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22
◎矜持◎
19.
姜云彦下了车,盛光娱乐的人立刻就迎了上来,满脸挂着笑将他领上三楼的会客厅。
“姜总您请坐,我们老板有点事耽搁了,马上就来,您稍等片刻。”
接待捧上老板珍藏已久的好茶招待。
这点东西姜云彦压根看不上眼,何况他今天也不是来喝茶的,他淡淡地扫了眼立在一旁的助理,助理立刻了然,跟接待客气地寒暄了两句,便切入正题。
“请问陈默先生今天在公司吗?”
接待脸上笑容未退,闻言只多了几分为难。
“在倒是在,不过……”接待吞吞吐吐,拿余光偷瞟姜云彦的脸色,“有点事绊住了。”
姜云彦声音低沉:“什么事?”
听起来不像是生气,而是有点在意这件事。
接待心里有了底,解释道:“早上一位白姐来我们公司,听是白家人,昨晚跟陈默一起参加了姜家的晚宴,今天一来非陈默当众性|骚|扰他,老板那边正在跟她交涉,但她似乎不是很满意……”
这是被人恶意找茬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听得懂潜台词,姜云彦直接开口断:“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接待立刻接道:“如果您赶时间的话,我这就带您去老板那边”
姜云彦起身,微微抬了抬下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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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老板的办公室里。
陈默站在角落,旁边靠窗,他微微低着头,看向窗外的树叶,正在神游,对前面时不时递过来的视线视而不见。
白理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趾高气扬地转回头,威胁老板:“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板摸摸额头上的冷汗,勉强起精神:“知道,白姐么。”
白理闻言立刻就露出了几分得胜的神情。
“知道就好。”她刻意拖长了语调,语气不屑,“只要我想,我有一百种让你们在圈子里混不下去的办法。”
老板只觉得头痛。
坦白来,他是不怕白理的,这位得意洋洋的白姐确实是位大姐不假,但毕竟也只是”姐“,白家还有好几个儿子,轮不上她来做主,更何况白家已经日渐式微,白理这番威胁效力着实有限。
但大姐的话摆在这里,若是完全置之不理,又不知道之后她会胡搅蛮缠成什么样子。
真争个鱼死网破,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这边。
老板用力按了按眉心,看了眼那边正装着雕像的陈默,叹了口气,问白理:”那么,白姐,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消气呢?”
他紧跟着又起感情牌:“陈默这些年过得真的挺不容易的,进了圈子这么多年高不成低不就的,现在也就混个温饱,可他还有父母要养,真退了圈丢了工作,难道你让他去喝西北风吗?”
“而且我了解陈默,他这人闷得很,上学时候看到女生都要主要退开三米以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女士动手动脚的,也许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呢?”
白理不接受这番卖惨,眉头一拧冷哼了一声。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得罪了人就该受着,昨晚叫我丢了那么大人,不会以为拍拍屁股就没事了吧?”
“我没叫他当众给我磕头道歉就算大度了,赶紧走人,没得商量!”
这一句话得掷地有声。
老板脸色沉下去,也让门外的人惊了一跳,脚步一顿。
“咚咚。”
片刻的死寂被敲门声断。
“老板,姜总来了。”接待在门口提了一声。
“赶紧进来!”老板下意识站起身,想起前面还有个白理,又止住脚步,但神情放松了几分。
“谁啊?”白理不耐烦地扭头,张口就训斥,“没看到本姐正在谈事——”
话没完,她就对上姜云彦那张俊朗却冷淡的面孔。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
白理霎时间就白了面孔,下意识伸手扶了下前面的桌沿,才勉强站稳了。
“姜、姜总。”白理换上笑脸,有几分不自然,“你、您怎么也来这儿,还真巧——我、我不知道是你,还当是谁……”
姜云彦没有理会他,进门目光就先投向陈默。
陈默还微微低着头看着外面的叶子神游,完全将办公室里的这一场闹剧隔绝于外。
熟悉他的人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不熟悉的人看到他空白的侧脸,不自觉地就会觉得他是受了委屈独自隐忍。
但他就像松柏一样,平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永远也不会倒下。
姜云彦感觉自己的心头被狠狠戳动了一下,略有些狼狈的收回视线。
转回头他就看到白理期期艾艾冲他抛着媚眼的模样,厌烦之情顿时涌上心头。
他想起刚刚在门外听到的话,开口时声音更沉了几分:“你刚刚什么?”
白理已经收拾好情绪,面对姜云彦这个“意外之喜”热切起来,笑着套近乎:“我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上了,姜总您——”
“不是这句。”姜云彦不客气地断了他的话,“我进来之前那句。”
白理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乱地摸了摸头发,尴尬地笑了笑:“您什么呢?”
