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们都洗过了澡，清早洗的，身上还有沐浴液的味道、头上还微湿着。

    身上欢颜在出发前给他们新买的西服很整齐，昨天坐飞坐出租车时压出的皱褶都被用心抚平了；走路的步子不再迈得那样大、话的声音刻意调低、见了走廊上向他们鞠躬问好的服务员，也尽可能不那么拘束。曲延斌甚至还试着也向对方点头，回以微笑

    这些变化，至少表明了他们对另一种生活、另一个圈层的认同和向往。

    这样就好。

    在餐厅用过早餐，欢颜带着两人出了酒店，向此行最重要的目标行进。

    没打车，而是选择步行，因为林欢颜只知道“发财证”开卖了，但不知道具体该到哪里去买。

    只能一路打听，路边闲逛的阿姨大妈、街角买早点的大爷问了有十来个人，收获是，被两个本地阿姨夸了好几句——囡囡，蛮漂亮咯；囡老漂亮个

    林欢颜哪有心思听她们夸啊，她心里急呀。

    怎么就没人知道呢？九二发财证啊，那可是后世流传了数十年的，中国唯一的发财证，咋就能没人知道呢？

    难道是还没开始卖？难道是内部直接消化了，抢光了，根本就没面向市场发售？

    难道是这一世的轨迹和上一世不同，不卖了？直接就没这事儿了？

    那不是白来了吗？

    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林欢颜继续打听。

    终于在问到一个报摊的时候，卖报纸的一个伙子想了想：“好像前几天在报上看过，等我给你找找。”

    在报摊下面的旧报纸堆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张来，是前天的。

    上面有个豆腐块大的公告——第一批股票认购证公开发售，发售地址，某某国有银行。

    林欢颜指着那个地址问卖报哥：“这个银行，怎么走？”

    伙子看了一眼：“分行很多地方都有，前面右弯两个十字路口后左转，就有一家。”

    林欢颜道了谢，给了伙报纸钱，拿着前天的报，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转回身：“那这个总行在哪呢？”

    欢颜怕分行不发售，觉得还是直奔总行比较保险。

    这都发售两天了，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万一被人抢没了可就真白来了。

    伙子欢颜了个地址，又那地方比较远，你要么打车要么坐公交，坐公交得转一次车。

    欢颜：“那我打车去，谢谢。”

    大约因为和那几个夸欢颜的阿姨一样，伙子看欢颜也比较顺眼，见欢颜要走，又加了句：“你想买这个认购证？”

    “啊，”欢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

    特地找了报纸看了启示，又问了发售的银行所在地，要是还否认和这个没关系，那就假的太明显了。

    伙子很好心地提醒欢颜：“这个什么股票证啊，之前连打了一周的报纸呢，我本来也动心想买点儿，可我家里人都买不得。什么股票啊，几十年前上海滩上就有股票交易市场，那其实就是赌，都是资本家才玩得起的，咱们老老实实赚钱的，一进去非得赔个精光不可。而且这个证以后还得抽签，抽中的才能买股票，抽不中的那就是张废纸。”

    林欢颜心，新时代的股市和旧上海的股市那是两回事么？而且那不是抽签，那是摇号，是不能都中，不能都进入股市，但这个证的摇中的率是百分之三十以上，而且以后进入的可是一级股市。

    不过这些自然是不必和对方的，而且对方的提醒也是善意，欢颜冲他点点头，：“我就是去看看，不一定买呢。”

    再次道了谢，欢颜带着曲延斌吴昊离开了。

    曲延斌吴昊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大概明白了欢颜要去买什么股票，而且里边风险还挺大。

    坐在出租车上两人以目光交流，都有点儿急，但也都没出言询问，更没劝阻欢颜。

    他们的神情被坐在副驾驶位的欢颜从后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在这两个人的心里已经有一定的威慑力了，他们对自己的决定已经不太敢随便置疑。这和在医院里初见时，敢和自己梗着脖子一百个不服气的样子相比，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这些天的心思没白费。

    总行就是总行，是一座挺气派的西洋式建筑。

    一楼大堂虽比不上金门的奢华，但也十分宽敞气派。

    正因为宽敞，所以显得特别空旷，人也特别少。

    和林欢颜想像中的排队购买的情况大相径庭。

    九二发财证啊，几十年难遇的发财会，怎么会没人买呢？

    难道真是卖完了？

    到魔都这一天，林欢颜的心情大起大落，几乎完全没有了在宏阳时的举重若轻。

    因为宏阳是她熟悉的生长的环境，在宏阳身边的都是她熟悉的人，在宏阳发生的所有事都在她可以准确预测的轨迹中运行。

    而魔都不行，上一世她只来过这里三五次，她对这里的了解只限于几处知名景点，比如外滩。

    她对这里完全没有把握。

    边在心里忐忑着，林欢颜边观赛大厅里的情况。

    可以确定，大厅里来办理业务的人，都是办正常存取款的，而且多是些企业用户。

    走到一位工作人员面前，林欢颜：“请问，报纸上的那个股票认购证，是在这里发售吗？”

    年轻的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眼神透着股奇怪，好像很意外她会提这样的问题。

    随指向角落里一个用办公桌加隔断隔出来的单独“柜台”，工作人员：“在那里发售。”

    林欢颜道了声谢，向她指示的方向走过去。

    隔断里坐着也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男的。

    身上的黑西服与银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就是精神状态不尽相同。

    大厅里的其他人，都带着一副很精神很专注的职业感。而这一位，坐得歪歪斜斜的，差不多是半倚在桌上，而且里拿着个，正在聊电话，听那内容，还是私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