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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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嘉秧依旧对声音敏感, 如果隔壁突然钻孔,他会无措扑进大人怀抱,惊吓而哭, 家里吸尘器只能用噪音最的节能档。

    趁谈嘉秧吃完包子消食, 徐方亭将二楼地板手动吸一遍。

    然后往书房放擦地机器人, 这机器约等于静音, 谈嘉秧喜欢亲自操作, 跟着谈韵之一块上楼。

    谈嘉秧趴地上又想琢磨擦地机器人的轮子,可人家隐藏太深, 他看了一阵空虚,只能回罗汉床推绿色巴士。

    谈韵之在书桌边用iMac,抽空瞥了眼,咕哝道:“谈嘉秧, 又买新玩具。”

    徐方亭用海绵拖把补拖机器人可能遗漏的角落,笑道:“我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谈韵之不自在清了下嗓子,取过桌面刚叠的纸巾石头,使劲把每一个可能弹起的边角压服帖,收口全在底面, 搁桌上就如一颗硬实版的雪媚娘——徐方亭估计不懂雪媚娘, 才石头。

    “回头我也给谈嘉秧补一件生日礼物。”

    徐方亭拖到书桌附近, :“脚抬下。”

    谈韵之脱了鞋踩官帽椅底杠, 拖鞋还摆在地面挡路。

    “鞋。”徐方亭拄着拖把停一下。

    谈韵之这才勾起拖鞋双脚悬空,徐方亭快速划拉几下了事。眼神无意扫过他不断捏紧实的纸巾石头,她不禁笑了下。

    “笑什么!”谈韵之愈发用力捏几下,“一会我自己丢!”

    徐方亭笑吟吟道:“东家,你上回如果谈嘉秧会话, 就给我涨工资,还作不作数呀?”

    谈韵之的雪媚娘停工了,上下抛玩,耍杂技似的。

    “我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吗?”

    徐方亭提着准备冲水的拖把,:“东家,我就知道你最慷慨了。那我可以加多少?”

    谈韵之:“你想加多少?”

    徐方亭挺“懂事”地:“我想不作数,要看你的意思。”

    谈韵之故作沉思,放下雪媚娘,两手在桌沿交握。

    “500?”

    “太谢谢你了,东家!”

    徐方亭怕他反悔似的,立刻提起拖把跑厕所。

    谈韵之笑着朝谈嘉秧喃喃:“谈嘉秧,你阿姨真是财迷。”

    徐方亭洗干净拖把后又将书房再拖一遍,“东家,那能不能再商量个事?”

    “。”

    “等谈嘉秧能一个简单的主谓句,是不是还可以再加一次?”

    “……”

    刚才低估徐方亭,她不是什么财迷,应该是黑洞财迷。

    他重新赤脚踩着官帽椅底杠,开他的《观星日记》,并没给承诺:“只要谈嘉秧有进步,一切都好。”

    “嗯,”徐方亭肯定道,“谈嘉秧有进步最重要。——谈嘉秧,你在这玩一会,阿姨拖完另外两个房间就给你洗澡。”

    谈嘉秧俨然成了中继器,无条件转播大人树洞般无法直接宣之于口的话语。

    谈韵之往日记里附上一张谈嘉秧生日照片,徐方亭拍的,美中不足的是像素不行,只能缩再缩,成贴纸。

    祝福语不知道写什么,一般孩会祝愿健康快乐成长?

    可这个孩本来就不健康,如果过得太快乐,以后不快乐的是大人——不,到那时候应该是老人。

    谈韵之回忆童年对长大的憧憬,上交老师的作文里总是要当一名科学家,或者泛泛地写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如今他离“长大”只有一步之遥,偏离科学家轨道,还差点成为哲学家,倒是“对社会有用的人”从空泛走向了现实。

    以后有一份工作,就能充当社会主义的螺丝钉,可这对于自闭儿来,是多么遥远而令人艳羡的归宿。

    普通人终其一生追求不平凡,自闭儿一生的终极目标是能看起来像普通人。他们大多数不具备独立能力,能少给社会添麻烦已经难能可贵。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成为一个朴素、美好而艰难的愿景。

    谈韵之看过不少家长和权威人士,自闭儿若能在三岁以前开启语言功能,大多预后比较可观。

    他相信谈嘉秧拥有这样的潜能。

    谈韵之往照片下面添一句:希望你能努力长大,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附上日期,谈韵之满意关上文档,双脚往地板找拖鞋,没找到,低头一看,失踪了。

    在家谈韵之鲜少记得穿着鞋子,经常穿进某个房间,然后光脚离开。这晚的遭遇几乎深刻成阴影,谈韵之脱口而出:“我鞋呢?”

