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南城地处东北方向，这里的环境算不上好，也不上恶。

    顾予寒当初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发展，不是一句空话。

    之前的淮阳南城的发展，相对于周边的县城，不管是环境还是经济发展，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也就是这些年，这里关于贩卖人口，偷窃的罪案，在顾予寒的治理下，比之前可是少了不少。

    即便是如此，依旧积压了很多年限已久的案件。

    办案，还是先将近期发生的紧着处理，对于那些陈年旧案，顾予寒翻阅过。

    有很多，都是物是人非，案宗都不全，更别想查案。

    但，不得不的是，在淮阳南城发生的拐卖人口的案件，极多！

    似乎里面有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予寒正坐在书桌前翻阅案宗，听得随时是从周诚来报。

    “大公子，京都城那边来信了，您给二姐家公子送去的礼物，都已经收到了。还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夫人还特意念叨了句……”听周诚吞吞吐吐的。

    顾予寒拧眉， 淡声问，“我母亲念叨了什么？”

    “问您什么时候带了姑娘回家，夫人还惦记着抱孙子呢。”

    云舒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她孙子还没抱上，这外孙子都有仨了……

    顾予寒淡笑，“还早。”

    既然父亲和母亲都回去了，那京都城那边，他就不必跟着操心了。

    “关于祖母的生辰，我父亲是如何的？”

    周诚便将一封信交给了顾予寒。

    “大公子，这个是将军给您的。”

    顾予寒拆开信，仔细的瞧了下。

    眉头舒展开。

    “也行！”

    原来，是顾家老夫人李氏，正在眼前之际。

    虽不是整寿。

    每年家里老人过寿辰，云舒和顾临渊赶不来的时候，便会让寒寒来帮忙操持。

    但云舒都会提前准备一些礼物，刚好在寿辰的时候送到。

    李氏和顾老爹知道儿媳和儿子忙，几个孙子也都不是普通之人，便也不求这些。

    而且，令他们甚是欣慰的是。

    大孙子寒寒一直都在跟前。

    虽不能天天陪伴在身边，倒也是隔三差五的回来瞧瞧。

    每年寿辰，都有大孙子在跟前，这已经令顾家二老心里高兴了。

    这次是老太太六十八的寿辰。

    寒寒想着，不大办，但也要热闹热闹的……

    便交代了周诚，回老家跟二老一声，明年老夫人的寿辰，顾予寒亲自来操办。

    周诚听了后，便迅速赶往乡下去了。

    顾家二老听后，那自然又是一阵欢喜，嘴里着不必那么麻烦，可心里还是高兴的紧。

    尤其是老太太李氏，听得周诚送来的信儿后。

    跟老伴着话。

    “老头子，你瞧瞧，如今知知和泡泡都已经嫁人，还都生了孩子。瞧瞧咱家寒寒，都那么大了，也没个喜欢的姑娘。”

    “我寻思着……”

    李氏的话还没完，就被顾老爹给怼了过去。

    “你寻思啥？寒寒是做大事的人，咱这穷乡僻壤地方的姑娘，哪里配的上寒寒。”

    李氏还想再……

    听顾老爹又：“你也不想想，就舒娘那脾气，家里老大都听她的，将来寒寒这亲事，还不是舒娘来拿定。”

    “可，万一找个好姑娘给寒寒呢。就是不能当正妻，做妾也行。当妾只要模样俊俏就好，正经嫡妻才需要那些个身份。”

    李氏的思想还是极为传统的。

    孙子有本事，长得好，他们顾家还有钱……

    将来，怎么着也要给寒寒弄个三妻四妾。

    她生的俩儿子，个个都被自己媳妇儿管的死死的。

    但孙子不同啊，瞧她孙子，那一瞧就知道，是个厉害的。

    给孙子找嫡妻，她这个当奶奶的不插手。

    但给孙子找个妾室，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李氏这是老糊涂了，谁也没，偷偷的让人去将周围这十里八乡长得好看的姑娘，都给听了出来。

    ——

    淮阳南城。

    城东是富人区，城南相对来是比较贫穷的人家，但要最穷的，那自然是城西的了。

    城南钟姓人家院子里。

    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妇人，低声着：“若不是瞧你是我亲妹子，我能带着云落去，那顾家大公子可是个长相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顾家在淮阳南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听，这位顾公子，在京城内颇有背景。”

