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眼泪真好吃 本王宣布,我们的感情从现……
再, 再亲一下?
刚才不心亲到,宁宁都快吓死了。再来一次,她想都不敢想。
万一冥王亲嗨了, 直接把她魂魄吃了……
少女惶恐地垂着头,脸颊微红, 修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 如同惊慌的飞虫。这反应落在祭轨眼里,既十分有趣又令他大大不解。
“你在怕什么, 我只是想亲你,又不是要吃了你……”
听到“吃”这个字眼, 宁宁难以控制地抖得更厉害了。
祭轨更加疑惑,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本王才不吃人, 那玩意有什么好吃?”
这个凡人居然以为他有如此恶俗的品味,枉他把她当作心爱之物,还给她分享自己的珍藏, 一片真心竟是错付了。
她不仅欺骗了他的感情, 还误会他的品味,简直让人难以容忍。
啊, 好疼!有什么东西溅到她脸上,一阵灼热。她抬起头, 看到冥王周身燃烧着蓝绿色的火, 火光四溅, 星星火苗溅到她身上, 她闪身避开。
原来鬼火是真的会烫伤人的。
呜呜呜!哇哇哇!种种截然不同的哭叫声从冥王身上发出来,凄厉至极,幽怨至极, 有孩的、女人的、老人的……
蓝绿色的火光中钻出一个鬼头,冲着宁宁张牙舞爪地做了个鬼脸。
宁宁终于撑不住了,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在脸上滑到一半,“滋溜”一声,被祭轨舔了去。
温软的舌头滑过脸蛋,宁宁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蓦地愣住,怔怔地望着祭轨,眼泪也不掉了。
不过转瞬之间,挤眉弄眼的鬼钻了回去,凄厉可怖的鬼叫声停止了,冥王周身燃烧的磷火也消失了,一切快得就像没发生过一般。
祭轨一口吞下眼泪,脸上出现醉心的神情。
怪了,他从前还是个人的时候,跟同龄的伙伴架,输了哭鼻子时,流到嘴里的眼泪都是咸的,这个凡人的眼泪怎么是清甜的。
且入口后,沁人心脾,他身体涌起一股暖意,周身轻松自在,方才燃起的怒意瞬间就消了下去。
真是太怪了!
完蛋了!冥王看她的眼神,跟她平时看到烧鸡的眼神一模一样,他在馋她!
宁宁一个哆嗦,含在眼眶里的另一滴泪也掉了下来。
鲛人落泪成珠,可眼泪还没从脸上掉下,来不及形成完整的珠形,就再次被祭轨吃掉了。
祭轨心满意足,笑盈盈地望着宁宁,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水汪汪的,看上去狡黠又可爱。
宁宁却半点都欣赏不来,只觉得这看似俏皮的笑容背后躲着一个随时想吃掉她的魔鬼。
祭轨心情大好,善解人意地建议她,“这么害怕我吃掉你,变回镜子啊。”
“变……不回去了。”镜子的糖果已经被她吃完,再吃掉其他的变身糖果也没什么意义。他已经知道她是人,随时都可以吃掉她的魂魄,跟她变成什么没关系。
祭轨双手托腮,眼都不眨地望着她,“难怪我第一眼就喜欢这面镜子,你的魂魄太香了,眼泪也这么好吃……”所以变出来的镜子也让他心生欢喜。
宁宁想他又失忆了吗,他明明踢了她一脚,还想摔碎她。后来喜欢上她这个镜子,难道不是因为她一直在吹捧他?
对了,她还可以继续夸赞他!
宁宁吸了吸鼻子,振作起来,“冥王,我见过修真界、人界和魔界的君主,你比他们……美多了!”本来想夸他帅,但仔细想想,冥王并不是帅气型,他是妖孽型,美的雌雄难辨,夸他美应该没错。
祭轨果然起了兴趣,狐狸眼弯了弯,眸子亮晶晶的,“真的吗?另外两个我没见过,你的意思是,我比魔尊好看多了是不是?”
