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

    “游”

    游烛好像,总是很容易受伤。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医院的监控坏掉了。足以割断整个动脉的伤口，必须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划开。

    那是巧合吗？

    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有时间抓住。

    “游烛！”

    楼齐几乎慌乱地从床上翻了下来。

    卧室与阳台相连的落地窗被从外锁住,在使劲晃动后,他看见一只红色的气球轻轻撞了一下窗台下方，朝远处飞去。

    那是离游烛最近的一只,却又快要离他远去,于是彻底悬空,右臂伸到极致向前划了一下。

    早晨九点的刺目光晕中,七彩绚丽的气球遮住了整片天空,青年好像要和那些漂亮的东西一起飞走。

    被整个框在楼齐眼中,却又无法抓住他即使一根指。

    楼齐后退了两步,举起了旁边的椅子,重重砸向玻璃。

    白色细绳被抓住了,于半空中稍微晃动了两下,还是站稳身体。

    在回过头的一瞬间，“哗啦”一声闷响。

    玻璃碎片像夏日暴雨被屋檐遮挡倾斜而下的雨帘，无数细的不规则形在视线中坠落，如星星摔碎了一地。

    楼齐站在那雨帘之中，中还拿着那把沉重的椅子，瞪红了眼睛看着游烛。

    向外铺撒的碎片在撞见墙壁后朝内微微反弹,纷纷停在了他的脚边。游烛中抓着一只红色的气球，身后是漫天飞舞的七彩点与明日灼阳，他像是站在星星堆中。

    于那份耀眼中，青年微微歪了下头，奇怪的看着楼齐。

    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大概,他真的认为与他无关。

    楼齐扔掉了中的椅子。

    木质地板被砸出一个浅浅的窝，向旁边滚了两下。游烛的眼睛走神地盯着那个椅子，又很快听到了脚踩玻璃的声音。

    他的视线又移到了床边，伸出指提醒道：“拖鞋在那里。”

    但是楼齐没有听，玻璃边缘不锋利，却很硌脚，他现在却没精力去专门避开它们。

    心脏在急剧跳动，“砰砰”的像接连射出的子弹。身体一步步朝游烛走去，双目紧紧盯着他，直到逐渐放大越来越近。

    终于——

    楼齐张开，紧抱住游烛。

    被困在怀中。

    闭上双眼，将脸埋在他的肩窝。

    安心。

    游烛握住气球的迟缓片刻，抱住了他的后背。

    像是于光中拥抱，影子重叠在一起，黑色与栗色的头发相互交缠。

    “怎么啦？怎么把窗户给砸了。”

    游烛问着。

    下巴微微抬起搭在肩上，声音还带着一丝轻快的笑意。

    然灰色的眼睛却只向上望着随风微动的红色气球，瓷白的脸没有表情，像漂亮的精致玩偶。

    游烛的目光很专注，时不时指微微松开，在它想要逃离他的掌心时再突然抓紧，周而复始。

    游烛喜欢可以飞的气球，是很好玩的玩具。

    抱住他的臂又紧了一些，他能感觉到楼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缓慢呼出。

    楼齐轻声：“没什么。我以为”

    你会跳下去。

    “没什么。”

    心脏回归原处，楼齐紧握住自己颤抖的右，终于松开了他。

    抓紧腕，将他带离危险的阳台。

    楼齐：“一起吃早饭吧。”

    青年没有反驳，他很乖的跟着他一步步走。

    离开遍地的玻璃碎块，离开不停吹入冷风的阳台，离开那漫天的气球。

    游烛向前，望着男人的背影。

    些微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的金色。

    ——楼齐，你是一个温暖的人吗。

    弯起眼睛微笑，突然喊了他一声。

    “楼齐。”

    朝前快走两步，将中红色的气球递了过去。

    “这个送给你。”

    已经跨过仅剩边框的落地窗，褐色的木质地板上，阳光仅能照见青年白皙的脚踝，有一个的牙印。

    楼齐侧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气球。他微微张开唇，像是愣住，半晌没有话。

    肾上腺素流至心脏，再次剧烈跳动。

    让游烛几乎摔出窗外的东西。

    “很好看，对吧？我抓了好久才抓住，它们飞的好远啊。”

    “楼齐，你家好高啊，我好像低着头，都看不到底。”

    纯粹而干净的笑容，微微抱怨。像是孩子艰难的找到了新奇的玩具，而后愉悦的与同伴分享。

    不管拿到它，遇见多少危险，沾到多少泥污。

    他只知道，他得到了它。

    分明处于明亮之中，却又好像有丝丝阴霾匿于阴影。

    楼齐的脸上没有笑容。

    唇角下拉，眼睛睁大。他的另一只握住鲜艳红色下那根白色的线，指紧紧捏住，指骨处绷起一片没有血色的白。

    “你喜欢吗？”

