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6-58

A+A-

    ◎不作不死◎

    56.

    盛光楼下。

    牧迟雨刚刚走出大门,就见有人猛地扑上来,一左一右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嘉玉看了眼他的脸,不由地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情,下意识将脸撇到一边。

    封清洋余光瞟到她的表情,嘴角抽了抽,不由地用指尖戳了她两下,声提醒:“喂喂人家长得又不丑,你这么嫌弃干什么,我们还得求他帮忙呢,你不想救默哥啦?”

    “你不懂……”沈嘉玉声嘀咕了一句,但封清洋最后一句提醒还是起了作用,她勉强起精神,清了清嗓子。

    “雨……咳,牧哥,我们是刚刚给你电话的那个,真的不是骗子,现在默哥情况很危险,还请你帮帮忙。”

    “对对对,我发誓我们不是骗子,你的电话是默哥给我的,有事就你的电话找他。”封清洋着掏出口袋里的纸条双手递过去。

    纸条上确实是陈默的字迹。

    牧迟雨只是扫了一眼,没信还是不信,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道:“先跟我上车。”

    封清洋松了一口气:“你信了?”

    牧迟雨越开他们往停车场走,语气还算温和:“没有,但是涉及到默,就要宁可信其有了,而且我也不通默的电话。”

    封清洋连忙拉上沈嘉玉,几乎跟在牧迟雨屁股后面挤上后座,生怕反应慢了对方就先把车开走了。

    牧迟雨系好安全带,开了导航看了看方向。

    “我只知道姜家的主宅还有一栋别墅的位置,先去主宅看看,然后我再问问别人。”

    牧迟雨准备电话问问赵思渊,以关系来论,赵思渊跟陈默关系最近,还算信得过,而且他人脉也广,叫上他是最好的选择。

    沈嘉玉眼尖看到牧迟雨手机上的名字,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扑上去将他的手按下来。

    牧迟雨皱了下眉,抬头跟沈嘉玉要一个解释。

    沈嘉玉指尖轻颤,微微瑟缩了一下,朝牧迟雨干笑了两声,有些忸怩又尴尬地:“那什么……我跟他、跟赵、老师……碰到一起不好。”

    沈是赵思渊的助理,陈默没过她什么坏话,牧迟雨几次见到她起码跟他面子上过得去,这一点也比其他女人好多了。

    也许她是担心因为自己的疏漏害得陈默出事而被赵思渊责骂。

    牧迟雨给她找好了理由,想了想也就放下手机,妥协道:“我们先去那两处看看,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找他。”

    沈嘉玉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退回去。

    牧迟雨专心开车,封清洋坐在后面跟沈嘉玉声地嘀嘀咕咕,他不像另外两人那么担心,在他心目中,陈默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凡人哪能轻易叫他栽跟头。

    封清洋在声问沈嘉玉穿越的事情。

    沈嘉玉比他更茫然:“我就睡了一觉,睡醒了就到这儿了。”

    封清洋不死心地问:“那睡觉之前呢?”

    “不知道。”沈嘉玉撇了撇嘴,“这次任务他们不准我掺和,我就回学校了。”

    “他们?”封清洋问,“你跟默哥和程哥认识啊?”

    “我师父啊,哦还没正式认,不过也陆陆续续地教了我一些东西。”

    “默哥?”

    “不是,律哥,我又没有灵力,默哥想教我也学不来啊。”

    “没有灵力?”封清洋有些惊讶,“你是普通人?”

    沈嘉玉揉着衣角的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不心多了话,立刻闭上了嘴巴,怎么也不肯再透露了。

    封清洋倒也没有什么坏心思,跟那两人更没有任何冲突,只是单纯地出于对传奇人物的好奇而已,私密问题不好再问,也挡不住他对花边八卦的热情。

    “我听……他们好像不太像是一般的兄弟,长得也不像。”封清洋声音下意识压得更低了,“他们是亲兄弟吗?”

    这个问题沈嘉玉可以回答:“当然不是。”

    封清洋了然,感叹:“他们感情真好,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吧。”

    沈嘉玉轻哼了一声,声嘀咕:“亲兄弟哪能跟他们比。”

    .

    57.

    陈默和程律并不是亲兄弟,往上追溯个几百年他们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程律十一岁的时候随父母去西南旅游,途中一场事故害得一整个大巴上的人都丧了命,只有程律被陈默救下来,自此成了孤儿。

    陈默比程律年长四岁半,那时候十五岁,离了陈家无处可去也无所事事,一直被程律跟在屁股后面,便专心致志养孩子。

    从堪堪及腰高的萝卜头,到比陈默还高,一养就是十几年,从没分开过。

    程律一口一个“哥”也不是叫着玩儿的,对外他们就是兄弟,唯一的兄弟、唯一的亲人。

    至于后来亲情部分变质,于他们而言也是彼此关系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陈默是出了名的宠弟弟,只要程律想要、只要他能给,从未吝啬过分毫,包括感情、包括身体。

    程律过去从没接触过鬼怪与恶意,时候怕黑也怕鬼,没有亮光就不敢睡觉,硬是要趴到陈默怀里哭。

    等到后来长大,各种□□奖项证件塞满了柜子,他放着普通人眼里大好的前程不要,滚了一身伤也咬着牙要跟着陈默,去学怎么应付那些曾经闻所未闻的怪物和险恶的人心。

    旁人真心而诚恳的建议全都充耳不闻,程律坚持,陈默也随他。

    等程律长得跟陈默差不多高的时候,已经是让很多人头疼痛恨却又无可奈何的混世魔王了。

    不同于沉默寡言但武力值却高到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陈默,程律更擅长于头脑和言语,一张嘴能得尸体气到死而复生,也能轻易叫仇敌点头结成同盟。

    旁人他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不屑地称他为“陈默的挂件”,程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被人提起来,光是一句反问“你有吗”就堵得对方哑口无言。

    也是,除了一个程律,谁还有那个本事去做陈默的“挂件”?

