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组。

    “借过借过，不好意思请借过。”

    “姜组，怎么有空来我们重案组了？”

    “找你们杨队事儿……对了，你们杨队在办公室么？”

    “在。”

    “行嘞，谢了！”

    姜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杨进军的办公室门口，敲了门之后立马就开门进去了，刚要提气话就见着沈安然也在，姜扬尴尬了一下，随后笑着走进去，将门给关上。

    杨进军瞥了姜扬一眼，没什么好脸色道：“抓贼抓得手都断了？连个门都不会敲。”

    “我刚不是敲了么。”姜扬朝杨进军咂了下嘴，随后笑着伸出手拍了拍沈安然的肩膀，招呼道：“安然啊，挺长时间没见了，又帅了，像我。”

    “得了吧，你是人爸啊，他得像你？”

    “啧，有完没完了，不就是没得到你允许就进来了么，至于嘴巴里冒着酸气地损人么？”

    “你还知道没得到我允许啊？出去。”

    “我还就不出去了，不出去。”

    “姜扬我可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沈安然抬手挠了挠额头，开口道：“我已经决定辞职了，杨队和姜组就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

    话一完，杨进军和姜扬登时就停了嘴炮。

    见两个人都不扯了，沈安然继续下去：“杨队刚才拿了手机放在办公桌底下，应该就是给姜组发信息了吧，姜组收到我要辞职的信息就立刻赶过来演双簧，想劝我再多留一阵子，至于姜组惯用的伎俩呢，就是你只要答应留下来，我就服杨队给你放大假，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是不是？”

    姜扬尴尬地笑了笑，朝杨进军使眼色。

    杨进军没理他，老脸挂不住。

    “姜组，你也别为难杨队了。”沈安然扫了朝杨进军挤眉弄眼的姜扬一眼，直截了当道：“我这回不要放假，也不需要多长时间休息，就是要辞职，如果杨队不批，我就自动离职，这个月的工资我就不拿了。”

    姜扬一听顿时就急了：“别啊安然，有话好好是吧，我跟你杨队都看中你的能力，好好

    在警局待几年，职位铁定比咱们两个高是不是？”

    “是啊安然，你这么年轻，还可以在岗位上多闯个几年，前途肯定比姜扬要好。”

    “哎我杨臭嘴，你劝人就好好劝，能不这么损人利己么？对了，我可算是想起来了，我把人交给你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半个月不到就给我闹辞职？你有没有好好关心一下下属的心理健康？一个劲剥削了是不，所以你不仅嘴臭，而且还是个葛朗台，心太黑你！”

    “这是我办公室，你给我出去。”

    “我就不出去，你撵我啊……”

    沈安然不想听他们两个继续斗下去，直接扭头就朝门口走去，杨进军刚要开口留住沈安然，对面的姜扬就朝他挤眉弄眼地使眼色，杨进军耐着性子坐下，让姜扬赶紧去把沈安然留下。

    姜扬追出去跟在沈安然屁股后头一个劲地劝，沈安然没理他，走到电梯口摁了楼层键，等电梯下来就走了进去，姜扬也没看亮着的楼层键，抬脚就跟着沈安然进了电梯。

    “我安然，有什么事不能商量，你就非得要辞职？”

    “辞职挺好。”

    “好什么，少了你就是警局最大的损失！”

    “你别劝了。”

    “这个城市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事业，就业竞争知不知道，下岗容易上岗难，这……”“我有的是钱。”

    沈安然瞥了姜扬一眼，走出电梯。

    姜扬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又立刻追了上去。

    ‘咚咚咚，

    “安然，你再想想……”

    “进来。”

    沈安然推门，身后跟着的姜扬突然蹿了出来将门把给拉住，挡在沈安然面前道：“有什么话咱们好好，别惊动唐局是不是？乖，跟我回去。”

    “姜扬也来了？”唐少羽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一起进来吧。”

    沈安然眼神示意姜扬。

    被唐少羽点到名，姜扬也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跟沈安然一起进去。

    见两个人进来了，唐少羽示意办公桌前面的两个位子：“坐。”

    姜扬瞅了沈安然一眼，有些忐忑地拉开椅子坐下。

    “唐局，您找我？”沈安然坐下后问道。

    “宋仲文的案子你怎么？”

    “他把责任全担了，现在也没证据指控何维邦跟当初劫警车的事情有关，未眠夜长梦多，还是先把案子给结了。至于何维邦……糊里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我也是这个意思。”唐少羽合上面前的文件，抬起头才想起姜扬也在，笑了笑后道：“怎么，你是来留他的？”

    姜扬尴尬地笑了两声，双手磨着大腿紧张道：“唐局，您也知道安然辞职的事啊，要不您也帮忙劝劝，让他留下来。”

    “这个我是劝不住。”唐少羽转而将目光投向姜扬边上坐着的沈安然：“辞职是他个人的事，既然他已经决定好了，我会尊重他。”

    “唐局……”

    “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先出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安然。”

    “是”

