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冤枉偷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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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骂骂咧咧,从篱笆的另外一边,正往福芸他们的这间屋子过来。

    福芸他们一大家子的屋子,都是挨在一起的,只是用篱笆隔开了,各有各的院子而已。

    柳氏的丈夫,福家老太爷过世得早。

    而后,柳氏便跟福老大那边住最大的院子。

    福芸家的这几间屋子,还是她爹娶媳妇以后自己盖的,结结实实,还崭新漂亮。

    这会儿

    柳氏丢了鸡心里烦闷,又想起自家破了屋顶的厨房,出来一看福芸这边漂亮的屋子,火气就又蹭蹭蹭地上来了。

    克死她儿子的张氏也配住她儿子盖的房子!?

    眼看着推开篱笆进了屋子,柳氏先是去鸡圈检查了一下,才冷哼道:“福大富,福二贵,赶紧的,出来帮我找鸡!”

    屋内,福大富和福二贵却没动。

    福二贵看向福大富,又看了一眼碗里的鸡汤,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大哥,咱们这鸡不会是”

    “不是。”

    福大富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起身来,将鸡汤倒回了锅里,又将锅藏进衣篓里用盖子盖上,才转身到了门口。

    门口,柳氏却已经到了。

    她二话不,直接就推开门道:“你们几个,聋了不成?在屋子里做贼呢?”

    仅一瞬

    柳氏吸了吸鼻子,瞬间瞳孔都收缩了。

    她竟然闻到了鸡汤的味道!

    鲜嫩,可口,是她昨天从福芸这儿拿走的那只老母鸡的味道!

    柳氏几乎就疯了。

    她翻箱倒柜的,将福芸他们屋子里的东西,推得东倒西歪后,终于看见了一旁放衣服的篓子。

    果然

    将衣篓子的盖子一打开,里头放着的,便是装着鸡汤的那口锅。

    顿时屋子里头,香味溢散了开来,撺掇的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要闻闻这鲜美的鸡汤。

    柳氏挽起袖子,脸上恶狠狠的。

    踢了一脚抱住她腿的张氏,啐道:“敢偷我的鸡来熬汤,想死吗?”

    完

    她一个巴掌就要过来,呼张氏的脸。

    “住!”福芸动作快,直接滚成一团,朝着柳氏撞了过去。

    “唉哟——”

    柳氏被撞了肚子,疼得没站稳,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

    青砖地,冰凉冰凉的,还坚硬。

    柳氏这么一屁股坐下去,疼得眼泪就要流出来,她伸扶住炕又要起来,继续骂道:“真是反了天了!你们竟然敢对我动!”

    福芸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很快就被两个哥哥扶着,她起身来,红着眼眶,直接就放开嗓子大喊道:“杀人啦——”

    村里入夜后四下都安静。

    福芸这么一声,虽软软糯糯的,可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果然不出片刻,就将左邻右舍都吸引了过来。

    隔壁林婶是最先到的。

    林婶,是外村人,早年间嫁过人,丈夫死得早,带着女儿没地方去,后来就在福家村安家了。

    女儿林花,则随了她的姓,今年六岁了,经常过来福芸家串门子,和福芸关系很好。

    林婶大跨步一进福芸家的院子,伸长脖子瞧了半眼,立即就又跟着喊道:“福家恶婆婆又欺负儿媳妇啦——”

    林婶和柳氏一向不对付。

    她这一嗓子,火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柳氏望了过去,果然就跟林婶掐了起来,道:“我呸!什么欺负儿媳?他们偷了我的鸡熬汤!会下蛋的母鸡!”

    “我姓林的,你当个寡妇也不安生,还真是哪里热闹哪里钻,也不嫌给人带来晦气!”

    林婶却不服气。

    她道:“我是寡妇,你难道不是?天天闹幺蛾子!还人偷了你的鸡?我记得翠英家鸡圈里原先还有三只鸡的?怎么都没了?”

    “我看分明是你拿了人家的鸡吧?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你脸疼不?”

