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冥河之灵还没想明白这世道怎么就变了呢,就见着宋知然脚步一转,似乎要离开,登时就急了,它可是知道的,这些进圣地的人类每个人都有一块玉牌,那玉牌一碎,瞬间就能出圣地。
这要是跑了,它可怎么办?
“大人,大人请留步!”冥河之灵急急道,“大人,的……的这是诚心相求,当然,若是大人有所需求……哦不,是的如果有什么可帮大人的,还请大人直言相告!”
宋知然听到想听的话,自然不会再拿乔,毕竟,现如今封曌的情况特殊,为了保证接下来的安全,就算拿不回招魂幡,也有必要将那叫作玲珑的雌性驱逐出圣地。
这厢宋知然点头应下冥河之灵的请求,另一边的玲珑就已经得到了确定的消息,她皱了皱眉,绿色的眼睛眯起,看向自己手中的招魂幡。
本想要让这两方对上,却不想反倒让他们合作上了?
这可就不太好了啊。
玲珑握着招魂幡的手紧了紧,难得生出点犹豫来,毕竟宋知然也就罢了,不过是尚未完全苏醒的血脉,而封曌……
不,准确的来是那只红色的鸟。
玲珑不得不心生忌惮,甚至隐约间,她还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若是自己真的铁了心要跟弄死对方,自己只怕要先发病了……
玲珑正在心中飞快地衡量利弊,勾连在指上的藤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下,她骤然回神,旋身就是一个躲避。
然而。
它躲避的位置却突然裂开,冒出数只冥河傀。
时迟那时快,玲珑为了不让冥河傀缠上,绿色的光环一闪,在抵挡住冥河傀的第一时间,绿眸迅速变化,宛若一圈一圈的光圈,扩散开来。
下一秒,所有被绿眸锁定的冥河傀们,就像是老旧得雕塑,经历过风吹雨后,正在寸寸崩裂。
然而。现在的冥河傀已经不是之前的冥河傀了,有冥河之灵的操纵,这些冥河傀们形成了团体作战。
前面一队抗住玲珑的攻击,后面一队趁机偷袭。
更何况,现在旁边还有宋知然在掠阵。
玲珑一时间左突右支,完全出于了被动,以至于几分钟过后,她就显露了兽化的形态。
这是一株长着人脸的红色植物,而且是藤蔓系的。
冥河之灵已经早就知道了敌人的底细,见此有些欣喜,毕竟人类兽化形态就是开大招,现在就开大招,那明了什么?
明了这贼外强中干啊!
好,的们,继续冲——
冥河之灵让冥河傀们愈发凶猛地攻击起来。
宋知然本来还只是试探性的攻击,现在却急切起来,急切的甚至很快就从掠阵,补刀的角色变成了主攻手。
水剑的剑光绽放,藤蔓的枝叶在被触及的第一时间就会被削断,一寸一寸又一寸……
枝叶藤蔓落了一地。
先前就是去了一条胳膊的玲珑,在有一条胳膊没了之后,顿时就怒了。
本来就足够大的红色藤蔓,突然暴涨,无数有成人腰肢粗细的藤条或是抽碎冥河傀,或是探入冥河水,搅乱冥河水的同时,也在汲取冥河之中的能量,又或是,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宋知然。
不得不,玲珑虽然是以一化三,但却游刃有余,甚至因为冥河水中汲取了相应的了能量后,还隐约占据了上风。
如此一来,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她极有可能彻底吞噬冥河之灵,甚至是——宋知然。
相较于冥河之灵,玄武血脉的对玲珑的诱惑更大。
是以,宋知然很快就被四面八方的藤蔓开始围攻,每一条藤蔓在靠近的一瞬间,就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趁机将他吃掉,或者吃不掉,但是能品尝到一点他的血,也足够这些藤蔓发疯了。
只可惜,水剑剑光绵密,且杀伤力巨大,让这些藤蔓一次次铩羽而归,靠近不得。
终于。
有那么几条藤蔓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地底。
地底这块是冥河之灵的地盘,本来该冥河之灵将所有企图通过地底偷袭的藤蔓给绞杀殆尽的,只是也就在这时候,一直鲜红的藤蔓上,蓝色的招魂幡正在摆动,阴气骤起。
冥河之灵本能地就分出了大部分心神去关注自己的冥河石动静,而这一分心,就给了这些藤蔓的机会。
冥河傀在面对藤蔓的时候本来就有那么点,被欺负的倒霉样,现如今,这些藤蔓因为浸染了冥河水的缘故,地下留手的冥河傀甚至有点分不清敌我,直接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藤蔓钻了出去。
“唧!唧唧!”