    再一看,谈嘉秧也从罗汉床出走,已经抵达门口,脚步僵硬缓慢——

    好样的,能不缓慢么,脚上正是他的大拖鞋,跟两根香蕉进渔船似的。

    他不禁笑了。

    *

    谈韵之拿到本学期课表,暂定周末回家,再加上比较机动的周三晚,从传统整周住校的大学生,提前变成一个类似家在异地、两城穿梭的工作族。

    宿舍六人,只有他一个本地人,所以下周六喊舍友来家吃饭;这也是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十一各人自有计划,聚不齐。

    徐方亭好,下周三谈家人会相聚锦宴,她只用准备周六的菜单。

    “你们舍友有什么饮食偏好和忌口吗?”

    “没有,”谈韵之干脆地,“那群牲口只要有肉就好。”

    “……牲口?”

    谈韵之在沙发上照看波波池里面的谈嘉秧,以惯用的姿势看手机,此时稍微挪开一点,露出脸:“你不知道吗,男生宿舍里面都互称牲口。”

    “……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这个家也算一个男生宿舍……

    徐方亭没继续往下想。

    “你还是帮我问一下吧,周三我列个菜单你参考一下?”

    那张便笺纸莫名飘进谈韵之脑袋,尤其上面的“内”。

    他半是恭维道:“你果然干什么事都那么认真,谈嘉秧交给你我放心了。”

    徐方亭倒觉得这人能伸能屈,懂得收拢人心,比如现在,她好像更有动力拖地板。

    周一早上,谈韵之8点有课,不想跟上班族抢早高峰,周日晚上吃过晚饭差不多便离开。

    徐方亭一人推着谈嘉秧出门买菜,过岗亭事,有人叫“美女”,她没有自动领衔,继续走车行通道。

    “推孩那美女——”那人还在叫。

    徐方亭随意瞄一圈周围,好像只有她一人带孩出来,视野边缘的人影追到她正面。

    是岗亭的保安,比她大不了几岁,眼神也像刚出社会,少了一股老练,多一股青涩。年轻人五官端正,给白色礼宾制服本来拔高了气质,又被带口音的普通话稍微拉下来一点。

    徐方亭印象中上周五举钢叉来赶谈嘉秧奶奶的有他一份。

    保安:“这里有人给你留了一个东西。”

    徐方亭指着自己:“我?”

    谈嘉秧不乐意停下,又开始哼哼唧唧,想挣脱安全带。

    “等一下。”徐方亭还没对他的不耐烦脱敏,多少有点浮躁。

    保安又:“对,就是上周五那个阿姨留的……”

    徐方亭回过神,:“什么啊,那我不能拿。”

    保安探身从挡板下的桌面捞过来,就一个adidas的纸袋,里面装一辆眼熟的玩具消防车。

    “她昨天拿过来的,一直等不到你出来。”

    谈韵之连多了一辆绿色巴士都一清二楚,徐方亭不敢随便接,:“我东家会骂我的。”

    保安无奈一笑,“你不拿我也不好做啊!”

    徐方亭强硬地:“你就放回去吧,隔几天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真不能拿。”

    谈嘉秧蹬直双腿要够地板,憋屎般爆发不满。

    徐方亭不得已推拉一下婴儿车,制造推动假象,谈嘉秧成功进套,安静片刻。

    “好吧,”保安,“你是他们家带孩的亲戚吗?”

    徐方亭笑笑:“我是保姆。”

    保安笑道:“我是保安,跟你差不多。”

    谈嘉秧识破诈骗,又开始憋屎叫。

    徐方亭不得不摆手告别,“麻烦你了,拜拜。”

    “没事。”保安看着她背影笑了下,回身把纸袋放回原处。

    从这之后,每当她经过,人少时保安会跟她点头或抬下手,有一次在地铁站门口碰见,还停下电车跟她聊了几句。

    她以差不多的途径认识C座的保洁阿姨,家中塑料瓶或纸箱不用再搬一楼垃圾站,而是直接晚上放门口,第二天早上她上班时收走。

    虽然没有深入的聊天内容,甚至还不知道对方名字,徐方亭莫名有种跟外部世界建立联系的实质感。他们同为异乡底层工人,彼此间似乎存在天然联结,一个简单的笑容也能成为惺惺相惜之意的载体。

    怕中秋晚上回来晚,徐方亭提前在谈嘉秧上课时电话回家。

    徐燕萍出院在家休养,勉强能下床,事关以后工作的右臂还不灵活,何时恢复劳动力押后再,目前目标是不要重新回医院。

    “我给你了1000回去。”

    徐方亭每月摊一笔工资做学费基金,面对这样的家境,偶尔还是会自动认领自私头衔。

    徐燕萍:“又回来,你才工多久,够自己用的吗?”

