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似锦美梦 “晚上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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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白芷再遇傅玄西的第一眼时, 她就清楚明白,以后自己将会拥有很多第一次。

    这天的第一次,是拥有专业的顶级造型师替她做妆造, 礼服是傅玄西亲自替她选的。

    他似乎很喜欢她穿白色的衣服, 一连让人给她拿了几套试穿的都是白色的礼服裙。

    每一套她都觉得好漂亮,只是他不太满意, 表情很平淡,一直让换。

    一直到最后一套。

    这是一套很简单却拥有很精致的细节的礼服裙, 无袖,领口处恰到好处地显示出勾人的锁骨。

    后腰的地方, 有一个刚好够一掌的镂空设计。

    白芷照镜子的时候有点忐忑,漂亮是漂亮,但她没在外面穿过这么露的。

    丝绒的帘子拉开, 她轻提着裙摆往外走了两步,声喊他:“我好了。”

    他半倚在花台旁边, 低头玩着手机, 听见声音,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过来。

    眼里闪了下,他唇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很满意。

    “就这套。”他收了手机走过来, 抓着她光滑的肩头在她嘴角落下个吻, “很漂亮。”

    白芷内心的忐忑散了大半。

    只要他满意就好了。

    “时间不早了,走吧。”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很自然地伸手来搂她。

    那手掌原本搭在她后背, 一瞬又下滑,落在那后腰镂空的地方。

    大概是很适合放手,他还动了动, 自己找了个契合的角度。

    那只手算不上暖和,微凉,跟温度很高的后背比起来,甚至有点凉。

    白芷没忍住挺直了腰。

    -

    到达酒店时已天黑,白芷心抓着裙摆要开车门下车,季海却已经抢先一步下了车替她开车门。

    “白姐心头顶。”他着伸手虚虚地挡在车顶的位置,避免她碰到头。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她笑着了谢谢。

    傅玄西曲着胳膊肘,示意她挽上去。

    好像她是尊贵的千金大姐,任何事都有人仔细妥帖地替她理周全。

    但她在某些时候总是足够清醒,因此知道自己不是。

    是沈思言家里办的庆祝晚宴,具体庆祝什么,白芷不得而知。

    之前见过的秦泽沅郑星野也都在,见她跟着过来,热情地趣。

    她也不用做太多得体的反应,只需要娇羞地往傅玄西身边躲就好。

    只要她这样一躲,他就会出来替她善后,轻轻拍拍她挽住他胳膊的手,让他们闭嘴。

    过了会儿,郑淼淼也来了,兴致不太好的样子。

    一进门就冷着一张脸,有别的女孩子,看起来像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朋友,上前去拉着她笑笑,她脸上才带了几分笑意。

    白芷一直待在傅玄西身边,听他们聊一些她听不太懂的话题。

    也不上无聊,只是觉得这样的场面很陌生。

    豪华的晚宴厅,灯亮如白昼,空气里美酒佳肴的香气叠了很多层,还有各种昂贵的香水。

    就连穿着衬衫马甲和气泡穿梭的侍应生,也极度有气质。

    白昼想起从前自己做兼职,有一次也是遇到有钱人家的宴会,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侍应生,这一次却成了身份尊贵的客人带来的女伴。

    世间之事,总做无常状。

    她低头抿了个笑,内心里安慰自己——

    就当一切都是在做一场现实里永不可实现的美梦。

    -

    郑淼淼一进门就看见了白芷,只是怕傅玄西,没敢靠近。

    过了会儿,白芷收到郑淼淼的微信,叫她找个借口离开过去找她。

    “我去下洗手间。”白芷凑近傅玄西耳边声。

    “别乱跑。”他叮嘱到。

    白芷点头,穿过美酒和美人在一旁休息区找到了郑淼淼。

    “你还真是……”郑淼淼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确定傅玄西没看这边也没跟过来才松了口气,“把我害死了!”

    白芷和她对不起,她又嘟嘟嘴:“算了,谁让我……”

    她着话头一转,声问她:“表叔主动带你来的?”

    “不是,”白芷想了想,又点头,“也算是。”

    “奇奇怪怪,听不懂。”郑淼淼没耐心听她讲谜语,从一旁的侍应生端来的托盘里取了两杯冷饮,给她一杯。

    白芷接过喝了一口,微甜带一点酸,红红的,不认识是什么。

    她没问郑淼淼对她的看法和想法,事已至此,好像彼此已经默认了现在奇怪的状态。

    “盛雪来了。”郑淼淼忽然扯了下白芷的胳膊,指着那门口的方向,声音降低了些,“你知道她什么来头吗?”

