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子，好福气啊！”钱老站在工作间门口，他几十年前刚回国的时候，就是张廉的爷爷，海军上将张平派人抱着空汽油桶游泳过去，将他从香港接回来的，与张平有过几面之缘，回国不久就匆匆来到这不毛之地，待了大半辈子。

    现在年纪大了，盯着数字一会儿就容易眼花，需要出来散散。

    张廉抿嘴笑，“对了，钱老，我有点问题想单独请教您。”他早就想找个专业的人问问，之前查阅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确切答案。

    “跟我进来吧！”钱老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我想知道核辐射会在人体存留多久，郭之前在罗布泊待过一段时间，回来后一年半，我们生了一个女儿。”起爱人和孩子，张廉心揪起来。

    “按照你的法，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钱老搓搓手指，“被核辐射污染后，轻度的情况下，一般会出现脱发，溃疡，乏力，消瘦等症状，中度会出现失眠，昏倒，呕吐，腹泻，严重的还会出现再生障碍性贫血，但是人体有代谢功能，轻度的几个月就会代谢掉，严重些需要几年时间，而这些辐射停留最久的就是没有剪掉的头发，指甲，还有牙齿和骨骼，按照郭暴露在污染源下的时间推算，你可以放心，至于孩子，等日后看她乳牙生长情况，能正常长出来，就没什么大问题。”

    钱老也欣慰，“你们厂规模起来了，我们有了足够的铅衣防护服，处理核废料的铅盒，大型挖掘钻井机，可以深度掩埋污染源，咱们基地比过去安全多了，你们两口放心。”

    钱老按了按肚子，年轻一代已经长起来了，有了更好的防护，可以研究更深入，更长久，而他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没得救了，已经去了的老孙，老邢，也不过五十多岁，长期暴露在辐射下，一个得了骨癌，一个是肝癌，生生疼死。自己，只怕肚子里也不好了。

    想起过去那些粗糙的处理手法，牺牲了好些得力人手，张廉也难过。

    这也是张廉的初衷，郭华工作中需要什么，他就带着工厂克服困难研发什么。

    如今得到权威人士的回复，张廉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走路都带风，办事雷厉风行，事半功倍。

    有了他带来的设备和技术，新的发射台很快建好，郭华的工作也基本结束了，该教的都教了，她迫不及待的跟上头申请，要回西北去帮助余工，这里放射性物品太多，哪怕有铅衣防护，张廉在这里也不算安全，回去之后可能还要单独居住一段时间，都不能亲近孩子。

    再次回到西北，张廉没有带郭华回军工厂家属院，就住在农场寨子里，他们刚结婚时候盖的房子，转眼第三个年头了，房子依旧像新的一样，被张廉理的很好，一砖一瓦都记载着他们走过的岁月。

    郭华听妹妹已经会走路了，会扶着东西慢慢挪动脚步，但是家伙非常心谨慎，生怕摔倒，轻易不肯走路，而且至今还不会话，张廉带她去医院检查过，听力是没有问题的，只能随她。

    郭华倒是不在意这一点，孩子是否有缺陷都不妨碍他们带她来这世界走一回，看一看，她生下来就在张姨和乐乐的爱护下长大，几乎不见一滴眼泪，有爱包围，足够了。

    张廉知道郭华惦念孩子，悄悄的带她到厂家属院外面，看了几次，张姨带着乐乐抱着妹妹出来散步的场景。

    晚上回到农场寨子里的家，张廉做饭，郭华在旁边递个酱油，拿个锅铲，下手，或者什么都不干，就跟在身后，像个尾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婚后没多久，刚搬过来的日子。

    “你还记得五吗？”饭后，张廉与郭华两人依偎着，在家闲话。

    “记得啊！”郭华起北海的同事，就来了兴致，“你见到他们了？郭姨怎么样？满妹妹现在好吗？”

    张廉还有疑惑未解，也不急回答她，“那你还记得朱广安吗？那次我陪你去找他，安文秀和她老爹起过五！”

    郭华嘴张老大，愣了半天，渐渐回神，“你的意思，队里叛徒是五？是他出卖我们？”

    张廉见郭华一脸难以接受的样子，虽然知道很残忍，还是不得不点点头，“我亲手抓的他。”

    郭华一脸难过，她很不明白，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为什么？我一直以为是重名，他刚来的时候饿的不成样子，瘦瘦，给他点吃的，就感激涕零，为什么会这样！

    警卫营里因为我，牺牲了好几个同志，那些警卫也保护过他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廉沉默片刻，“他他只是想要钱，他穷怕了，为了钱，卖了几次队里的消息。”

    “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郭华迷茫，她从到大，就没有遇到钱就能解决的困难。

    被催招赘，被阿姐催着找朱广安，亲爹被人害死，自己被人追杀，如今困在西北，从来不知道钱能有多重要。

    张廉虽然很想顺着郭华，可是在他看来，郭华还是太单纯直爽，若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故意接近，她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而从事科研工作，越往上走，关系越复杂，就连之前，她之前独自带人进山几个月，找出锰矿石，要不是他在前头力挺，还有余工的多次不退让，这份功劳只怕早就被人瓜分了。

    瓜分功劳不可怕，可怕的是，利益既得者害怕事情暴露，会运用一些手段，叫被害者永远无法发声。

    他知道郭华没有什么功利心，可要是与保命相比，心计深一些，也不是坏事。

    “钱！的确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张廉握着郭华捏紧有些颤抖的拳头，“还记得你从谷汉生那里拿来的宝藏图吗？”

    郭华凝神想了想，才沉默的点点头。

    “那些宝藏，被挖掘出来，为我们所用，帮我们换来了武器，先进的器械，原始的设计图纸，还有国际上的盟友。

    所以，你才会看见，我们强大了，农场丰收了，妹妹和乐乐可以穿上别的国家做的裙子了，咱们矿区有了不止一家医院，寨子里的孩子们都可以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