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黑月第光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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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月光9

    助理将追加投资的合同递到裴昀面前,这还需要他最后的确认签字。

    男人眼瞳紧盯着企划书上“拟邀请虞游烛”几个字,头也不回的抬起了。

    但是助理稍微避了一下。

    在意识到这一行为的不应该后,她又连忙将合同放入对方中。

    最后还是犹豫着开口提醒:“裴总,司长安不在剧组里。”

    关于裴昀与司长安还有虞游烛的纠纷,她一直都旁观着。

    人是会偏心的,她自然偏心经常会遇到的司长安。

    而且

    不管虞游烛与司长安间争端的原因是他卑劣的嫉妒心,还是自私的占有欲,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那就是虞游烛不喜欢裴昀。

    一场注定会失败的赌局还要去追加筹码么?

    而且裴昀正在追回司长安啊,这是在做什么,司长安会很生气吧。

    裴昀的眉心跳了跳,合同摊开在桌面上,他脑中不禁回想起那天在电梯口遇到的场景。

    司长安确实会生气,却不是因为他。

    而是

    厌恶的皱了下眉头,却不是对着虞游烛。

    拿笔在落款处用力签上名字,笔尖划破纸张。

    ————

    试镜结束,游烛跟着经纪人一起离开片场。

    保姆车就在大门外,他正要上车,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虞游烛!”

    是裴昀。

    这场试镜是他临时通知要一起的。

    他是投资人,导演也没办法。只是隐晦的提了一句,虞游烛的角色,是最大的那位投资人指定的。

    好在游烛表现好,裴昀现场也没有刁难。

    直到他的试镜部分结束,刚走出片场,裴昀便毫不掩饰的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对于这个前东家,经纪人倒是很记得请现在是拿得谁的工资。

    他挡在游烛面前,礼貌又客气道:“裴总,我们游烛一会还有通告,您若有事可以先预约。”

    裴昀没有理他,被拦在几米之外,他的眼睛一直盯在游烛身上,等待的也仅是他的话。

    房车门已经打开,窗户拉着窗帘,一切处于黑暗中,裴昀看不太清。

    青年半边身体已经坐在了边缘的软椅上,听到声音他微微回过头,侧过脸看去他。

    今日是一个阴天,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乌云,只觉得一切都是雾蒙蒙的。

    而那一切的朦胧中,仅露出半边脸的青年慢慢抬起微阖的眼睫,灰色瞳孔与之对视,游烛看了他一眼。

    好像终于看见了他一眼。

    短促的一秒钟,转瞬即逝。

    随即又回过了头,消失在那黑暗中。

    “那你进来吧。”

    他着。

    “虞游烛!”

    经纪人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且不楼齐知道他见过裴昀后会怎么样,仅是裴昀对游烛的恶意,他就不应该

    经纪人想,他既然已经跳槽了,那他对游烛多些关心是应该的。

    谁能够不在意这样一个人呢?

    黑暗中的青年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个些微的轮廓。

    游烛一双灰色的眼睛望着经纪人,声音轻而柔的重复着:“不可以吗?”

    就好像,他非常想

    他在请求经纪人。

    “那你们快一点,有事情了敲门。”

    经纪人警惕的看了裴昀一眼,带着司一起走远。

    终于只剩两个人,裴昀许久没动,他站在原地看着那片黑暗。

    青年半边身体探到车门附近,光终于可以照见他漂亮白皙的脸,唇边荡开的微笑亦如初见面他将他送到诊所时,在病床边温柔的温和的微笑模样。

    游烛弯着眼睛,浅笑着对裴昀:“上来呀,你找我就是为了在车外看我一眼吗?”

    裴昀想要移开视线,眼睛却失控般反而一直黏在青年身上。亦如他想要开口反驳,声音却迟迟无法发出。

    他不出此行的目的。

    他仅是看见游烛在今天试镜,于是下意识来了,在试镜结束后又跟了出去。

    或许真的只是为了看他一眼。

    认命地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如他所,坐在了他的对面。

    门被拉上,黑暗中青年按亮头顶一盏灯。橙色暖光宣泄而下,睫毛被染成浅金色,如夕阳中赤脚行走于金色沙滩,海水淹没脚踝。

    “你找我是什么事情?”

    游烛:把楼齐放我身上的监听器都给屏蔽了。

    裴昀:“”

    裴昀一时无言,仅两人的狭空间,对面青年正用那双灰色的眸子看着他,等待答案。

    该什么?

    你什么时候和司长安勾搭上的?你还没有离开司明瑾?

    不,这些都不是他此刻想的,他想的只有——

    裴昀深吸一口气,那双犹豫不决的眼睛开始变得坚定。

    他抬起眼睛看着游烛,视线中有几分冰冷。

    “你现在是跟着楼齐吗?从一个人床上撵转至另一个人?”

    青年眉峰微微动了动,喉间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短促的笑声。

    游烛向后倚靠住椅背,翘起左腿,压在了右腿上。

    骨节分明的双相互交握,搭在膝盖处。浅浅的青色血管在白皙皮肤下若隐若现,仅关节处泛着浅浅的粉。

    他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裴昀,像是看着什么可怜的东西。

    “是的,你是第一天认识我的吗?”

