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亲人
苏寄云安静的用完午膳之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完成剩下的工作。
长孙景澜用完午膳便走了,偌大的殿宇只剩下苏寄云和女帝。
她离开的这几日事情不多,堆在一起显得壮观,但真正处理起来还是挺快的。一边处理积压的事务,女帝一边接见朝臣。
苏寄云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尽职尽责的做好记录工作。
等到申时末才差不多完成今日的工作。
她现在已经很熟悉皇宫的路线,不需要宫人带路了,绕过重重宫门,离开皇宫回到苏府。
西凉使臣在帝京的时间已逾半月,按照往年的习惯,应该要回去了。西凉方面却传来信笺,希望王爷也能够留在大晟。
萧璟祈本就是随行人员,留下来也没什么大事。但是带队的大王子没有理由留下来,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程。
临走之前,苏启云得到了消息,准备去送别。
萧平楚指挥着宫人安排行李,忙的不可开交,看到苏寄云后将事情交给了属下。
“苏大人。这些日子苏大人忙于朝政,本王一直没有找到时间向苏大人当面道谢。”萧平楚道,“多谢苏大人那日的帮助,苏大人的伤应该好了吧?”
苏寄云笑笑,“已经没事了,殿下不用放在心上,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萧平楚招,有人拿着一个盒子上来,将盒子递给苏寄云。
苏寄云有点惊讶,“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苏寄云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块令牌,还有几个罐子,闻着有股药味。
“殿下,这是何意?”
“这块令牌,可以让苏大人在西凉畅通无阻,除了王宫。同样,如果苏大人需要帮助,也可以持这块令牌。西凉境内,无人不受差遣。”萧平楚道,“至于这几个罐子,是上好的伤药。和大晟的配方不同,但注重于愈合伤口,女孩子身上还是不要有伤疤为好。”
苏寄云将盒子推回去,“不行,这个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萧平楚很坚持,“没什么受不起的,你帮了王室,本就该受这礼。令牌是璟祈一直想要给你的,但他一直没有会找你。原本打算让他亲自登门去苏府道谢的,但既然他要留在大晟一段时间,之后他可以另外找会。本王走之前把这块令牌给你,也算是本王的一份心意。”
苏寄云呐呐,“这也太贵重了。”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有用的东西才有使用的价值,不是吗?”萧平楚笑道。“收下吧,不然璟祈又得念叨本王。”
苏寄云笑着,“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王叔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宝贝着呢。”萧平楚道,“本王明日就要启程回西凉,苏大人,有缘再见。”
苏寄云行礼,“殿下,一路平安。”
云州。
长孙樊站在江岸边,看着奔流不息的浪潮。夏日炎热完全没有让他感同身受,三伏天气他还披着大氅。
寻风站在他旁边,一直安静的陪着。
“主子,江边风大,我们回去吧。”黄昏的江边吹来的风渐渐从燥热变成带有一丝丝凉意,寻风轻声询问道。
长孙樊摇头,“不了,我等的人快来了。”
一身着白色衣袍的女子,戴着斗笠走过来,站在长孙樊身边。
寻风无声无息的退下。
女子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开口道:“王爷觉得这两岸的景致如何?”
“尚可。”长孙樊道,语气平稳。
“是吗?我还以为王爷想要让它变个颜色。”女子轻笑道。
长孙樊摇头,“我不喜欢杀戮。”
“王爷如果真的不喜欢,何苦与虎谋皮呢?”女子虽然笑着,却带着几分讽刺。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长孙樊道,“我不喜欢,不代表我不去做。”
“那准备动了吗?”
长孙樊咳嗽了一声,“不急。”
“那王爷找我来做什么?”
“做你的老本行,给我续命。”
女子看着他,“王爷可知,逆天而行,终会遭到反噬。而且,你的身体不一定受的住。”
“受不受的住,那是我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动就行。”长孙樊道。原本在帝京养的还算健康的肤色,在云州这半个多月以来,又变得苍白起来。
女子摇头,“真不知道。你一个注定的短命之人,还折腾这些干嘛?”
长孙樊扬起一个她看不懂的笑容,“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地方也选好了。不知王爷何时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开始。”女子不再去猜测他的想法,反正这人怎么劝都不会听。
她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和现在一样病殃殃的。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在他的身体里面找到了他虚弱的原因。只可惜,他来的太晚了,已经失去了治疗的最好时。就算是用最极端的法子,也只能延长一两年的命。
她那时候没有告诉他,他的病根源于他的母亲。估计了,只会徒增痛苦罢了。
那时候他的眼睛里只有仇恨,可现在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她不想去探寻,作为一个医师,她需要做的只是治好病人,至于其他的,知道的越少越好。
“明日吧。”长孙樊道,“今晚我想好好睡一觉。”
“好。”女子答应下来。
两人不再话,都很默契的看着江水。
寻风端来一碗药,递给长孙樊,“主子,真的要喝吗?”
长孙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下去吧。”他疲惫道。
寻风只好收拾好东西,退出房门。
长孙樊躺在床上,看着随风飘动的帷幔,闭上眼,渐渐沉入梦乡。
他很少做梦,年少时他身体不好,母亲经常陪在床头,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可那些故事,没有一个是适合做睡前故事的。母亲字字没有提父亲,却字字都是父亲。
可他自便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造反失败的王爷。他所经历的一切,根源都在他的父亲。
时候也不是没有怨怪过,但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他只能将这种怨怪放在别人身上。他不能恨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会因此痛苦。
所以他自少时,睡觉便不安稳,但很奇怪,他都是清醒的入睡,清醒的醒来。
但他今晚好像陷入了梦境。
他甚至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境。
他看到有一群人跑来跑去,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跟着人群往里面走,那些人仿佛看不到他一样,从他身上穿过去。
也对,我是在做梦。他想到。
里面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声,似乎遭受着什么酷刑。
“王妃大出血了,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有人问到。
“在路上了。”有人回答,“晋王妃也在外面。”
“让她进来。”躺在床上的王妃到。
长孙樊看清楚正在生产的女子,正是他的母亲的样子。
晋王妃很快走了进来。
长孙樊握紧了双拳,晋王妃便是当今的女帝,他的仇人。
画面却一下子消失了,等他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个院子。
齐王妃抱着一个孩子,一群人围着正在逗弄。
有人拿过来一个长命锁,齐王妃接过,给孩子戴在了脖子上。长孙樊瞳孔紧缩,那个长命锁他戴了十多年,母亲一直不让他取下来。
可在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时,找到医师。只有一个医师看着他的长命锁,露出惊恐的神情。
那便是柳夫人。
柳夫人取下了他的长命锁,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块黑色的东西,神色严峻。
“王妃,这个长命锁从何而来?”
“樊儿满月的时候,别人送的。因为寓意很好,所以就一直带着。这长命锁有什么问题吗?”
“长命锁没有问题,但这里面的东西有问题。”柳夫人神色难看,“世子自身体虚弱。身上是不能有这类寒性的药材的。而这不仅是一味药,而是好几味混合,药性更强。它会一直侵害世子的身体,缩短世子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