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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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火狗见几人都灼灼地看着他,尤其是女知青一脸不敢置信,钱火狗觉得是时候了,便笑着将自己过些天要去县里火车站培训的事一一交代了出来。

    李静婉咋舌,工人是极为崇高的一份工作,难怪钱火狗这么乐呵。

    只是这人猛然从二流子变身成地轨工人,身份转换的太大,她有点适应不来。

    香茶表现的更夸张,红润润的嘴张得能吞鹅蛋:“真的?真的?舅舅你别骗我哦?”

    三个怀疑的语气让钱火狗彻底笑了,弹了个脑瓜崩,香茶吃痛地捂住额头。

    “这种事能骗人?等着吧,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我给你买一堆的漂亮衣裳。”

    香茶嘿嘿笑,提出自己的要求:“舅舅,我不要衣服,我现在长得可快了,去年买的衣裳今年穿都有点,买多了浪费。”

    许久年瞥了眼香茶,该不,姑娘确实比他当初认识时要高很多,身段也抽条了,等到时候脸上的婴儿肥褪去,姑娘会立马蜕变成一朵漂亮的蔷薇花,明艳又奔放。

    钱火狗挑眉:“那你想要啥子,你?”

    钱火狗就是一个纯纯的大直男,在他看来,女孩子肯定都喜欢粉嫩嫩的裙子,香飘飘的花儿

    香茶:“我要书,好多好多的书!”

    知青学校早在半个月前就关闭了,学校发的几本书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没书看,她就去哥哥们的房间找报纸读。

    但报纸也有限,现在的她闲得头顶能长出枝叶来,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添置一些读物,从而来排遣雨天里的无聊和寂寞。

    钱火狗楞了下,这年头的书贵着呢,不过既然是外甥女主动提出来的要求,那他肯定会满足,只是让他有些意外香茶会要书。

    生产队有很多和香茶一般大的孩子,如果让那些孩子挑,吃肯定排在第一位。

    赵老三做好了饭,恰好听到女儿跟舅子讨书,笑道:“香茶,饼干你不要吗?”

    赵老三做爹这些年没给香茶纳过一双布鞋,衣服倒是缝过,但缝得歪歪扭扭,稍不留神就会破开,所以赵老三只能暗自叹气,在别的地方弥补几个孩子,最显著的就是吃上面。

    每逢赶集,赵老三都会咬牙买点零嘴回来,后来卖人参挣了钱后,赵老三更是大笔地买铁桶饼干。

    香茶不挑食,吃得欢,以至于赵老三一直认为香茶是个馋猫。

    所以才这么顺嘴的调侃了一句。

    香茶捂着嘴呜呜摇头,含糊不清地:“爹,以后你不要买糖霜饼干给我吃了?我牙疼。”

    这几天开始疼的。

    一听这话,赵老三立马放下碗筷蹲下身。

    “哪颗牙?你张嘴让我看看?”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香茶有些不好意思,尤其笔友哥哥也在看她。

    姑娘屁股一扭,死活不让赵老三看。

    赵老三老父亲的心急啊,追着香茶满屋子跑,香茶跑得可快了,跟泥鳅一样愣是没让赵老三逮到。

    “略略略”香茶扮起鬼脸冲她爹嬉皮笑脸。

    追到最后,这俨然成了香茶的玩闹时间,赵老三哭笑不得,和女儿玩了会便叉着腰喊大家过来吃饭。

    香茶玩得满头大汗,一蹦一跳地去厨房帮忙端菜。

    一家人其乐融融,看得许久年不禁扬唇。

    曾几何时,他也和香茶一般大,那时候的他多么期盼爸爸能和他玩一会,可惜没有。

    在赵家的这些日子,他才真切的体会到家的温暖。

    “笔友哥哥——”

    香茶将筷子摆到许久年面前,笑嘻嘻地:“快吃快吃,饿坏了吧?”

