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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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走宿霭后, 林秋白拢着衣袖慢慢往内殿走。

    他脚下是鸿光殿。

    曾经他频繁找机会出入这里,追在鸿羽真人身后献殷勤,历练归来会带礼物逢年过节也是如此, 或者是在修炼上遇到任何不懂的, 一日近乎就要跑五六趟, 这里一块地砖甚至地砖上面的瑕疵他都无比熟悉, 鸿羽真人常和郁楚辞在内殿谈笑一聊就是一个午后, 他就蹲在外面走廊守着, 墙柱上有几块漆掉了院子里有几个蚂蚁窝他都清清楚楚。

    现在物是人非,道衍宗散了, 鸿羽真人自请入寒冰牢, 鸿光殿一时间空寂下来。

    而这些记忆仿佛也隔了许久, 想起来似乎已经离他非常遥远。

    在走廊停驻脚步,林秋白撑着扶手朝远处眺望, 周围山峰几乎被夷平从青庭峰往下俯瞰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废墟土丘上竟然已经冒出青草, 在荒无人烟的废墟中顽强的探出头来。

    深吸一口气,他正要转身回内殿, 转头却看到走廊尽头走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和随意披了件外衫,发丝微湿的林秋白不同,寒临霄衣着永远一丝不苟衣襟严谨板正, 等林秋白一步一步走过来, 的眸底也倒映出林秋白的模样,白发如藻拢在肩头,三千发丝从颈后垂下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颔,仰起的脸像朝露旭日待采的花蓓。

    寒临霄随手施了个法术烘干他湿润的发尾:“怎么在这里吹风?”

    林秋白仰望着眼前的人没有话,寒临霄蹙紧眉稍他隐约感觉林秋白心情不对, 正要开门询问,青年忽然张开双臂将他搂住,柔软白皙的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低闷的声音传过来像是要和他心跳一起搏动:“师尊,给我抱抱。”

    他这样。

    这和之前睁眼时发现两人发生关系时的感觉又不同,相同的是他的心脏搏动沉闷急促血脉流速加快,不同的是胸腔仿佛淌过灼流柔软温和,寒临霄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出一个“嗯”字。

    谁都有偶尔感性的时候,林秋白感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再道衍宗和青庭峰之于他不过就是个熟悉点的符号,他投入的感情少的可怜。

    抱了一会儿他就松开手臂,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然而被制止住,颈部传来一缕冰凉的触感,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串吊坠。

    坠饰是一枚璀璨澄澈的棱锥晶石,光线落在棱角反射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寒临霄:“此物名为盘古石,有开凿天地之能,必能承受空间挤压。”

    上次寒临霄给他的琉璃珠在空间裂缝里崩裂损坏,所以寒临霄找来了盘古石,传中盘古用来开凿天地的遗石,蕴含着上万年雄厚复杂的道法和历史。

    林秋白伸手握住这块遗石,忽然间有种突如其来的醒涩和感动,从他的指尖一直满满填充到他的心脏。

    他垂下眼帘,轻声道:“谢谢师尊。”

    寒临霄低头凝视着他的发璇:“进去罢。”

    “……嗯。”

    林秋白犹豫片刻,还是顺从自己本心伸手拽住寒临霄的袖口,这个动作和之前在上清山的习惯一模一样,寒临霄顿步脚步,大掌包住削瘦的手牵住他慢慢往回走。

    …

    七日后就是仙宗大比,林秋白既然已经决定去看热闹也就收拾东西即刻起程,路途上并没有耽搁很长的时间,不过他也没有选择搭乘祝西烛的坐骑,毕竟如果乘着黑凤凰大张旗鼓来到海岛可想而知众仙门会是怎样的反应,所以他选择的是宝具灵船。

    船身高一百七十丈,浮在空中像是微型岛屿,里面宽敞气派各种吃食应有尽有,固然瞧上去体型笨重但灵船行驶速度却不慢,颇为稳健地飘过山川大河一路驶向海域岛。

    仙宗大比古往今来都是在海域岛举办,此处地理位置优越视野极为开阔,并且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或是世家地界可以杜绝一切舞弊行为。

    海域岛坐落于修真界北方。

    碧海云天海域辽阔,平静浩瀚的海洋上星罗棋布散布着许多大不一的海岛,和波涛汹涌杀机四伏的南海相比,海域岛风浪就要上许多气候温和,海风舒适且稳定。

    路途上林秋白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往外张望,能够看到其他宗门也在同行赶路,许多宗门弟子终年闭关修炼显少出来一趟,见到海浪就像之前御兽门弟子一样格外激动兴奋。

