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件事
林花这一声喊,众人就议论起来了。
柳氏面子彻底挂不住了,转身从福大妞怀里将老母鸡抓了回来,一巴掌就呼过去了。
“蠢货!都是你这个害人精!”
柳氏骂完,一边又伸过去拧福大妞的胳膊道:“跟在我后头走那么慢!害得我误会了翠英家的!”
福大妞吃痛,哇哇大哭了起来,可很快,她就被柳氏给拽着,回了院子。
“强叔”
福芸抹了两把眼泪,趁着里正还没走呢,忙追了上去,扯住里正的衣袖,哭道:“谢谢,谢谢你”
看着可怜又懂事的福芸,里正福强心里闪过了一丝酸楚,伸摸了摸福芸的脑袋,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帮帮他们一家。
院外。
福芸给林花道谢以后,里正那儿,也招呼着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
福芸便拍了拍两个哥哥,回了屋子。
床上,张氏正跻了鞋子要下床。
福芸连忙跑过去,扑在了炕边上,抱住张氏的一条腿,就道:“娘亲,快躺着,人都走了,没事了。”
“都是娘亲没用,连累了你们。”
张氏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一握成了拳头,重重地捶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掌上,振作起来,便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了!”
为母则刚。
丈夫还在时,她相夫教子,没什么可忧愁的。
而现在
看着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张氏心中一暖,更坚定了。
“娘亲。”
福芸看着张氏振作起来,心里很开心,放开了张氏的腿以后,就跑回到了衣服篓里,将锅拿了出来。
野鸡汤很鲜美,没加什么东西,清炖就很好喝。
福芸的两个哥哥舍不得吃肉,便都让福芸和张氏多喝汤多吃肉。
吃饱喝足,福芸趁着睡觉前,再次给张氏喂了一次药,又偷偷搭上了张氏的脉搏,确定她已经好了许多,一颗心才放下了。
第二天清早。
天刚刚亮,福芸挣扎着就起来了。
走到厨房,福芸烧好了灶台,将昨儿吃剩下的鸡汤热过了以后,又埋了几根红薯在草木灰里,转身出去就抱着昨儿跟福大富进山时摘的车前草,出去了。
还没开春,村子早上露水重,地面上结了一层冰,冷得厉害。
福芸将车前草紧紧地抱在胸前,也算是能挡挡风了。
“团子。”
福芸走着走着,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是个男孩子在话,而且还有点耳熟。
嗯?
耳熟?
福芸想着,停了脚步,回头就看了一眼。
身后,正站着那天林子里的那个正太,他的脚踝似乎是好了,那么笔直得站在那儿,倒像是一棵松树一般,十分挺拔。
福芸晃着脑袋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她附近没人。
少年这时候,又开口了:“团子,你在看什么?”
这时候,福芸才意识到,少年的“团子”竟然在喊她。
“我不是团子,我叫福芸!”福芸嘟了嘟嘴,气鼓鼓地着。
团呼呼的,多傻呀。
可谁知,那少年似乎根本没听见,只是嘴角浮起一抹轻笑来,声地就道:“这下子,更像了。”
早晨的冷风刮了过来,福芸没大听清楚,抬头迎上少年清澈的眸子,便问道:“你什么?”
“我,你这样抱着这堆草,上都湿了,还弄脏了,不冷吗?”
少年完以后,叹了口气,倒像是在嫌弃福芸似的,完,伸过来,就将福芸上的这一捆车前草,给拿到了他自己的胸前。
“你做什么呀?”