    姜扬站起身，朝唐少羽鞠了个躬，转身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沈安然，之后没办法了，磨磨蹭蹭地走出了唐少羽的办公室。

    “你的两个上司都要留你，真不考虑留下来继续为警队效力？”唐少羽起身倒了杯茶给沈安然：“凭你的能力再干个两三年就能提上去了，现在走未免太可惜。”

    沈安然接过茶杯：“唐局怎么也开始留人了？”

    “你是人才，要是几句话就能把你留下来，我倒是不介意。”

    “我已经决定要走了。”

    “那行，我就不劝了。”

    沈安然静默片刻，抬眼看向唐少羽问道：“唐局就没怀疑过宋仲文这案子还有其他人参与？”

    “看来咱们是想到一起去了。”唐少羽低头喝茶：“不过呢，宋仲文连何维邦都不肯供出来，要想他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我看是不可能了。”

    “到底，他也是块硬骨头。”

    “的确，他搞这么多事也是为了替之前死去的兄弟报仇。”

    “唐局这话听起来有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少羽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做卧底的就是介于黑与白之间，有时候只要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永远回不了头了，不过你一直把握得很好，你是个好卧底，也是个好警察。”

    沈安然看着唐少羽道：“好警察么？可惜每个从卧底过来的警察或多或少都做过些违背良心的事，挺得过来就接受荣誉和嘉奖，挺不过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也有做错的时候？”

    “唐局是在套我的网话么？”

    “只是随便聊聊。”唐少羽笑：“你都要离职了，从今往后咱们两个就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有些话今天要是不问，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沈安然放下茶杯：“唐局还在查爆D的下落么？”

    唐少羽挑眉：“荣安庆的案子是了结了，但爆D做的事还得他自己承担，我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唐局不是想知道我做卧底时有没有行差踏错过一步么？”

    “看来你跟这个爆D关系很不错，为了保住他不惜揭自己的疮疤。”

    “我是他带进那个圈子的，也是因为他，我才能成功接近王成身边的人，引起王成的主意。”沈安然坦诚道：“要做错事，也只有一次。”

    唐少羽眯起双眼：“什么？”

    沈安然深吸了口气，随后抬眼看向唐少羽，直视他的目光道：“为了接近王成身边的人，混进他们的圈子，我吸过毒，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戒掉毒瘾。”

    对于卧底行业的黑暗，唐少羽很清楚，但没有一个卧底在坦白自己曾经做错过什么事时让他有所反应，让卧底坦白，就跟审问犯人一样，没问题了可以继续做警察，如果有问题，还得往深处调查，凡事总得有个结果，是好是坏凭证据话。

    沈安然身份特殊，他从卧底转回警察身份时没经过调查组的审讯，所以他曾经在卧底时曾经做过什么，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唐少羽想趁他离职之前做一次询问，是对惯例的遵循，也是为了给所有干这一行的人一个交代……唐少羽曾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谈话，有些卧底开始不承认，到最后心理崩溃承认自己杀人、藏私又或者是其他错事，无论他们怎么痛哭流涕表达内心的后悔，都无法动摇唐少羽对他们做出惩处的决定，甚至于有时候面对那些早已叛变的脸孔，他连怜悯都不会有。

    可此时此刻，唐少羽却因为沈安然的一句话而产生了心理上的波动，沈安然对以往的陈述很平静，就像是在一件跟他自己根本没有关系的事，可当时情况下他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确实能让人轻而易举地感觉到。

    之后沈安然了很多做卧底时帮着王成和他手底下的人联系、运货的过程，基本没有什么差错，跟唐少羽之前翻过关于他的档案记录是一样的，沈安然给警方提供过不少情报和线索，记录里一一有记载，再加上之前他的接头人姜扬对他工作的肯定，沈安然做卧底的那段期间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吸毒这件事，如果被捅出去，沈安然有可能不是自己离职，而是要被调查，被解雇……

    谈话之后，沈安然离开了办公室，唐少羽在位子上坐了许久，也想了很多，最后拿出抽屉里还在挑着秒数的录音笔，摁下按钮之后删除了刚才的那段录音内容，并给助理了电话，撤回对爆D的刑事追究，让这件事就随着沈安然的离职而彻底结束。

    ‘兹兹——，

    刚给助理完电话，手机就响了，唐少羽边翻文件边接电话：“我是唐少羽，哪位？”【有空一起吃个午饭么？】

    沈云凛？

    唐少羽翻文件的动作一顿，停了几秒后目光就不自觉地飘到了电脑下面搁着的那只尾戒上，盯着看了许久，最终点了头：“我十二点才能吃饭，能等的话……”

    【十二点，我在楼下等你。】

    “不.”

    没等唐少羽把话完，沈云凛就将电话给挂断了，唐少羽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放了手机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务，可不知道怎么的，在接了沈云凛的电话之后唐少羽的心就很难再平静下来了……皱了皱眉，唐少羽合上文件，拿过电脑下的尾戒仔细端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