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不盖棺一天不定论，该争还是得争。”欢颜，“只要尽了力了，实在争不到咱们就自己建个米厂，不要村里那些设备了。”

    卫常理摇头：“不只是设备，马家营子那边的稻田基地都是和咱村办厂签的合同，那边的米好，定的价还低。咱要是自己弄，那个价钱就拿不下来。”

    欢颜想了想，连对方是谁现在都还不知道，也实在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那老姨父你这边先查着，有消息就随时通知我。和我一起做代理的几个人里，有家里和市里有关系的，我到时候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

    听到外甥女这么，卫常理一直锁着的眉头才展开了些：“那行，我觉得他们的关系最多就到县里，有市一级的句话，肯定能管用。”

    欢颜点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把暂时没法解决的事情抛开，欢颜完全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没有压力的两天。

    冬季的村户人家，没有了夏季的花草青翠、没有鱼蛙虫鸟，但也有冬季的乐趣。

    坐在烧得暖暖的土炕上，和姥姥拉拉家常，听听村里东家西家的趣事；把宏阳市的变化讲给姥姥姥爷他们听；围着热腾腾的火锅，陪老铁匠喝上一盅酒；还一起打了两圈麻将

    起来都是些许事，但和家人在一起的快乐，就藏在这些暖融融的事里。

    离开那天在村口看到了张二癞，歪着膀子跛着一条腿，身上披着件旧棉袄。

    看向送林欢颜的石常理，目光带着不善，却没敢当面挑衅，只在卫常理他们走过去以后，在他身后吐了口唾沫。

    和卫常理的描述相符，这就是个村溜子，办不出到县里告支书的事儿来，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这样的人，让曲延斌吴昊他们来一趟，晚上摸到他家里吓吓他，保准第二天立马消停，再不敢折腾了。

    难对付的是他背后的人。

    做不到知己知彼，欢颜不能轻举妄动。

    还是只能等，如果卫常理这边实在查不出来，欢颜准备在年后，用自己的方法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有了决定，欢颜先把这事儿放下了。

    回到宏阳，先找卢兴宇展欢开了个碰头会，他们得动身去羊城了，春节前要把鞋业代理的合同签下来。

    大到方向具体到条件都一一确认后，欢颜给了卢兴宇他们一个号码，让他们有事要联系自己就打这个电话。

    “欢姐买了？”卢兴宇问，因为分红钱就拿了两千，卢兴宇的计划又搁浅了。

    “买了，但是先放在曲延斌那，他替我办点事儿，需要用这个。”欢颜没具体是什么事，卢兴宇展欢也没好问。

    分开后，卢兴宇叹气：“公司有俩了，窦晓峰曲延斌一人一个。”

    展欢瞪他：“曲延斌那个是欢颜个人买的，而且欢颜都了，是有事要他办，需要用到，你不平衡个啥劲儿。”

    卢兴宇叹气：“我不是不平衡，我也没想让公司给买，分红就拿两千也是我自己乐意的。我就是，真想要个。”

    展欢又瞪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我里加上地摊分的那几回，一共还有八千多，要不，我先借你，你买？”

    卢兴宇挺高兴，想了想又：“我里其实也有，加上我妈给的比你里的还多点儿。不过我想着等过完春节公司不是要上好几个项目么，大波振的股份太少了，我这钱到时候想借给他们，让他们再加点儿股。买的事，暂时搁浅，搁浅”

    看着一脸不甘，却又很坚定的卢兴宇，展欢笑了。

    这个男生，看着挺粗心还压不住脾气，像是挺不懂事的。

    其实，他什么都懂，他懂得对自己的朋友要付出真心，要为他们着想，为他们考虑。

    在展欢卢兴宇飞往羊城后的第二天，林欢颜带着曲延斌吴昊两人，也坐上了飞，目的地是魔都。

    带曲延斌是林欢颜早就想好的，另外一个人选了吴昊，是因为他在五个人里相对老成些，功夫也好。还有一点很重要，吴昊原本春节也是不想回家的，他想在公司值班。

    各家代理都在春节前把货备下了，公司那边没多少库存，欢颜不准备留人看守。

    而魔都之行，她却是要留一个人在那里的。

    曲延斌家里只有曲奶奶一个人，欢颜不能把他留在魔都，让老人家一个人过年，所以选了吴昊。

    过安检、上飞、起飞、落地

    整个过程欢颜都在暗暗观察。

    还不错，连火车都很少坐的两个人都表现得很淡定，虽然那淡定认细看着还是能看出些许紧张来。

    主要紧张的还不只是第一次坐飞，更是林欢颜随身带的五万钱，九二年银行异地存取款还是很麻烦，所以欢颜取了现金。

    曲延斌吴昊两个在飞上连去卫生间都是错开去的，必须保证一个人在欢颜身边。

    他们让欢颜坐在靠舷窗的位置，靠过道的一边固定坐着的是曲延斌，他有事离开时，吴昊会坐过来。

    对前后座和欢颜话或是靠近的，也一直保持着警惕。

    欢颜对这两个人的表现很满意。

    无论曲延斌吴昊在飞上如何努力的保持镇定，出了场，坐着出租车行驶在魔都的大街上，两人还是露出了惊讶艳慕的神情。

    魔都，东方巴黎，十里洋场，中国最具盛名的国际化大都市。

    哪怕是在九十年代初，也有种其他地区没有的，掩示不住的气派。

    那时的南方城市刚刚开放搞活，还在建设当中。

    而内地两个最著名的城市，燕京与魔都则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燕京，胜在大气沉实、端严稳重；而魔都却是洋气奢华，精巧绝美。

    其实后者，对于生活在重工业城市宏阳的曲延斌吴昊来，无疑更具吸引力，也更震撼。

    跟在林欢颜后头，走进金门大酒店古色古香的大门时，两个天不怕地不怕、自诩“铁血男儿”的男子汉，腿，都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