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小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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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昏昏,将室内笼罩出一种经转百年历史油画的感觉。鲜艳的地方已经褪色,却仍然泛出有别于其它地方的昏黄明艳。

    腐朽的味道在庄园的角落里蔓延着,最终也会延袭到居住其中的人身上。色彩变成了可以流动的长河,将人裹卷其中,也一并添上了陈腐之气。

    然而在这片无可挽回的颓败中,始终有一抹无比鲜亮的存在。如烈火,如玫瑰,傲然盛放着,吸引你去注意。

    郝宿注意到了,他走向了对方,并伸将鲜亮捞起。

    流光溢彩般,光影会从他的指缝里溜走,可范情不会。

    那明金色的发,柔软的,还有漂亮的脸庞。统统都以一种主动的姿态飞到了他的里,眷念着。

    雏燕一般,还会用羽毛来蹭人。

    范情将脑袋乖顺地搁在郝宿的掌心,这一刻,笼中的鸟儿换了一个。

    娇美丽的金丝雀亲为自己打造出了一个华丽的囚笼,并心甘情愿将自己关住了。

    顺滑的金发堪堪滑过郝宿的指,留下一抹淡淡清香。

    范情连洗浴用品都无比奢侈,他的身上和衣服上永远有一股暗香浮动。郝宿闻过许多回,但他觉得自己闻到的并不单单是那些外物的附加。

    他能闻到独属于范情本身的沁香,草木般自然。

    眼下也是如此,整个人都是脆弱易折的姿态,偏偏在他的指尖处不设防备地振翅。

    掌稍微在脸颊上抚弄了一下,立刻就引起大片肌肤泛红不止。

    范情是很喜欢被郝宿触碰的,但过往的视角里,都是郝宿的“不得已”。哪怕是之前几回,他也是受制于他。

    不像现在,人真正得到了自主。也由此,行动的意味就发生了变化。

    他们同样是被教义约束,甚至郝宿身上的执行官袍服还没有脱下。

    他应该是礼教最忠实的维护者,刚正不阿的卫道者,谨防一切人类发生罪恶,与恶念纠缠。可也正是他,带着范情一起率先将教义打碎着。

    郝宿看上去不像是执行官,光影朦胧下,更像是操纵恶念的魔鬼。

    即便如此,范情也还是为此深深着迷着。甚至,他的灵魂都在为对方共振,战栗不断。

    “郝宿”

    范情坐在那里,仰着头,被俯视着。

    这种样子使得他有一种完全地听从感,恶毒的妈终于被年轻的继子抓到了把柄,日日夜夜,囚困在牢笼当中,不得见到半分天光。

    他丧失了所有的自主权,只能全副着地,被外人眼中英明神武,清直雅然的继子一时兴起地玩弄。

    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位高高在上的执行官就会摘下道貌岸然的面具,涌出诸般恶态。

    他们还在郝宿的房间里,一站一坐,郝宿保持着略微弯身的模样,在烛影当中近距离地看着范情脸上的浮红。

    下午五点是夕阳最美的时候,夕照当中,一切都被镀上了迟朽的衰颓色彩。然而正是这种无能的追逝,才愈会打动人的心扉。

    郝宿不去理范情的呼喊,目光中泛出柔柔的光泽。他看待范情的眼神简直太犯规了,好似在看着什么世所珍贵的宝物。

    当你注视的时候,能够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他的那份心意。

    他的确是在爱着他的。

    然而他的举止又如两人先前商定好的,纯粹的亵玩。

    这种反差让人思考无能,范情变成了一件钝器,他的所有尖锐都消失了。

    盘攥着,似一颗圆滚滚的珠子。一旦被郝宿拢在掌心,就会来回地滚动,将四面八方都沾染上对方的味道。

    割裂感被郝宿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不会使人觉得突兀,反而还有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范情直接就在郝宿的目光中被看得动了情,他本身就是极容易的,何况郝宿还有意如此。

    “郝”

    他又叫了他一声,但舌头很快就被一根指压住了。不带特殊色彩的,仅仅是为了阻止范情的声音。

    人被碍着,又是以这种方法,难免会觉得窘迫。

    范情却不抵不动,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人,禁不住了才稍微咽咽口水。这样的举动很容易造成一种他会将郝宿的指也一并咽下去的错觉,然而并不会,指腹只会在舌根处受到险险迫意,很快又消失。

    “要不要看夕阳?”

