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寄云撑着下巴看着月亮，“不知道，但他在穹苍的可能性很高。”

    “你还没有放下吧?”萧清染微微叹息，“长孙樊真是个奇怪的人，长孙皇族，都很奇怪。”

    “或许吧。”苏寄云摇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明明他没有多少时间，难道就是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才要那么偏执的去做那些明知道是无用功的事情?”

    “像他那种活一天算一天多活一天就当赚了的人，将自己尽可能的燃烧，或许才是他们的归宿吧。”萧清染道，“曾经的我和他一样，每天睁眼都很绝望，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他想要去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理解。哪怕他想倾覆这个王朝，都是正常的。”

    苏寄云猛地看向她，“所以他造反，你也能理解?”

    萧清染点头，“我可以。或许你不能理解这种感受，因为你好好的活着，没有感受过活一天算一天的绝望，就算你在鬼门关走了几遭，那感觉也会不一样。突然迎来的死亡，和日复一日重复的死亡威胁，这是完全不一样的。面临死神一步步逼近，没有人能无动于衷。心智脆弱一点的人，根本等不到那个期限，在那之前便放弃了希望。”

    苏寄云逐渐沉默下去，她原本试图反驳，可到最后根本无法反驳。人们从来都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面对别人的苦难，带着俯视的态度和所谓怜悯的心去冷眼看他人的苦痛。

    是啊，她不是长孙樊，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别人无可怨尤，也没有资格指摘他。

    苏寄云起身，“殿下，夜深了，睡吧。”

    萧清染见她沉默下去，也不再什么，长孙樊于她，已经是一道坎了。

    着休息，可是苏寄云却一夜没有睡着，她闭着眼，感受着周围的声音，萧清染很快便入睡了，她睡觉很安静，连翻身都没有。

    可她却越发清醒。

    明明周遭都是黑暗的，可她却没有睡意。

    一夜无眠。

    翌日。

    萧清染睡醒，看到苏寄云已经不在了。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打开门出去，却看到苏寄云在院子里练剑。

    自从火场救出她一条命之后，大夫告知苏寄云的内力已经没了，估计很难练回来，苏寄云也从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但她在得到允许之后，便一直在练剑。

    和之前的剑法不一样，她抛弃了所有技巧和累赘，只是冲着最轻巧的方向去，只求一招制敌。

    萧清染之前也经常看到她在苏府练剑，看多了也就没有兴趣了，但是今日这剑招，看上去却杀气腾腾。

    “啧。”她抱着，叹气，“长孙樊啊长孙樊，你看看你做的孽，把人家多好的一个姑娘都给逼的抑郁了。”

    林惜雪住在她们旁边，听着外面的声音，迷迷瞪瞪的走出来，却看到是苏寄云在练剑，睡意一下子散去了大半。她挪到萧清染旁边，“殿下，她这是着了什么魔吗?”

    萧清染摇头，“没有，她每天早上都练剑的。在府里和苏虞一起练，配合的还不错，游园会苏虞没来，倒是可惜了。他应该会喜欢这里的。”

    “苏虞?”林惜雪一愣，她怎么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哦，你不知道吗?”萧清染倒是有几分意外，“之前她去锦城的时候，救了男孩，因为父母双亡，所以就养在了苏府，经过苏大人同意之后入了苏家祠堂，改姓为苏，叫苏虞。名字还是寄云取得呢。”

    “哪个虞?”

    “安然无虞的虞，好像是希望他余生无虞。”萧清染叹气，“这孩子确实从出生开始就过着艰难的日子，若是没有遇见寄云，估计都活不到现在吧?”

    林惜雪了然的点头，“确实是个可怜人，但寄云从来没有提起过。”

    “这孩子养在苏府，平时也不怎么出去，教书先生也是请到府里来，所以少有人知。”萧清染解释道，“要不是我住在苏府，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孩子。”

    “这样也好，没人知道，就不会有危险。”林惜雪道。

    萧清染看向她，眼神奇异，“忘了问，你昨日和慕公子谈得怎么样?”

    林惜雪突然脸色一红，“慕公子与我心意相通。”

    “恭喜啊，得偿所愿。”萧清染惊喜道，“那可太好了，寄云若是知道，不知道该多高兴。”

    苏寄云走完剑招，收剑休息，走了过来，还轻微的喘着气，“我知道什么?”

    “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萧清染拍，“是这么用的吧?”

    苏寄云喝了口茶，看向林惜雪，“是我想的那样吗?”

    林惜雪羞涩的低着头，也不出声，算是默认。

    “太好了!我还以为慕千山那个家伙还要藏多久，他要是迟迟不，我可得和他打一架!”苏寄云兴奋道，“虽然我现在不一定打得过，但为了惜雪，我还是可以一战的！”

    林惜雪羞恼的看着她，“你可不能和他打。”

    苏寄云:“你担心的是我打不过他，还是我要和他打?”

    林惜雪不话。

    苏寄云悟了，她担心的，肯定不是她。

    “就这样呗，感情淡了，这人还没有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苏寄云叹气，“慕兄啊慕兄，男颜祸水啊男颜祸水。”

    “别她了，你看看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要是在其他人和二皇子里面选，你选谁?”林雪雪反驳道。

    苏寄云一滞，脸色几分尴尬，“那当然还是殿下。”

    萧清染突然捂着心口，“寄云啊，你的称呼，什么时候能改啊?”

    “什么意思?”

    “你叫二皇子的时候，叫他殿下，叫我的时候也叫我殿下，如果哪天刚好我们两在一起，你一声殿下，我们两人答应，那场面也”萧清染心有戚戚焉。

    苏寄云一愣，她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从身份上来叫，她确实都得叫殿下啊!

    她不能直呼长孙承晔的名字，现在又不让她叫殿下，那叫他什么?

    萧清染看她一脸纠结，决定给她个痛快，“这样，你还是叫二皇子叫殿下，叫我清染就行了，也显得亲热一些。”

    苏寄云:“”

    她发誓，萧清染这个称呼的变更，和她兄长一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