    翠英,便是福芸娘亲张氏的名字了。

    张翠英做绣活好,林婶和彩织镇上绣样铺子关系好,偶尔能接了活,还会顺便帮忙带一份给张氏。

    张翠英感念林婶在中间牵线搭桥,每回还会多给林婶一两个铜板呢,二人关系自然就好。

    尤其是在福芸爹爹过世以后,林婶时常帮衬着他们,不然这日子,早就被柳氏磋磨得过不下去了。

    柳氏眼看着被逮住痛脚,恼羞成怒,也不顾入夜村里人都休息了,直接就和林婶骂开了。

    福芸观望了一会儿,拉了林婶的独女林花就道:“花,你能不能去找村里正过来?你娘和我奶奶这样吵下去,可不成。”

    真当他们一家这么好欺负呢。

    张翠英脾气好,她福芸可不是!

    里正很快到了。

    他杵着拐杖,碎步走得飞快,长胡子被风吹得弯了弯,样子倒是和蔼可亲的。

    “怎么回事儿?”

    里正一进院子,将拐杖往地上这么重重一杵,的身板立在这里,柳氏整个人就僵住了,不再吵闹。

    该死!

    里正可掌握着今年村子举荐考童生的资格呢,得罪了他,老大家的福大智前途可就没有了!

    “没事儿,没事儿。”

    柳氏也不管林婶了,连忙赔笑,过来拉着里正,便道:“晚上闷得慌,和林婶聊天呢,声音大了点儿,吵着您了!”

    “??”

    里正瞬间就惊了。

    他年纪是大了点儿,可不瞎也不聋!

    福芸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她上拿着一个的簸箕,里头装着野鸡的鸡毛,另一只,还在不住地抹着眼泪,哭得可怜兮兮的。

    “奶奶——”

    福芸抱着簸箕,一颠一颠地走了出来,哭道:“我们真没偷鸡,这是我和哥哥今天进林子打的野鸡。”

    “娘亲病了,您将鸡拿走了,我们没办法,只能进山抓野鸡了。呜呜呜——求求你,不要再打我娘亲了。”

    福芸哭喊着完,将簸箕往地上一丢,颠着就到了柳氏的脚边上,坐在地上,抱住了柳氏的腿,不让柳氏走了。

    “芸呀”

    柳氏心虚得不行,察觉到里正以及村里人投过来的八卦的目光,忙矮了身子下去,要哄福芸。

    福芸却仍哭着重复刚刚那几句话,根本不给柳氏开口的会。

    村里有人看得一头雾水,这会儿便忍不住问道:“咋回事儿呀?”

    “我家本来有三只鸡的”

    福芸抹着眼泪,死死抱住柳氏的腿,趁着现在人多,隐去了獾子那一段后,就将这事儿前因后果都给讲了一遍。

    这故事讲得婉转动人,福芸的声音本身听着就“弱可怜”了。

    这会儿,果然大家伙儿听完,就纷纷露出同情来,同时对于柳氏,那是满心的鄙夷。

    “这的确是野鸡的鸡毛。”

    里正瞧了一眼福芸拿出来的簸箕,叹了口气,看向柳氏,道:“是你冤枉了张翠英他们一家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柳氏面子上下不来。

    她死死地盯着簸箕,眼眶就红了,愣是不承认道:“谁知道这死丫头从哪里弄来的鸡毛,我没冤枉!”

    然而

    她这话刚完,篱笆外头,福大妞赶着鸭子就回来了。

    “奶奶,你走得好快!”

    福大妞看着福芸家门口围了这么多人,还觉得奇怪呢,过来就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多人?”

    福大妞忽然出现,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忽然

    林花就惊叫了一声,指着福大妞上抱着的一只老母鸡就道:“天呐,这不就是某人一直喊着丢了的老母鸡吗?”

    “啧,原来在福大妞这儿呢。亏得信誓旦旦福芸偷了鸡,还真是弄错了!看看福芸这浑身是伤的,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不分黑白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