    可是路上却没有碰到道衍宗弟子,也许是走的路不同或者是道衍宗早就赶到了。

    等终于在海域落地,迎面而来是两名引导修士。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接引岛,在告知引导者何宗何门有多少名弟子后,经由引导修士给他们安排房间并且引路,当然也有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能出得起大价钱甚至能够独自包揽整个岛屿。

    三位师尊都在宝船上,为了避免他们下来引起不必要的轰动,林秋白独自下船和引导修士进行交涉,考虑到祝西烛一言不合就提刀砍人的破坏力,他本想着出钱包下整个单独的岛屿,但引导修士竟然认得他:“这位就是……林仙友罢?!”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神情有些激动:“林仙友竟然也来参加仙宗比会!”

    其他同时抵达也在等候接引人的修士们登时齐刷刷望过来,八卦意味十分浓烈,道衍宗的事修真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有人是因为炼魂壶,有人是因为林秋白就是白月仙君所以魔君上门寻仇,众纷纭猜测什么的都有。

    眼下林秋白不仅好端端的出现了,还来参加仙宗比会,好奇想要探的人简直不计其数。

    “上回群英大会我在现场,”引导修士慷慨激昂的道:“如果没有林仙友一曲破障音碎心魔,恐怕我当时就七窍流血而死。”

    林秋白:“见义勇为应该的。”

    引导修士义正辞严:“林仙友大仁大义,汤某永世不敢忘!”

    正在两人寒暄的时候,远处传来不大不的争执喧闹声,林秋白分心抬头去看,竟然是道衍宗弟子和其他接引者起了冲突。

    “我宗早就提前订好了住处,一直以来都是住在花缘岛,现在你们为什么收了钱却把岛让给翰天宗!?”

    接引弟子满脸敷衍不耐烦道:“那都是从前了,以前你们动辄就是上千人住花缘岛当然无可厚非,现在你们瞧瞧,几十个人住花缘岛合适吗?自己也不掂量掂量。”

    道衍宗弟子据理力争:“可我宗早就付了灵石的。”

    “是吗?”接引弟子轻慢道:“那你们去找上头的人,我可不知道,我手头上的记名册没有你们的登记记录,抱歉没有位置给你们入驻。”

    在场围观群众至少上千人,全都在等候接引见到这一幕,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道衍宗也能有今天我是没想到的。”

    “曾经宗门鼎盛时是多么繁华,现在道衍宗撑死拿得出手的也就几十人,比之二流宗门还不如。”

    “来参加仙宗大比无疑是自取其辱,何必呢?”

    “我看到道衍宗宗主那张脸至少老了几十岁。”

    ……

    人都到了这里再原路道回府道,可想而知往后修真界传闻肯定更加难听,道衍宗宗主脸皮气得涨红,但又不得不强自按捺和接引人周旋,接引人一口咬死就是没有地方住,除非再出钱,或者有其他门派可以接受他们共宿。

    道衍宗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每个人都穷的叮当响,哪里拿的出钱来再购置住所。况且,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其他宗门不趁机过来踩一脚都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出手帮助。

    与此同时,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道衍宗赫赫有名的一位姑酌长老掏出一张翰天宗名帖,原来是他见道衍宗要一蹶不振,就自请去翰天宗当客卿,还偷偷拉拢了一大半仅剩的内门精英弟子。

    接引弟子见到名帖登时眉开眼笑,安排人拉来轻舟送这名长老和弟子们前往花缘岛。

    姑酌长老为了表明和道衍宗划清关系,还当场将道衍宗外袍脱下来掷到地上,其他一同叛出宗门的弟子们也有学有样。

    亲眼目睹都这样滑稽的一幕,在场众人更加激动个个吃瓜不嫌事大。

    这一变故了道衍宗宗主一个措手不及,表情当场沉下来,但为了维持宗门脸面还是忍住没有当场发作。

    曾经他一心问道,鲜少关注宗门事务,出关短短几个月就发现宗门风气变了,变得污浊不堪,上行下效门风不正,林秋白的事他也是后来才听,也觉得非常可惜,原本前途无量的弟子竟然被流言蜚语传了这么久,同一个宗门编排朝夕相的师弟,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宗门算是在他手里毁了。

    他闭了闭眼,心里有着不甘和恼怒,但都在睁眼的时候被他压了回去,他问姑酌长老:“姑酌,走到这一步你是认真的?”

