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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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到冬的过渡快要完成,十月份就要结束了。

    雨早就停了,那天鹤连祠被放了鸽子之后他和唐朝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大变化。唐朝一如既往地在次日来电,撒娇那段路太堵了,又下雨,所以他就回家了。

    问一句“你生气了吗”,又问“哥哥没有一直在那里等我吧”。

    鹤连祠平静地回复没有,也一如既往的叫公主、朝。

    只是气氛多少微妙了一些,真实情况大家心知肚明——鹤连祠不再约他,唐朝同样不主动。他自认快要通关,奖励已经拿了一半,沉浸在这份快乐中暂时丧失了挑战欲。

    唐朝再度约鹤连祠出来是因为看到了鹤连祠新发的朋友圈。

    鹤连祠的朋友圈一向很干净,发的东西都不是很生活,看起来比较装逼。比如摩托车的某个零件,又或者带图的几个英文字母。发得不怎么勤快,删的频率倒很高,没有一条会留很久。

    这是他时隔半个月更新的第一条朋友圈,一张照片。看样子是从车内往外拍的,车窗和窗外的风景都出镜,还露了本人一半修长的手。

    照片只配了一个字:走。

    之所以能引起唐朝兴趣,是因为车窗的反光里映出了另一个人,就坐在鹤连祠的身侧。

    唐朝的电话过来的时候鹤连祠正坐在郑青的车上,他们要去乡下,郑青的老家。

    当时是周五,鹤连祠惯常来到餐厅。他和郑青做完,算走的时候老板问他周末有没有安排,要不要和他出去走一趟。

    鹤连祠接受了邀请。

    郑青坐在驾驶位上,听到鹤连祠的手机里传出声音。

    “哥哥。”唐朝问:“你要出去旅行吗?”

    鹤连祠懒散地靠在副驾上,回:“算是吧。”

    唐朝:“怎么没有邀请我啊,我很想你的。”

    鹤连祠坦然道:“有别人,你也要一起吗?”

    通话里安静下来,郑青侧头看来一眼。

    几秒钟后,唐朝压低了声音:“哥哥想要的话,有别人我也可以的。反正哥哥不会让别人碰我的,对不对?”

    鹤连祠笑了两声,脸上没带什么情绪,语调却很纵容:“对。朝只让我碰。”

    “那哥哥能只碰我吗?”

    唐朝顺势问。但鹤连祠没话,他等了一会儿,很自然改口:“开玩笑的。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出去玩。”

    鹤连祠这才道:“周一回来,朝定时间。”

    唐朝甜甜地了句好,又在电话里和鹤连祠腻歪了两句才挂电话。

    郑青专心开车,只在中途扫了一眼。等鹤连祠讲完电话,才笑着开口。

    “对象?”

    鹤连祠没有停顿,:“不是。”

    郑青点点头,片刻后,又问了一句:“我还在想你为什么这么痛快地答应和我出来,原来是因为他?”

    这回鹤连祠没有反驳。

    郑青知道了答案,倒也没生气。只是空出手摸了摸鹤连祠的发尾,:“我不懂你们年轻。”

    鹤连祠握住他的手,直白道:“别懂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郑青老家在全市范围内一个比较偏僻的村庄,从市里开车过去要两个多时。

    鹤连祠和郑青换着开,郑青开前半程,鹤连祠开后半程。

    中途他们停下来休息了会儿,停车的地方就是大马路边,也没有个休息站什么的。熄了火,两个人下来走两步。

    这条道就是往乡下开的,没有别的目的地,因此路上的车不多,放眼一看路边就他们俩人。

    郑青在边上抽烟,给了鹤连祠一支。就一支烟的功夫鹤连祠的手机都一直在响,全是唐朝发的微信消息。

    也没什么实质性内容,表情包占了一大半,寥寥几句擦着边问和他一起的人是谁,男的女的。

    鹤连祠咬着烟,没正面回答。

    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鹤连祠光用来回消息了,郑青就站在旁边看着他。

    抽完烟,郑青叫了他一声。两个人回到车上,换鹤连祠来开。

    周六出发,他们是早上八点钟开始走的,天冷了太阳升的晚,现在阳光才完全亮起来。

    鹤连祠开车的时候就不回消息了,郑青在旁边头枕着车窗,眼睛闭着,像是在补觉。

    鹤连祠不鬼混的话作息很健康,习惯早起,现在也没有觉得困。路上的车辆越走越少,两旁的丘陵多起来,看着一切都是静的。怕吵到郑青,他也没放歌。

    导航提示快到了鹤连祠才松懈了些,他单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消息已经爆了,唐朝一个人刷了满屏。