    几乎恼怒,眼角抽搐着跳动,冷声道:“你可真有够不自爱的。”

    那张漂亮的脸像是没有听到,只随意看了他一眼:“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对我表达指责吗?还是”

    游烛右肘支住膝盖,掌心向上拖住下巴尖,灰色的眼睛看着裴昀。

    这个动作使他离他的距离又近了一点,裴昀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红色双唇上的极浅的纹路,白皙脸颊上细的绒毛与游烛眼中,那个屏住呼吸的自己。

    原来他在紧张。

    像未着寸缕的婴儿,袒露在他面前,脆弱不堪。

    “既然我谁都可以睡,那么你也想睡一睡?”

    ——不。

    ——不是睡他。

    他只是想要和他保持联系,能有一根牵在一起的线。

    不再是

    他生命中,可以被轻易无视的路人。

    裴昀分不清什么时候自己有了这种念头,在那日的地下室,他清楚的意识到游烛在与楼齐做什么。

    心头生出了一团火,将完整的一块云锦点点烧至斑驳。

    他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即使他如此的不自爱、轻廉,在心中重复过,出口过,还是

    他不爱他,有过无数次拒绝,于是选择退而求其次。

    裴昀的脸一阵白一阵红,青年的食指指尖规律地在膝盖上敲着,灰色眼睛微微弯起,像月夜下平静的湖,很耐心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于是他:“你跟着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游烛歪了歪脑袋,几丝碎发遮住眼睛,清澈的湖面拢起薄薄的雾,朦胧着一切如幻似梦。

    他:“你也要包养我?我跟着楼齐耶。”

    裴昀没有话,他垂眸盯着他漂亮的指,如玉一般精雕细琢,又像云像风一般柔软。一下下点在膝盖上那片深蓝色的牛仔布料上,像点住他的心脏。

    于是瞳孔短暂颤动,最后还是抬起了眼睛,望了过去。

    迎着那人漂亮而随意的笑容,裴昀道:“我知道,我只要你跟着我。”

    在出口后,自己愣了一下。

    他的真实想法吗?

    对面的人也顿了顿,像是在认真思考,又像是措不及后的怔愣。

    终于,裴昀看见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而后白皙的脸颊表情变动,双眸中一片灰雾之上,转瞬吟起水雾。

    游烛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的癖好也太怪了吧!没有戴帽子,你是准备染绿色的头发吗!”

    大笑着嘲弄出声,指拂过膝盖,是他开心时的表现。

    裴昀的下巴在颤抖,声音化作的利剑,毫不留情刺入心脏。

    他将他当成了取乐的丑。

    愤怒,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于是裴昀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人,骨子里的恶劣。

    他像是从来也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可以因为好玩便拿刀挑开你的心脏,像翻垃圾一样翻看你的爱意,然后嫌弃它的腥。

    可是

    闭紧双眼,指紧握成拳,将头别在一旁。

    裴昀没有反驳。

    他默认了。

    “笑够了吗。”

    没有人回应的笑话只会让人无聊,更何况这里还只有两个人。

    游烛终于逐渐收敛,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真是个不幽默的人。”

    好像他不是在拿他取笑。

    “那么,你同意吗。”

    游烛坐正了身体,他向上伸了一个懒腰,指交错,猫咪一样眯起双眼,又向后靠住柔软的椅背。

    终于留下眼神,去看裴昀。

    “当然不同意。”

    “为什么?你还想要什么,你的条件”

    “没有条件,只要是你,我都不同意。”

    落入一个未知的山洞,在苦苦寻觅后发现,原来没有出口。

    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都已经后退到这里。

    将尊严与爱放在他面前,供他践踏。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可以!!

    像是一只逐渐酝酿火焰的巨龙,迟迟无法寻找到宣泄口而更加暴怒,即将开始攻击。

    裴昀赤红着眼睛,在反应过来时已经激动地握住了那人纤细的腕,将他按在坐塌靠背。

    “为什么!你都已经和司长安睡过!和楼齐睡过了!为什么我不行!”

    “你难道还有忠诚吗!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啊!!想要什么都可以!”

    如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被他按在角落的青年短暂地愣了一下,紧接着灰色双眸平静而冷淡的看着他,如南极一望无际冰原般的冷漠中,裴昀看到了些许笑意。

    像是看着与他无关的事情。

    是笑话他的幼稚,又或者仅是笑话他

    也不过如此。

    戛然而止的沉默,与愤怒。

    高高鼓起的巨大气球遮天蔽日,好似无比可恶而庞大。它所害怕的,却也仅是那的一枚针。

    将他所有气焰都扎破的针。

    管他是卑微还是发疯。

    游烛又不在乎。

    他只觉得他很好笑。

    终于只剩无力。

    如卸掉所有力气,低下头,紧紧闭上双眼。

    最终还是松开了他。

    即使将心掏出来给他,想必他也只会远远一脚踢开,再嫌弃那颗心上的血脏了他的鞋尖。

    青年终于能坐正身体。

    腕留下一圈红印,他不太开心的圈起指揉了揉,有点疼。

    不过

    游烛瞥了对面颓丧的人一眼,像是笼罩于乌云之下,丧家之犬。

    他心想着,裴昀想着一定觉得他是一个很可恶的人。

    他哪有他想的那么坏。

    游烛轻轻叹了口气,像大发慈悲般怜悯道:“你问我为什么你不可以,我并不是不能告诉你原因。”

    于是那只被雨淋湿的脏兮兮的狗终于抬起头,像是看到穿破乌云的光,即将到来的晴天。

    青年微微的笑了一下,是丁达尔效应下,出现在光束中拯救一切的神明。

    一个轻柔的笑,连眉眼都柔和。

    游烛:“因为我这个人呢,非常的双标。”

    “你和司长安睡过,我嫌你脏和恶心。”

    作者有话要:  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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