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 105 章
徐方亭原来那铺厚棉被重新寄回家, 快递不到村里,只能劳烦舅妈到镇上拉一下。
舅妈习惯性抱怨几句大学生穷讲究之类。自从她有翻身迹象,舅妈便不再唤亭亭, 而是“大学生大学生”地叫, 幸好只停留在微信群语音里, 要在仙姬坡当面多叫几次, 徐方亭得臊死了。舅妈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舟岸, 自然不知道“大学生”在沁南这边一抓一大把,像她这样的根本算不上角色。
开学第一天, 谈韵之便像个家长一样,开着帕拉梅拉送她来师大。
她再一次从颐光春城搬空行李,谈韵之还让她留着被子,等天凉再回来搬过去。不定哪天她冲动, 了些不过脑的话,两人关系比天气凉得更快。
一路上,徐方亭嘴唇弧度被定型一般,从未平整。谈韵之抽空瞄她一眼,禁不住被感染。笑意互相传递,彼此强化, 在车厢里发酵。
“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上学。”徐方亭的心扉给快乐撞开, 她情不自禁坦言。
“嗯?”谈韵之没料到是这样的原因, 细想之后, 反而更喜欢这个回答,“以前从来没有吗?”
“没有,”徐方亭,“学就在家附近,自己去的;初中跟我姐妹一起, 没有大人送;高中只有我考上舟高,跟王一杭一块搭车上舟岸,他下车比我早。”
王一杭的名字毫无征兆出现在她的回忆,谈韵之就像本来点了肉夹馍,肉香四溢,甚是满意,咬开一口发现里面藏着青椒,真是辛辣又恼人。
“王一杭今天实习来不了,可惜了。”
“没多少东西,”徐方亭,“不用那么兴师动众啦。”
谈韵之抚摸了四分之一圈的方向盘,从3点钟位置到6点钟,一本正经道:“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她看了他一眼,这话听着总有点怪怪的,他不合适,她更不合适,不过看来他比她更容易不过脑冲动。
不多时帕拉梅拉抵达师大老校区西门,开学日社会车辆颇多,她们起了大早避开高峰。
门口停着挂了校名横幅的旅游大巴,估计刚从车站接了一批新生过来。
钱熙程从工厂辞工后离开学还有2天,去亲戚的租房挤了地铺,一大早便进了宿舍。四人间,有空调、独立卫浴和阳台,最巧莫过于竟然和徐方亭同宿舍,又可以相依相伴四年。
徐方亭在贴吧时听人师大是“211附属大专”,校园环境尚可,宿舍极有年代感,8人间,水泥地板,公共卫浴,利于培养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
估计层主是男生,在阴盛阳衰的师大没有优势,新宿舍都是女生优先。
有钱熙程提前探路,帕拉梅拉一入校园,便直奔目的宿舍,徐方亭先放行李再报道。
开学日宿舍进出相对自由,谈韵之也跟上去。606另外两位舍友是大二师姐,徐方亭让谈韵之在门边停了下,免得非礼勿视。
开门的是钱熙程,收到她消息后便等在宿舍。
两个月未见,徐方亭忍不住握住她蹦了一下,放轻声:“师姐们在吗,我朋友也来了……”
“不在,”钱熙程敞开大门,一个人就没有开空调,“都进来吧。”
宿舍是上床下桌配置,“原著住民”在左侧,书桌满满当当,床上拉了遮光帘,右侧新生的便显光秃秃的。
钱熙程朝谈韵之抬了抬手,淡然道:“嗨,方亭的朋友。”
谈韵之放下行李,也跟着抬手:“嗨,方亭的同学。”
“……”
徐方亭手肘轻撞一下他的,眼神让他不要搞怪。
谈韵之心情极好弯了弯唇。
宿舍毕竟有原著住民,她不好让一个男生停留太久,放下东西便和钱熙程一块出去报道,晚点等谈韵之走了再回来慢慢整理。
“先去缴费吗?”出了宿舍区大门,谈韵之便随口问道。
“我们办助学贷款,先到学院的‘绿色通道’办手续……”
徐方亭朝他笑了笑,心里无端划过宣洁那句“你一定喜欢他的吧”,两句话撞在一起,比车祸现场还惨烈。
“……”
谈韵之被排除在“我们”之外,神色一顿,第一次明白钱熙程对她的意义。她们比他们更有同盟感。
钱熙程也把户口从寄人篱下的家中转出来,她们要跑的地方一致。
谈韵之在欢迎大厅的展示架上抽了一张开学指引,等人的间隙看了下,徐方亭一年的学费是6060块,所有学院中最少,却还不及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他使出叠纸巾团的功力,默默捏成一个方块丢掉,等人一脸愉悦地跑过来,他也挂上一副笑容。
“大热天也不怕跑出汗。”
“还好,”徐方亭笑着,展了展手中新的几页文件,“‘绿色通道’办好了,再去登记宿舍领饭卡……”
谈韵之和她们在食堂吃过饭才走。
徐方亭像走了“春天通道”,一早上红光满面,送他时也没停。
钱熙程一个人先回宿舍,就她们两人慢吞吞往停车点走。
谈韵之忍不住:“傻笑什么?”