宋知然突然胳膊一疼,继而就听到了熟悉的鸟叫声,他心中一突,暗道不好,只是他长剑往地上一扫,就要跃起的时候。
数条藤蔓却也趁机全部钻了出来,然后卷上了他的腿,甚至有一条藤蔓雄心勃勃地想要去卷宋知然的手。
于藤蔓而言,人类实在是太过于弱,只要手脚困住,很快就跟案板上的鱼一样,等待宰割。
蓝色的灵环闪现,无数的水刃暴起。
其他紧随而来的藤蔓因为一步慢,步步慢,就这么被切的粉碎,而速度比较快的两个也没能讨好。
绕上了宋知然脚踝的那条,被水刃切开了一半,血液汩汩,却不肯死心;而志向远大冲向宋知然手的那一条,却突然一抖,然后像是巨大的蟒蛇一样,“吧唧”就摔了下来。
摔下来就罢了,从藤蔓的最前方,那曾经触及到宋知然袖袍的藤尖开始,一点猩红,正迅速地蔓延,而它蔓延过后的地方,先是化为灰白,然后,转瞬之间,竟是灰白都没了。
玲珑绿色的双眸才生出的喜悦和贪婪,变成了凝重,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切断了自己那一条藤蔓的联系。
然而——
切不断!
是的,切不断!
玲珑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猩红色,就这么顺着藤蔓蔓延而来的同时,甚至开始往周围其他藤蔓靠近。
这……
这怎么会?
这火……
不,这不是凤凰火!
凤凰火没这么可怕!
玲珑的面色发白,绿色的眼睛惊恐的瞪大,这一瞬间,极致的惊恐令她周身的木元素都有些不稳,心境更是彻底乱了。
终于。
玲珑绿色眸中暗光一闪,巨大的兽形瞬间缩成一团绿色,而后,迅速地往地下遁去。
宋知然恍然看去的时候,对方竟像是一个穿着绿裙的精灵,跑的那叫个干脆果决,果决的招魂幡都没有顾得上。
猩红的一点,像是知道敌人已经跑了一样,索性也不在隐藏,“呼啦”一下,彻底显露出自己招摇绚烂的火焰,将自己地盘上的所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一股脑的烧个一干二净。
包括冥河傀,冥河水。
好在冥河之灵这次的反应够快,所以除了已经被玲珑吸取了大部分能量的那个分支水外,它没有多损失一条。
只是,冥河傀没了一大半。
短短几天,冥河之灵就觉得自己就像是人类的那样,老了几十岁,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几条冥河分支……
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十分钟后。
冥河之灵拿着不知道为什么能保存下来的招魂幡,一副被掏空的模样,一走三颤,颤着颤着,还吧唧摔倒了,并且咕噜噜地不知道怎么又滚到了宋知然的脚边。
然而。
宋知然对此的反应就是,抬脚,一步跨过,继续往前走。
卖可怜失败的冥河之灵:“QAQ!”
冥河之灵看着宋知然决绝的背影,最后只能咬着手帕,哦不,咬着招魂幡,嘤一声,沉入了地下。
灵识在察觉到冥河之灵离开后,宋知然的脚步一转,迅速地往另一个方向急速奔去。足足一个时辰之后。
宋知然寻到了一颗树洞,待丢出数个阵盘之后,他才终于缓了一口气,将早就昏睡过去的红鸟从袖袍中心捧了出来。
“封曌?封曌?”宋知然轻唤了几声,拧了拧眉,从冥河之灵那一堆“感谢物品”中取了数种草药,然后又搭配自己寻到的草药,一一往红鸟的嘴边放。
没用。
没有用。
依旧没用……
宋知然在连续试了十几种固本培元的极品灵草无果后,又拿出了一颗火元素的宝晶。
火红色的宝晶甫一拿出,昏迷的红鸟眼皮子就动了动。
宋知然一喜,将宝晶放到了红鸟的尖喙边。
***
封曌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奇怪的是,梦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除了,就觉得似乎好像吃到了一种特别好吃的零嘴儿,好吃的在他意识清醒的第一时间,就是回味。
但这一回味,他却又想不起那零嘴的味道了。
封曌顿觉怅然若失,连带着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有点懒洋洋的,只是——
这突然放大的脸是怎么回事?
