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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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购物中心出来, 徐方亭和谈韵之开车把谈嘉秧送回榕庭居,全程别对话,连对视也吝啬。

    谈嘉秧就像一个黑洞, 吞噬掉两边的能量。

    在榕庭居的晚餐多了谈礼同和蔡阿姨两人, 她们自然也不必直接讲话, 饭后返回颐光春城, 等电梯的间隙两人各自玩手机, 唯一的声音来自墙壁上的广告屏。

    上面在放奶酪棒的广告,谈嘉秧有回看见, 回头就要吃。他经常得依赖视觉刺激想起某件事,比如看到谈润琮照片时才会妈妈,被问及想不想,随口想。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回到家中, 谈韵之终于开了金口。

    “我洗。”

    徐方亭毫不犹豫道,往烘干机翻出下午洗的衣服,拿齐东西进公共浴室。

    待她吹头发时,谈韵之也进了主卧浴室。

    徐方亭踟蹰一秒,收起风筒,在次卧和主卧间, 选择了后者。

    她睡靠窗那一边, 便侧卧对着窗帘玩了一会手机, 耳边尽是花洒的沙沙声。

    之前若是时间合适, 她们总要挤在主卧浴室一起冲凉。

    水声戛然而止,徐方亭同时将手机放边桌,拉上冰感动人的空调被,闭上眼睛。

    谈韵之的脚步声传出来,接着轻轻关门, 他到外面吹头发。

    她险些真的睡着。

    不多时,房间外面恢复相对的安静,脚步声便回来了。

    徐方亭只觉背后一凉,空调被给掀开,有人钻进来,带得床单微微震动。

    她的后背没有贴上往日的温度,啪的一声,主卧便沉入一片昏暗。

    她竖着耳朵辨别他的动作:先是把手机放边桌,然后调整姿势,挪啊挪,往她这边挪。

    谈韵之一把搂住她,本来是习惯性的动作,久违了半天竟有了突然之感。他让心跳敲在她的后背上,他咬上她的耳垂,没感觉反抗便大胆地握住她前面。

    “气还没消呢?”他的声音如同光线一样暗沉,没了蛊惑,掺杂着一点无可奈何。

    徐方亭僵硬以对,久久不动。

    谈韵之握着她摇了摇,欠身亲她脸颊:“别生气了……”

    “谈韵之,”她睁着眼看不清窗帘的形状,更别他的表情,只能凭语气辨认他的潜台词,“你那句话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谈韵之果然不假思索道,“就随口一,别往心里去。”

    徐方亭:“……”

    “就一口铁锅而已,”他辩解道,“挑戒指或者花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它们很适合你。”

    “什么叫‘适合你炒土豆丝’,”徐方亭恨不得开灯,黑暗中的吵架像自言自语,“你就是把我当你家保姆,我看到皮搋子适合你,你开心吗?”

    “哪有那么严重,”谈韵之一副理所当然道,“就是觉得要是哪天你要露两手,那口锅可以锦上添花。”

    徐方亭转过身面对他,依然无法读取他的表情,只能在想象中补全吵架的气势。

    她如果当真开灯对峙,恐怕谈韵之不但她敏感,还得骂大题做。

    “那我现在告诉你,”她义正辞严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做菜,不喜欢进厨房,不喜欢做家务;从到大我已经做腻了,做烦了,在这些琐事上浪费一分钟就等于流掉一滴血,就算有工资也不行,你明白吗?”

    徐方亭心里更想:她不应该就这点价值。

    “不做就不做,没人逼着你做,好吗?”谈韵之抱紧她,轻拍她后背,像时候徐燕萍哄睡,“你看从你决定要复读那会起,我让你做过几顿菜了?就算寒假在美国,阿姨不是天天上门,我也没让你拿过锅铲。别想太严重,嗯?你就当一句玩笑话好了。”

    徐方亭感觉谈韵之并不是真的理解。

    她认真道:“这一点也不好笑。”

    “嗯,不好笑,”谈韵之听着像无奈地憋住笑,吻了吻她的额头,“你不拿铁锅,我不拿皮搋子,下次不了。”

    徐方亭忽然觉得徐燕萍得没错,谈韵之人品不差,条件出众,这样的人看上她,一定有深刻理由。

    谈嘉秧就是那个理由。

    她在寒假已经问过一次,不想老调重弹,保证没有任何作用,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适合论”。

    以前她可能只是不愿意面对他的潜意识。

    她心头飘了鹅毛大雪,茫茫然一片,看不清来路和去处。她们才刚开始面对面谈恋爱,就这样心生隔阂,还不如异地时表面亲密。

    谈韵之忽然破安静:“怎么不话了?”

    她随口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没睡去。

    谈韵之接着:“我有时候的确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但有事好好沟通,别闷在心里。尤其明年我们大概率要异地,好吗?”