    郝宿房间的窗户处有能够倚身的窗台,站在那里,能够将夕阳下的庄园尽收眼底。

    完,就被他拿了出来,牵着一线细丝。

    只他没让范情回答,就又送了回去。

    这回更过分了,压的劲也多。

    “嗯?”

    笑眯眯的,以一种鉴赏的目光看着被自己打造出来的画作。

    油彩调得不匀,以至于从画布上溢出了不少。

    范情的眼尾被画笔晕染,下唇亦是如此。

    画家应该是用了最新鲜的花糅合而成的颜料,才将画布添上了诸般美态。

    “情情,要不要去?”

    最后一下让人连声音都很难发出,郝宿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额外又给了范情会。可一旦被对方抓到了,又会言而无信地收走。

    他恶劣至极,范情以往所谓的惩罚根本就比不过当中的一半威力。

    眼泪也被他逼出来了,整张脸都涂满了强加的红。像是夕照的颓然之美,荒艳无端的。

    范情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但那是他主动的。

    郝宿从来温柔,便连那时候也是如此。对方从未因为自己,而强求过他什么。

    此刻的情景有一种虚幻的叠加,似乎被放进嘴里的并不是郝宿的,而是

    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被骨节分明的狠按着头,加倍的,直到目的达成。

    “夫人,您在想什么?”

    郝宿喊了范情的名字以后,“夫人”这种称谓也会偶尔冒出来。但极少是在这样的情况,他仅仅是在强调两人的真实身份。

    哪怕一切都逾矩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依旧存在。

    郝淮已经死了,他们不用担心这样的相会会被对方发觉。可要提防的人不仅仅是那一个,还有庄园内的仆人,以及管家。

    他们回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避开了那些人的耳目,无人知晓,四楼之上,执行官和夫人正在进行的龌龊勾当。

    偏偏现在又被郝宿提起来了。

    他简直能将范情看个彻底,只需对方的眼珠轻转,就能立即知晓范情心中所想。

    肩胛下倾,似乎要仔细辨别对方的想法是否符合自己的猜测。更坏的是,他压根就不去猜,只将指微摆,教范情另得了会,注视着,让人在过端的羞窘里亲自出真实想法。

    郝宿还会一边听,一边演示,并问:“是这样的吗?”

    如果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么他会给予范情更多。如果得到否定答复,那么他会一直修正,直到范情赞同。

    已经不单纯是了。

    在听到郝宿今天我会帮情情时,画作就已经跃上了一个新台阶。同样的工序,不同的处境,造就而成的亦非是相同的结果。

    范情的唇被郝宿沾着潮意的指擦拭着,人这个时候终于被带到了窗边。

    晚霞映屋,玻璃窗透出瑰绝的美。而更美的,是盛放其上的玫瑰。

    不多不少,正好两朵,被凌得彻底。

    玻璃窗本身就映满了彩绘,此刻没有打开,只有人影在无限堆砌。

    那玫瑰几乎要变成扁平态了,可以想见,施赋之人究竟用了多大的l气。

    毫无怜惜可言的,就连范情想要侧首来亲郝宿,也被拒绝了。

    他巴望着,眼泪都要哭尽了。

    范情没想到郝宿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跟他一起欣赏落日,庄园内还有仆人,趁着太阳没下山,辛勤工作着。

    尽管知道他们并不会看见自己,但视野给人的想象无边。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赤身裸体地站在窗边,变成了一幅明码标价的彩画。

    彩画的外包装还在画布上坠着,这应当是深受主人喜爱的画,否则不至于连包装都这样讲究,精致奢侈到了极点。

    然而新得到的人却不懂原主人的良苦用心,连精细的包装都拆解得分外随意。只他是难得的爱画之人,将每一幕场景都解读了一遍。

    如果给这幅画取一个名字的话,那么无疑,只有玫瑰盛宴最为贴切。

    无论是原有的玫瑰,还是被后来人添加上去的野生玫瑰,都生动非常。

    浓稠的颜料因为保存不当,即将要有融化的风险。

    好在画师极为老道,才发现就立刻妥善保存了起来。

    “情情,会被听见的。”

