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姜应檀,乘火打劫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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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既然不想赴宴, 何必来此羞辱人!”

    “我北燕以礼相待、以诚相迎,难道大齐就是如此做派的吗!”

    “哼,贵国顺安长公主的气派, 我等也算领教了!”

    ……

    对面的北燕官员群情激奋, 就差把那手戳到姜应檀的跟前,恨不得让她吃个挂落。

    无论北燕官员如何明里暗里地叱骂, 被围攻的姜应檀不为所动,没有一分一毫的歉意, 甚至悠闲地自斟自酌,斜捏着酒杯, 怡然自得地观赏对面诸人的模样,大有坐在高楼上看猴戏的姿态。

    自落座后,慕容迟的视线一直黏在站在姜应檀身侧的姜暮窈身上, 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拽回他身边,再把那副碍眼的面具摘掉。

    “太吵。”

    这时, 他忽然开口, 声音没有故意扬起,却能直接压过那帮子激愤不已的北燕官员,令他们在刹那间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

    这副整齐一致的反应落在姜应檀等人眼里,隐隐有了猜测, 莫不是他们都知晓慕容迟是顶着胞弟身份来的临城?一国之君离开国都, 竟没有人拦一拦,可见慕容迟在北燕是如何的一不二。

    慕容迟眸色沉沉,“若要论北燕礼教, 还得多亏从大齐来北燕和亲的永熙公主,不,按照你们大齐的法, 应该是永熙长公主。”

    “对于她的恩情,”一直以来冷着脸的慕容迟,直勾勾盯着姜暮窈,轻轻笑了,“北燕上下,尤其是本王与兄长,当年多亏了贵国永熙长公主的照顾,这份恩情……真是铭记于心。”

    这一回冷脸的人换成了姜应檀。

    慕容迟这狗东西,还在这个场合提阿姐,真真是连脸皮都没有!

    姜应檀重重搁下酒杯,凤眸凌厉瞪视,“逝者已矣,端王何必扰永熙阿姐的清净!”

    言下之意,当年的弑父夺妻是你亲手做的,人是你折磨的。如今,既然姜暮窈已经回到了临城,就不必再纠缠,滚回你的北燕去。

    闻言,慕容迟丝毫不退,斜勾起一某笑来,目光依旧勾在姜暮窈身上,“此言差矣,本王是个重情重性的人,昔日得了这么一份恩情,即便是日后赴了黄泉,也不会遗忘,定要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惦记着才是。”

    此番话着实恶心的姜应檀要吐出来,冷冷回道:“世事从不因一人之力而改变,端王还是莫要作茧自缚。”

    眼看着两人言语往来间越不留情面,谈松琅找了一个恰当的时机站出来,示意守在帐门口的侍从开始上吃食,断了姜应檀与慕容迟的言语相争。

    这宴席虽由北燕提出,但筹备之事是两国一并完成,以防哪一边人暗下手脚,每一道吃食都足够精致美味,然而呈上来之后,却无一人动筷。

    谈松琅与姜应檀对视一眼,主动出声把控了场上局面。

    他对着慕容迟遥敬一杯酒,温声道:“不知本次端王特意设宴,所为何事?”

    从发出邀约之日算起,北燕从不摆明态度,亦不曾交换国书,只有事相商,具体只在宴席上才,态度含糊不清,故而谈松琅有此一问。

    慕容迟可能是唯一一个毫不顾忌用膳的人,挑起一块烤肉伴着陈酿喝下后,闲闲地给了离他最近的官员一个眼神。

    那官员收到示意,不紧不慢地回道:“此番一是为了谢大齐开仓赈粮,救我北燕百姓于水火之中。”

    姜应檀嗤道:“是了,北燕旱灾洪水并发,自顾不暇。”

    官员微笑,右手扶着左肩行礼,“此事多亏顺安长公主高义。”

    姜应檀懒懒地撑着下巴,“不用给我按上什么名头,本宫只问你,银钱粮食可准备好了?”

    “长公主这是何意?”官员故作不解,讪讪笑了一声,“我国只想接回自己的子民,让他们得以回到故土,又想大齐物产丰饶,最是恪守君子礼教,区区一些粮食罢了,应是不成负担。我北燕的陛下已写下国书,真挚表达了对大齐的谢意……”

    姜应檀不耐烦地断,“怎么,大齐拿出粮食、空出地方,帮你们不作为的北燕朝廷安顿流民,如今人都吃饱喝足,你们耍耍嘴皮子就想把人带走?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再了,出事的时候你们视若无睹,现在又对他们视若珍宝,难不成是抵不住你国子民施加的压力,现下跑出来捡个现成,未免人行径。”

    官员与身边同僚交换了眼神,众人目光中都是为难,片刻后,才咬牙回道:“那大齐想如何呢?”

