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二十九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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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三花又瘦又,胸前是白色,背部是大面积的黄黑,毛都没长齐,四条腿细细的,看起来还是个宝宝。脸很,眼睛却又圆又大,呈现出浅浅的绿色,无辜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喵~喵~”

    云暖忍不住伸手摸它,它自动靠过来,用脑袋蹭着她的掌心。

    可爱得云暖心都要化了。

    她捏了捏它的耳朵,收回手,快步走到宿舍楼底的自动售卖机前买了一根火腿肠。

    等她买完火腿肠回来,三花还在花圃外,蹲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她,脑袋随着她移动,嘴里还在喵喵地叫着。

    云暖笑了笑,把火腿肠撕开,分了一半给它。

    猫咪不能吃含盐量太高的食物,但现在条件有限,就只能委屈一下它。

    三花不快不慢地吃掉了半根火腿肠,吃完后舔了舔爪子,在云暖脚边蹭来蹭去。

    云暖跟它玩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回寝室。

    寝室里,许南栀正在用电脑游戏,云暖随口跟她搭话:“寝室楼下来了只三花,是个宝宝,还没长大,你看到没?”

    “没。长得可爱不?”

    “还行。”云暖点头,“猫咪不都很可爱嘛。”

    “倒也是。感觉最近学校里野猫好多,”许南栀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可能是因为春天到了?”

    许南栀用的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她这么并没有问题,春天也算是猫咪的繁殖期,学校里很多猫都诞生于这个季节。

    绝大部分猫都有猫妈妈带着,但云暖她们楼底下那只三花孤零零一只猫,没有大猫在它附近。

    云暖买了袋猫粮,时不时投喂它,次数多了,三花明显记住了她,每次看见她都会屁颠屁颠地跑到她面前,跟她撒娇卖萌。

    云暖挠着它的肚皮,心里有点遗憾。

    如果不是因为住校,不定她就能收养它了。

    比起初次见到它时,三花明显长大了些,云暖拍了两张照片,又多rua了两把,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到寝室后,她把三花的照片发给了时忱。

    时忱用两张布的照片回复了她。

    照片里的布侧着身子,脑袋抬起,钴蓝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圆滚滚的,名副其实的大型猫。云暖把它和三花对比了一下,心里怀疑布一爪子就能把三花掀翻在地。

    她晃晃脑袋,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复道:【是寝室楼底来的野猫~】

    【:那只三花么?】

    【暖暖:嗯嗯】

    【:据三花都是母猫,如果是公猫,生殖能力就不正常】

    云暖一顿,怎么也没想到时忱会突然提到猫的生殖能力:【我也不知道它是公猫还是母猫】

    【:噢】

    【:可以看一下】

    【暖暖:……猫猫没有隐私的吗,怎么可以侵犯猫权!】

    【:…………】

    【:看一下就侵犯的话,那你摸它又算什么?】

    因为时忱这句话,云暖又一次去喂三花时,摸它之前犹豫片刻,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摸你吗?”

    三花偏着脑袋看她,耳朵动了动:“喵~”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云暖自顾自道,随后毫不客气地开始撸猫。

    在她和其他住同一栋宿舍女生们兢兢业业地喂养下,三花长大了不少,整只猫都圆润了起来。

    周六,云暖早上出门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潮湿的空气裹挟着燥热,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果不其然,下午时分,一声惊雷过后,暴雨突袭,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云暖坐在图书馆里靠窗的位置,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转头看着窗外密集的雨帘,不知为何,心里蒸腾起一丝不安。

    她已经连着三四天没见到三花了,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只希望它在暴雨时分有个地方能避雨。

    云暖有些浮躁,没了学习的心思,索性收拾起书本,趁着雨变回寝室。

    才刚出图书馆,雨又大了起来,她又不想回去,硬着头皮前行。

    雨势过大,路上积起了涓涓细流,水坑深深浅浅,云暖撑着伞,尽量避开积水,即便如此,她的裤脚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湿,无处不在的雨水顺着鞋面浸入了鞋里。

    她想快点回到寝室,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到一条僻静的路时,她忽然从狂风暴雨中听见一个异样的声音。

    像猫叫声,很低很轻,隐隐约约的,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被哗啦雨声掩盖过去。

    云暖停下脚步,皱着眉,撑着红色雨伞伫立在风雨里,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瞄准了放置在路边的绿色垃圾桶。