    许久年笑了下,拿起筷子。

    还没话,一块炒至金黄的腊肉片飞到了他的碗里。

    赵老三:“快吃快吃,你吃饭斯文,待会一眨眼的功夫菜就没了。”

    有些话不必放在台面上,各自懂就行,毕竟家里有外人在。

    许久年知道赵老三是在替钱后狗感激他,也没推辞,一口咬住油滋滋的腊肉。

    腊肉是用蒜叶爆炒的,咸鲜中透着蒜香味,一点都不腻人,腊肉肥瘦相间,嚼起来艮啾啾的,十分的劲道。

    -

    这天之后,雨似乎了点,大伙都这么以为。

    不少人开始冒着细雨整修自家的房屋,隔壁瞭山大队的钱余恨不得给老天爷跪下。

    趁着雨势变,钱余赶忙让社员们出来挖渠排水,瑶山生产队这项任务早就做了,他们目前要做的是将屋里的衣服和粮食拿出来晾晒。

    衣服在浑水中泡了一个多星期,早就发霉了,至于粮食,他们该庆幸早前刘奋斗让他们加高地基,粮食用化肥袋捆紧悬在梁上,只湿了一部分。

    赵老三也忙得不行,之前屋子盖得急,院墙都没砌,这会子什么也要将墙砌好,还要砌高点,省得山下的人总是伸长脖子看着这边。

    许久年临去县里前给赵老三出了个主意:“您要是舍得,就花钱去供销社买些玻璃瓶,砸碎了用糯米胶粘到院墙上,防贼一流。”

    糯米做胶这是古代有钱人家造房用的法子,赵老三真心舍不得用白花花的糯米,想了想,还是用黄泥土吧,粘性肯定没糯米好,但用了心里踏实点。

    围好院墙之后,赵老三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黄泥水的凝固情况,确定将玻璃渣和碎瓦片都沾牢后,赵老三松了口气,这下安全系数增加了,以后不用再担心外边人偷窥他家。

    赵老三欢喜了,可老天爷却开始哭了起来,才晴了几天的天空再次下起雨。

    这次的雨来得又凶又猛,雨中还夹了冰雹,半天的功夫就将山区的温度从三十几度拉到了十度左右。

    这种诡异的天气以前其实也有过,不过出现的频率极低,年长有经验的人听着孩拳头大的冰雹砸在屋顶上发出砰砰声,纷纷哀嚎。

    他们当年遭遇这种奇怪天气的时候,大人们就哭着接下来要挨饿了,果不其然,那一年田里颗粒无收,人们为了饱腹,别树皮,连土都吃,谁挖到一条蚯蚓,那就是大餐!

    所以看到七月天下冰雹后,老人们立马痛哭起来,孩子们受了惊也哭,唯有青年人无助地在屋里抱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刘奋斗觉得他这个大队长大抵是要做到头了,这一年才过去一半,就生出了这么多事。

    就当刘奋斗举足无措时,赵福子冒着被冰雹砸得风险,敲开了刘奋斗的家门。

    赵福子是受了香茶指点去的。

    外头天气恶劣,赵老三便下了死命令,不准香茶带栓子去附近山上玩。

    香茶除了玩华容道就是看书,实在闲得无聊,她便打开房间里的一块地缝,翻啊翻,找出一个大块头。

    她的房间就像个藏宝阁,连通着另外两个房间,藏在里边的东西数不胜数。

    拿出来的大块头是一种野生果子,皮非常的厚,拨开的肉白中泛着浅黄,有点像黄心红薯,但口感比红薯要差个十万八千里,肉质软绵,嚼起来发苦,不好吃。

    赵家家里存粮多,香茶不打算吃这种拉嗓子眼的果肉,她要的是里边的果核。

    这种果子很软,一捏就能爆浆。

    香茶掰开果皮,双用力一挤,一堆褐色的果核掉了出来。

    栓子忙去捡,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捧。

    “哇,好多啊。”

    一颗巴掌大的果子竟然挤出了一大捧的果核!

    香茶觉得好好玩,又搬来一袋,两孩边玩边挤,赵福子回到赵家,还没上楼就闻到了香喷喷的米味。

    对,是大米的香气。

    许久年和赵枝繁从报社回来,也闻到了香味,以为家里有人在煮细粮,可上楼一看,竟是香茶在烤果核。

    如板栗大的果核在大火里烧了几分钟后就砰得咧开一个大口子,里边的白肉溢出果壳,正是这玩意发出的浓香。

    香茶用半边牙齿嚼着咯嘣响,看到来人,忙招呼大伙吃。

    “这个果核贼好吃,香香的,糯糯的。”栓子吃得直舔嘴。

    “果核?”