    范情的声音在房间里艳艳而升,传不到外面,但比以往都过。

    夫人自己也知道,可他根本就无法收敛。因为郝宿一边提醒他,一边还在替他种着玫瑰。

    尤其是,玫瑰的刺被他准确地捏拢着。

    他要他专心看夕阳,又对他如此苛责。

    执行官不公平极了,他偏听偏信,一味地叫范情难过。

    “还还哈”

    还字讲到后来变了个调,吐字不清,跟绘花玻璃上的雾气一样。

    雾气都是范情一个人造成的,因为玫瑰的热意明显,以至于人离开的时候,还在上面映出了两个姣好的形态。

    “数清楚了吗?”

    郝宿在范情的耳边低声问道,他要他来数窗户上的玫瑰,范情一共数出了十七朵。

    他将自己那两朵也加上去了。

    “清清楚。”

    如果不是倚着郝宿,人早已跌地了。但现在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随着郝宿指腹的每一次拂擦,他都颤得不成样子。

    “错了。”

    “没”数了三遍的,范情在心里结结巴巴地加了一句。

    下一刻,玫瑰又重回原位,扁畸无比。

    而最灿的一朵玫瑰也在郝宿的指引下诞生,但它同时盖住了玻璃窗上另外两朵。

    加一朵,再减两朵,答案是十六朵才对。

    “现在数清楚了吗?”郝宿将要一个劲伏低的人捞起,又问了一遍。

    “清”

    “那情情重新开始数吧。”

    数数的游戏似乎永远也没有结束的时候,范情又想抱郝宿了,他在这种状况下总是喜欢用一些跟郝宿亲密的举动来维衡。

    这回郝宿没有拒绝,人一转过身,就将他搂在了怀里。

    画布上的颜料终究是发潮了,连上都沾了不少。郝宿将其抹在了发生问题的地方,指无意便会陷出几分痕迹。

    他一派斯文优雅,连执行官的袍服都还是那样一丝不苟的。

    而范情数数的声音也会同步响起。

    他念“一”,郝宿就帮了范情“一”。

    他念“二”,郝宿同样帮了他“二”。

    只不过由始至终都掌着分寸,不偏不倚,只在外间徘徊。

    更多的,是在山野的罅隙里。

    然而相似举措却令范情几近崩溃,尤其是他已经自己尝试过了一次,所以更能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他甚至还不自觉地抬了抬,却只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啪。

    这般的演绎和声音令范情的血立刻全部涌到了脸上,红得像刚从蒸笼里出来。

    然而这同样起到了有限的作用,郝宿的差点被他留下了。

    也因此,范情数得都急了些。

    “十、十”

    可惜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十了半天也没有出来,范情的意志都被郝宿的引走了。

    “十十?这是什么数法。”

    郝宿明知道范情是数不好,却要有意曲解着他的意思。他又拿起玫瑰了,但只是将其拨开,没有认真观看。

    方才只在一面种了玫瑰,还有一面什么都无。

    范情的就这样攥住了郝宿的头发,五指都被黑发掩盖得彻底,只有似有若无的白。

    范情的刚才也被郝宿亲了几回,指节处留下了淡淡的红。此刻掩映着,无端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艳态。

    他眼睫尽是泪水,人弓了又弓。有心要将剩下的数额念完,最后只停在了十五上面。

    十六仿佛变成了某种不可,被郝宿禁止着。

    一旦有成功的样子,野生玫瑰就又要生长。

    到最后,人是被抱着回去的。窗边的玫瑰一丛一丛,没有刺,只有零碎的叶瓣。

    “去我的房间。”

    “夫人,伯爵大人知道您这么大胆吗?”

    郝宿的声调里总有一种无形的笑意,却没有驳了范情的话。

    他知道他为什么要回去自己的房间。

    范情比郝宿提前回来,因此该备置的都已经备好了。

    锁链安装到了伸可及的地方,其它辅助也一应俱全,甚至比先前囚锁郝宿的还更加充分。

    人被直接放到了上面,细心地没有让范情被硌到。

    除开为自己铐的几回,郝宿在这方面可谓是一个十足的新。

    他也不过多理解,直接就跟范情:“情情,我跟着做,好不好?”

