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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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见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齐刷刷转过头去看。

    登时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枫苒已经被悬吊浮空,嗜血藤枯劲扭曲的枝条像无数数不清的头发丝缠在他的手腕和颈部,枫苒被死死勒住喉咙清秀的脸蛋涨得通红, 很快就不出话。

    邵师兄原本正与苍宗主话, 听见熟悉的尖叫声回过头才发现枫苒出了事,顿时大惊失色正要出手把人救下来。

    却被段景生抢先。

    段景生扬手扔出数道火属性符箓, 嗜血藤在修真界某些秘境也不少见,众所周知嗜血藤喜阴喜湿畏火畏光,火符箓引燃藤体遽然让它古怪扭曲的身体疯狂蠕动, 不时发出婴儿啼哭般刺耳的声音,单纯听上去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趁此机会,段景生祭出本命灵剑斩断束缚枫苒的数道枯藤,一抛一收潇洒无比, 灵剑回转时他轻轻松松收剑回鞘。

    与此同时, 枫苒也从半空坠落到他怀里。

    时间虽然短暂,枫苒猝不及防之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惊吓,浑身还在巍巍发颤, 脸上哭得梨花带雨, 惊魂未定心有余悸死死抱住段景生。

    邵师兄僵在原地,怔怔看这一幕。

    若是没有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多想,但现在他就像被通了任督二脉,怎么都觉得枫苒和段景生之间交情不那么纯粹。

    难道枫苒真正的心上人是段景生, 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代餐或者是备胎?

    真的是这样吗……

    段景生及时出手相助而且手法干脆利落,着实惊艳到周围修士们,想要与他结交的人也更多,接下来的路途段景生周围就没空下来过。

    “段仙首年少英才日后大有可为!”

    “大仁大义!”

    “时隔三年,终于又见到段仙首出手真是让人惊艳。”

    “有段仙首在大家心里就踏实多了。”

    任有心人就能发现段景生修为又上一层楼, 恐怕即触碰到分神期的瓶颈,更不提段景生背后还有个财大气粗的翰天宗往后肯定前途无量,与他交好也是结个善缘。

    段景生表面豁达歉虚,实则内心得意洋洋飘飘然,他费尽心思塑造自己慷慨大义的形象不就是热衷于被人追捧么?

    在场只有御兽门弟子没有往前凑,宁朗看着段景生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就来气,也禁止崽子们靠近。

    段景生百忙之中,瞥了一眼他们皱了皱眉头,觉得御兽门弟子真是不识抬举。

    很快就被其他人捧得飘飘然。

    段景生身边人太多,枫苒就走回千秋月门队伍,他本以为邵师兄会像往常一样立即担忧的上来嘘寒问暖关怀倍至,他也准备好了辞想大吐苦水,借此机会让对方更关心怜惜他,却没想到邵师兄一言不发双眼发直,似乎正在出神。

    枫苒登时有些措手不及,倍感失落。

    桥体从远处看上去并不长,但众人在桥上足足就走了五个时辰。

    阴暗压抑千篇一律的环境让所有人都感觉疲惫劳累,终于走到桥的尽头时众人全都长吁口气,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苍宗主习以为常,道:“时辰不早了,夜晚此处格外危险,前方有天然石阵我们去那里驻扎歇歇脚。”

    众人无有不应,强起精神。

    跨下桥身时,林秋白再次听见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似乎又掺杂的沙哑低沉的笑声,他回过头,桥身隐没有铅灰烟霾里若隐若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宁朗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林秋白琢磨了一会儿:“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笑?”

    宁朗摇头,又问:“你听到了?”

    林秋白便不再纠结:“走吧,追上大部队。”

    两人加快脚程,很快就追上前面的队伍,当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背后桥体两侧骤然睁开两个庞硕猩红眼珠,比铜铃还要硕大无数倍宛如两盏赤灯在渐暗天色里。

    ……

    待到天色暗沉时,众人终于走到苍宗主所的天然石阵驻扎歇脚,此地位于浮屠山南边土质松软,到处生长着千奇百怪的嶙峋怪石。

    远远望过去像一片广袤无垠的森林。

    体型较大的足有参天大树般大高耸入云,足有数十人合抱粗,还有的形似人形,张开手向众人招手,松软地表生长着一层苔藓,光滑茸软受到白日里的日光照射,还残存温度像是上好的皮毛毯。

