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面目可憎(捉虫)
床上的狐狸倒不是全部的光裸,身上还套着大大的衬衫,头从领口钻出来,盖住了一大半的身体,只留下一条毛茸茸的末端带着白尖的红色尾巴,随着那浅浅的呼噜声,时不时摆动一下。
林闲的衬衫,林闲的裤子,林闲的床,然后趴了一只狐狸。
舒夏捂脸,他觉得自己重生回来也半个月了,心理承受能力还不是很强。
但是不是觉醒的兽人只占总人口的十分之一么?为什么他随随便便找个私家侦探,也是兽人。
难怪这家伙理好的时候满身仿佛桃花绽放,原来不是因为孔雀开屏,而是因为兽型是狐狸。
“好香啊……烤鸡腿……”床上的狐狸舔了舔嘴角,迷迷瞪瞪的蹭了蹭枕头,撑了撑四肢,在舒夏堪称复杂的心情下抖了抖毛站了起来。
狐狸脸看向了门口,歪了歪,张了张嘴,发出了林闲的声音“你没走啊?”
舒夏:心情复杂。
“嗯,时间还早,体谅你费心给我做了完整的材料,所以做了早餐,”舒夏勉强笑道。
“嗯?这么贤惠?”红狐狸撑了撑懒腰,从床上跳了下来,循着味儿就往外面走,路过舒夏脚边的时候,尾巴毛毛蹭过,柔软的触感让他连忙往旁边躲了躲。
感觉到他的躲避,红狐狸停下,蹲坐在那里,眯着狐狸眼仰头看他“你怕我?不对,你怕兽人?”
舒夏下意识摇了摇头道“我不怕,只是还不习惯。”
舒夏是喜欢动物的,猫啊狗啊的,都喜欢,如果这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还这么乖顺的坐在他面前,不会咬人挠人,他立马就上手开摸了,可是一想到这是人变的,就只能抑制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了。
“行吧,那我变人,兽型吃饭也不方便,”红狐狸重新站了起来,几步跳到了床上,直接变成了赤.裸的人形,随手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舒夏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骤然白花花一片,连忙捂了眼睛转过身去,他倒是忘了,兽人变化的时候,身上是没有衣服的,他喜欢的可是男人,随便看别的男人的身体,总觉得莫名带了点其他的意味一样,不好不好。
“怎么还转过头了?”林闲穿好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是男人,”他话到一半,看到了舒夏略红的耳垂,瞬间了然“你喜欢男人呀?”
“嗯,”舒夏本来心里一紧,但又想到了现在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确实没有什么好紧张的,点了点头道“嗯,我喜欢男人,所以,你不要随便在我面前袒胸露背的,要不然就跟在普通男人面前有个没穿衣服的美女一样,我可不保证自己不做什么。”
听他这话,林闲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肩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道“就你那胳膊腿的,一看就是下面的。”
眼毒是怎么的,眼睛有毒,看人特准?
舒夏被他一语道破性向,又一语道破体位,对于林闲的形容,只能用眼毒两个字了。
“真不错,”林闲端着锅子就去他的餐桌上摆碗筷吃饭了,那架势,跟饿了十几年二十年似的,他嘴里叼着菜,吃到了一半,似乎才想起来还在一旁的舒夏道“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儿?”
你还真不客气,舒夏摇了摇头,拿起放在一旁的档案袋道“不用了,我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这会儿也该走了。”
“行吧,你先处理你那边的事,”林闲了个哈欠道“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挂电话,我最近在看房子,算换个地方住,万一我不在,你空跑一趟。”
“换房子?”舒夏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换房子了?”