宁宁犹疑了片刻。其实她一直觉得惊墨很好看,少年时期俊美无涛,像是画中走出来的柔弱美少年,成年后眉眼锋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虽然极具攻击力,也很吸引目光。
而祭轨,他太像一只成精的狐狸,美的惊心动魄,偏偏眼神极为纯粹,让人轻易掉入他的陷阱,为其所迷惑,以为这是个人畜无害的公子。
两者并不是一个类型,也没什么好比较。
但现下为了活命,她只能委屈一下惊墨了。
“当然了!”她答道:“你比魔尊好看许多。”
祭轨眨了眨眼睛,笑望着她,“这么,你见过魔尊!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我们……”宁宁吞吞吐吐,主要是她不清楚冥王跟魔尊之间也没有交情。
惊墨之前提过祭轨的名字,祭轨又表现出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两人究竟是敌是友?
“没什么关系,就是见过一次。”既然无法确定,她还是保守一些吧。
她刚才欠考虑了,还好冥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是凡人,是不是要吃东西?”
“不用,我有辟谷丹。”宁宁出门前,范虚给她的储物戒里确实有辟谷丹,但那东西太难吃,她一直吃不下去。从悬崖上掉下来后,储物戒不知落到了哪,辟谷丹也没了。
宁宁这样,是担心冥王也去人家的坟前“借些”供品给她吃。
她也不是很饿,还是别跟死人抢吃的了。
“现在是人界的子时,我们来睡觉吧!”
“我们不是刚睡过觉吗?”
冥界暗无天日,宁宁都分不清白天黑夜,但她知道鬼的习性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
他们应该是早上睡了很长的一觉,天刚擦黑,冥王就起身“早朝”。现在到了人界睡眠的时辰,照理来鬼在此时最活跃。
他怎么又想着睡觉了?
冥王难道是个懒鬼?
“本王睡不睡都没关系,主要是因为你,你既然是个凡人,就该遵循阳间的作息。”
完,祭轨率先躺在床榻上,不由分地把坐在床边的宁宁也拉了下去。
宁宁猛地扑入他的怀里,这么短的时间内,这是第二次了。
她顾不上羞怯,只感到气恼。
这是她平时的睡觉时间没错,可她白天睡了那么久,此时此刻怎么可能有睡意。宁宁挣了挣,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虽然祭轨只搭了一只手在她背上,可那简直有千斤重!
“乖乖睡觉,不然吃掉你哦!”
这话极有威慑力,宁宁立刻不敢动了。她睡意全无,只好睁着眼睛发呆。
祭轨也没睡着,可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美人,就算不想睡,他也感到很惬意。
凡人虽然烦人,可身上真的好温暖,他许多年都没感受过人的温度了。
难道要这样趴一晚上?宁宁眉头紧锁,一段轻缓的歌声钻进她的耳朵。
冥王居然在哼歌,这是不是代表他心情还不错?
她大着胆子道:“冥王,你这样抱着我,我担心损害你的声誉。”他刚才不是被她亲了一下,就大叫被她玷污吗,这会抱着她睡觉,又不担心被占便宜了?
“为什么?”
“只有相爱的人才会抱在一起睡觉,不是吗?”
“可我不是人。”
大意了!冥王这么抠字眼的吗。
“本王懂了,你想要我给你一个名分。”祭轨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搂住她的头,“本王宣布,我们的感情从现在开始变质,我们不再是友情,而是变成了爱情!”
“这样,你满意吗,鬼镜?”
不满意!他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她还是镜子的时候?她明明更像一件他的所有物,他想什么时候拿她就什么时候拿,想把她带到哪就带到哪,根本没问过她的意见。
现在又莫名其妙他们是爱情,而且他从头到尾没问过她名字,居然还叫她鬼镜!
岂有此理,居然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不是,不讲理的鬼!
宁宁满肚子牢骚,最后只敢一句:“我不叫鬼镜!”
祭轨微微一笑,“那你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宁……”宁宁及时截住了话头。她怎么敢跟冥王自报家门?