    当太阳消失在地平线,山里气温骤降。

    在苍宗主引导下,他们在避风口找了一处地方升起篝火。

    火光跳跃驱散了不少夜晚的寒意,正当众人席地而坐,刚刚升起的篝火忽然被扑灭了,他们只看到黑夜里蹿过去几道矮的身影。

    体积虽然瘦速度却极快,一闪而逝。

    众人都略微吃了一惊,有人问苍宗主:“苍宗主,您注意到刚才闪过去的黑影了么?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苍宗主叹息:“是浮屠山中精怪,许是不想我们生火惊忧了他们。”

    那修士年少意气气血方则,闻言一拍大腿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

    他呼朋唤友又去树林抱了一些干枝柴火,再次把篝火升起来,就在众人热热闹闹相谈甚欢的时间,篝火再度被猝不及防的扑灭。

    如此尝试了四五次都是如此。

    一名伴在段景生身畔的美貌仙子常年衣着清凉,此时就有些抗不住深山寒意冻得瑟瑟发抖,段景生心疼她,便问苍宗主:“苍宗主,没有办法抓到那几个精怪么?”

    苍宗主正闭目坐,闻言道:“并不容易,这些精怪土生土长,浮屠山就是它们的家,来去自如能钻地能入水,要想抓住他的谈何容易?”

    段景生听他这样也萎了。

    按理来修士修炼到金丹期后就不会再惧怕寒冷炎热,但浮屠山却是意料之外,随着月光初升山里气温骤降就像身处在冰天雪地数九寒天,就是元婴期修士也冻得够呛。

    御兽门弟子们筑基期炼气期为多,各个冷的瑟瑟发抖摸着胳膊抱成一团,宁朗愈发懊恼同意他们来凑这个热闹。

    林秋白之前灵根被取走,身为凡人自然没有灵气护体,是以储物袋里备置了几件厚实大衣,让宁朗给崽子们换上。

    可是效果不佳。

    浮屠山寒意连灵气护体不能突破,更不用薄薄一层大衣。

    正当众人被冻的两眼发直,林秋白想到亘乾焚炎秘境的天地异火,异火是天地异数不可扑灭,也许能够缓解现在的困境。

    如果其他素昧平生的人,他当然可以冷眼旁观,但御兽门弟子们现在情况危急很不乐观,没有时间给他犹豫和踌躇。

    只是天地异火不是普通的枯枝柴火能承载的,必须要特殊耐烧的容器。

    他想到了神农鼎。

    上回拿出来还是为了生火做饭,没想到这次是为了生火取暖。

    林秋白叹息一声,对宁朗道:“站开一点。”

    宁朗不明所以往后退了退,然后他原先则坐热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尊体型庞大的古鼎,其他人目光登时被吸引注意力。

    古鼎足高九尺,上圆下方,侧面明雕暗刻神农识草,四足若兽角羊蹄,乍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实则光华内敛。

    天地异火被投入鼎里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御兽门弟子纷纷欢呼一声扑过去凑在鼎旁。

    在场有许多药修医修弟子越看眼睛越亮,声音激动得发出颤音:“这、这是神农鼎!?”

    “什么!?”

    “神农鼎!”

    ……

    所有人表情震惊,张大嘴巴似乎懵了。

    神农鼎是上古神器,目前仅在古籍文献里略有堪载,仅是存在于众人口口相传中。

    道衍宗不就是因为得了件神器才蒸蒸日上,被尊为百宗之首?如此可见神器在修真界地位。

    苍宗主也控制不住站起来,双眼发亮直直望着神农鼎,他对古籍颇有研究当即认出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神器,自己不可能像修兆珹一样只是略有涉猎,被一句仿品给唬住,他仔细观察鼎的纹路和烤漆心里愈发笃定,情绪激动不已:“是真的,是真的神农鼎!”

    众人哗然。

    纷纷望着林秋白既惊诧又羡慕。

    神农鼎占地很广,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温暖驱散寒风,其他人情不自禁围过来烤火,见林秋白并不阻止他们都对他表达谢意。

    此时不愉快的只有段景生和枫苒。

    段景生是气极败坏觉得林秋白抢了他出风头的机会,眼看着身边原本恭维他的人都凑到林秋白旁边摇尾巴去了,他浑身就像被火灼了一样躁郁愤恨。

    枫苒则是满眼不敢置信,甚至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林秋白怎么会有神农鼎,怎么可能呢?

    他凭什么?

    凭一张长得好看的脸吗?