    师与生的位子也颠错了,这回范情是老师,郝宿是学生。

    不管是哪位学生,都是虚心好学的。同样的,不管是哪位老师,也都愿意倾囊相授。

    “先、铐。”

    咔嗒,是锁链栓上的声音。

    范情被郝宿的神情迷惑着,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他又跟着讲了下去。

    “再是、脚。”

    逐一而行的,每一根锁链都有它的应归之位。

    等到完全设置好以后,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郝宿锁人的时候,特意带着跟范情一样的慢吞吞。

    他简直坏心得厉害。

    范情要加倍惩罚,他当真就执行着。

    有好几次,范情想催人早些归置完,但他每每展出这个意图,就要被郝宿以更慢的速度对待。

    他不知道自己在对郝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慢,因为到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反反了。”

    原本是在上的,被郝宿放到了脚上。而原本是在脚上的,却被郝宿放到了上。

    范情纠正着错误,不曾想郝宿已经将锁链的长度缩减了。

    于是他的胳膊只能被迫伸平,而脚也是相反地抬起。

    窗边的假想又一次出现在了脑海中,更彻底的。

    郝宿还什么都没做,光是见到此番模样,范情就已经让锁链开始发响了

    画作最后的一些包装被郝宿以这样的方式解落,整片玫瑰跃然纸上,红得招眼。

    郝宿拿过范情提前放在边上的东西,按照之前教对方的三个步骤开始真正的帮忙。

    他的帮忙显然比范情上回自己的单方面要更有用,眼皮低垂,人以一种极为学究的作派观看着。

    范情只觉得那一朵朵的玫瑰被什么人砍走了,不,是它们从泥土里长出了新的枝叶。

    陆续的声音。

    锁链相击的叮啷之声依旧不断,被带得连收都收不了,脚更是连回也回不去。

    “夫人很喜欢在这里吧。”

    郝宿声音低低的,以看透真相的语气。

    “踩在伯爵大人的头顶上,跟他的儿子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范情房间的正/下/方就是郝淮的房间,之所以要到这里来,就是有着这一层的缘故在。

    看见郝宿的每时每刻,都会提醒范情这件事情。

    他害怕违规,又喜欢这种悖德的刺激。

    郝宿中了他的心思,当然,不仅仅是“”中。

    “唔哼”

    绷僵的锁链在尽可能地产生因范情而起的声音,相反只会更加方便郝宿的所作所为。

    “情情知道,你的每一个样子都会被看到吗?”

    郝宿加了一个。

    范情是知道的,从一开始锁链缩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毕竟那样的形态,哪里还有秘密可言。

    可知道是一回事,被郝宿特地提醒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现在,在铁链声还未止住的时候。

    因为反了,所以抻拉的劲才会更明显。

    范情觉得自己的臂都要僵了,可郝宿仍旧在帮忙。

    他见过的,也曾亲自试过,所以一点都不觉得郝宿这是没必要。

    但等加到三个的时候,就真的有些勉强了。

    “不”

    拒绝不成立,郝宿稍微将他的脖子揽起了些。

    “看着。”

    他要他感受不算,还要他看着。

    范情不禁想,这就是郝宿的更过分吗?他哽着气,觉得确实名副其实。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每每范情的脑袋要垂落的时候,又会被郝宿再揽起来。

    分明是郝宿在帮,可却给范情一种自己也参与其中的感觉。他想起上回自己的,视线便在郝宿的上也多加注意了点。

    他看得认真,另外的地方就忽略了。

    于是当指腹微碰之时,人就一下子团住了。

    紧接着,那被范情看的就显出了真面目,指还顺道挑了一些他的东西。

    夫人似乎是完全昏了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郝宿真正教他的那天,过后,他将放到了他的嘴里。

    因此,在郝宿伸过来的时候,他尚未分辨清楚对方的目的,就率先/张/了嘴巴。

    郝宿被他这样的反应逗得一笑,却是没有拿回来,而是就势又递过去了一些。

    同刚才相比,着实是巫见大巫了。

    “情情自己是什么味道?”

