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儿还在探头探脑地找人，季唯秋拉住了她，朝着一个方向走。

    林可儿不太理解，但很听话的跟着走了。

    然后她看见了两个帅哥——曾经她以为季唯秋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在这一刻这个认知被刷新了。对面两个男生好看的各有特色，过于好看了，让她的大脑一时有些宕机。

    她没话，拉她过来的季唯秋也没有。对面很高的那个酷哥也沉默，开启话题的是另一个“大美女”。

    “比赛已经开始了。”唐朝微微一笑：“你们认识池俊野吗？”

    池俊野是黄毛的本名，只是这里没人这么叫他。林可儿听了立刻点头：“是的……我们是来看他比赛的，来晚了。”

    唐朝指了指显示屏：“也不晚，才刚开始。他上场前过，你们可以在这儿和我们一起看比赛。”

    林可儿赶紧道谢，眼睛定在唐朝脸上收不回来。过了好几秒才回神，随口问身边的人：“季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野认识的人啊？”

    季唯秋早已放开了她的手，此刻垂眼，拇指与食指的指腹相互摩擦。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轻声：“大概是缘分吧。”

    鹤连祠侧过了头，显示屏光线大盛，映亮了周边的一团黑暗。底下车道的路灯一盏盏雪白，蜿蜒成一条冰凉的虫。

    唐朝的目光从林可儿身上离开，扫了一眼鹤连祠后，似有所觉地定在了季唯秋身上。

    清俊，书生气。非要的话和林学安是一个类型，但长相优越了太多。

    气质也不同，温和又疏离，看着相当清高。

    气氛忽然安静，没有人再开口话。林可儿对此毫无感知，已经在认真地抬头看屏幕。

    沉默再度被破是一阵山风过后，唐朝忽然抬手，对着冻红的手指哈了哈气。

    周遭一片热闹，他们这却沉寂，因此一点动静都很明显。

    唐朝对着看过来的林可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温柔，林可儿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下意识翻包，想找出带过来的型暖宝宝。

    但下一刻，站在他身侧的鹤连祠已经摘下围巾，俯身一圈圈兜在了唐朝脖颈上。宽大的手掌拢住唐朝的手，带着他揣进了外套的口袋。

    林可儿看呆了。

    季唯秋抬眼，他的视线被唐朝捕捉，四目相对，唐朝缓慢地弯了弯唇角。

    季唯秋无动于衷，收回视线。林可儿朝他这边靠过来，脸上很有些八卦，极声地与他讨论：“季哥，他们是不是……你看这个围巾风格，好像本来就是那个长发帅哥的。”

    鹤连祠不怎么围围巾，这条围巾的确是唐朝的。上山前唐朝硬是给鹤连祠围上了，怕他冷。

    但他们心知肚明，鹤连祠是不会觉得冷的，到后来冷的只会是唐朝——多此一举就是为了鹤连祠的这个举动，在他们的相处中唐朝惯有这种心机。能增加一些暧昧的氛围，也不招人烦。

    今天这种心思出乎意料地派上了更大的用场。

    季唯秋没多什么，只道：“可能吧。”

    有了这个插曲，他们几个人不再像原来那么安静。主要是林可儿敢壮着胆子和唐朝搭话了，问他一些关于比赛的问题。

    唐朝本来不懂摩托，跟鹤连祠跑多了就知道一些。林可儿问他答，遇到不确定的会回头问鹤连祠，征询一句：“是这样吧，哥哥？”

    林可儿一边听一边看，脸上美滋滋的，完全是一个有些好奇心的天真女孩儿。

    过程中季唯秋一直沉默，不主动开口。鹤连祠话也不多，热闹只有林可儿和唐朝两个人维持，在外人的视野里倒也挺自然。

    比赛时间最多一个时出头，不会超过一个半时。没多会儿位于最前的几辆车已经接近终点，准备冲刺。

    排在第三的车鹤连祠和唐朝都认识，是军的。他身后一辆冷灰色的川崎，上面的人是黄毛，两辆车挨得很近。

    鹤连祠看着，忽然轻微地拧起了眉毛。

    唐朝发觉了，低声问：“怎么了？”

    鹤连祠盯了会儿屏幕，最后摇摇头，没事。

    巨幅显示屏上，排在第四的川崎几次想超车都失败了。第三位牢牢挡在他前面，距离拉得很，幽灵似的在前方飘着。

    最后一个弯道，前四辆车都没有减速。轮胎在车道上摩擦出细微的火花，油门震动，俱乐部的两个老手熟练地驾车冲过终点。第三和第四位几乎只差半个车身，一前一后驶了过去。

    山顶上，黄毛摔了头盔。上前用力攥住了军的衣领：“他妈的……你故意的？”

    军没反抗，靠着摩托站着，平静地看着他。

    “你本来可以往前追的，你可以超他们车的！你故意不去，就为了拦着我是不是？”

    黄毛咬牙：“我他妈招你惹你了？！”

    军眼神一动，终于开口：“野……”