    垃圾桶很大,上面有一个盖子,云暖将信将疑地过去,清楚地听见猫叫声,才疑惑地开桶盖。

    垃圾桶里独特的味道迎面而来,云暖皱着脸闭了下眼,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等气味稍稍散去才往里看。

    看清的刹那,她的大脑骤然变得一片空白。

    一只猫咪躺在垃圾桶的一角,血液凝固在皮毛上,凝结成块,全身被染得鲜红,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后腿被自制的木箭刺穿,眼睛紧闭着睁不开,奄奄一息,命若悬丝,发出的叫声很痛苦,分明是最后的求救。

    鼻子上的黑斑刺痛了云暖的眼睛,清楚地提醒她这是喂了许久的三花。

    她不知道在它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一阵六神无主后,她冷静下来,摸出手机给时忱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她没有其他寒暄的话:“你知不知道离学校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哪里?”

    不像她这边寒风骤雨,时忱那边安静又宁和,话时嗓音带着不太明显的倦意与困顿:“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穿过寒风传递到她的耳边,云暖鼻子一酸,忽然控制不住情绪,哽咽着:“三花要死了……”

    ………………

    时忱十分钟后抵达她的身边。

    他是从东八一路跑过来的,撑了伞也无济于事,衣服被湿了大半,雨水混着汗水从侧脸滚滚而落。

    云暖站在垃圾桶旁,脸色惨白,唯有一双眼睛泛红,雾气蒙蒙,水光盈盈。

    他没有展露出太多的情绪,神色平静地走过去,掀起垃圾桶盖前,听见云暖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我不敢动它,我怕我一动它就……”

    “不会的。”

    时忱定定地看她一眼,眸光淡然,古井无波。

    他淡漠的神情似乎真的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云暖吞咽一下,吸了吸鼻子,慢慢镇定下来。

    她接过时忱递来的伞,踮起脚为他伞。

    时忱脱下外套,开垃圾桶后,视线落在被凌虐得凄惨的猫咪身上,只一秒,他便迅速地将猫咪转移到了自己的外套上。

    “我开车过去。”时忱道。

    从学校到宠物医院只用了十几分钟,一下车,很快就有兽医从云暖手里接过命悬一线的猫咪,将它送进急救室。

    时忱去缴费办理手续的时候,云暖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抱住双臂,嘴唇发白地盯着地面。

    “冷吗?”时忱回来得悄无声息,在她身边坐下时,带起了一阵风。

    云暖摇头,看着他湿了大半的衣服,扯了扯嘴角:“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她眼睛里满是水泽,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却还在试图微笑。时忱几不可见蹙眉,嗓音低沉:“不想笑就不用笑。”

    云暖表情一滞,静默片刻,别过脸,低声道:“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的话,也许她还在因为找不到宠物医院焦急,带着重伤的三花像只没头苍蝇四处乱撞。但凡晚一秒,三花就会少一分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想到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的三花,云暖眼眶发热,她用手揉了揉,落了满手的水珠。

    听到轻微的动静,时忱侧眼看她。

    她头发被雨水湿,一缕一缕地黏在脸颊上,鼻尖发红,眼尾下垂的眼睛湿润润的,看上去马上就要哭,越发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狗。

    时忱收回目光,低声道:“想哭就哭吧。”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云暖瘪了瘪嘴,捂住脸压抑地哭了起来。

    时忱看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眯了眯眼睛,伸手揽住云暖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云暖身体轻颤,不自觉地向热源靠近,贴得更紧了些。

    单薄的热意隔着被雨浸湿的冰冷布料传来,同一时间,云暖心里有一道墙轰然倒塌,那些被她圈养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喷涌而出,铺天盖地而来,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喜欢时忱,很喜欢很喜欢。

    她不知道这份喜欢始于何时,又或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在她心里种下一粒种子,后来的每一次话每一次见面,都成了这枚种子的养料。

    种子破土而出,她忽视它压它,修筑起一栋高墙将它与世隔绝不见天日,她掩耳盗铃,殊不知在她自欺欺人的时候,种子已经成长为遮天蔽日的庞然怪物。

    于是高墙倒塌时,所有感情倾泻而出,占据她心,覆水难收。

    云暖忽然悲伤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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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推销一下我的下一本文《陌生来信》,悬疑+青梅竹马+救赎,我觉得应该还不错(王婆卖瓜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