徐方亭眼里笑意不减:“就是想起两年前,你带着我和谈嘉秧一起去大学食堂吃饭,现在轮到我带你去食堂,感觉好像还回来了。”
“还什么?”谈韵之偏头问,“还愿?还债?”
“两个都有吧,”徐方亭试图剖析自己的潜意识,“类似礼尚往来?就是觉得自己不能比你差太多。”
她实际还是承认过去比他差太多。
谈韵之笑意淡一些:“你把我当潜在竞争对手了?”
“也不是竞争对手,”徐方亭畅谈自己,有些忽略他的表情变化,“应该是一个高速上的路标吧,对比自己还差多远,那时候我能接触到的大学生就你一个。”
谈韵之成为她类似奋斗目标的东西,应该高兴才是,但隐隐察觉她性格比想象中更加要强。不定哪天她可以碾压他,占了上风,她才肯松懈。以前他们多是谈论谈嘉秧,她偶然谈论自己,便显现陌生的一面。
他有些动荡。
他们之间像藏了一根弹簧。当他慢慢走近她,弹簧便在蓄力,哪天不定一把弹开他。
“现在你也是大学生,”谈韵之试着轻快道,“我这块路标可以撤掉了吧。”
她扭头问:“你拿了几年奖学金?”
谈韵之准备留学申请资料中,对自己的战绩倒背如流,立刻:“连续三年国家奖学金,怎么了?”
徐方亭暗暗握拳,抿了下唇:“那就还是路标。”
没人累了会想靠着路标休息,只会越看越烦躁,怎么还没到目的地。
“我还可以当你的服务站。”他有些不痛快道。
“嗯?”
“给你加油。”
徐方亭旋即展颜,故意:“我可没钱加油。”
“那还不简单,给你开会员,终身免费制。”
他本来只是陪着她开玩笑,完好像先把自己动了,淡淡的笑容回到脸上。
徐方亭不疑有他般:“你这个服务站不到一个月肯定倒闭。”
“谁,我都开张了三年。”
她脚步慢下。帕拉梅拉近在眼前,已经预先开启了空调制冷。
谈韵之也看了一眼白车:“等你军训完来找你。”
开学氛围热烈,中和别的忧愁,徐方亭轻快道:“幸好你没‘提着奶茶来看你军训’。”
他点头:“这想法不错,我考虑一下。”
“喂——!”
他坐进车里,降下车窗“走了”。
太阳挪出云层,她手搭凉棚,挥了挥手,挪到树荫下看着车子往西门方向去。
*
606宿舍另外两个舍友是大二学前教育专业的,同一学院,之前同宿舍的师姐毕业走了,她们也熬成了师姐。
师姐们话客客气气,刚好中午从楼下提麻辣烫上来,还热情地招呼她们尝一口。
老校区处于市区,宿舍条件比不上新校区,但离教学楼和图书馆近;校园配套齐全,商区成熟,交通便利,西门口便是地铁和公车站,“特别方便周末出去浪”——师姐们的。
徐方亭之前听每月生活费1500块可以维持基本社交,便暂时将之划为自己的警戒线,大学便在开学第一天花了3000块中懵懵懂懂开始了。
徐方亭和钱熙程得军训,依旧是宿舍起最早的两个。几天下来,肤色便成了她们新生身份的标识。
晚上军训中场休息,新生开手机电筒开星光演唱会。
不少人上去表演才艺,舞蹈,唱歌,双截棍,翻跟斗,有一个跳舞的女生最受欢迎。
徐方亭跟着鼓掌,再一次体会什么叫柔韧与妖娆,上一次是看见谈韵之的女同学的时候。那个女生没有跳舞,但优雅已渗透进步态里。
这很微妙。徐方亭仅见过她两次,只有寥寥算不上聊天的对话,甚至连她名字也不知道,竟然把别人记了那么久。
恐怕她也是一个路标。
“发呆想什么?”教育科学院的新生都在一个连,钱熙程就坐在徐方亭旁边。
徐方亭再看一眼跳舞的女生,苦笑低声道:“我突然发现我没什么才艺。”
城里孩上课外兴趣班时,她在仙姬坡爬树蹚泥,动作灵活倒灵活,可惜从比同龄女生高一截,舞蹈队招新时老师总是点平均身高的孟蝶,不要她。
她没被发现有什么艺术天赋,唯一的爱好是看书,但爱好算不上才艺。
“我也是……”钱熙程同样恍然,“别人上辅导班,我在跟我婆捡垃圾……”
气氛陡然低落。
徐方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自己的贫穷烙印时,宣洁那句话总会冲出来——
“你一定喜欢他的吧!”
