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汝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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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知道, 燕情是个好师兄。

    临沂费劲的把人背进房,随便往床上一甩,直接关门离开。

    其实这浮云宗, 最了解燕情的应该是妙儿,他们两个人每每凑到一起, 总会些旁人听都听不懂的话。

    临沂寻来寻去,最后得知他们被罚在千鲤池里捞鱼尸。

    “哎哎哎, 那边还漏了一条呢,左边儿——你瞎啊, 那是右边!”

    性别为男的人都在舟上捞鱼尸, 只有妙儿翘着二郎腿坐在围栏上,恬不知耻的指挥众人。

    千鲤池内,沈将携一行人已经快被臭晕了,个个翻着白眼, 就连月半缘也是维持不了风度,脸色发青。

    陈心锁看着这满池子的臭鱼, 忽然想起月半缘以前最喜欢泛舟湖上,起弦风雅,莫名有点想笑。

    隔着老远,临沂都感受到了众人深深的怨气,只有风如蛟被妙儿骂了还乐颠颠的。

    整个一蓬莱仙府家的傻儿子。

    临沂抱着剑慢悠悠的凑到妙儿身边, 满面狐疑,

    “你怎么不下去跟他们一起捞?”

    妙儿见是他,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掌门老头没罚我。”

    “那他们为什么要受罚?”

    “谁叫他们既没有救过掌门的性命,也没有一个养了玻璃盏的好师父呢?”

    百药尊原是算救救相迟棠的,可他没什么可送,就往掌门怀里塞了一把毒草——

    可想而知掌门气疯了。

    “我师兄有疯病你知道吗?”

    燕情翻上栏杆跟妙儿侧身话,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燕情他有疯病?!我怎么不知道?!”

    妙儿闻言差点从栏杆上掉下去,她一脸惊恐的捂着嘴,压低声音在他问道,

    “他是精神病还是神经病?”

    临沂懵了一下,没听懂,

    “精神病是什么?神经病又是什么?”

    “哎呀,就是脑子有问题的意思,不过精神病还有得治,神经病就真的没得治了。”

    她这么一,临沂也慌了,

    “你可别瞎,我师兄才不是神经病,他只是喝醉了些胡话。”

    “哦?”

    妙儿挑眉,

    “了些什么胡话啊,来听听。”

    临沂犹豫一下,最后把事情经过了一遍,

    “就是这样,他最后还把孤鸣剑都给扔了,那剑是师尊亲赐,他平日宝贝的很,碰都不让人碰的。”

    妙儿好像猜出了些什么,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你师兄人呢?”

    “屋里躺着呢。”

    “我去瞧瞧。”

    妙儿着翻下了栏杆,一溜烟往鲸落生息阁跑了过去,哪晓得在危燕楼门前却瞧见了洛君荣。

    他正从燕情住处出来,转身轻轻带上门便走了,隔得远也看不清神情。

    妙儿见他走了,这才做贼似的溜了进去,却见燕情躺在床上睡得安安稳稳,被子也盖得好好的。

    “喂,醒醒,我知道你在装睡,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陈心锁他们都喝了酒,现在早没事了,偏你醉的不行。”

    妙儿坐在床边,死命的晃了晃他。

    “别摇了,你心我吐你一身。”

    燕情无奈的睁开眼,声音沙哑,神色疲惫,瞧着却是清醒的。

    妙儿见状摇了摇头,双手抱臂无不风凉的道,

    “你可是舒服了,大清早的在这里撒酒疯,睡着了还有人偷偷跑过来给你盖被子,就是可怜我那几个美男师弟,还在千鲤池里捞鱼尸呢,吧,到底出了什么情感问题心里不舒服啊。”

    “谁跟你我心里不舒服了?”

    燕情从床上坐起,背靠着床栏,面上带了些好笑的意味。

    妙儿想了想,把临沂给卖了,

    “你师弟你疯了。”

    “没疯。”

    他往日清俊的眉目有些黯淡,失了朝气,

    “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

    床榻陷进去了一些,妙儿大咧咧的坐了上来,

    “那你还撒酒疯?”

    “我心中不痛快,撒出来,也就没事了。”

    妙儿那双狐狸眼似乎能看透人心,聪慧又狡黠,

    “你性子好,能让你不痛快的事很少,是不是洛君荣?”

    见燕情没吭声,她又道,

    “相互包容些吧,洛君荣那个冰坨子,脾气肯定又臭又硬,对象是你自己找的,只能你自己受着了,谁叫你喜欢呢。”

    燕情心想,妙儿到底还是想的太简单,他笑了笑,

    “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就这么简单。”

    妙儿叹了口气,

    “你又钻牛角尖了不是,他不喜欢你,干嘛跟你在一起啊?”

