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就闹了张二癞这一场，家里两个男人被带去询问，郭碧玉胡彩芸母女俩也没心思整饭菜，家里也没什么存着的，卫常理要去羊村大集上买肉，被欢颜母女拦住了。

    徐彩霞急着回去看着档口出租的事儿，林欢颜想回去找曲延斌问情况。

    后来还是郭碧玉母女给擀的面条，园子里拔的葱辣椒沾着大酱，就着擀面，呼噜噜吃得一头汗，特别带劲儿。

    吃面之前卫常理就出去借了车，张海洋早把那三轮子停在院门口了。

    卫常理开的，一路突突到宏阳城边儿能打着车的地方，就往回赶了。

    虽然二癞子进了医院，可经过这几天的闹腾卫常理也不太敢离家太久，总怕家里有什么事来不及照应。

    打车先回到东行，林欢颜跟着听了会儿廖静静她们汇报一上午来的租客情况，然后借口要和展欢她们做考前冲刺去，离开了招租处。

    给曲延斌打传呼，对方他在家里呢。

    欢颜让他别动，自己过去，顺在街上给曲奶奶拎了两样水果，打车就奔曲延斌家。

    曲奶奶有一阵子没见到欢颜了，拉着她的好一顿稀罕。欢颜陪着老太太唠了半个时，好容易才借着公司的事儿，和曲延斌一起进了西屋。

    关上房门欢颜直接就问：“昨晚上你去的？”

    曲延斌一愣，明显带出迷茫的神色：“去啥，我昨晚哪都没去啊。”

    “你没去大湾村？没去找张二癞？”欢颜一叠声地问。

    曲延斌听明白了，可依旧很迷惑：“你那事啊，我没去啊。昨晚上我奶咳嗽，我没敢出去，再你不是了了让我找人，自己别露面吗？”

    不是他？那是他找的人？

    “那谁去了？你找谁了？”欢颜又问。

    曲延斌挠挠头：“人我还没定下来呢，昨天华子他认识几个能办这事儿的，我正想今天去见见人看看行不行，你就来电话让我别出去，在家等你。”

    林欢颜皱了皱眉：“你告诉冯中华了？我不是让你谁都别？”

    “我没和别人，就告诉华子一个人了。华子人特别有主意，看人也准，他嘴还特别严，比我嘴都严。我敢拿脑袋打保票，他绝对不能和别人。”曲延斌诅咒发誓的，替冯中华担保。

    从前阵子的接触看，林欢颜也觉着冯中华是几个人里最靠谱的，最像个正常人的，起码要比蚊子他们几个要稳妥保靠得多。

    可事实上，曲延斌和林欢颜都看错了，冯中华不只和人了，还不只和一个人的。

    曲延斌给冯中华打电话时，对方一点儿都不意外，仿佛正等着他。

    然后，冯中华和曲延斌找个地方谈，不去曲延斌家也不去饭店，要找一个没有外人，绝对安全保秘的地方，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林总谈。

    最后把地方订在了展宏公司，就是原来堆了一大批货物，接待第一批代理商的那间大房子。

    最近展宏的业务全面铺开，窦晓峰王薇包括曲延斌他们都各跑各的一摊，卢兴宇展欢负责的鞋业也在东行附近另找了一个仓库，这边一般就廖静静一个人。今天周日本就不上班，又有东行档口林妈那边需要人帮忙，所以这间办公室就没人了。

    这房子本就宽敞，库仓转移后堆放的东西又比之前少，而且最近公司的人都没回来，明显比之前少了人气。

    空荡荡的，感觉有点儿苍凉，还有点儿阴冷。

    在这样的环境里，曲延斌心里那点儿不安感就更深了。

    在电话里问冯中华大湾村的事儿他有没有露出去，是不是他找人干的，对方没正面回答，却要见面和林总谈，而且语气挺一本正经的，好像有什么大事。

    会是什么事呢？

    难不成华子动了歪心思，背着他把事儿办了，然后想拿着这个把柄，反过来威胁林欢颜？

    要钱？想要和林总彻底翻脸，借着这个会拿一笔大钱，然后不在这儿干了，和公司断绝关系？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一是冯中华那人本就心思深，是几个人里最会深思熟虑，最有城府的。

    二是正因为华子最有头脑，以前在兄弟几个里，虽然自己是明面儿上的老大，但实际上，很多事儿都是冯中华的主意，他才是几人里的大脑，核心。

    可自从跟着林总加入展宏之后，华子的作用就越来越不明显了，林总有事最先想到的会是自己，就像这回大湾村的事，她就没和别人。

    除了自己之外，第二个就是吴昊。

    魔都那一次，林总只带了自己和吴昊去，上百万的生意，都是自己和吴昊负责她的安全，相当于私人保镖。

    经过那一回，曲延斌对林欢颜更加服气，心里也更有跟着她干的意愿，吴昊想必也是一样。

    可没跟着去的那几个，未必就会有这份“忠心”。

    不定心里还会感觉很失落，觉得林总待他们不亲近，没把他们当成是自己人。

    别人还好，华子那样一个脑子灵光的，会不会起别的心思，曲延斌还真不准。

    如果华子真打了别的主意，自己该怎么办？

    曲延斌矛盾了。

    看了看站在旁边四处打量着好久没来过的“公司”的林总，从认识她开始的一幕幕象电影一样在曲延斌眼前闪过。

    自己奶奶被车撞伤，她给送的医院垫的钱；

    在医院走廊上，看着只掏出几十块钱的窘迫的几个人，用激将法迫使他同意来公司上班；

    接送货物，接触代理商，林总带着他们这一群啥都不是，啥都不懂只会打架混日子的混子，慢慢让他们跟上脚步，给他们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还记得第一次拿到工资时的欣喜，那是他二十年里第一回凭自己的努力，拿到的第一笔光明正大的钱；

    回家交工资时奶奶激动得直大孙子有出息了，走正路了，她能闭上眼了；

    昊子蚊子华子他们也都一样，哪一个不是因为有了这件正经工作，才直得起腰杆来做人？

    林总没亏待过他们，想找搬货打杂的人，哪儿没有？她是真心想帮他们一把，把他们拉到正道上来。

    人家还信他，去魔都那一趟从头到尾都没瞒过他和昊子。

    人家也没想利用他们当打干脏活儿，去魔都那是让他俩当保镖，正常的护着她的人身安全。

    这回她姥家被欺负得狠了，她也没让自己和昊子他们动，只让他们找两个外地人去，钱给的足足的，还一再叮嘱他千万别被牵连到，如果一时找不到保靠的人，就先别动，再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