不如已经变成她的心里话。
谈韵之在大学一定遇到过不少像跳舞女生、像他的女同学一样耀眼的女孩子,却没有为任何人回头。
她虽觉得自己也算一块璞玉,但他可能想要钻石。
她扭头跟钱熙程:“我知道我们有什么才艺了。”
钱熙程从迷惘转新奇:“嗯?”
她认真道:“特别能吃苦。”
“……”
两人不约而同抖落细细碎碎的笑声。
*
21天军训结束,时间也快走到9月底。谈韵之兑现誓约,来找她吃了一顿饭,把谈嘉秧也带来,就着她上次的话头,三人吃饭才算把两年前那顿饭“还”了。
剩下的一周,徐方亭和钱熙程按照通知印和填写表格,准备去勤工助学中心参加招新。
“你也要去勤工助学?”师姐中的一位是舍长,平常其他人也按此来称呼。
舍长看向的是徐方亭。
“嗯,”徐方亭,“有贫困证明就可以了吧?”
另一师姐叫琦琦,从阳台晾衣服回来,笑意善良,故作轻松指指她的鞋子:“穿AJ去心被举报生活作风不俭朴。”
舍长顺着她的风格,半严肃半夸张道:“是的。”
徐方亭哑然片刻,师姐们已经足够委婉,没有直接讽刺“你这种穿AJ的人也好意思去勤工助学”。
两个师姐家境普通,没有大富大贵,不用勤工助学,跟她们不是竞争关系,此时也是好心提醒。
“都别人送的,不是我自己买的……”她辩解道,“我学费还是走‘绿色通道’。”
琦琦认真道:“你可以去试试,万一被举报,人家可能会,你都认识能送你AJ的朋友,怎么还需要勤工助学。我们班有个拿助学金买iPad就被嘲讽了好久。”
舍长:“勤工助学名额有限,竞争很激烈的,下了课就直接上岗工,不耽误学习又能挣钱,多方便呀。”
徐方亭犹豫道:“我还是先去看看吧。” BaN
钱熙程也肯定地对她点点头。
师姐们倒也真诚了好运。
来报名的人果然人山人海,跟校招似的。
第一轮面试由勤工助学管理中心的干事担任面试官,也就是师姐师兄。
交表即可参加第一轮面试,徐方亭被分配到一个师兄那里。
面试时间简短却难捱,徐方亭自我介绍完毕,便感觉师兄的注意力不在她的内容,而在衣服和鞋子上。
师兄问了一个看似探讨实则刁难的问题:“你怎么看待用苹果手机的人拿国家助学金?”
徐方亭答:要看手机怎么来,是自己掏钱买的新品还是二手机,是中奖来的还是别人送的。
师兄只冷笑一声,恐怕她的如实回答成了抬杠。
但是第一次面试竟然磕磕绊绊通过了。
第二次面试者精简了,便由勤管中心的负责老师担任面试官。
徐方亭这一次面试尤为顺滑,老师甚至没像师兄一样暗示她生活作风不俭朴。
可是面试挂了。
“一定是出第一轮名单时,有人报告到老师那里了!”
舍长放下麻辣烫,笃定地告诉徐方亭。
琦琦也:“你别看都是学生的地方就一定单纯,以往国家助学金也是这么争得头破血流的,谁跟老师搞好关系就能上。”
钱熙程已经在拟录用名单上,准备协助图书管理员工作,便没有发表评论。
徐方亭去年复读时,银行卡大概有五万,暑假工三个月,谈韵之撒钱似的给她算工资,开学竟然还能逼近五万。
按理她应该不着急兼职,但以这样意外的方式失去一个机会,心中莫名憋屈。
她只好真当了一次有钱人,给自己点一杯奶茶泄泄火。
没有兼职,学习压力还不重,徐方亭周末便闲下来,泡图书馆,变相接钱熙程下工。
今年中秋和国庆双节重叠,谈韵之问她要不要一起过节。
往年他们总要去锦宴,想起那些认不全、不上话的谈家亲戚,徐方亭当下便婉拒。
没想到入夜后,谈韵之还是提着月饼来了。
师大虽然女多男少,女生宿舍门前总是少不了等人的男生,放假出去玩的人多,等在门口的便少了。
尤其晚上九点,鸳鸯未归,谈韵之一个人在门口成了雕像。经过的女生总是会偷看几眼,再回头嘻嘻跟同伴耳语。
有一个女生被同伴推搡,捂着嘴巴偷笑,三步一回头,壮着胆子上前:“帅哥,能不能加个微信好友?”
谈韵之冷冷量一眼:“你看我像单身的吗?”