卧槽!
“唧——”尖锐的鸣叫声,吓的封·鸟·曌反射性的一扑棱翅膀又叫了好大一声。
封曌:“!”
封曌开口:“唧?”
封曌:“!!”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封曌暴躁了,在一连串的唧唧声中,差点直接气晕过去。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在他还没被自己气运之前,就先被宋知然突然递过来的火红色宝晶给震住了。
艹!
宋知然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这么大方?
难道,难道又是聘礼?
唔,这聘礼给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封曌蠢蠢欲动,毕竟现如今他是真的穷,储物扣中除了这几天绞尽脑汁敲诈,哦不,囤来的那点子黑晶和灵晶外,哦对了,那灵晶还要还给陆泽那胖子的,要不然就那胖子的抠门样儿,指不定要找上门的……
封曌脑中思绪翻滚又翻滚,唯有一双眼睛,却由始至终没有错开眼前的宝晶。
然后,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一件事——
这宝晶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大的好像自己眼珠子都快要放不下了……
不对,准确地来是这颗宝晶放的太近了点,总觉得一张嘴……嗯嗯嗯,张嘴?
正在想张嘴这个有点严肃问题的封曌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用十分不熟悉的温柔语气跟他,“怎么了?怎么不吃?”
封曌:“!”
封曌忍不住想要炸毛,不对,等等,毛毛毛……
封·鸟·曌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己的毛,红色的毛,非常酷炫的红毛!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隐约似乎好像可能大概,变异了!
变成了——
封曌左右一看,然后深吸一口气,蹬蹬蹬跑到了池边,探头一看,一只红色的鸟,与他瞪眼相对。
封·鸟·曌:“……”
“封曌?”宋知然拧眉走来,弯腰就将今日醒来后就明显不太对劲的红鸟给抱了起来,然后习惯性地rua了一通鸟毛,才像是想到什么,又仔细的将红鸟检查了一番。
封·鸟·曌:“!”
封曌挣扎,并发出了尖锐的“唧唧”声,奈何他真的太了,到宋知然一根手指头就能摁住的地步。
所以最后,封曌鸟脸绝望,任由宋知然对自己上下其手,摸了个清楚明白,贞操不在……
宋知然检查确定红鸟既没有积食,也没有因为食用宝晶能量过多导致的任何问题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并再度将宝晶递到了红鸟的嘴边,柔声道:“好了,快点吃吧,吃完我们就去三千阵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得到有些好东西。”
据三千阵过关后的奖励多对当事人极有用处,现在宋知然就寄希望于能从那里获得一件可助很少恢复灵识的宝物。
已经恢复灵识的封曌可不知道宋知然究竟为什么要去三千阵,当然,此时的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就是了,就怎么呢,现如今的他就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本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命主角,吃苦穷逼历经坎坷努力养家等等,那都是未来逆袭脸的必备过程,结果却发现自己其实是幸运的大众之一。封舞,或者更多的人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一直为他们这些大众厮杀拼命,守护整个联合国努力维持出来的虚假平静……
而这样的真相已经足够让封曌感觉不适了,有一种自己原来可能是一直在中二的挫败感,那么宋知然不久前提到的魔种——自己极有可能就是魔种之一的另一重真相,就像是压倒他自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封曌彻底就丧了,又丧又怕,丧的是自己原来可能并不是主角,怕的是,既然不是主角,身为魔种的自己可能苟不住命了……
就算是所谓的凤凰,还要涅槃呢,谁特么地知道涅槃后的凤凰还是不是原来的那只凤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封曌被那只并非普通的冥河傀针对失去意识前,他就已经对自己、对未来,毫无信心了,现如今!
现如今闭眼在睁眼,哦不,再有意识的时候,竟又发现,自己还变异了。
变异情况之大,一根手指摁的下!
还特么地摁的死!
艹!
封曌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粗话,再听现如今宋知然的话,再看这被递到嘴巴的宝晶……
呵呵。
吃宝晶?
那还是不可能吃的,那是绝对绝对可能吃的!
这都是钱,这特么的得是多少钱啊!
封曌宁愿把自己嚼吧嚼吧吃了,也不愿意把宝晶吃了啊,更何况现在自己都变异成了一只鸟了,眼瞅着三五年,哦不,可能三五年都撑不住就要嗝屁的炮灰,还吃什么吃?早饿死早投胎!