    许久年瞥了眼桶里的白肉,香茶立马道:“这个不好吃,就果核好吃,桶里的我要拿去喂兔子!”

    许久年笑:“一般来,不都吃白肉吗?你倒是灵,知道吃里边的果核。”

    他在书上见过这种果子,名为白实,人能吃的部位是里边数不清的褐色果核,白肉口感粗糙,吃多了容易出现头晕目眩,也就是轻微中毒。

    香茶噘嘴:“我尝过白肉,有点涩嘴,不好吃,还是里头的果核好吃,生吃像板栗,熟了像大米。”

    许久年:“涩嘴是因为有毒,下次看到陌生的东西别往嘴里塞,听到没?”

    香茶吐吐舌头:“知道啦。”

    赵福子已经啃了好几个了,随口问道:“香茶,这东西我以前咋没见过?你在哪挖的?”

    香茶剥了个热乎乎的果核进嘴,边嚼边:“我在沼泽边抠的”

    一沼泽,赵福子立马想起他三叔救二妮的事。

    沼泽附近很潮湿,赤脚踩上去能踩出好多这样的大块头,当时天黑,他还被这玩意险些绊倒过。

    一想到这玩意吃起来口感和大米差不多,赵福子眼睛瞬间亮了。

    他一个二十好几的青年,总不能天天在赵家吃白食,就算要住在赵家,也该交粮食才对。

    他狗哥如今有了正经工作,投倒把的事最近一段时间应该干不了,毕竟大茶山火车站封了起来。

    所以他得找其他的门路糊口。

    许久年见赵福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火堆里的白实果核,心里有了起伏,踢了踢香茶的脚尖。

    香茶回头看:“咋了?”

    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茫然,可爱的模样惹得许久年心情愉悦不少。

    他蹲下身,凑近香茶的耳边,轻声道:“想不想让你福子哥也讨个工作?”

    香茶:“想啊!”

    她福子哥人真的不错,并不像外边人传得那种游好闲,虽然也做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但没犯过大罪。

    之前守地轨的时候,除了她舅舅,就属福子哥最上心了。

    许久年想了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昨晚又做了一个梦。”

    香茶眼睛瞬间瞪直:“啥?!”

    许久年比了个嘘:“你家没事,出事的是山脚人家。”

    钱余将工程款交上去后,唯一能救周寡妇的赵大虎算是没指望了,周寡妇对赵家的危一解除,许久年已经好久没有再做有关赵家的噩梦。

    香茶忙凑过来,皱着眉头:“山下咋了?”

    许久年深吸一口气,简而言之:“山体垮塌,二次洪涝,饿殍遍野。”

    香茶:“后面的我听不懂。”

    许久年耐心解释:“有人被砸死了,有人被淹死了,更多的是饿死的”

    香茶:“!!”

    所以社员们的灾难还没过去?!

    许久年颠了颠白实果:“米面在大雨中不易储存,这玩意可以,就算被大水冲了也没事,它会飘在水中”

    “你让你福子哥去跟下边的人,让他们专门去捡这玩意,些许能抗到外边的救援队过来。”

    他已经给四九城发了电报,有关大茶山县的灾情很快就会刊登到日报中,到时候八方来援,受灾地区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走出泥泞。

    香茶立马喊来赵福子,将许久年的话一字不漏给赵福子听。

    然后就有了赵福子顶着冰雹的捶打来到刘奋斗家的画面。

    刘奋斗正愁粮食呢,大热天下冰雹,这可不是好兆头,他已经向公社请求支援,可问题是附近的大队比这边还要惨,公社当然是第一时间帮助其他大队。

    可他们大队接下来咋办?再过一个月天就要凉下来,下这个大的冰雹,下一茬庄稼肯定长不起来,那接下来一年他们吃啥?!