    流民一事他们本不想提,然而自从姜应檀在临城收留流民,北燕各地就宣扬起诸多闲言碎语,大多都在“百姓苦楚,北燕要亡”,更有大肆谈论“大齐仁德,百姓生活富足”。不出一月,这些无稽之谈竟然传遍了北燕国都,军中将士疲懒,各地更是人心浮动。

    因而他们再怎么不想提起,都需要将流民一事做个了结。

    姜应檀手指节轻叩桌案,轻快道:“也不多,白银九十万,新粮、铁矿皆不可少,此外……”

    她视线凝成利刃,直直扎在对面诸人之中,“还要你们的原州三城,轩横关以南皆数奉上。”

    此言一出,北燕官员再一次拍案而起。

    “我们好声好气地商量,你们是趁火劫!”

    “竖子尔敢!”

    左右不是今日第一次面对那边的怒火,姜应檀如同先前一般不搭理,任由他们发泄怒气。

    她执着筷子,夹起一道傅则最喜欢的烩羊肉,轻轻放到傅则碗中,浅浅笑着,与他交换眼神。

    傅则眨了眨眼,眸中写满了“夫人确实玩得过火了些”。

    银钱粮食都没什么,主要是原州三城与轩横关,那是北燕与大齐之间第一道要塞。按周一诺的法,若不是有这处险要关卡,指不定西北军在两年前就能进北燕。

    而姜应檀偏头,很是无辜地挑眉,无声回他:反正他们心怀鬼胎,作弄一番又能如何?

    两人眉眼短短相触后分离,姜应檀这才生出些闲情逸致,冲着对面笑道:“诸位何至于如此激愤,本宫不过是些实情罢了,今年大齐的收成也不怎么好,腾出这些口粮来救济你北燕子民,反倒是苦了我大齐百姓。”

    “你们北燕满口仁义道德,却为了自己的子民,这么一点东西都不愿出,啧。”

    慕容迟伸手,压下身后官员的议论,接着冷若冰霜的眼望向姜应檀,“贵国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姜应檀浅笑,“彼此彼此。”

    当年你慕容迟挥兵南下,让使臣闯到京城,在泱泱百姓面前,嚣张肆意地提出的那些要求,哪一个不过分?

    犹记得那时,趾高气扬的使臣立于朝堂之上,放言要让本宫嫁到你们北燕,给一个腌臜的宗室子弟做妾,这个仇可从未忘记过!

    就在姜应檀以为慕容迟会冷声驳回时,哪知对方毫不在意地点头,竟是应下了!

    慕容迟大口饮完一碗佳酿,随意地搁下手中碗,“可以。”

    对方应承下得如此轻易,使得姜应檀心中一顿,与周一诺、谈松琅各对视一眼,皆有些凝重。

    姜应檀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北燕官员。慕容迟面上滴水不漏,但这帮子官员并非都是铁桶,显然可以从一些人的神情中看出,他们原本是焦虑的,甚至想直接劝谏,不知为何,他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竟硬生生压下了那股子忧心,反而隐隐带着了然,看着非常有底气。

    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对方皆是很好话的模样,仿佛无论大齐这边提出什么条件,他们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应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慕容迟,或者北燕,究竟在什么主意?

    姜应檀暗暗思量着,忽而想起原先的一些猜测,不由神情一凝。莫非他们真想开战?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现在谈成了什么,都会不作数,对方自然会做得如此神情。

    可是不论西北军的斥候,还是鹰卫善于探查消息的能手,都没有探得北燕有召集大军往大齐而来,短短几日内这仗还不起来。

    就在此时,慕容迟闲闲出声,“美酒佳肴,怎能不安排人以舞助兴?”

    姜应檀抬眸望去,隔着中间的空地,难得与慕容迟的视线对上。只见对方的双手相击,唤出一名侍卫来。

    接着慕容迟淡淡开口,回看姜应檀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具没有活气的尸.体,就像已经单方面给姜应檀下了阎.王的生死判。

    “北燕举国好武,本王手底下更有一好手,就让他舞剑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