红鸟头一扭,拒绝开吃!
宋知然又递了几次,然而家伙坚定拒绝,甚至都不看宝晶一眼,就这么瘫在他的手掌心,一副要死……不,不愿意吃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宋知然眉头拧紧,既怀疑红鸟是不是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能量,所以已经不需要再次宝晶,又忍不住担心,红鸟这样的过于萎靡的状态,是不是因为能量其实还不够?
毕竟当日连续两次用上了那样的火焰,若是他猜测不错,那恐怕是凤凰的心头火!
宋知然虽然是水属性,水火不容,但是正所谓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他对火属性的了解其实并不少,尤其是高阶火属性灵师的本领。
而其中之一,就是火属性的灵师会凝聚出心头火,而这心头火就和人的心头血一样重要,数量有限,且虽可再生,但是却需要足够的能量。
“封曌,封曌?”宋知然把红鸟捧到自己的眼前,极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抿了抿唇,好一会才道,“只要你乖乖吃宝晶,我……我今天允许你啾我一下,好不好?”
完,宋知然又想到了眼前的家伙听不懂自己的话,只能用力一抿唇,将唇都抿的殷红如血后,才一狠心,主动凑过去,“啾”了红鸟的鸟喙一下。
封曌:“!”
封曌觉得自己头有点晕,呼吸有点不畅,甚至隐约怀疑,自己也许可能大概……还在做梦?梦里面的好吃零嘴儿可能不是零嘴,而是去掉零的那个关键词……
所以,深刻怀疑自己在做梦的封曌,在听到某人诱哄的张嘴时,下意识地张开了嘴,然后,不知道怎么地,辣么大一颗火红色的宝晶就在嘴巴边上了,就塞进来了!
“咕咚。”
封曌了一个嗝儿,还没回过神自己究竟吃了什么了不得东西呢,就见宋知然再一次凑过来,一副又要“啾”他一口的样子。
封曌:“!!”
封曌垂死病中惊坐起,细长的尖喙“戳”到了宋知然的唇上。
封曌:“!!!”
封曌又吧唧一下,倒了回去。
宋知然哪里知道分封·鸟·曌在想什么,他在投喂成功后,又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便将红鸟往袖中一藏,准备让对方像前几天那样继续休养,而他则抓住机会去三千阵,希望赶在瑶池圣地彻底封闭前,找到让封曌恢复的办法。
然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先自从封曌变成红鸟后的一路好运,各种捡捡捡没了,反而隔三差五的碰到了异兽偷袭,就连晚上寻找休息地的时候,都变得格外艰难起来。
前往三千阵的速度严重被拖延就罢了,宋知然在想要给红鸟采摘一颗火元果时,竟突然脚下一滑,直接掉下了假山。
“哗啦”一声。
溅起的水花让宋知然还有点懵,一直藏在他袖中的封曌却终于装死不下去了。
“你没……”封曌一开口,就顿住了,然后“咕噜咕噜”的水往他口中钻,钻的他翻着白眼,弱的鸟体直直往下掉,竟连扑棱都忘了。
无他,这一刻宋知然陡然看来的黑眸,让封曌巨大的心虚竟胜过了求生的本能。
宋知然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着一团火焰的红几乎要沉入了池底,登时大惊,仓皇伸手去救。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
宋知然眼睛本能的一闭,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半点迟滞地还在继续,于是乎,在他眼睛还没看到的时候,手却先一步感觉到了什么。
炽热的肌肤温度……
宋知然心头一跳,手指几乎本能的蜷缩了一下,却并没有退缩,反而倏地一滑,在一用力,扣住对方的肩膀,想要将人提起。
只是这样的动作做出来后,视力虽然没有恢复,但是已经开灵识看过来的宋知然,就觉得又可笑又窘迫。
毕竟,这池水对是红鸟时的封曌可能真的很危险,但是对已经变为人形的封曌,真的就是一个池子……
哦,还是个温泉池子,不定换个时候,某人还想要泡个温泉发时间呢。
宋自然故意让自己这样略带嘲讽的想着,抓住此时刺身果体的封曌,用力一拖,将人拖上岸,然后在丢了一件衣服上去后,就扭过头不去再看,好像只要这样就能眼不见心不烦,自然也不可能突然砰砰跳动的像是擂鼓一样。
然而。
很可惜,想要的平静并没有得到,甚至因为一直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不确定身后人的情况,宋知然不可抑制开始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