    听得姐姐这般，身穿洗的发白的妇人，似是不信。

    “这般好的家世，怎么偏要在这地方找妻子？”

    “瞧你傻的，什么妻子，人家就是想选一两个长相貌美的妾侍。虽妹夫之前也是出身大户。

    可如今，比不得昔日了，你们这一家子，妹夫不做事，家里还养着两个妾，光是靠你变卖首饰，你们这日子能过的什么时候……”

    “做妾？那可不行，我家云落怎么也是出身名门。要是当初，那可是要嫁给大家公子为正经嫡妻的。”

    “我怎么还不通你了，给富人家做妾，总也是比门户做妻要强的多吗？云落如今都十五岁了，再等几年，我看她就直接嫁街市口的杀猪匠得了。”

    体态丰腴的妇人，显然是被气着了。

    “云落那脾气，谁拿捏的住，她怎么也不会给人做妾的。”

    “我可不管这个，我后天，带上我家庆云。你若是愿意挣这个钱，那就让云落那丫头跟着我，你若是不要，那就算了。”

    “每年在顾家老太太生辰的时候，人家可都是做善事的，听闻这次，前去的姑娘，可都是有赏钱的。

    就是不能勾上顾公子，那讨个喜钱，也不是白去的，我是瞧你是我妹子，家境这般。不然，我可不愿意带云落去。”

    阁楼上，年轻貌美，楼下夫人口中温婉端庄的女子。

    却依靠在窗子前，手里摸着一把望远镜，一条腿踩在凳子，浑然是个脾气爽利的。

    没瞧见自己要见的人，她索性将望远镜放了下来。

    望远镜是西洋玩意，那人送他的……

    可惜，他家穷，爹娘断然是不同意，她嫁给那个在码头上做搬运的工人。

    甚是无聊，女子将望远镜放下。

    这时的天正午的时候，有点微热，她将衣裳袖子微微撸起，正是要寻个好位置瞧书。

    突然听到母亲上阁楼来的声音。

    “云落，刚才你姨母的话，你可是都听进去了，后天去顾家，左右不是很远，你就跟你姨母去一趟，听闻那顾家的宅院大的惊人，你们女眷在一起，倒是没什么可顾忌的。”

    “娘，让我给人做妾，我是断然不会从的。”

    云落杏眼带了微微怒气。

    她十岁之前，家里的日子是富裕的。

    祖父是江南的三品大官，父亲在祖父的手下做点闲差，事少钱多。

    尤其是母亲是个富商的女儿，嫁给父亲后，他们的生活，可谓是奢侈而不低调。

    从，她也是娇生惯养而长大。

    岂料，一场贪污案件，牵扯到了祖父。

    钟家被抄了，祖父被罢职，因为犯事轻，挨了鞭子。

    虽没判死刑，但祖父年事已高，挨了鞭子后，加上心气不顺，没挨过去便去世了。

    祖母在过了半年后也跟着去世了。

    家里的东西被堂兄弟霸占分了，她父亲因为无能，不能保他们一家，只能全家举迁前来投奔家庭富裕的姨母。

    亲姐妹都嫁人了，怎生会真心相助。

    如今他们一大家子蜗居在这个的院子里，虽姨母没收他们半分租金。

    可母亲，总是要时不时的买点东西，给姨母家送去，不然姨夫那边总是要上两句不中听的话。

    姨母家本就是富商，这些年，加上淮阳南城的经济大开放，更是让姨母家挣了不少钱。

    自然也就瞧不上钟家送去的这些玩意儿。

    “云落，你姨母这都来了三次，娘可不知道如何拒绝了。”

    “你这次就跟着你姨母去，你庆云表姐也是去的，你们姐妹同去，不定就是被选上的。”

    “听你姨母，这十里八乡的女子，好的都挑选了去。想着，比你颜色出众的，自然也是有的。”

    钟云落嘴角撇了下。

    “顾家莫不是这淮阳南城的土皇帝，选妃子呢？”

    “云落，答应娘，就去吧。”

    钟云落着实被亲娘给的厌烦了几分。

    “我去就是，你可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怎么头上的发簪今日又少了？”