    徐方亭:“够的,我在这里吃住不用自己出,也没什么要买的。——我东家这个月还会给我涨工资,今天过节也发了200红包。”

    徐燕萍难掩狐疑:“那么好,你才做了不到三个月就给你加工资?”

    “……有钱人的想法,我们不了解。人家拿500跟我们拿5块钱一样。”

    徐燕萍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轻叹一句:“行吧,你踏踏实实做就行。不要跟别人比,每个人的出身起点不一样。如果东家给你什么旧东西,衣服啊,手机啊,你也不要嫌弃,收下也是给东家面子。”

    徐方亭皱起眉头,叫了一声:“妈,我们又不是收破烂的,穷归穷,这点东西还是买得起啊!”

    徐燕萍不通理地:“你要是不想要,你寄回来给我,知道了吗?人家的衣服都是牌子货,穿几年都不变形,就算旧的也比地摊货好。”

    见识过别人家的生活,徐方亭悟出越穷越囤的道理,谈家半年用不上的东西一律丢弃,而徐燕萍连她时候的衣服还留着当抹布。

    天高皇帝远,徐方亭懒得服徐燕萍,闲聊几句便挂了机。

    晚上谈智渊缺席锦宴聚餐,徐方亭莫名松一口气,最后跟谈韵之商量了菜单:清蒸多宝鱼,蜜汁叉烧,白切鸡,糖醋咕噜肉,芥蓝炒牛肉,客家酿豆腐,豆豉鲮鱼油麦菜,以及老火靓汤和让锦宴送来的烤乳鸽。

    五个舍友有四位来自外省,都想尝一下家常粤菜。

    “同省那个还是你们舟岸市的,”谈韵之,“神奇吧。”

    徐方亭咕哝:“我又不在市里……”

    徐方亭第一次同时准备这么多菜,委实有点紧张,怕临场发挥不佳,提前一晚跟徐燕萍核对菜谱要点,一大早便出门采购食材。

    谈礼同不搅扰辈聚会,趁早出门云游,照料谈嘉秧的任务暂时落在谈韵之身上。

    徐方亭的大菜差不多有了形状,谈韵之也抱着谈嘉秧出门口接上人,六大一浩浩荡荡进门,孩不耐烦的声音分外刺耳。

    多宝鱼刚蒸上,徐方亭便脱了围裙出来,笑着朝谈嘉秧拍拍手要拥抱。

    谈嘉秧坠出上半身要找她,谈韵之鞋子还没脱,徐方亭只能出到玄关。

    她柔声:“谈嘉秧,怎么了?”

    谈韵之把人让过来,“几个黑叔叔要抱他,他不愿意。”

    徐方亭不禁莞尔,这几人一脸军训的痕迹,走在路上新生身份无处遁形,但每人色号深浅不一,泄露原生水平,谈韵之当是矬子中的将军,“白”得比较有人味。

    徐方亭:“叫妈妈!”

    谈嘉秧:“a ma ma ma。”

    “什么叔叔啊,我去,”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膨胀男生笑着,“是哥哥好吗。”

    谈韵之往玄关柜找鞋套传给众人,笑骂道:“我都舅舅,你们还哥哥,好意思装嫩么。”

    “哎哟,”两个字跟男生的体型一样油腻,卷毛自带凌乱感,整个人更显松垮,他搭上谈韵之肩头,弯腰套鞋套,“那这位是?”

    徐方亭掂了掂谈嘉秧,自己应道:“专门带这位帅哥的阿姨。”

    “哎哟,那么年轻,看起来比我还,”男生笑起来,眼珠子在镜片后面隐形,“我还以为呢。”

    “你还以为什么!”谈韵之肩膀耸动,撩开胖乎乎的爪子,倒也人模人样地穿起拖鞋。

    男生:“孩刚不是叫妈妈吗!”

    谈韵之:“他就只会叫妈妈,你也可以当他妈妈啊。”

    男生笑得更老奸巨猾:“我要当大舅舅!”

    谈韵之被间接占便宜,骂道:“去你的!”

    前面几个男生进入客厅,殿后那个男生才毫无遮挡进入徐方亭视野——也可能进入心里,给她猛敲一记,闷疼闷疼的。

    四目相对的一瞬,沉默加剧了疏离,而当其中一个人先行撤回视线,弯腰套鞋套,疏离升级为隔阂与嘲讽。

    她仿佛戳破了鱼胆,胆汁侵入鱼肉,直接废掉本该皮滑肉嫩的鱼,鱼肉入嘴尽是苦涩。

    前头那个男生活络地喊:“王一杭,你怎么那么磨蹭呢,快过来,玩游戏了。”

    殿后的男生闷闷回答:“就来。”