    所以当刘奋斗吃了颗白实果后,两行清泪瞬间落了下来。

    立马将社员们喊到他家,当天下午,在赵福子的带领下,社员们背上背篓兴冲冲地往山里奔去。

    大伙连续挖了三天白实果,这玩意虽然挖起来很危险,毕竟在沼泽附近,但为了饱腹,大伙拼了。

    只要不偷懒,不嫌累,这样的人家里都堆了山高的白实果。

    刘奋斗家家户户盘查,有这些果子在,大家至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都不用再担心饿死的问题。

    赵福子了,敲碎果核后用果仁混着玉米一起煮,煮出来的粥比单吃玉米糊糊要抗饿。

    瑶山生产队的社员们望着悬挂在梁上的几大袋子白实果,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

    不管接下来如何,他们不会挨饿的!

    这玩意生在沼泽湿地,不怕发潮,他们接下来只需顾着自己的人身安危就行。

    赵福子这次立了大功,刘奋斗拍拍青年人的肩膀,笑等天气好了他一定会跟王书记提一提赵福子。

    赵福子笑哎了声,轻松道:“谢谢大队长。”

    刘奋斗这人耿直,既然这么保证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送走赵福子,刘奋斗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虽然粮食有了保障,但这天

    当天晚上,冰雹停了,然而雨却没有,半夜香茶更是被一道道惊雷吓得哭出了声。

    李静婉抱着香茶来二楼,赵老三也吓得不轻,接过女儿在屋里来回颠着哄。

    这一夜几乎没人睡得着。

    许久年正在给工程款的案子报道收尾,轰隆的雷声在耳侧时远时近地响着。

    赵家男人们提着煤油灯,穿上蓑衣,然后一股脑扎进大雨中。

    他们要把楼四周的排水沟疏通下,唯恐树叶堵住了水沟。

    李静婉连夜被席季路喊下了山,是有知青不见了,得帮着找人。

    钱火狗一路目送李静婉下山,赵老三见状,踹了舅子一把:“还愣着干啥,乌漆嘛黑的天,你不送送人家?”

    钱火狗:“我要挖沟啊”

    赵老三气笑:“你可拉倒吧,你的心思我看不出来?”

    李老师身边多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席老师,是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粗不配吧?

    钱火狗确实自卑,即便他现在是地轨工人了,一个月拿二十八块钱,但那又怎样,他不懂风花雪月,不懂浪漫的诗文,和李知青聊不动梦想

    赵老三突然:“你知道香茶爹吗?”

    钱火狗:“?”

    他还是头一回听他姐夫这人。

    赵老三:“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他,那时候他比你还混球,虽然家境好,但打架斗殴哪样都少不了他。”

    钱火狗听懵了。

    他当然知道香茶的亲娘是个十分知性的漂亮美人,身边的追求者如过江之鲫,这样一个家境优秀的女人怎么会看上

    赵老三白了钱火狗一眼:“因为人家脸皮厚!人家懂得为喜欢的女人从头开始学!你呢,你会个啥?!你就会甩嘴皮子!”

    钱火狗:“”

    下一秒,钱火狗丢下铁铲,如疾风一般冲向山脚。

    -

    楼顿时又冷清了。

    香茶怕打雷,赵老三只能将女儿托付给没睡觉的许久年。

    赵枝繁被弟弟赵叶茂如雷般的鼾声吵得睡不着,便套了件衣裳来到许久年的房间。

    为了哄香茶入睡,两人使出浑身解数。

    天快亮时,香茶终于在许久年喑哑的读报声中沉沉睡去。

    香茶睡得香,殊不知外边早已变了天。

    昨夜的风雨横扫山体,靠近瀑布的那片山轰隆一声,潮湿的山土哗啦倾泻,几乎是眨眼间就将瀑布水盖了个严实。

    山脚的几户人家出来一看,被眼前惊悚的一幕当场吓尿。

    郑桂兰更是直接晕死过去。

    还好山上的地轨已经被运走,这要是没运走,今晚冲下来的岂不就是

    她住得这房子离瀑布最近,被砸死的首当其冲是她家!