    疑惑且新鲜的问话,他看他又是那种满心珍贵的模样了。

    范情总是对此綬不住的。

    他的气哽得更多了,红着眼睛,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发涩。

    “怪”

    “哪里怪?”

    是不出来的,锁链在郝宿的珍视当中,又在叮啷作响了。

    郝宿将原本是用在上的锁链再次缩减了一些,于是人也展现得更具体。

    怜怜的。

    郝宿在范情上方,提醒一样:“开始了。”

    真正意义上的惩罚,现在才是开始。刚才那些,不过是下酒菜罢了。

    不知道是话本身,还是郝宿的时候的语气,令范情的脚趾缩着,人在没有应对过来的时候,就被突然执行了半途而废的事情。

    相较于他自己而言,郝宿不管做什么都更完善。

    可是

    锁链声压根就没有歇的时候,叮啷声不绝于耳,甚至那墙壁上被带着,都让人疑心会不会立刻掉落。

    是不会的,因为范情让人安装的时候就已经再三确保过了。

    这太有悖夫人以往的认知了,每一次都是如此。

    哪怕他曾经试验过。

    于是情况也就糟糕得厉害。

    “情情,才刚开始。”

    上回刚开始范情就逃走了,这回刚开始,他逃无可逃,只能让真实演绎着。

    连脸上都沾到了不少。

    郝宿一一拭着,蓦然放了锁链。

    相继的两声砰音响起,范情已经要哭晕过去了。

    执行官大人的官袍没有一丝褶皱,他按着,轻轻吻了过去。

    范情只感觉嘴里怪怪的味道被一股甜甜的味道冲淡了,最后取而代之。郝宿为什么是甜的?

    头脑晕着,却不妨碍他吃,范情又从这甜里面尝到了一些独属于橘子的味道。

    “糖?”

    “我来的时候吃了一颗,甜吗?”

    “甜。”

    是一个橘子味的吻。

    人一旦放松警惕,就很容易忽略危险,郝宿在他尝够甜味后,将其转了过去。

    锁链还是交错的,人只有稍微起来一点,才不至于被硌到。

    郝宿一直在帮着范情。

    -

    客厅的沙漏自惯常的晚餐时间已经倒换了十来次,管家也上去敲了三回门。

    第一回,范情没有回应。

    自从郝宿搬走以后,夫人就一直待在楼上,整日只叫仆人将饭菜端上去,管家难免担心他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一切都无迹可寻,就算他想分忧,也是徒然无用。

    第二回,门敲的时间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管家的错觉,他总觉得卧房里面有很多声音,可他一话,声音就没有了。

    夫人难得地给了他一个回复,让他过会儿再来。声音喑哑,不似平常。

    第三回,管家按照夫人的指示,耐心等了一个时才过去。

    然而这回依旧没能将夫人请出来,并且他还被要求去拟出宴会名单。

    庄园自从郝淮死了以后,就没有接待过任何外客。听到范情的话,管家十分惊讶。

    不过随即他就又都想明白了,眼下少爷的身份已经不同,夫人与其跟对方硬碰硬,不如将面子上的功夫做足。

    他这样想着,下楼以后也就将任务交代了下去。

    仆人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大家的想法都跟管家差不多,只有一向跟在夫人身边伺候的那名仆人有点奇怪。因为他觉得以范情的脾气,若是看不惯郝宿,就算对方现在成了执行官,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态度。

    当然,这些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需要依照主子的要求办事就可以了。

    站在房门外的管家哪里知道,范情当时究竟是在多艰难的处境下,才将那几个要规避的人员名字背出来的。

    他的思维原本是非常清晰的,可郝宿总会给他添倒忙。

    不想露出破绽,只得再三忍着。

    背对了还好,若是背错了,免不了又是一番责罚。

    郝宿对付范情总是很有一的,轻易就能让人要哭不得,要笑也不能。

    范情房间内的窗帘也是闭着的,但现在已经意义不大了,因为外面的天都黑了。

    抱对方来这边的时候,郝宿并没有将自己房间里的窗帘关上,也因此,他们能时时刻刻通过暗门投进来的光判断时间。

    范情当初给郝宿挑蜡烛的时候,特意挑了最经用的。隔壁已经燃了好几个时,到现在也只消耗掉了一截。

    不过萤萤之光,很难照到这边来。

    他们彻底处在了黑暗中,黑暗给人以安全感,还给人以更多的权限。

    范情的脖子上被戴了一个项圈,皮革的,内衬一周还订了好看的蕾丝花边。

    夫人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可又换了一种方式。

    他已经被郝宿完全放了,并且顺利地继续着上一回逃跑的事情。

    范情看不到郝宿的脸,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能知道。

    他还知道,项圈的引带就牵在郝宿的里。

    “郝宿,你为什么不逃?”