福芸生怕少年抢了她东西,连忙就伸去拿。
可她太矮了,少年将车前草举得老高,她拿不到。
须臾
福芸见少年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根绳子,将车前草捆成了一团以后,又拿了帕子出来,将捆成结的地方包了起来,似乎是方便福芸拿。
“呐,给你。”
少年将车前草递给了福芸,还伸摸了摸福芸扎在脑门上的两个丸子。
福芸偏了脑袋想躲,可少年的动作很轻,还很温柔,福芸呆了那么一下下,他竟然就一直揉自己的丸子。
“”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见福芸呆着,才放开了摸着丸子头的,冷不丁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你”
福芸刚想开口。
只是这时,远处的田埂上跑过来了一个和眼前少年差不过大的男孩子,他在少年耳朵边上了什么以后,少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知道了。”
少年冷冰冰地回答着,严肃着一张脸,仿佛先前在福芸面前的温和,以及那微扬嘴角的笑容,都是错觉似的。
“我要走了。”
少年转头看向福芸,像是在打量她的身板似的,就问道:“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你去忙吧,慢走呀。”
福芸忙不迭点头。
有了少年帮忙打了个结,这捆车前草,可好拿了呢。
看着点头好像鸡啄米似的福芸,少年的心情忽然就好了那么一点,转身时,心底竟闪过了一丝不舍。
又是风过,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没转身,直接就扬声道:“五日后,槐花树林,我告诉你。”
槐花树林?是她家果树园子边上不远的那一处林子吗?
福芸还想问,可朝阳之下,少年的身影已经逐渐远去了。
他不是福家村人呢。
昨儿听哥哥,村里庄户上,来了一个养病的少爷,难道就是他?
可他看上去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呀。
福芸挠了挠脸颊,想不出原因来,看着日头都升起来了,连忙就继续朝前走了。
沈清河回到庄子前时,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浑身上下,似乎还散发出了一种凌厉的气势来。
以他防克继弟为由,将他送来庄子的那位继母,竟然亲自带着东西来庄子上看他了?
呵。
朝着太阳的方向走了一阵,福芸到了村东面时,就在山坡上,见到了一座孤零零的院子。
那是他们村里,张大夫的家。
张大夫不是福家村人,以前在彩织镇上当郎中的,后来年纪大了,就来了福家村养老。
附近十里八乡就这么一个大夫呢,据还是里正福强那儿,用了三亩良田,将张大夫给留下的。
提起里正,福芸就勾了勾嘴角。
里正人好,正直,做事还精明,她一定要跟他打好关系。
福芸走上山坡,喘了口气,轻轻地就拍了拍门。
这会儿时辰早,张大夫像是刚起床似的,出来开门的时候,语气还不是很好,问道:“谁啊?”
一开门,张大夫却没瞧见人。
还是福芸抬头,扯了扯张大夫的裤脚,张大夫一低头,才看见福芸这么一个糯米团子。
穿着红色衣裳,皮肤又白,活脱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似的,让人看了就欢喜。
“家伙。”
张大夫蹲了下来,忍住想要捏福芸脸颊的冲动,语气也好了许多,便问道:“这么早,过来做什么呀?”
“呐。”
福芸将怀里抱着的车前草放在张大夫家门前的架子上,便道:“给你的。之前来你家玩,捣乱弄倒了架子,对不起。”
某些记忆,一下子就涌现在了张大夫的脑海里。
当时那个跑得飞快的捣蛋短腿,竟然是福芸?
想起当时生气的自己,这会儿张大夫看着那一大把新鲜的车前草,倒是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没事,都过去了。”张大夫并不在意,又问道:“你这些车前草都很好,上哪儿摘的?”
“山上呀!”
福芸远远地一指,眼睛咕噜一转,又跑过去拉着张大夫的衣角,摇晃着,一副撒娇的样子。
福芸抬起头,另一只,伸出两根短短的肉乎乎的指,就道:“还有两件事,想要麻烦你。”
张大夫一下乐了。
感情这家伙今天过来,还带着别的目的呢。
想着,张大夫便道:“看。”
福芸一听,便咬了咬唇,显得委屈的样子,道:“我奶奶欺负我娘,我娘头撞破了,还得了风寒,需要药。”
张大夫记得福芸的奶奶柳氏,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没了丈夫以后,就喜欢磋磨底下的儿媳和孙女。
“这”张大夫想了想,答道:“可以。”
“第二件事嘛”
福芸忽然一笑,露出虎牙来,就道:“以后,我摘了草药,能不能过来跟你换铜板?没有铜板也没关系,什么玉米呀,红薯啦,鸡蛋或者粳米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