    徐方亭哄好谈嘉秧,送谈韵之怀里,又返回厨房。跟王一杭错肩而过时,视野边角里也仿佛没有这个人。

    几个男生合力给餐桌加上圆桌,徐方亭的手艺陆续上了桌,锦宴的特色烤乳鸽也及时送达。

    刚才那个卷毛胖男生叫罗树戎,宿舍里面就数他话最多,徐方亭差点听成罗树熊,其他三个的名字她旁听没记住。

    罗树戎变相恭维她的厨艺,跟谈韵之:“你们家徐姐的手艺那么好,你竟然能保持苗条身材,真是令人佩服。”

    徐方亭照旧跟谈韵之分坐谈嘉秧两旁,而她的另一边插进了王一杭。

    她自然偏向谈嘉秧,留给王一杭半个后背。

    徐方亭也很给谈韵之面子,:“因为带孩消耗能量,很难胖起来。”

    谈韵之飘起来,“要减肥吗?来我家带孩吧!”

    罗树戎触电半摇头,“孩这种生物,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同龄人间没有架子和官僚风气,一桌六人边吃边聊,徐方亭相对沉默,但因为忙着照料孩,并不显格格不入。

    偏有人看不得她沉默,罗树戎喜欢众人齐乐,试图把她带进话题:“徐老家也是这边的吗?”

    视角边缘的目光令她不太舒服,徐方亭笑笑:“对啊,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沁南市。”

    罗树戎:“难怪我在你身上看到一股岭南美女的气质。”

    徐方亭忍不住扑哧一笑,需要纸巾,旁边人适时递上,她只能接过,生硬声“谢谢”。

    她印过嘴唇,接话道:“原来我把岭南两个字刻脑门了,我都不知道。”

    众人友善而笑。

    谈韵之:“你别乱撩我们家徐啊,人家很单纯的。——你这话都跟我们专业的女生过多少遍了。”

    罗树戎像尊弥勒佛,面不改色道:“无论过多少遍,话里的诚意一点未变,就像跟每个人问‘你好’一样。——徐姐,我是真的,我要是美术系的,一定找你做模特。”

    王一杭忽然插了一句:“还没喝酒又开始梦话。”

    徐方亭起了抬杠的劲头,:“那你得问你同学放不放我出去兼职。”

    罗树戎笑道:“看吧之之,徐姐这态度多自信多有气势。”

    谈韵之推开话题道:“徐姐是我外甥的徐姐,你要问他。”

    罗树戎忽然逗谈嘉秧:“孩,叫妈妈。”

    谈嘉秧甩也不甩他面子,又起哈欠。

    徐方亭饭碗见底,准备喝点汤就理谈嘉秧午睡,刚伸手想自己盛汤,旁边一道声音:“我帮你。”

    “……”徐方亭仿佛又吃到鱼胆漏汁的鱼肉,苦涩难言,甚至混着一点点无名的愤怒。

    可汤勺离谈韵之较近,他不知怎么直接端过她的碗,:“我给你盛。”

    徐方亭:“……”

    这一碗汤来得很有名头,谈韵之:“辛苦你做那么多菜。”

    徐方亭呵呵两声,却之不恭了。

    “我先带他睡觉,一会再下来收拾。”徐方亭带走谈嘉秧前,悄声跟谈韵之,大方跟众人告别——可能不包括某一位——便抱孩出了餐厅。

    一会他们还会在客厅游戏,谈韵之让带谈嘉秧在他房间午睡,免得吵到她们。

    徐方亭没躺,靠着床头抻直腿坐着,看谈嘉秧哈欠连连,翻来覆去烙大饼依然不肯闭眼。

    楼下交谈声隐隐传来时,谈嘉秧才朦胧入睡,楼上楼下两个世界。

    待徐方亭把餐厅和厨房收拾妥当,谈韵之正好送人出门,顺便丢垃圾。

    徐方亭看了几次手机,没有收到什么新消息,自嘲一笑,收拾茶几的一次性纸杯,拎起拖把将玄关拖干净。

    谈韵之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包裹。他在玄关柜里摸到美工刀,心划拉开一道口子。

    “我给谈嘉秧的礼物,来了!”

    徐方亭也凑过去瞧,“什么好东西?”

    “那必须是好东西!”

    谈韵之把“好东西”抽出来,抖擞开,比在身上,是一件童短袖衫。

    “看吧,是不是特别好的东西。”

    “……是、很好。”

    谈韵之不满地哼哼几声,“你怎么那么勉强,难道上面的写错了?”

    工资和加薪给她撑腰,徐方亭下了恭维的决心。

    “一点也没错!”

    白色短衫后背印了四个幼稚体黑字:舅舅超帅!

    前两个字还加了红色注音:jiùjiu。

    与此同时,徐方亭的手机提示进了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