    明明锁链对他根本就没有用处,明明他可以随时随地地离开,却还是留在了这里,甚至陪着他闹。

    答案已经在范情的心里了,他这时候提出来,并不是想知道答案,更像是在发娇。

    他想听到郝宿喜欢他。

    郝宿同样看不到范情,但他能让人更过来一些。

    腕轻轻使劲,人也就近在咫尺了,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郝宿没有他喜欢范情,也没有更多表明心迹的话。

    他只是用那副平静又温柔的口吻道:“因为,我是情情的。”

    第一次被囚锁的时候,范情就曾经看着他了一句,你是我的。

    郝宿是在对对方那时的话做出回应。

    他这一句简直比一切语言都来得有效果,范情又不行了。

    教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面前倾颓彻底。

    从今往后,他的生命中只留下郝宿一个人。

    玫瑰因他而绽。

    -

    郝宿跟范情两天,就只会少不会多。随着胡直山的落败,执行官布下的也尽数收了起来。

    若论这场博弈里究竟谁才是最大的赢家,那么绝对是非女王殿下莫属。

    她性格果决,勇敢,大刀阔斧地将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解决了。

    其中,郝宿跟范情的功劳最大。尤其是后者大义灭亲的举动,更让女王殿下称赞不已。

    郝淮背地里的所作所为,女王殿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郝淮突然死亡,女王殿下同样觉得有所蹊跷。当她想要调查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在她面前就是无所遁形的。

    也因此,范情跟胡直山之间的关系一早就被她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表彰仪式当中,女王殿下授予了范情伯爵的爵位。

    是她亲自为对方颁发的,可见荣誉之深。

    与此同时,胡直山在被关进去以后,才终于知道害得自己变成如今这副境地的,竟然就是他一直看不上的儿子。

    他在监牢中跟疯了一样地诅咒范情,并扬言迟早要杀了对方。结果话还没讲完,就被执行官大人命人割了舌头。

    女王殿下该审理的已经审理清楚了,这些乱党也就全部交给了执行官处理。

    换言之,就算郝宿是命人直接杀了胡直山都行,更何况只是割一条舌头。

    像这种家族背景深厚的,不能像对待一般贵族那样轻拿轻放,否则还不知道他们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因此包括胡直山在内五十几个贵族,都被处以最严峻的刑法。其中,胡直山被判绞刑。

    值得一提的是,范情的母亲并没有受到牵连。

    她虽然希望范情成才,为此还经常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对方,但在此之外,她不像胡直山那样犯罪累累。

    因此相对于胡家其他人来,范情的母亲只是被驱赶出了城邦中心。

    对比,范情也并没有任何异议。

    同她判决一样的还有许多各贵族不知情的情人。

    “或许你的母亲有一天能碰到我的母亲。”

    郝宿在跟范情着结果时,突然提到了一句。

    “你的母亲?我记得她不是已经”

    “死了?不,她没死。”

    郝宿也是在琢磨了一遍系统给的背景后才明白的,他的母亲并没有因为难产而死,而是在过后看清了郝淮的真面目,逃了出去。

    贵族女子承担联姻的作用,她们生来最大的价值似乎就是如此。

    无论是范情的母亲,还是郝宿的母亲,都只是时代倾轧下的牺牲品罢了。

    “宴会的时间有定好吗?”