    -

    香茶醒来后发现家里大人都不见了,只有栓子在屋里。

    栓子:“赵三叔还有久年哥哥都去山下帮忙救人去了。”

    “救人?”

    栓子便将事情了。

    瑶山生产队附近的山体昨晚发生了泥石流,住在山体附近的人家被埋了个严实。

    香茶听得心一揪,忙洗漱出门。

    此时天竟然放了晴,不过连轴下了几天的雨水将地面浇得黏糊,脚轻轻一踩就能陷下去。

    两孩顿时不敢下山,坐在门槛边默默祈祷山下的救援能顺利。

    “笔友哥哥?”

    脚蹲麻的香茶突然站了起来。

    “你咋回来了?山下没事吧?”

    许久年是回来拿相的,他要取材。

    香茶跺了下酸麻的脚,许久年侧过身没让香茶碰他,他身上全是泥巴,连嘴里都裹着泥土的气味。

    “我要去拍几张照片。”

    随后叹了口气,道:“有几个人伤得有点重,已经让人抬着送到卫生所了。”

    香茶犹犹豫豫,见许久年马上就要走,揪住许久年的衣摆:“笔友哥哥,我能下山看看吗?”

    她有点想金凤,还担心爹和舅舅他们

    许久年瞥了眼栓子,栓子不敢给许久年添麻烦,忙声:“我不去,我在这看家就行。”

    许久年这才对香茶道:“上来吧,我背你。”

    香茶立马展颜,牢牢得抱住许久年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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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的情况不容乐观,村口被掉落的山石堵住,光疏通道路就费了不少功夫,等把伤者抬到通往卫生所的半道时,有人撑不住了,当场断气了两个。

    消息一传回来,那两户人家哭得撕心裂肺。

    许久年跟着抬担架的人一起去了公社卫生院,回来时紧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看。

    原来剩下的伤员也没有得到安置,只因公社卫生院这两天人满为患,全是附近生产队送来的伤员,一比较,瑶山生产队社员的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毕竟没少胳膊少腿。

    许久年安慰急得眉头紧皱的刘奋斗。

    “再等等吧,上面肯定会派救援队过来。”

    这一等就是三天,社员们靠着白实果才没有饿着肚子。

    第三天,救援队来了,领头带人救援的竟然是顾县长本人。

    香茶还记得这个伯伯,看到脸色疲累的顾县长,香茶声喊了声伯伯辛苦了。

    没想到顾县长竟然听到了,目光随之扫过来,只这一眼,顾县长的眼神骤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大茶山县比之周边的县都要穷,虽靠山吃山,但茶叶咋吃?他这个县长又是新官上任,在这次灾情中,他求爹爹告奶奶,放低姿态肯请周边的县借粮借人帮个忙。

    可惜回应他的都很敷衍,送来的急救粮大多都是发霉的陈粮,不在太阳下暴晒一番根本吃不了,吃了只会拉肚子。

    顾县长没辙,正准备舍近求远向首都求救时,那边竟发来了军粮。

    对,没错,是储备军粮!

    不止有粮,还有医疗部队!

    顾县长忍不住热泪盈眶,心道大茶山县有救了。

    香茶递上帕:“伯伯别哭,擦擦。”

    顾县长扑哧一笑,他这不是哭,是喜泪。

    摸了摸香茶的脑袋,顾县长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任务。

    县长人一到,社员们不安的心顿时稳了下去,尤其听有军人过来帮忙重建家园,众人纷纷抹泪欢呼。

    这天中午左右,顾县长拿着刘奋斗的大喇叭喊了声:“大家跟我去村口领救济粮——”

    所有人立马往村口跑,香茶也在其中。

    许久年担心香茶被人推到,便牵着香茶走在最末端。

    宋秦这几天累得够呛,走得也很慢。

    三人快到村口时,一道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

    “大家排好队,别急——”

    宋秦后背遽然一紧,双脚顿在原地。

    香茶:“宋官,你——”

    话还未落,刚还僵如硬石的宋秦下一秒如狂风一样冲进了人堆中。

    香茶:“”

    她咋觉得宋官这幅着急模样很眼熟?

    有点像当初在火车站火急火燎非要送她大头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