“这地儿太偏,”林闲呼噜噜的喝着汤,在他的面前已经完全放弃了形象“林芒,就我妹妹,她也快升初中了,离得远,也不太安全。”
“这个是该考虑,”舒夏赞同道“那你先忙,有什么我帮忙的也随时联系,回见。”
他走的干脆,关上的店门还带着一丝的晃悠,林闲也没挽留,舀了锅里的最后一碗汤,夹菜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盘子,挠了挠头,干脆把汤汁全倒在了碗里,就那么呼噜噜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以后,他随便的洗了洗锅碗瓢盆,收拾的时候才发现了地上一张黄色的便签,捡起来后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突然笑了一下。
‘饭在锅里,凉了记得加热’
他闯荡了这么多年了,除了妹妹,这还是第一个会真的关心他的人。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林闲承他舒夏的情。
他收拾好碗筷,回了房间,看着干干净净的屋子,扒了扒头发又趴在床上睡觉去了,又会做饭又会收拾屋子,他模模糊糊的觉得,舒夏,似乎真的是一个特别适合当老婆的人。
舒夏赶回去的时候还早,他看了时间,不过早上十一点的时候,就又顺便买了些水果和菜回去,可他提着东西走到了楼下,本来只是随意的看了一下停车位的地方,却在看到自家停车位上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的时候,脸色一变,三步并两步的上了楼。
拿了钥匙开了门,里面却没有发生他所想的争吵,舒瑜甚至还换了拖鞋,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喝着茶,而老妈正在厨房里面忙着做饭。
看见他回来,舒瑜抬头,放下了茶杯,眼睛里面有着谴责“这一大早的又去哪儿玩去了,不知道自己马上要上高三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一天能有点正行么?”
舒夏看不明白眼前的场景,没有反驳,倒是白柔从厨房里面探头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意道“他出去帮我买菜去了,儿子过来,帮我扒一下蒜。”
“哦,好,”舒夏看了舒瑜一眼,换了鞋子,提着菜进了厨房。
“你一天就惯着他吧,”舒瑜脸色不渝。
白柔笑了笑道“是是是,你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吃饭了。”
她进了厨房,顺手关上了门,靠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着舒夏轻声道“东西带回来了么?”
“带回来了,”舒夏将档案袋递给了她,轻声询问道“他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谁知道呢,可能学校那边安抚下来了吧,”白柔讽刺的一笑,开档案袋翻看了起来,看着上面的条款,抿着唇道“你这个朋友,还真是个狠人。”
她只是想让舒瑜伤筋动骨,但是照这个离婚协议书上来的话,舒瑜这几年都别想翻身。
舒夏没有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就照这个来,”白柔将档案袋收好,然后将锅里的菜都盛了出来,放在了旁边道“这顿饭就当是散伙饭,儿子,你吃好你的,饭后,妈就跟他这个事。”
“妈,你别勉强自己就行,”舒夏其实有点担心,二十年的感情,哪里是哭一场就能放下的,即使母亲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很无所谓,他仍然能看出她很难过,只是把这种难过压在心里面罢了。
“嗯,”白柔轻轻点头“别担心,儿子。”
饭菜上桌,舒瑜放下他的茶杯过来吃饭,饭桌上,他们仍然如同以往一般着话,白柔给他夹着菜,可是莫名的,他总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太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不上来。
不过他今天回来,也不真的是为了吃顿饭,“对了,我记得你上次回你老家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木匣子,是装的药材,我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你放哪儿去了?”
舒夏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白柔手上一顿,将夹起的菜放进嘴里道“那是我妈给夏夏拿的补身体的药材,你找那个干什么?”
“我找肯定是有用,”舒瑜皱眉“你怎么今天话这么冲?他这么个年轻的大伙子,补什么身体,我学校那边最近疏通关系,我听到评委里有一个想要老参入药,我记得你你妈拿的药材里面有一棵老参,有三十年的年份么?”
白柔嚼着菜的速度放慢,含糊道“不知道,我不了解那个,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你找找吧。”
“你这……”舒瑜放下了筷子,在碗上发出了一声轻响,他脸上不是太高兴“我这这么紧要的事情,你能不能上点心,你这最近怎么回事啊?”
“爸,那个匣子在我那里,”舒夏断他的话,猛地推开了椅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房,开了抽屉,将那个木头匣子取了出来。
他当初准备这个,就是防备舒瑜突然的问起,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舒夏的眼神明明跟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舒瑜在那一眼的时候,莫名觉得背后汗毛竖了一下,老子怕儿子,这种事情出去真丢人。
但还没有等他发作,舒夏就已经将那个匣子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几口吃了干净以后,收拾去了厨房。
白柔在一旁看着多年的丈夫难掩激动的开木匣,顿时觉得饭桌上的菜倒尽了胃口,也只胡乱吃了两口,就进了厨房。
舒夏正在洗碗,白柔将他赶到一旁,自己洗洗涮涮,良久叹了一声道“爱情这种东西,真是让人能盲了眼睛,等清醒的时候,再看原来那个觉得好的人,居然会觉得面目可憎,舒夏,回房间去吧,我得跟他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