    然而没等他完，黄毛已经一甩手，捡起头盔扣上脑袋，径直往山下去了。

    他骑车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军准备跨上摩托去追，被等在山顶的俱乐部成员围住，和他恭喜。

    他身处人群中心却眼底发沉，攥着车把的手狠狠收紧。

    黄毛攒了一肚子火气跑到山腰，中途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想看的人之后更气了，还有点委屈。

    他妈的，不帮忙作弊让他一下也就算了，还故意搞他。

    什么人啊！亏他们当了这么久的兄弟！

    越想越气，下了车黄毛仍拉着个脸。直到林可儿率先发现他，从人群里跑出来，带着大大的笑容抱了他一下。

    “野！好久不见！你今天好帅啊！”

    黄毛心里的火气一顿，挠了挠脸：“……没有，我前三都没进呢。”

    “这样已经很棒了啊！而且我看了，你和第三名只差了一点点！”林可儿垫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有在认真看，下次加油就好了！”

    下次加油就好了。

    高三的时候黄毛是个富二代混混学生，林可儿是学习委员，班主任让他们俩组队，一带一拉成绩。

    每次模拟考失败，林可儿都会和他这句话。他家里对他完全放养，也没有谁相信他能考得好，只有林可儿会用看潜力股的眼神看着他。

    高考他超常发挥，上了本地一个普通一本，林可儿去了首都最好的大学。他本来想把家里老爸准备给他在大学买名额的钱送给对方，当做高三一年的补习费，但林可儿一分也没要，只收了一个他奶茶店积分换来的蝴蝶发卡。

    林可儿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儿。

    黄毛鼓了鼓脸，用力点头。

    他心里也不气了，还觉得第四名挺厉害。拉着林可儿跑道鹤连祠面前：“师傅，我今天行吧？”

    鹤连祠看着他发亮的眼睛，点点头：“酷。”

    黄毛一下子就笑了，高高兴兴给他们介绍。

    “可儿，这是我师傅，鹤连祠。他开摩托可好了！就是他教我的。旁边这是唐朝，我大……咳，我唐哥。”

    他介绍完自己人，眼睛看向季唯秋。林可儿意会，接话道：“这是我同学啦，学神！这回和我一起来参加竞赛的，队里其他人都在酒店休息，天有点晚了，我让他来陪我的。”

    黄毛才反应过来，有点懊恼地：“啊，对！天太黑了，我本来应该安排人去接你们的。”

    他完，又问：“那这位学神叫什么啊？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林可儿笑着：“他姓季，叫……”

    “季唯秋。”

    季唯秋断她，主动开口。

    他抬头，走到鹤连祠身前。两个人自今晚初见的那一眼后首次四目相对，季唯秋眼底诸多情绪涌动，最终都沉伏下去，平静地朝鹤连祠伸出了一只手。

    “鹤连祠。”他：“好久不见。”

    鹤连祠沉默地注视着他。

    几秒后，他握住了季唯秋的手，攥了一下就放开。：“好久不见。”

    黄毛和林可儿动作统一，脑袋左右摇晃，齐声问：“你们认识啊？”

    季唯秋没话，鹤连祠道：“高中同学。”

    唐朝闻言一顿，放在鹤连祠兜里的手勾了勾他的手指。

    黄毛挺意外：“……那很巧啊？正好大家都认识，走走走。我请客，一块儿去吃夜宵！”

    林可儿响应积极，其他人各怀心思，没发表反对意见。

    准备走的时候黄毛却磨蹭起来，怎么也迈不动步子。没等林可儿发问，身后忽然传来马达的轰鸣，一辆黑金的摩托停在他们几步远处，军抱着头盔下车，站到了黄毛旁边。

    他用手指拉住了黄毛的衣摆，轻轻晃了两下。

    林可儿眨了眨眼睛。

    “……我一个朋友。”黄毛清了清嗓子，很不在意似的了军的名字，拍了拍手：“行了，人都齐了。饿死了，赶紧下山！”

    赛车很耗体力，他们五点钟吃的晚饭，现在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上山下山都要车，林可儿和季唯秋上来的时候是被拉客的车带上来的，到山腰一人20块钱。山脚专门有个店做这个生意，平时主要是帮着拉拉家属。

    现在下山，算上鹤连祠正好有三辆车。唐朝坐着鹤连祠的后座，林可儿很自然地上了黄毛的车，剩下的季唯秋被军带着。

    他们到了市区，黄毛本来想先去吃饭再搞点活动，后来想起明天还有一天的课，为了节约时间决定买了烧烤带进ktv边吃边玩。

    车停在烧烤店前，后座的人先下车。鹤连祠把车停好，季唯秋从他身边走过，垂下的鞋带被鹤连祠不心踩在脚底。

    季唯秋踉跄了两步站稳，雪白的球鞋上鞋带松了，长长地垂着。

    他和鹤连祠目光相接又分开，季唯秋偏过头，几秒钟的静默，鹤连祠半蹲下来替他把鞋带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