    徐方亭想了想,试图用沟通而不是发泄的口吻:“我每次反驳就明真的对我有影响,你不在乎的,或许我很在意。”

    “以后我注意,”他立刻顺台阶下来,道,“徐老师,生气会失眠,失眠会长熊猫眼。”

    徐方亭明天还是暑假,并不太在意有多像国宝。

    但谈韵之不一样,明天还得上班,也许这也是他想早点停火的原因。

    以后吵架估计得堆积到周末。

    谈韵之把沉默读成许可,动情地吻她,从头到尾想锁紧她。

    徐方亭不得不轻推,暗叹一声,提醒道:“来着东西呢。”

    如果没有阻碍,估计她们会“一炮泯恩仇”,就像服下一剂治标不治本的止痛药。

    谈韵之问:“几天了?”

    徐方亭:“刚到北京就来了。”

    若在以往,她肯定还会揶揄他狗鼻子挺灵敏,竟然闻得出味道变化。

    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多。

    谈韵之“噢”了一声,之后跟着两个人短暂的安静,像突然睡过去一般。

    再度破沉默的还是他。

    “我能有个的愿望吗?”

    徐方亭:“嗯?”

    谈韵之再度吻她时,徐方亭就应该知道无事不献殷勤,只听他——

    “刚来完第一天,可不可让我不戴一次试试?”

    “不行。”她的语气比刚才推拒的那一掌要用劲。

    “就第一天,又不会怀孕。”他也不掩饰自己的委屈。

    “不行,”徐方亭立刻,不留商量的余地,“你的东西进里面了又洗不干净。”

    谈韵之抗辩道:“我每天里里外外都洗很干净好吗!饭店的粉肠都没我干净!”

    “我是,”徐方亭无奈而强硬道,“进到里面里面去了,我洗不到里面,它会不会在里面发酵,第二天一点一点流出来。”

    “……”

    谈韵之忽然哑火,紧跟着一片黎明前的安静。

    谈韵之没放弃一线希望,不依不挠道:“进去一下下,不留在里面行吗?”

    “睡觉吧,”徐方亭轻轻挣开,翻身侧卧,重新让他面“背”思过,“你明天还要上班。”

    “徐老师,求你了……”他像跪下了,额头轻磕她的后背。

    “你那么想不戴,”徐方亭愤然道,“干脆去结扎算了。”

    安静再度毫无预兆降临,双方像是签署了永久停火协议。

    徐方亭感觉到后背温度的消失,谈韵之躺平了,没有再抱她,一整晚都是如此。

    次日一早,手机闹钟响起,谈韵之离开时,徐方亭有知觉,但故意装没醒。

    他不知道忘记还是故意,没有如之前一样过来亲一下她再走。

    男人果然还是很气。

    徐方亭解决了夏令营,暂时没回学校,白日去彩虹亭,与孩子互动,跟家长聊天,向老师讨经验。中午顺道接谈嘉秧回榕庭居一起吃午饭。

    刚出门口,便听见有人叫谈嘉秧的名字。

    是一个眼熟的同龄男生,身旁跟着的应该是他妈妈。

    谈嘉秧也笑眯眯叫出男生的名字。

    男生:“你也来上兴趣班吗?”

    谈嘉秧心直口快道:“是啊,你也是来上兴趣班吗?”

    徐方亭低头问是谁,谈嘉秧是同班同学。

    难怪眼熟,她可能在班级群里面刷到过学习卡的照片。

    同学妈妈好奇望向徐方亭和谈嘉秧背后彩色的招牌:彩虹亭特殊儿童康复中心。

    这位妈妈表情立刻丰富又尴尬,紧绷着问:“这里是学什么的啊?”

    徐方亭立刻半撒谎道:“我大学读特殊教育,跟别人一起合伙办的机构,谈嘉秧放假了没地方去,我就带他过来玩玩。”

    同学妈妈笑容僵硬:“呵呵,这样子。”

    “嗯。”徐方亭随口应过,手掌却渗出一层细汗。

    “那我们先走了,”同学妈妈跟自己儿子吩咐道,“跟你同学再见吧。”

    “谈嘉秧再见。”

    谈嘉秧也笑着挥手:“拜拜。”

    等两道猜疑的背影走远,他才抬头问:“姨姨,他们去哪里?”

    徐方亭不经意将手搭在他的脑袋,却发现半大的孩,这个高度已经不太顺手。她登时又放下了。

    “你想知道的话,下次直接问他们,”她开解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徐方亭故意磨蹭一会,省得一会在电梯又碰见人。

    正好手机震了一下,她让谈嘉秧等一等,便掏出来。

    TYZ:「饿死了,开饭。」

    他配了一张中午简餐的照片,就餐厅菜来,他的午餐可谓丰盛,跟他的试用期工资同一档次,惹得她更加腹中空空。

    谈韵之总是不经意惹她生气,然后又很快低头,徐方亭有时气消太快没面子,继续生闷气又怕影响感情。

    这个台阶她下也不是,不下更不是。

    但现在事关谈嘉秧,却不得不暂时搁置恩怨。

    她用文字回复:「谈嘉秧刚从彩虹亭出来,被同班同学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