么?”白柔试探的问道。

    为什么?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背叛母亲的这件事情,舒夏恨他,是因为上辈子后来再次遇到他时发生的事情,那个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毫不犹豫的算计出卖,让他只是想起来,就觉得胃里泛起一阵的恶心。

    可是那件事情还没有发生,今生他更是要把祸患掐灭在源头,自然没办法告诉白柔,他只是抿着唇,转过头道“我只是觉得他对不起你,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母亲你自己做决定,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母亲的心最敏感,他不想,白柔也不再追问,不过她本来还顾虑儿子,不想做的太绝,但是现在儿子也似乎对那个父亲心生不满,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大山里出来的姑娘,拿得起,放得下,她人生最重要的不过丈夫和儿子,丈夫靠不住,她还有儿子,有儿子,她还怕什么。

    “行,明天他就回来了,我跟他谈,你不要插手,”白柔将档案袋放在了膝上。

    “我了要护着你的,”舒夏皱眉道,如果真把那个男人逼到绝境,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有时候伪君子比真人还可怕。

    “知道你长大了,”白柔随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触手的柔软,让她知道自己儿子也是个心软的,她看着舒夏笑道“但是,这是大人的事情,应该由大人来解决,要是我解决不了了,你再出手,行不行。”

    “嗯,”舒夏对上她的眼睛,最后只能妥协的点头。

    总算把事实摊开,母亲也平复了心情,舒夏一看时间,这个时候也应该去睡觉了,他正要起身,却感觉袖子被扯了扯,随即低头。

    “那啥,儿子,”白柔尴尬的笑了下道“你能搜到这些证据,还能让他净身出户,那你一定认识能写出离婚协议书的人吧,你妈我不会写。”

    舒夏仿佛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一般,笑了一下道“我认识,我明天约他出来,让他帮你写?”

    “能不能不见面写?”白柔扭过头叹了口气道“我觉得这事,有点丢人。”

    虽然出轨的是那个男人,但是这种事情,人也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那个女人,这种事情没有办法避免,可是白柔能在儿子面前示弱,却不想在别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内心,至少现在不想。

    舒夏了,不管她做什么决定都支持她,这种事,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行,只要有证据,他就能写出来,一定让…那个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那我就放心了,”白柔抹了把脸站起身来道“都这个点了,快去休息吧。”

    “妈,你也好好休息。”

    舒夏洗漱回房,躺在床上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母亲正在着电话跟医院那边请着假,特意空出一天,也是为了能更好的解决问题吧。

    舒夏没有细听,只拉上了被子,然后进入了睡眠。

    早起的时候,舒夏就去见了林闲,猪窝还是猪窝,只是他的卧室乱的堆满了纸张,另外一个隔开的屋子,虽然了些,却整齐干净,放着洁白的桌椅,单人的床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还放着一个大布偶,两个卧室对比,看起来就是两个极端。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林闲被他叫醒,扒拉着头发,光着脚踩在地上了个哈欠,不等舒夏开口,从地上翻出了一踏纸来递给了他道“这是你要的东西,快走快走,别来扰老子清梦。”

    他给完东西,顺势一倒,又趴在床上起了呼噜,真可谓是一秒入睡,不带任何耽误的。

    舒夏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翻看着他给的东西,他本来还疑惑林闲给的是什么,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的有心。

    那一踏纸中不单单有离婚协议书,还有诉状,列举出的证据,和提起的条件,这样的准备,即使舒夏这种不太了解法律的,照着念都能胜诉。

    他他是被人陷害吊销了执照,舒夏原本还有些存疑,现在却半分疑惑也没有了,如果没有被陷害,他应该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律师吧。

    当然,前提得忽略他的猪窝,和在猪窝里面的装扮。

    看着趴在床上沉沉睡着的林闲,舒夏笑了,他准备的这么全面,估计从昨天回来就开始做了吧,也不知道熬没熬夜。

    舒瑜要到晚上才回去,舒夏早上来找他,也是觉得从早上开始写也来得及,只是没想到已经准备好了,左右时间还早,他把那份资料找了个空的档案袋装了进去,将地上散落的纸张按着标题分类放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算给这家伙收拾一下看不过眼的屋子。

    他在楼梯的角落找到了笤帚簸箕,将那房间简单扫了一下,然后将乱七八糟的垃圾逗扔了出去。

    林闲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二层,两个隔着的房间外面有一个的厨房,看着不常开火,锅碗瓢盆上落了一层灰,却挺齐全。

    舒夏出去扔垃圾的时候顺便买了些菜回来,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这些简单的家常菜他做起来得心应手,将做好的菜用碗倒扣上,舒夏搅了搅锅里的粥,最后放上了笼屉,将菜放进去后,写个便签就算离开。

    只是,他只是想带上门……可谁能告诉他,床上趴着的那只着呼的红狐狸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