    枫苒脸色难看,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见林秋白被人团团包围,有一股冲动浮上心头,他悄无声息凑到宁朗身边拽住他的衣袖轻轻一摇:“宁仙友,我有话和你。”

    *

    宁朗扭过头发现是枫苒,嘴角登时拉下来:“是你。”

    他用力抚开枫苒拽住他的手指:“离我远点。”

    枫苒低眸垂眼做出一副落寞的表情,故作委屈道:“宁师兄,我只是想和你悄悄两句话。”

    “谁是你师兄?”宁朗听他这样的语气简直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是头脑简单又不是单蠢,怎么可能看不出枫苒想要甩心眼,他坚持道:“有话就在这里。”

    枫苒故作叹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挣扎的表情,直到察觉到宁朗不耐烦,他才适时开口:“宁师兄,林秋白是不是和你了当年他救我的事情?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

    宁朗听他张嘴主动提起那段往事,反而来了点兴致想听听他怎么颠倒是非黑白,便道:“你继续。”

    “当年段仙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帮他也是情理之中,林秋白和段仙首当年也是同行人经常以救命人身份自居……宁师兄我其实一直非常敬重您,不忍心您受到蒙蔽和欺骗。”他言辞诚恳表情真挚。

    宁朗听笑了:“你有证据吗?”

    枫苒一怔:“什么?”

    宁朗就又问一遍:“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话吗?”

    枫苒嘴巴一僵:“那林秋白有证据吗?”

    宁朗理直气壮:“你凭什么认为以我和他的关系还需要证据?”

    枫苒被他冷嘲热讽登时面红耳赤,在宁朗眼里枫苒就是一条信口雌黄恩将仇报的毒蛇,心底生不起半分好感,此时忍不住怀疑道:“你不会是为了蹭热鼎才找借口往这里凑吧?”

    “滚滚滚,往远处站站。”

    枫苒真是怀疑宁朗的脑构造,竟然认为他是为了蹭热气才凑过来,内心憋着一股气咬咬牙站远了一些,浮屠山夜里寒意席卷而来,他瞪着舒舒服服烤着火的林秋白神情有些躁郁。

    两个人短暂的交流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了林秋白,等枫苒离开后他好奇询问问宁朗:“他找你做什么?”

    宁朗摸摸脑门:“他想过来蹭火,我把他给赶走了。”

    林秋白:“原来如此。”

    他猜测枫苒是想见缝插针离间他和宁朗他们的关系,碰到一根筋的宁朗结果反而没讨到好处,不过枫苒再三蹦跶也确实很烦人,如果能够一劳永逸解决掉就更好。

    林秋白漠然地盘算着。

    …

    丑时夜。

    枫苒悄无声息站起身,来到距离大部队休整半里外的石林里,夜晚石林嶙峋林立,有如一道道幢幢鬼影,段景生早早等在那里。

    雪白月光斑驳细碎得落在他绸缎般的长发上,在凉风习习里,在枫苒看来那道背影宽阔并且可靠,能够让人轻而易举产生依赖。

    枫苒强忍寒意走过去。

    段景生听见声音回过头和颜悦色道:“你来了。”

    其实林秋白猜测并未出错,两人的确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在段景当年落魄的时候枫苒就看上他了,为了帮段景生才做了那条农夫的蛇,将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林秋白推下深渊,还把白月仙洞里的秘籍传承全都让给了段景生。

    后来段景生摇身一变成了段仙首,两人也藕断丝连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段景生红粉知己太多,枫苒也想找个好实人接盘。

    不过两人此时迎着寒风在冰天雪地里受冻却不是想再续前缘,而是为了讨论解决林秋白的方法。

    时隔数十年两人再次站在同一阵营。

    枫苒总觉得碰到林秋白之后就事事不顺,先是老祖们斗法他遭殃,走在桥上还被嗜血藤吊起来,就连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抓在手里的邵师兄被搅和了,逐渐离他远去,辛辛苦苦三四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他认为自己完全没有错误,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林秋白头上,他因此而迁怒并且憎恨林秋白,到了一个无法自控的地步。

    尤其是在他落魄时,却看到林秋白竟然还拥有神农鼎!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的机缘?凭什么他就得认命?所以在他大脑一时糊涂的支配下,他想到在宁朗那里下功夫,林秋白能够三言两语挑拨他和邵师兄的关系,他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

    宁朗和林秋白两个人不是好友吗?如果反目成仇的话,林秋白心情恐怕也会不好受吧。

    但他不仅没有成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宁朗嘲笑,让他这样脸皮子薄的人简直臊的慌。