    燕情闻言真的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答案,其实无需再想,这几日已经够他想个明白了。

    “妙儿,烈女怕缠郎,你听过吗?可那是怕,不是爱。”

    他现在清醒的可怕,脑子却又麻麻木木的,

    “他对我,并无那般情意,只是我自己性子执拗,硬要缠着他的,我自己糊涂,连带着将他也弄糊涂了……”

    洛君荣性子冷,燕情偏偏对着他轻佻无度,热烈无比,不知不觉就产生了错觉。

    燕情的喜欢让人招架不住。

    “他以为他自己喜欢我,但其实他没有那么喜欢我的,我想了一夜才想明白,洛君荣心里有个槛,还没过去。”

    燕情的云里雾里,但架不住妙儿脑洞大,已经脑补出了一万字的作文。

    她到底未尝情滋味,什么都想的简单,

    “有槛怕什么,不就是他没那么喜欢你吗?慢慢熬总会等到他喜欢你的那一天的。”

    燕情闻言笑了笑,他指着自己脑门问道,

    “你看我像佛祖吗?”

    完未等她回答又道,

    “我不是佛祖妙儿,他心里装着别人,他心里对我有防备,我不可能没事人一样,每天装傻充愣的过糊涂日子啊。”

    “分开了,对他,对我,都好。”

    这么浅显的道理,燕情现在才想明白,事到如今,他已经有些后悔沾了洛君荣的身子,多了牵扯。

    燕情忽然默不作声的掀开被子下床,然后轻轻推了推妙儿,没头没脑的道,

    “走吧。”

    “去哪?”

    妙儿正思考着该怎么劝他呢,不过cp组不起,强凑也没意思不是。

    “捞鱼,千鲤池那么大,就凭他们那几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捞干净。”

    燕情完推开门就出去了,妙儿见状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哎哎哎,你真不考虑一下啊?会不会有些太武断了,这可是你的初恋啊。”

    在鲸落生息阁内不便多言,燕情没有回答妙儿,但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初恋又怎么了,谁还没个夭折的初恋了。

    他得找个时间,想办法查查怎么把原来的灵魂换过来。

    燕情跟着沈将携他们捞臭鱼捞了一天,等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哪晓得在回危燕楼的路上碰到了洛君荣。

    今夜只有细细的下弦月,光芒暗淡。

    他负手立在楼前,身后的阴影模糊不清。

    燕情就那么顿住了脚步,二人不过隔着十步远的距离,却像是天与地一般遥不可及。

    洛君荣也看见了燕情,他面色如常,背在身后的手却已经不受控制的攥成了拳。

    “燕情……”

    洛君荣开了口,自己也不知道要些什么。

    他现在还没办法将那颗破烂的心完全开,也没办法对眼前这个人像对待前世的那个一样好。

    他像个卑鄙的偷窃者,享受着自己永远配不上的纯粹感情。

    罪孽满身,不过一念。

    有些事情,不需的太明白,也许他们可以这样继续稀里糊涂的过下去,洛君荣会对自己很好很好,此生不伤不杀,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燕情闭了闭眼,哑声道,

    “之前是我缠着你了,对不住。”

    他明知二人之间隔着什么,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去撩拨洛君荣,如此不顾后果,当真活该受了今日的苦。

    燕情无缘无故这个,仿佛在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就因为本尊瞒着你密室的事?”

    洛君荣闻言瞥眉,固执的想寻个答案出来。

    “师父可以当我是年少轻狂,也可以当我是混账东西,”

    燕情低着头一步步的往危燕楼走去,最后与洛君荣擦肩而过,

    “你对我并无喜欢,只是孤寂了太久,又何必非要问个明白。”

    燕情现在正不遗余力的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穿越的事,重生的事,书的事,他应该会烂在肚子里,然后再带进棺材。

    洛君荣闻言垂眸不语,只有衣摆被风吹起的声音。

    扪心自问,他是喜欢燕情的,只是有些事,他还走不出来,等何时走出,他才能毫无芥蒂,纯纯粹粹的去喜欢一个人。

    今夜二人皆是无眠,隔着一道门,洛君荣伫立许久,直到临沂回来,他才悄然离去。

    然而第二天清就出了事,蓬莱仙府的家主风如寻在枯叶林发现汝宴踪迹,带着一众弟子追查过去,死伤大半。

    而那个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汝宴,终于在浮云宗现出了身形。

    蛟,龙之属也。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苟水中即蛟。

    浮云宗的上空有一条通体漆黑的蛟龙,略略看去竟是与龙无异了,此刻正嘶吼着在云中穿梭,电闪雷鸣乌云避日,十分骇人。

    随云率领着年长些的师兄弟子已经在地下摆好了剑阵,千炳长剑蓄势待发,剑身一闪寒芒片片。

    燕情这些初入门的弟子被勒令不许外出,只能在殿内待着,妙儿急的团团乱转,

    “惨了惨了,风如蛟那个傻蛋跟着他哥哥去围剿汝宴,现在人还没找到……不行,我得去救他!”

    作者有话要:  这一章删删改改。写了六千字的废稿,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