    话题从别人身上又回到了他们自己身上,郝宿如今还在庄园生活着,不过却不再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至少,在双方不刻意掩饰的前提下,细心又善良的管家已经发现了端倪。

    最开始他是从范情每顿食量的增加发现不对劲的,但那时候他也只以为是范情的胃口好了,所以没怎么在意。

    他的猜测其实对了一半,范情在郝宿的引导下,确实不再像以前那样挑食了。这也就造成了往常他跟郝宿一起吃饭,两个人的饭量加起来,勉勉强强比正常成年男子多一点,还能糊弄过去,可是随着食欲的增加,两个人的饭量再加起来,就远远超过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额度了。

    这很难不会令人怀疑范情的屋子里藏了一个人。

    管家心里有了个影子,接下来看到什么都能对证上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什么。毕竟伯爵大人已经死了,夫人哪怕跟其他人在一起,对方也无权干涉。

    而且,这座庄园现在是范情的,连同他们在内也是隶属于范情的私人财产。

    哪有物品去管主子的事情?

    一定要有人能管的话,恐怕也就只有已经成为执行官的郝宿能管了。

    毕竟对方身处要职,如果想要以权势压人,逼迫夫人为自己的父亲忠贞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但管家觉得就算郝宿能,他也不会管。

    少爷跟伯爵大人的关系这些年都看在他们眼里,管家相信,如果不是俗世各方面的要求,少爷在离开庄园以后,根本就不会回来一次。

    这种情况下,伯爵大人逝世,并且将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夫人,少爷还愿意回来拜祭对方,都已经算是很孝顺了。

    思维在这里拐了个弯,那就是有关伯爵大人的遗产问题。

    至今为止,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郝宿有对范情动的打算。而人们更多看到的是郝宿对待范情尊敬有礼,后者也时常会去执行官办公场所探望对方,彼此都和气得厉害。

    范情对郝宿的客气不难理解,而郝宿对范情的客气,就有点难以捉摸了。

    管家想着,或许是少爷成了执行官以后,看不上伯爵大人的遗产了。

    而且,他知道郝宿不喜欢自己这个父亲,就算伯爵大人真的给他留了一笔钱,对方不定都不会要。

    思绪连篇的管家就这样默认了夫人又有了新欢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还有了新的发现。

    范情并不总是都在楼上的,偶尔也会下来走走,可另一个人,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因此管家不由得猜想,该不会他们夫人强占人不成,干脆就将对方囚禁在了庄园里吧?

    找新欢是范情的自由,可随意囚禁他人这件事就严重了。

    尤其范情现在也是有爵位的人,一旦被发现了,就是不得了的重罪。

    管家整天忧心忡忡,这件事他又不敢告诉其他仆人,因此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疲惫了不少。

    他甚至还帮着范情偷偷打起了掩护,要知道,一旦伯爵出事,他们这些仆人也会跟着遭殃,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打落到哪里去。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突然有一天,在管家想要问范情今天的菜肴要做什么的时候,发现门里走出来的人变成了郝宿。

    正直不阿的执行官身上穿着的还是当初来到庄园,范情让裁缝给他量身定做的衣服。

    范情的眼光从来都是不错的。

    但这一切并不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一个早已离开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庄园。

    并且,还是从范情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管家的脑子错乱了一会儿,才终于理清了思路,随后他就更加不出话来了,瞪着眼睛看着郝宿半天,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会是真的。

    所以,、夫人看中的人竟然是少爷,那么这段时间,少爷就一直被囚在庄园里吗?

    管家之所以能做到这个职务,人本身也很聪明,他很快就从范情给出的虚假信息里提取到了可靠的部分。

    他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郝宿是受害者,不过很快,他的认知就被推翻了个彻底。

    某天在夫人下楼以后,管家无意看到了对方腕上露出来的红痕。那模样像是用绳索绑出来,并且奋力挣扎过才会出现的。

    反观郝宿,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被强迫的迹象。

    眼见夫人人都温顺了许多,管家终于发现了一个震撼非常的事实——原来不是夫人囚禁少爷,而是少爷囚禁了夫人。

    难怪,难怪这些天对方一直就没有下过楼。

    郝宿在胡直山这件事里同样有功,只不过他现在的权位已经足够高了。

    而且女王殿下身边的佞臣差不多都在这次一打尽了,如果郝宿再借力为自己谋求职权上的升迁,只会成为下一个胡直山,令女王殿下忌惮。

    郝宿对权力并不怎么看中,因此被女王殿下问起的时候,他只是神色柔和地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

    郝宿执了一个执行官的标准礼仪,而后慢慢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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