    以前旁人不大记得程律的名字,起来是“陈默的弟弟”,后来想不起名字时,提起来就是“陈默那个搭档”,都是唯一指代。

    只是因为陈默过于突出的强,相较之下程律的存在感便弱上许多,很多人真心以为他的实力也同样的弱。

    陈默寡言,程律也从不辩解。

    除非出于谈判的目的作为筹码,他们之间到底如何也并不需要跟外人澄清解释。

    陈默不是善于直白表达感情的人,跟程律一起的十几年里,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过,不论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恋人。

    那些情感全都藏在日常的纵容与弯起的唇角眉眼之中。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陈默过去没想过会跟程律分开,陡然间被搞进了莫名其妙的世界不足以让他生气,但被迫失忆且那么长时间看不到搭档,陈默现在的心情有点糟糕。

    或许应该是,“很糟糕”。

    .

    58.

    姜家某栋郊区别墅内。

    姜云彦刚刚去公司处理完最近的事务,一结束就立刻驱车赶往此处,看守的保镖和家庭医生都药效重,起码再过一天人才会醒,但他有点等不及了。

    想到一向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漂亮男人此刻正被锁在自己的地下室,他又兴奋又忐忑,唯独没想过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的身份。

    进了屋,他脱下外套随手往地上一扔,一边解开领带,一边往地下室走去。

    心腹保镖跟在后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认无人注意到,才心谨慎地将车开进车库,清理掉所有来往的痕迹,关上别墅大门。

    别墅内部的灯光随着姜云彦的脚步渐次亮起,逐渐向地下室靠近。

    姜云彦想过很多陈默会有的反应,或许会愤怒、挣扎、惊慌失措,甚至也许会惶恐地跪在地上求他放过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他同样冷漠,强作镇定,意识清晰地警告他去报警,又或是封闭自我,假装这是一场噩梦,绝不给他想要的反应。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关系,姜云彦有自信能够彻底驯服他。

    平心而论,姜云彦这时候倒也未必有多么爱陈默,只是有好感、有喜欢,这对一般人来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施恩”,可偏偏这么一个没背景没权势的下等人就敢漠视他的示好。

    姜云彦不能容忍自己看中的东西落入别人的手中。

    那样一个人不能、也不配不去将他看做世界的中心。

    但过去不看不要紧,将一个高傲冷漠的人逐渐逼进绝望,彻底掌控在手中衍生出的那种痛苦脆弱的东西着实叫人兴奋。

    姜云彦加快了脚步。

    关着陈默的地方在地下二层,出入口被修成了隐蔽的旋转楼梯,窄得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正常上下,照明是墙壁上模拟烛火的壁灯,高高悬起,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啪嗒。

    姜云彦停在了地下室门口,嘴角已经扬得很好。

    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想好了一会儿的开场词,一边想象着陈默被唤醒后的模样,一边抬手开了那扇门。

    “吱呀。”

    故意做成老式木门样式的房门轻响一声,壁灯昏黄的光透进屋子,照出里面的景象。

    推门进去就是两室的厅,靠近门的外一侧窄,堆放着杂物,从正中间穿过,里面就是开放的房间。

    没有窗户,没有桌子,没有柜子,只有一张大床和几张凳子,大床之上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姜云彦按下墙壁间隐蔽的开关,藏于两侧的钢铁大门缓缓闭合,除了顶部一扇换气口,整个房间密不透风,一直苍蝇都逃不出去。

    天花板正中央的灯陡然亮起来,姜云彦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注射器。

    床上的人早就被绑好四肢,脖子都被牢牢地扣住,他一点都不用担心对方能够逃跑。

    姜云彦缓步走到床边,针尖还没有碰上陈默的皮肤,他就先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陈默冷漠的模样与他的想象重合了。

    这没让他觉得惊慌,反倒莫名兴奋,仿佛无形之中有什么促使着他去做这件事,他将膝盖跪到床边,抬手掐住了陈默的脖子。

    手上力道慢慢收紧,那张冷淡而苍白的脸上渐渐浮上红晕。

    姜云彦像是被蛊|惑了,慢慢俯身。

    “放心,我会让你舒服的……我相信你会爱上这种感觉——”

    预计落在嘴唇上的吻撞上了滚烫的手背。

    姜云彦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来得及敛去,就感觉腹部迎来一阵重击。

    在痛楚蔓延开来之前,他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

    “砰”一声撞上墙,又缓缓滑落在地。

    然后又是“蹡”的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刀刃擦着他的耳尖没入墙壁,锃亮的寒刃映出他僵住的侧脸。

    几根切断的发丝被气流吹到他面前,飘飘扬扬地落地。

    本该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便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束缚,脸上淡漠神情一如往常。

    很少有人能在他那张脸上看出鲜明的喜怒,但这一刻,陈默的心情确实是不太好。

    “吧,”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堪称温柔的语调却出了杀气,“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