    白芷抬头去看,盛雪今日依旧穿了一身红色的礼服裙,整个人十分明亮耀眼,一进门就有好些人热情地围上去。

    她似乎很会应对这样的场面,十分游刃有余,脸上的笑一直都很得体大方。

    她摇头:“不知道,但是之前见过一次。”

    “不知道吧?我知道!”郑淼淼一脸得意傲娇的模样,“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白芷:“……”

    郑淼淼本就没奢望白芷会求她,自顾自又起来:“她姐姐啊,以前是我表叔的未婚妻,后来自杀了。”

    白芷听得手一抖,杯里的冰饮兀地一下洒了出来。

    红色的液体,倒在了纯白色的裙子上,迅速泅散开,就像雪地里开了朵红色的玫瑰,却又一瞬破碎。

    郑淼淼尖声叫:“你——”

    “我去趟洗手间。”

    白芷飞快地起身,拉住一旁的侍应生询问洗手间的位置。

    -

    洗手间里点了味道很淡的香薰,围着洗手池前的大镜子亮了一圈消毒杀菌的蓝光。

    白芷直奔洗手池,在台面上找到了洗手液,挤出来一点在手心后犹豫了一瞬。

    想了想,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他应该不会为了一条裙子被弄坏而跟她生气。

    五分钟过去,那红色痕迹淡了些,却依旧很明显,并且还泅湿了更多的面料。

    白芷头疼地一直用干的纸去吸水,最后反而搞得皱巴巴的。

    搞成这样,根本不敢出去,她电话给郑淼淼求助。

    郑淼淼的手机显示已关机。

    算了。

    白芷深呼吸一口气,算偷偷溜走,出去再发微信和傅玄西自己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去。

    刚从洗手间出来,一抬头,在吸烟区遇见个男人。

    那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戴着一副细金边框眼镜,指间夹着半支未燃尽的香烟。

    恰好,也看向了她。

    她记忆力一向很好,记起来是之前在怀恩遇见的老板,女孩的叔叔。

    但并不觉得那样的点头之交有招呼的必要,更何况人家那样的身份也许根本不会记得她。

    白芷忽略了他要走,却被叫住:“白芷。”

    她不得不停下,露出个微笑:“你好。”

    那人视线落在她脏掉的裙子上,掐了烟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一件外套。

    “不用了,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白芷歉意地点点头要走。

    “那你需要一件新的礼服裙吗?”他问,“就在酒店里。”

    -

    傅玄西第三次看向腕表,被郑星野调侃:“妹妹不就去个洗手间,你至于吗,一直看表。”

    盛雪原本在笑,听见这话不禁看了傅玄西一眼,状似随意地问:“是那晚的白芷妹妹?”

    “对呢。”郑星野笑,“宝贝极了,走哪带哪。”

    傅玄西懒得跟他们费口舌,丢下一句去下洗手间就径直离开。

    身后沈思言他们还在笑,郑淼淼也终于有胆子跑过去,“盛雪姐姐,好久不见啊。”

    -

    白芷确实有零点零一秒的犹豫要不要接受面前这个男人的好意,但最后还是果断拒绝:“不好意思,我想真的不用。”

    “我叫裴修年。”他着后退半步,保持绅士的行为,表情很平静,“如果你不太放心的话,我叫人取了送来,你在洗手间里换。”

    白芷有点心动。

    但这心动很快消失,因为她想了想,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怎么在第一次来的酒店里换了一件别人的礼服裙。

    鉴于对方足够绅士,也确实是想为她提供帮助,白芷再次拒绝的时候脸上带了点真诚的笑意。

    “谢谢你裴先生,但我想确实不太方便。”

    “怕你的男友或是男伴生气?”裴修年露出点疑惑的表情,并无被再三拒绝后的不悦。

    又:“既然你并未向他求助,或许他并不值得。”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裴先生又怎么确定我不值得。”

    白芷没想过傅玄西会来,惊慌地抬头看去,他表情看起来没有听见别人他坏话后的愤怒,反而还带着点笑。

    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煞气,却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原来在弄裙子,害我担心。”顷刻间他已经走至她身边,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

    又转头看向裴修年,眉骨一挑,轻笑了声:“裴先生到底是年纪大了,来晚宴也煮茶。”

    裴修年也笑,隔着眼镜朝白芷看过来:“只是遇到朋友叙个旧。”

    指间所剩的半支香烟被他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先走了。”

    “心脚下。”

    暗讽他年纪大。

    白芷忐忑不安地拽拽傅玄西的衣袖,犯错的孩模样,“怎么办呀?裙子弄脏了,要不我先回去。”

    她能感觉到他有些生气,但这生气大概无关爱情。

    也许是占有欲作祟,男人大概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伴跟别的男人有关系,即使他不喜欢这个女伴。

    傅玄西低头看她,姑娘一副心翼翼讨好的表情,像只犯错后求饶的猫。

    煞气散了大半。

    “怎么认识的?”他像逗动物似的轻轻在她下巴下面挠了下,“有旧交?”

    听不出醋意,只有隐藏的怒意。

    尽管相处不多,但他平常不会这么话。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白芷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他:“我也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你还挺惊喜?”

    这句倒是能听点醋意出来,怒意全消了。

    白芷心里暗松口气,辩驳到:“不是,只是惊讶。”

    “惊讶?”尾音微扬,威胁意味十足。

    腰上一紧,被他大手往前一按,跟他贴上了。

    白芷知道他这会儿应该是一点儿也不生气了,不由得仰头看着他弯唇笑起来:“那我衣服怎么办呀?”

    不等他回答,又声问:“你不会让我赔吧?”

    “当然得赔。”

    “赔不起……”

    白芷主动将他抱紧了,侧脸贴在他从口听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频率十分稳定,给人安全感十足。

    “能不能不赔……”

    “不能。”

    白芷:“……”

    “晚上赔我。”他低头咬她耳朵,“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