她的装傻并不成功,姜云彦直勾勾地看过来,眼神有如利刃冷锋,扎得她心慌。
“砰。”
一声轻响,白理撞到后面的桌子,桌上立着的相框倒下来。
桌子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凸出来,有着尖锐的一角,扎得白理后腰生痛。
比那更让她难以承受的是姜云彦越来越冷的视线,以前逐渐显露的态度。
姜云彦不紧不慢地帮她回忆前情:“——当众给你磕头道歉那句。”
白理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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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老板来叫牧迟雨的时候,后者还独自窝在会议室里游戏。
补充,是帮陈默游戏。
陈默对这种游戏兴致高涨,但并不是很在乎亲手通关的体验,这两天出门在外,看到牧迟雨闲得无聊的时候,他也会把手机丢给牧迟雨发时间。
牧迟雨至今没来得及解释清楚自己对这种游戏真的没兴趣。
但陈默都开口叫他帮自己继续往下通关了,牧迟雨等人等得着急,也就干脆顺着往下玩了。
左右也不过是被人发现了社死一回。
经历过之后,也就看开了。
牧迟雨满目沧桑地安慰自己,一抬头就正对上老板兴奋的视线。
“啊呀,没事了。”老板搓搓手,来回转悠了几圈,喜滋滋地跟牧迟雨报喜,“什么白姐黑姐,在姜总面前那都是渣渣,她差点就横着出去了,哦对了,没人动她,是她自己被吓的。”
“那脸哦,啧啧。”老板摇头晃脑,看不出什么怜惜,只有幸灾乐祸,“白得跟鬼一样,真可怜。”
白理摆明了是无理取闹,不知道为何看陈默不顺眼,才借机生事,特意跑来拿家世压人。
但任凭她家再有钱,在姜云彦面前连虾米都算不上,而是连眼都入不了的一点灰尘。
陈默是姜云彦的救命恩人,再怎么这种事还是能帮他摆平的。
白理只要不是脑子被门夹坏了,绝对是不敢再来找陈默的麻烦了。
后顾之忧都省下了。
比起过去那些糟心的麻烦事,这次问题解决得轻松到令人讶异。
老板倒是挺高兴,觉得陈默运气好,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一个靠山。
“回头你劝劝陈默跟人好好关系,救命之恩呢!关系搞好了,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他!”
牧迟雨嘴角动了动,看着正兴起的老板,还是把扫兴的话咽了回去。
老板对陈默一直有一种谜一样的老父亲心态,虽然很多时候会以利益为先,但在不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他对陈默一向很包容,变着法儿的想把他的前路铺得平顺一点。
这点上老板无可指摘,所以一般只要不踩底线,牧迟雨和陈默都不会去扫他的兴。
牧迟雨也就点了下头,再抬头看向老板身后,忽的愣了一下。
“对了,老板,默呢?”
“我留他去招待姜总了。”老板随口答道,“人姜总特意大老远跑过来也就是为了他,当然要私下留点时间给他们拉拉关系。”
老板着看了眼时间,又乐了:“正好一会儿到饭点了,我看人姜总对陈默挺上心的,至少肯定会请吃顿饭——牧你今天要没事就先回去吧,给你们俩都放假,明天再过来开会……”
牧迟雨抓紧了手里的手机,拧着眉头问道:“就他们两个人?”
老板停下来想了想:“还有姜总助理吧,不过刚刚出门是只有姜总和陈默两个人。”
牧迟雨有点笑不出来了。
老板看出他脸色不对,脑子稍微转了一圈,想到赵思渊还有追着陈默跑的其他那些男人,忽的就反应过来。
“你担心姜总也跟那些人一样?”
老板拍了下牧迟雨的肩,不以为然。
“应该不至于,姜总人那身家都是以亿为单位的,花花世界俊男美女看过不知道多少了,陈默是好看,但也是‘平民’,他哪看得上,就算陈默是钞票做的那也有人不喜欢呢,再人那就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来的,品行应该是不错的。”
“我就是想到之前那个赞助商……”牧迟雨欲言又止。
老板是不以为意,他觉得以姜总的身份,要是真想做点什么,一句话吩咐下去就足矣,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地折腾。
亲自上门那就是诚意了。
既然有诚意,自然也无须担心他的真实目的。
牧迟雨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把未尽的话咽回去,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连着那点莫名的惴惴不安也一起强行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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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楼下会客厅。
陈默帮姜云彦沏茶,他很少做这种事,动作并不熟练,泡出来的成色也不好看。
姜云彦却不在意,目光大半都落在陈默的脸上。
那张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就像是刚刚姜云彦教训白理的时候一样,不开口不上前,目不斜视,仿佛他才是唯一的那个局外人一样。
若是换做别人这样大胆地忽视他,姜云彦早就甩手走人了。
可陈默是“救命恩人”,他的忍耐度天然就要高上一些。
离开之前,他的老板也再三跟姜总招呼,陈默性子太木了,不爱话,反应慢一拍,而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
姜云彦蓦地想起陈默上次离开前的笑,再看不远处那个反应寡淡的男人,像是有猫爪子在心上挠。
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又生不起气。
陈默只是完成老板交代的待客任务,端着茶杯递给姜云彦,琢磨着过招呼就早点回去,游戏还没完。
姜云彦抬手,没接过茶杯,而是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腕。
那一瞬间,如同锐利的寒刃从脊背上猛的划过,陈默险些直接把人甩出去,指尖轻颤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位姜总是个大人物,他抿了抿嘴角,忍住了冲动。
姜云彦误解了他的反应,心情放松,轻笑了一声。
“坐吧。”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语气称得上纵容。
但单人沙发空间有限,姜云彦往正中间一坐,左右就很难再挤下一个人,除非紧贴在他身上坐。
他也没有挪动一下尊贵的屁股,多让出一点空间的算。
陈默没有动。
姜云彦紧紧盯着他,僵持片刻之后,他忽的笑开,语气里藏着不易觉察的不屑一顾。
“在我面前不用装什么矜持,这么大费周章地演这一出戏,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