哪天她从这地方逃出去了,冥王随手拿出生死簿,在她的名字上划一笔,她岂不是又要乖乖回来。
“你叫宁?那本王就叫你宁儿吧。”
他的手在她背上一下下拍着,嘴里哼起儿时娘亲哄他睡觉的歌谣:“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宁儿,乖乖睡,你是我的宝贝……”
这最后一句,怎么这么肉麻啊!
祭轨极有耐心,一个曲儿翻来翻去地唱。
宁宁一开始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后面无聊了便有些发困,加上刚刚流了眼泪,心神倦怠,伴着轻柔的拍和清甜的歌声,渐渐入睡。
此后两天,宁宁过了一段魔幻的日子。
祭轨一睡醒,就叫嚣着要吃掉她,成功把宁宁吓哭后,他喜滋滋地吃掉她的眼泪,又把她抱在怀里,笑的像个吃到糖果的孩子。
入夜后,他也不去上朝,一整天就搂着宁宁,跟她讲些鬼界的趣事,要么就带她继续参观他的收藏品,给她讲解这些宝物的由来。
日子过得倒不算闷,就是宁宁一颗心七上八下,一会觉得冥王天真可爱,平易近人;一会又觉得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吃人的恶鬼。
要不是祭轨人格分裂,就是宁宁精神分裂。反正他们一人一鬼,必定是疯了一个。
晚上被冥王抱在怀里睡觉,她再次陷入了怀疑。
祭轨究竟是想干什么啊?他似乎以吓唬她为乐,莫非,恐惧或者濒临绝望的魂魄,吃起来会更美味。
就像人类圈养家禽一样,养肥了,再吃掉。
宁宁越想越怕,可她不能怕,她要是怕了,他就达成目的了。
她左思右想,整夜未眠。次日,冥王再次吓唬她时,她由于精神不济,反应迟钝,既没被吓到,也没掉眼泪。
祭轨脸上的表情极为失望。
宁宁心道果然如此,没吓到她,就等于这块肉没养肥,不好吃了。
接下来,祭轨变着法的吓她,一会儿徒手伸进体内掏出血淋淋的心脏,一会儿摘下自己的头抛着玩。宁宁紧紧咬住牙关,不论他如何表演,她心里就算叫翻了天,面上仍是云淡风轻。
“无趣!”祭轨气急败坏地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总算走了!
宁宁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方才拼命压抑的害怕和恐惧再也绷不住了,她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逮到你了!”祭轨去而复返,捧着她的脸,从眼尾亲到嘴角,神情愉快地吃掉了她的所有眼泪。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宁宁试探着问道:“冥王,你很爱吃眼泪吗?”
“不是爱吃眼泪,是爱吃你的眼泪,宁儿,你的眼泪太甜了,我忍不住。”
这几日,吃了她的眼泪后,他的心情愉悦非常,身上轻飘飘的极为舒畅,就连从前受过的旧伤都不疼了。
太过分了!
如果他喜欢吃她的眼泪,可以直接,她也不是不能给他,虽然这东西极耗心神。可他偏偏要用吓她的方式获得眼泪,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
整个白天,不管冥王些什么,宁宁都不回答。
即使他再次威胁,不话就吃了她,宁宁也不为所动,执拗地不肯开口。
到了晚上,祭轨终于慌了,他蹲在宁宁跟前,温声软语地道:“宁儿,你生气了?”
“你别生气,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宁宁转过头,不去看他。
“那我开始咯。”着,他伸出双手,遮住了宁宁的眼睛。
宁宁面前蓦地一黑,心头诧异,他讲故事为什么要遮住她的眼睛。
下一刻,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人走过来,对她话。
她刚开始一头雾水,后面渐渐就明白了,原来冥王是这样讲故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祭轨收回了手,宁宁心中怅然所失,问道:“我刚才看到的,是谁的记忆?”
“那个被称作曲溪的姑娘,她是谁?”
在他捂住她眼睛的短短时分里,她看到了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姑娘,她知书达理,爱恨分明,却被封建礼教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你忘了吗?”祭轨认真地看着她,神情温柔,“前几天,你还见过她。”
宁宁忽然间就明白了,“是那个来找你的女鬼?”
“没错!”祭轨道:“你看到的,是她在人间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