    最新一条是尺度挺大的一张自拍照。

    鹤连祠挑了挑眉头,低头了两个字,没等完整个车身突然一震。即使有安全带拉着,他的身体还是免不了前倾,胸口就要撞上方向盘的那刻旁里探过来一只手,用力隔开了他和方向盘。

    脊背随着这股力道倒回座椅,耳边听到郑青隐忍的一声痛哼。鹤连祠猛然踩了刹车,迅速解开安全带查看郑青的情况。

    他被推回来,郑青的手腕就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一些红,但光从撞击的程度就能判断骨头可能有损伤。

    鹤连祠的眉头拧着,手掌握住郑青手腕靠下的位置。他这才有空看一眼事故起源,是车头撞上了路上停的农用脱谷机。

    农村没什么交规意识,这些机器常常是拉到马路上随便一停完事。鹤连祠走的是直线,一路开过来知道前面没有行车,本来靠边慢慢开低头回个消息也不会出事,没想到有辆农用机停着。

    然而再怎么,还是因为鹤连祠低了头,否则怎么也能避过去。

    “对不起。”鹤连祠抬着郑青的手:“老板,我的问题。”

    “你没事吧?”郑青问。

    鹤连祠还盯着他的手腕,那块皮肤已经开始发肿了,没有。

    “没有就行。”郑青笑了一下,把手抽回来,开玩笑似的教育:“下回多大的事也还是别在开车的时候处理了。”

    鹤连祠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当着郑青的面,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不处理了。”

    他:“老板,先别去你家了。最近的医院在哪儿?我们先去看看。”

    去医院前鹤连祠下车看了一圈,郑青的车车头凹下去了一块儿,被撞的农用机倒结实,一点问题没有。

    这也省了和主人协商的麻烦,鹤连祠上车,根据郑青报出的地址直接跟着导航开车到了镇上。

    他们本来已经进村了,现在成了路过,村里和镇上隔了十来分钟车程。

    郑青难得回来一次肯定不是光玩的,有事要办。鹤连祠问他会不会耽误。

    郑青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低头扫了一眼时间,才认真地回答:“没有,还早呢。什么时候办都行。”

    鹤连祠浓黑的眉毛微微松开点儿,郑青摸了摸他的眉尾,笑着真的没事。

    鹤连祠没话,只是又看了看他的手腕,已经发紫了。

    到了医院,鹤连祠挂号刷卡,送郑青进诊室,又去拍片。最后诊断为轻微骨裂,给严严实实包了一层纱布。

    出来后鹤连祠一只手拎着药袋一只手扶着郑青,那姿态跟对待重症病患似的。

    郑青坐回车里还笑他:“我是手伤了,你扶着我走路干什么?”

    鹤连祠火的动作顿了顿:“……没缓过来,很少有人为我受伤。”

    闻言,郑青的表情也收了些,淡淡地微笑:“平常都是你保护别人,是吧?”

    鹤连祠沉默了会儿,:“反正是我的问题。”

    “哎。”郑青叹了口气,靠在座椅里看着鹤连祠把车开得稳稳当当,了一句:“鹤,你才二十岁。”

    有时候犯点错误,被人保护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从镇上回来已经到了饭点,乡下的房子只有郑青的父母在住。虽然在村子里,但是现在都有政策,每家按人头出几万块钱就能建新房。田野旁边一溜的三层套房,和鹤连祠想的很不一样。

    郑青走在前面,边和路上的邻居招呼边给鹤连祠介绍。哪套房子是他家的,他家的田又在哪里、有几亩……反正都是很生活的东西,有些朴实到鹤连祠都没听懂。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等了很久的贝冲了出来,就要往郑青身上撞。鹤连祠拦了拦,还被贝瞪了一眼。

    “哎哟!”

    郑青见着了,刻意喊了一声,把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抬起来。贝发现了,表情紧张起来,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郑青的父母也跟着从屋里出来了,看见郑青的手都吃惊,围上来问情况。

    鹤连祠站在人群之外,作为罪魁祸首相当沉默。

    但郑青没多自己手的情况,只不心撞到。没裹纱布的那只手探出去拽住了鹤连祠的衣服,把他拉到身边来。

    “爸,妈。我带了个朋友来,怎么样,帅不帅?”郑青笑着。

    郑父郑母都五十多了,看见年轻的朋友就稀罕。连连:“这伙子好啊!高,又精神!”

    郑母还上来摸了摸鹤连祠的胳膊,第一次被这样对待,鹤连祠尴尬地停了两秒才找回状态,对着长辈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