    钟云落瞧母亲身上的首饰越发少了。

    拧眉，带着丝丝的不悦。

    “换了点钱，刚好买了点参片来，你弟身子不好，大夫，要精养。”

    钟云落没话，转身将自己的首饰匣子开，拿出一对玉手镯。

    “我也没什么首饰了，这还是抄家之前，我私藏的。娘你拿着吧！”

    钟夫人哪里肯要，推辞道，“这是白暖玉，衬你这姑娘佩戴，你自己带着。你皮肤白，年轻，戴着好看。”

    “云落，听娘的话，这次去了，给自己寻个家境好点的夫婿。”

    钟云落苦笑，“娘，您怎么还想不明白啊，真正的有点家底的门户，岂能找我这种破落门户的女子。就是有钱人家，寻我过去，那也是做个侧室。”

    爹娘都是这般，指望她嫁给一个好门户，家世好，长得好，还要有不凡的身份……

    这种稍稍有点身份的，怎么可能会看的上她。

    就是富商也不定会娶她为正妻，一般都是联姻为多。

    貌美的穷困人家女子，攀附权贵，只能为妾啊！

    ——

    十一月的天，有点冷了！

    钟云落紧了下身上的衣服，早知道就听母亲的话，多穿一点衣裳了。

    这身绯色的襦裙是她一直舍不得穿的，是来到淮阳南城投奔姨母之后，目前用第一副首饰给她做的。

    钟云落摸了下料子，算不得极好，自然是比不上江南的云锦。

    可，这是母亲的心意。

    乘坐朱家马车，跟随姨母以及装扮极为华丽的表姐，钟云落坐在马车的最里面，让自己尽量低调被人忽视。

    她只是母亲迫于无奈不知道如何姨母而被带去凑数的。

    很快，便入了顾家。

    今日是顾家老太太的生辰，可瞧着，根本不像是顾家老太太过生辰，倒是像谁家办喜事……

    钟云落跟随在姨母后面。

    朱夫人带着钟云落来，其实就是想帮一下妹妹家。

    毕竟这顾家公子，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他身边的，那也是有钱有权的。

    “云落你瞧，那白衣男子，是王大人家的公子，那王大人可是在省府做事。”

    “还有那个蓝色衣裳的男人，那是张大人的公子，这几位公子家世都不错，你可要把握住了。”

    钟云落嘴角撇了下。

    “姨母可是答应我娘，要将我介绍给顾家公子的，怎么却是王家公子，张家公子……”

    一侧的朱庆云低声轻嘲，“就你这，还想跟顾公子。不过，做妾倒是可以。我可不是给人做妾，我要寻个家世好的郎君。”

    钟云落淡漠的横扫了朱庆云一眼……

    随着一阵哗然，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玄色衣裳，面容清俊，却格外白皙的男人。

    那男子，当真像是从画中出来的一般，俊美无俦。

    薄唇紧抿，星眉剑目。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子，竟然比在场女子，都要美上几分。

    朱庆云跟在场的女子一般，眼神痴痴的望了过去。

    钟云落却淡漠的瞧了下，随即将眼神收回。

    可心脏却突然有点急剧的跳动了起来，但她掩饰的很好。

    顾予寒是被祖母给强硬拉过来的，他还是到了顾家之后，听院子里的管事，这才知晓。

    祖母竟然在她寿辰的时候，给他弄了二十几个女子，让他挑选个中意的……

    真是胡闹！

    尤其是看到那些女子，眼神痴痴的望着他，他心中更是尤为嫌弃。

    没一点女子的矜持，还想做他顾予寒的人，哼！

    但却眼神收回的时候，瞧见了那背对着众人，一身绯色的长裙的女子，她着装极为素雅，乌黑的秀发上，并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恨不得将脑袋当成糖葫芦串，插满各种装饰品……

    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远处，距离很远！

    但那女子的腰身，很细。

    二十年未动过的心，竟然有了丝丝的蠢蠢欲动。

    身穿宝蓝色长衫的白延皓，顺着顾予寒的眼神望了过去。

    “瞧上了那个……”

    “哪个？”

    白延皓笑，“腰很细的那姑娘，我早就注意到了。长得出尘秀美，比这些个浓妆淡抹的女人能入人眼，你不要，那就给我。”

    “胡闹，今日是我祖母的生辰！”

    话是这般，但他的眼神，深邃的望向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