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廉缓缓开郭华的拳头，握在手中，“同样的，若是叫对岸，老蒋得到了这笔财富，他会买，老美的战机，有用不尽的炮，弹炸，药，琼州岛，瀛洲岛，包括整个南海战区，可能还会像二十年前一样，夜晚不敢发出一丝亮光，怕被当成目标，孩子们可能也会跟你和你姐姐一样，从没去过学校，生孩子只能在家里，生死有命。”

    郭华回握张廉的手，提起老蒋，她就又恨又痛，阿爹死了，她不能回家，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名字，甚至朱广安的跳海偷渡，到阿姐的死，也有这人扇动翅膀带起的蝴蝶效应间接波及了。

    “可是现在！”张廉亲了亲郭华的手背，“因为你炸死了谷汉生，拿走了那笔财富，老蒋没有钱，老美翻脸，他抑郁而终，死在对岸的弹丸之地，连安葬回来的愿望都落空了。”

    “他死了？”郭华惊的几乎要跳起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对，他死了，失望而死，死不瞑目。”张廉抱住激动到不能自已的妻子。

    “嘿——”郭华忍不住仰头笑，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一直以来像紧箍咒一样压在她头上的大山，就这么突然死了。

    想她孤身一人，被陌生的领导们指挥着这里那里的奔走，在克孜勒苏还要被迫与陌生的武装部副部长握手，差点被留在那里，与各色人群虚与委蛇。

    每到一处就因为年纪和性别不被接受，兢兢业业的努力工作，讨好身边人，处处都是陌生，一天舒服日子也没有，若不是张廉来，她至今还在惶惶不安的卖命工作，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解脱了吗？

    “我什么时候能恢复本名？”郭华急切的想行走在阳光下，去琼州看看，去北海看看，最重要的是陪着张廉回家看看，因为她不能离开这里随意走动，张廉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家了。

    “我在跟上头提要求，与对岸交涉呢！”

    如今郭华对上头来，就像当年的陈峥对海军的重要性，郭华终于不是那个随意被拿去换人质的，轻飘飘的鱼娘海女了。

    张廉捧着爱人的脸颊，轻轻吻去眼角的泪花，“不要担心，国家越来越强大，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可以回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郭华切实体会到了国家富强的重要性，这么多年的工作也有了意义。

    她抱住张廉的腰，“三哥！谢谢你。”着就轻轻蹭着张廉微凉的鼻尖，“幸好有你在，我这辈子，用尽了所有的好运气，就为遇见你，真值。”

    张廉没有话，只给了一个有力的拥抱回应她，顺势抱起她，大步往卧榻走去。

    卸去枷锁的爱人格外热情温柔，似乎急着求证这不是梦，张廉身体力行，卖力将她一遍又一遍的送上虚无，又落下来。

    格外兴奋的郭华，华丽丽的失眠了，靠在爱人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看着窗外月光洒进来，琼州岛的生活在她的脑子里走马观花，喧嚣的海浪仿佛就在耳边，犹如光怪陆离的野兽，在跟她叫嚣着，回去，回去。

    半梦半醒，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郭华头重脚轻的翻身起床，刚要穿鞋站起来，不料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张廉正在外面熬粥，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看，只见郭华跌倒在地，正挣扎着要起来，他忙放下手上的勺子，跑上前扶起郭华，“摔到哪里没有？”

    伸手一摸，就发现郭华身上发烫，“你发烧了。”

    卸下心头大石的郭华，因为长时间劳累和心理压力，重感冒反复发烧。

    张廉开车带她去矿区医院检查一番，又去找谢大夫望闻问切，结果都是疲劳过度，阴虚体弱，开了一堆中药回来，又有当归人参等补品，每天郭华被压着喝下两大碗苦药汁，又被哄着喂下参汤燕窝当归红糖鸡蛋等补品，完全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药物有安神的成分，加上这些年的警惕陡然松懈，都叫她觉得太累了，怎么都睡不够，一天有超过十六个时都在睡觉，剩下时间也是半梦半醒，誓要将这几年的辛苦欠缺都补回来。

    张廉放下手头工作，陪在郭华身边，更多的时候是往返邮局，他在跟上头交涉，要求尽早恢复郭华的真实身份，调离边疆。

    这里实在艰苦，这些日子郭华生病，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叫他心力交瘁，虽然医生大夫都没大事，可是每每见郭华沉睡不醒的模样，他都忍不住要去试试呼吸，见她还在微弱起伏的胸膛，才勉强放心些。

    他渴望郭华早点好起来，陪他话，冲他笑，跟他撒娇，吃他做的饭，渴望爱人能回应他的拥抱和亲吻。如果能回到琼州，郭华肯定会很快好起来。

    张廉从邮局回寨子的路上，一路开着车窗，才发现暖风扑面，春天来了，路边的胡杨都冒嫩芽了，郭华几乎休养了快两个月。

    回到家，意外的发现郭华居然在院子里看墙角的植物，一枝嫩绿的葡萄芽儿冒出来，点缀这灰暗的西北。

    “你怎么起来了？”张廉丢下手中包裹，大步凑上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吁——”郭华长长的舒了口气，“我感觉轻松多了。”

    “真的？是好了吗？”张廉探了探郭华的额头，果然，是温凉的。

    “真的好了！”郭华抱着张廉的胳膊，“之前总觉得累，睡不够，这两天白天都觉得轻松许多，现在清醒着呢！”

    “可真是个好消息。”张廉放下心中大石，用力的抱了抱郭华，“被你吓坏了。”

    郭华回以拥抱，“放心，我没事了。”

    “外面已经春暖花开了，孩儿她娘，你躺了快两个月。”张廉抚摸爱人的脸颊，也清瘦了一圈。

    “春天来啦！”郭华看向外头，阳光暖暖的，难得没有风，“我好想孩子，我们再回去看看孩子吧！”

    张廉点点头，两人都知道了核污染代谢周期的事情，要不是郭华生病，早就忍不住回去亲近孩子了，“明天咱就去，春暖花开的，可以带他们出门走走吧！”

    “好好好！”郭华将耳边碎发别在耳后，“我看起来怎么样？会不会太憔悴？别吓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