    ——楼齐。

    “喜欢。”

    未曾察觉的细微颤抖。

    ——你被我抓住了。

    “铃”

    铃声便是在此时响起，于空荡而安静的房间中，有几分突兀。

    游烛侧过头去看掉在地上的，他极其自然的拉开了楼齐对他腕的桎梏，朝前走着。

    男人一只拿着那只红色气球，一只微微向前，赤脚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那人的身影。

    “j”

    司明瑾。

    游烛的脸正侧对着楼齐，他看见青年明显怔愣了一下，眼瞳些微收缩，开始僵硬。

    他的拇指对着不停跳动的屏幕，半晌没有动作。

    于是那刺耳铃声不停在屋内回旋。

    安静。

    窗外突然传来几下极的爆炸声，那个做气球活动的主办方开始放起了白日烟花。绚丽的颜色一丛丛炸裂开来，被明亮日光淹没，余下那一点噪音。

    游烛灰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好像一面透明的湖。

    于那接二连三的噪音中，他的指划开了接听键。

    游烛没有话。

    听筒另一端传来极轻的呼吸声，心翼翼。

    司明瑾坐在办公桌那张黑色的椅子上，打印纸散乱的扔了满满一桌子，顺着边缘飘落在地。

    他可以宠爱那孩子，给予他全世界最多的爱。也可以凭着自己的喜欢，强硬占有虞游烛。

    可是虞游烛就是他的弟弟。

    于是无法给他宠爱，因为他是全世界对他最差的人。也无法再任意逼迫他，因为他本应是全世界最纵容他的人。

    司明瑾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想要睡虞游烛，即使在知道他就是走散的那个弟弟后依然。

    这是不对的。

    在冷汗攀附满整个后背，无力与愤怒充斥心脏，司明瑾有些慌乱地按通了方青的电话。

    那端只有靡靡嘈杂的音乐，间或男人yn乱的叫声。

    司明瑾脸色红红白白，好似有刀悬在心口，却迟迟无法落下。

    那件事方青真的做了吗？

    ——如果曾经没有那么过分就好了。

    最后只有轻而温柔的声音。

    “烛你现在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

    耳朵里有细的杂音，窸窸窣窣。

    “我可以和你见一面吗。”

    从未没有过的紧张犹豫，近乎祈求。

    司明瑾听到了一声短促的轻笑。

    却不是属于游烛的笑声。

    他听见那边陌生的、慢悠悠的男人的声音。

    “司先生，游烛现在没有空。”

    楼齐将从游烛掌心抽出，故而那些犹豫的紧张的话语，全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仅被他一人听见。

    电话两端诡异的沉默，而后是压低的愤怒与冰冷。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和虞游烛在一起。”

    “楼齐。”

    毫不避讳的回答，游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

    楼齐笑了笑：“游烛自然应该和我一起，他以后他跟我了。”

    “司先生，如果有违约金，请送到我经纪人那里，如果有其他事情，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以后，还请不要再给他打电话，我会不开心。”

    楼齐罢挂断电话，号码顺势拉黑后，将还到了游烛掌心。

    他在他犹豫而游离的视线中走到了枕头旁边。

    气球下白色的绳被系在了床边的台灯上，红色向上飘着，却又没有飘远。

    “好了。”

    楼齐转过头去看旁边不断走神的青年。

    “一起吃早餐吧，想吃什么？”

    顿了顿，果然回过神来。

    “肉。”

    “这是早餐吧，也要肉？”

    “嗯！”

    期待满满的声音。

    抛诸脑后。

    ————————

    游烛短暂的在楼齐家住了好几天。

    楼齐不是什么软柿子，司明瑾没能找来，裴昀和司长安也没有。

    不仅如此，游烛现在的经纪人还带着他的合同一起跳槽去了楼齐所在公司。

    换言之，游烛的身家已完全属于楼齐。

    但是这些，楼齐都没有和游烛。

    在家闲赋一个月后，经纪人将一份电影剧本发给了游烛。

    一个漂亮，悲惨，却又很坚强的配角。

    是一个很好的人设，这自然是楼齐为他挑的。

    游烛勉强满意。

    和楼齐招呼出门试镜后，顺便一声家里有东西要拿，晚点回来。

    系统：宿主先生有在那个屋子里放东西吗？

    游烛：当然有了那可是很关键的一样东西。

    很快到达片场。

    不管是原主的演技亦或者是游烛的，接下这个角色都没有问题。

    只是

    面试他的诸人中，有裴昀。

    以投资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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