女生也是虎,依然笑道:“你单不单身没关系,我单身就好了。”
谈韵之一直握着手机,顺手点亮屏幕,给她晃一眼:“我孩子都有了。”
上面是谈嘉秧5岁生日的照片,眉眼长开了些,跟他多了几分相似。
“……”
女生灰溜溜地跑了。
徐方亭来晚一步,只看到尾声,嘀咕一句:“你还挺受欢迎。”
谈韵之兜起手机:“你欢迎我吗?”
她听懂了,好像也没懂彻底,含糊道:“师大又不是我家。”
“就是你的地盘。”
他只能跟着太极,抬手递过今年锦宴的月饼,适时结束话题。
“哇,好重,”她谢过他,提议道,“着急回去吗,要不要逛一下夜晚的师大?”
上一次谈嘉秧在,她们没有机会月下散步。
谈韵之又拉过月饼礼盒的提绳:“重我先给你提着。——怎么不绑头发了?”
她的头发还是要长不长,要短不短的及肩长度,平常习惯梳马尾,这时半干不湿,中分有种锋锐的气质。
她下意识撩了下碍事的鬓发:“刚洗了澡,想着下来走走就没吹干。——喝奶茶吗?”
奶茶店在西门口,老校区总体不大,两人逛半圈各带一杯奶茶,继续晃悠剩下半圈。
大概每一座大学都有一片情人坡,哪怕它只是一片平地,师大的拱桥也成了情人桥,留下情侣走过就能长长久久的传,曲折的那座便相应地成了分手桥。
徐方亭和谈韵之没有过桥,坐到荷花湖边的长凳,遥望拱桥和当空明月。
校园里的异木棉还没开,仍是一树苍翠,待到下月花开时,便慢慢落光了叶,只剩下一树娇粉。
“你吃过月饼了吗?”徐方亭忽然问,看向提了一路的月饼礼盒,是该它登场了。
“还没有。”谈韵之也看了一下。
徐方亭便从背包取出湿巾,一人一张擦了手。
礼盒有4个月饼,两盒大红袍。
徐方亭随意拿了一个:“能掰一半给你吗,一个挺多的。”
谈韵之从下层取出刀叉,尽显一个文科生咬字眼功夫:“可以切。”
徐方亭笑了笑,切成四块,分给他一个叉子。
她们各钉起一块,默默看向拱桥上走来的一对男女。徐方亭先发现的,高中校园从来没见过此等场景,不由便看入了神。谈韵之看人不动才跟着一块望过去,竟也觉得新奇——毕竟自己没经历过。
那对男女在桥中央争论着什么,手势频出,异常激动,简直让人担心下一秒会跳湖。
但下一瞬,没人跳湖,倒是看客的心脏乱跳——男主角拥着女主角吻了起来,起先还有点挣扎,后来落实了拥吻的定义。
如胶似漆,密不可分。
发梢跑进徐方亭的嘴角,她没有发现。
谈韵之喉结滚了一下,明明隔了好久没吃下一口月饼。
两人偏偏还记得看一眼对方,仿佛想确认对方有没有非礼勿视。此时此刻,她们才是彼此的“非礼勿视”,便立刻转开眼。
徐方亭低头吃下一口月饼,只听身旁人——
“吃到头发了。”
她的脸颊仿若给树枝拂了一下,她也像躲树枝似的,下意识偏了下脑袋。
那只手型姣好的手僵在半空,撩了一把空气,他愣了愣,旋即收回。
谈韵之低头送进最后一口月饼,奶茶吸出空杯的声音,淡淡地:“差不多回去了吧。”
“嗯……”
徐方亭后知后觉自己捋了一下头发,露出左边耳朵,顺手一摸,温度不太正常。
晚上十点半,宿舍门口多了一些依依不舍的情侣,跟拱桥上相似的身影偶尔躲进树荫下相拥互啄。
徐方亭接过月饼盒子,跟他摆了摆手,回来一路没怎么好,此刻只记得拜拜。
“拜。”
谈韵之转身融进橘色灯光里,闲散地兜起两只手,头也不回,不知不觉成为别人的风景。
他自然也是她眼里的风景,却不一定只属于她。
徐方亭本来一声可以叫住他,却拔足向他的背影跑去,踩碎一地橘光。
她忽然明白谈韵之为什么在校园不想被叫“东家”,她现在也进入了这种心境。
“喂——!”
徐方亭在他一米之外刹车,微微喘着气。
谈韵之疑惑转身:“怎么了,忘记东西了?”
她匀了口气,笑道:“我们学校有一百多株异木棉,师姐们下个月开花的时候,整个校园都是一片粉色花海,你到时要不要过来看?”
岭南应该是没有秋天的,但师姐们都,等师大的异木棉盛开,秋天便来了。
秋意却提早爬上他的脸,笑意如花绽放,谈韵之轻轻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