    所以段景生一约他,他立即就答应了。

    他太想报复林秋白。

    段景生把自己的计划了一遍,其实这个计划是前辈想出来的,如果其他人听来肯定会觉得心机歹毒,但段景生却拍案叫妙。

    段景生轻描淡写道:“几十年前我们能够把林秋白推入深渊,这次照样也可以。”

    枫苒听得心潮澎湃。

    两人并没有浪费多长时间,段景生把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就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那道身影消息,枫苒还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

    他其实是在幻想林秋白收到千夫所指时的崩溃和痛苦,但在远处不知情的人看来就像是依依不舍痴痴流连。

    在距离稍远的岩石后,邵师兄脸色青白交织似乎受到了很大冲击,许久过后,他盯着那道身影狠狠拍碎附近岩石。最开始枫苒悄然起身时他并没有醒,是林秋白起夜不心踩到他,他从入定惊醒才发现枫苒独自离开,却出乎意料目睹他和段景生私会。

    他并不是不能接受两人话。

    而是,他不明白两人有什么话不能白天,非要在夜晚顶着寒风瑟瑟发抖在悄无人烟的地方悄悄话?

    枫苒段景生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信。

    枫苒他和段景生只有过一面之缘,再没有联系,他也信。

    但从嗜血藤到夜晚密会,他实在不能在自欺欺人,没有办法在毫无保留的相信枫苒。

    枫苒当真和段景生清清白白么?

    邵师兄发泄完心中的难过和愤怒后,悄无声息离开返回驻扎地,他修为比枫苒高出一截自然早到一步。

    半个时辰后,枫苒顶着寒风瑟瑟发抖,好不容易回到驻扎地,就发现邵师兄原本留给他的毯子竟然不翼而飞,他喊邵师兄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怏怏缩回墙角。

    …

    浮屠山昼夜时差不大,翌日早上天光大亮山里气温也就开始逐渐回暖。林秋白舒舒服服睡醒,直到宁朗催促他两遍才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坐起来。

    天地异火还在神农鼎里兢兢业业发光发热,林秋白招手把它收回去,其他修士不由自主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苍宗主也非常好奇林秋白如何得来神农鼎,但事关机缘他强忍住自己没有去听,号召各门派修士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南海。

    御兽门弟子倒没有那么多讲究,昨晚休息得早现在精神百倍的缠着林秋白,想要知道神农鼎背后荡气回肠曲折离奇的故事。

    但,其实也没什么故事。

    神农鼎是云流玅当年在三十三天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师从云流玅修习医理,起初手法不精三天两天把药炉炸坏,每天都要换一个新的要药炉外加修一次屋顶。

    云流玅就将神农鼎送他,从此也就没有出现炸炉的事情。

    所以林秋白只:“是云药祖给我的生辰赠礼。”

    众人吃惊咋舌,万分艳羡。

    这就是拜大佬为师的好处,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挤破头想进大宗门,拜个大佬基本上就和一步登天画上等号,资源、人脉、地位都截然不同,云药祖一出手就是神器神农鼎,简直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如今他们果真理解什么叫做羡慕和不平衡。

    这些名门出生的天之骄子头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

    枫苒听后更加不是滋味,嫉妒像毒一样把他的心啃出了许多噬洞,他整整挨冻了一整晚如今脸色还没有缓过来,见段景生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想想昨晚两人的计划才略微宽心。

    走了摸约两三个时辰,他们终于走出浮屠山来到南海。

    入眼就是幅员辽阔极为广阔的海域,一眼望不到尽头,海面波涛汹涌怒浪滔天,中间则如摩西分海般隔出一道通往海底的石栈。

    没有想到令人讳莫如深的南海竟然是这样。

    海风像刀割一样吹在众宗门修士脸上,在苍宗主带领下,众人依次走下石栈,被分开的海水就近在咫尺包围着他们。

    枫苒试探性得落后两步,做事往常邵师兄肯定停下脚步等他,但今天邵师兄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他不由目露委屈。

    海风吹抚面颊,两侧全都是波涛汹涌的海水,苍宗主叮嘱他们不要随便伸手到海水里,这样的举动非常危险,但林秋白还是觉得稀奇,尝试把手伸向海浪,没想到从里面摸出一把晶莹剔透的雪沙。

    这也是价值连城的天地材宝。

    宁朗感慨:“你运气可真好。”

    林秋白也分给他一半。

    枫苒眼热不已,登时把之前苍宗主的警告忘在脑后,也跟着伸出手去摸,然而手刚刚到海水里就感觉被锋利尖锐的东西咬住指头,五指连心外加猝不及防,他当即就尖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  兰歇:和段景生狼狈为奸?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