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大人，刚刚我母妃言语有些不当，多有得罪，本王敬你一杯，替她向您赔罪。”

    离君铭语气诚恳，态度极为谦卑，可以把姿态放得很低了。

    司徒元身上战功累累，在朝中根基深厚，现在没有明确站队哪一方，就算不能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离君铭也不想把他推向别人。

    “晋王殿下言重了，老臣敬您。”司徒元又怎么会不知道离君铭心里的九九，站起来恭敬地回了一礼，手中的酒杯始终比离君铭的端得要低一些，完之后就率先干了杯中的酒。

    离君铭见状，暗骂一声老狐狸，也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和司徒元客套了两句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景兴帝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眼帘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贤妃，看到自己的儿子去给司徒元敬酒，心里有些复杂，她知道，肯定是她刚刚的话惹了司徒元不快，她的儿子才这样做的。

    这一刻，贤妃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冲动，若她不那些话，她的儿子也不用这样去对一个臣子卑躬屈膝。

    她的儿子是皇子，是陛下新封的晋王，是天之骄子，怎么能在一个臣子面前那样卑微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司徒嫣然定亲已成定局，她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等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怕收拾不了一个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司徒家吗？

    对，还有秦落染那个贱人，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

    这口气不出，她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后宫立足！

    贤妃想到这里，假装不经意地朝秦落染看过去。

    好巧不巧，刚好看到秦落染在一脸不悦的训斥丫鬟。

    刚好这时一个贵女表演完退下，暂时还没人上来展示才艺，贤妃又贱兮兮的开口了。

    “璃王妃这是怎么了？是宫女伺候得不尽心吗？”

    乍一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贤妃有多关心秦落染，或者是关心来参加庆功宴的每个人，不希望他们在宴会上有什么不愉快。

    毕竟这是她亲自操办的，又是她的儿子的庆功宴！

    那几个之前跟秦落染一起在花园的夫人却知道，贤妃这是在逮着机会想给璃王妃找不痛快！

    他们虽然对贤妃此举嗤之以鼻，却也能理解她。

    毕竟是门户出来的，在娘家的时候没有受过什么好的教育，连教养嬷嬷都没有过，眼光，格局自然有限。

    （ps.“教育”一词最早见于《孟子。尽心上》,“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进宫这些一直被祝菁菁死死的压着，为了生存，伏低做。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祝菁菁被废，景兴帝把后宫的管理权给了她，就各种问题都出来了。

    幸好离君铭三岁开始便由上书房的先生教育，不然贤妃这家子气的样子，还不直接给教废了！

    秦落染微微一笑，“多谢贤妃娘娘关心，是我自己的丫鬟笨手笨脚的险些把茶水翻了，教训了她两句，没有扰贤妃娘娘给晋王殿下选妃吧？”

    “丫鬟笨手笨脚的换一个就是，这宫里这么多宫女，总有能伺候尽心的，璃王妃莫要因为这点儿事破坏了心情。”

    “多谢贤妃娘娘。”秦落染完转头对身后的阿芜道：“没听到贤妃娘娘的话吗？还不赶紧滚下去，笨手笨脚的让人看着就生气！”

    贤妃：“……”我什么时候过这话了？该死的秦落染又胡乱往她身上泼脏水！

    “是，奴婢马上就滚。”阿芜完福了福，低着头躬着身子出去了。

    又一次没在秦落染身上讨到便宜，贤妃索性把心思全放在选儿媳妇这事上，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

    阿芜红着眼出了兴和宫，走到一个不起眼，但是又不会完全被忽略的角落默默蹲了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从背后看，像极了在哭泣。

    那些在外面伺候的宫人见她红着眼眶出来，就知道她肯定是在里面得罪了贵人，都不约而同的对她起了同情之心。

    他们都是在宫里讨生活的，太清楚了得罪了里面这些贵人会有什么下场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他们连安慰都不敢过去安慰一下，要是万一被发现了，他们也会跟着受罚的。

    这正好合了阿芜的意，她不擅长跟人交道，要是那些宫人真的过去安慰她，她还苦恼呢。

    阿芜在那里蹲了一会儿，趁别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

    按照之前秦落染跟她的路线，出了兴和宫，在一处假山处和子车汇合，换上一早准备好的衣服，把头发和脸也弄好后跟着子车朝天牢的方向走去。

    衣服并不干净，上面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阿芜往鼻子下面抹了点儿药才觉得舒服一些。

    要不是怕洗了被看出破绽，拿到衣服那天她就给它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子车倒是无所谓，毕竟比这更脏更臭的衣服他穿得不少，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衣服都穿过，这算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天牢，那里早已点好，经过盘查，很顺利的进了第一道大门。

    进去天牢一共三道大门，过了第一道大门，两人进入一条狭长的巷子。

    巷子并不宽敞，最多只能容三个人并排走，巷子两边的墙很高，墙上没有任何着力点，上面还刷了沥青。

    除非轻功非常卓越，不然根本上不去。

    巷子不是直的，走一段就要拐弯，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阿芜已经不记得自己拐了几个弯了，已经被饶得不知道自己来的方向在哪里了。

    尽管两边隔一段距离就点了一盏灯，也有守卫站岗，阿芜还是觉得阴森森的。

    不过想到秦落染的叮嘱，又挺直了背。

    就在阿芜快被绕晕的时候，两人终于走出了巷子，来到了第二道门。

    这第二道门看上去比第一道门要厚实得多，阿芜觉得自己不用内力的话，可能推都推不动。

    “站住！”两人才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