    姑酌长老道:“我原本也不想这样做,但宗主你也看到了道衍宗已经没落了没法再崛起了,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完,他就和其他投靠翰天宗的弟子们一同踏上轻舟。

    等林秋白收回视线,引导修士毕恭毕敬地道:“林仙友,现在是否让弟子们带路前往您的住所?”

    林秋白颔首:“有劳了。”

    接引修士就用传音符召来两名青衣弟子前来引路,这两名弟子年纪轻轻,对林秋白这样一个只频繁出现在绯闻和传里的人非常感兴趣,频频抬头量他,但因为眼里只有好奇没有探究让人觉得并不会不自在。

    林秋白就把宝船收入乾坤囊和他们一道乘上轻舟,方向相同的上同一艘轻舟,与他们一船的还有紫琅门弟子,他们原本端端正正坐着船屋里里,见林秋白走进来纷纷向他行礼:“白月仙君。”

    其他人不知真假但紫琅门是相信林秋白身份的,不约而同都拿崇敬和敬仰的眼神望他。

    林秋白不知怎样回应,低调地笑笑。

    轻舟在海面上缓缓飘动,朝既定的目标前行,路过花缘岛,岛上已被翰天宗占据客似云来拜访的仙宗人潮如织,在前方掌舵的两名青衣弟子憧憬道:“如今翰天宗势头好猛,已隐隐有第一仙门的趋势了。”

    紫琅门弟子听到翰天宗名字立即抬起头来,就听两人在前方议论道:“不是多亏了那天纵奇才段仙首,据前去南海经脉据俱断,但翰天宗多的是天地材宝已经将他救了回来!”

    “当天翰天宗来就是我引路的,段仙首通身的气度绝非等闲可比,修为似乎也已经补回来还更精进了些,那灵压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有如斯强者,也难怪翰天宗有底气。”

    “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翰天宗就是有再多的天材地宝也救不回来。真正救了段仙首的是隐世世家,据是有千年传承的白蛇一族,此等机缘可真是啧啧啧……”

    修真界隐世世家并不多,统共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都是拥有千年传承的豪门世家,狐歧山陆府就是最为杰出的代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避世不出的世家。段景生能得到隐世世家出手相助的确是天大的机缘,有了这样一位盟友,也难怪翰天宗春风得意势头强劲。

    ……

    听到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紫琅门表情近乎都是一致的愤恨不平,这样一个道貌岸然十恶不赦的伪君子竟然得到如此眷顾仍然被捧在云端上,让他们觉得愤懑又难受。

    但现在南海的事已经无从考究,何况修士以强者为尊,翰天宗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指头就能摁死他们,他们也不敢出真相。

    紫琅门弟子间气氛顿时萎靡不振。

    “仙宗大比房源比较紧张各岛基本上都已经全部住满,但我家家主还是为您提前为您准备好了独立岛,不仅僻静岛上风光还好足不出户就能饱揽日升月沉,”等到地方后,青衣弟子将林秋白引入岛屿,偌大平弧岛绵延百里岛上盛放团簇花,海风微咸视野开阔,独栋楼静静矗立在岛屿中央,甚得林秋白的心意。

    他环视了一圈问道:“你家家主是谁?”

    “就是俞祖师,”青衣弟子搓着手道:“俞祖师吩咐我们竭尽全力满足您的任何要求,这座岛屿也是属于您的不会有其他人混住。”

    原来是俞家那位老爷子。

    俞家家大业大,赞助仙宗比会是理所当然,也正好解决了他的住宿问题。

    林秋白颔首:“替我谢谢俞祖师。”

    青年弟子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楼前院提前理得非常细致,也许是海中域岛尘埃都被海风带走,院落里花花草草都格外碧翠挺拔,就连棕榈树每片叶面都修剪得整整齐齐做了精致的造型。

    推开门后内室布置得干净且温馨,窗明几净的桌案上摆放着陶瓷花瓶,里面洁白含露的花苞迎风招展,让人觉得心情格外愉快。

    青衣弟子是俞家内门家仆,颇得俞祖师看重,寿宴当天他也在现场自然清楚其中的恩怨纠葛,他亲眼所见神君和眼前青年关系密切形影不离,是以俞祖师讨好林秋白他认为再正常不过,也非常期待能和林秋白上话。

    “后院有温泉,茶也已经备好了。”

    林秋白抬眸笑道:“谢谢你。”

    眼前青年弯唇一笑,犹如轻风一絮吹散薄岚露出皎皎明月,青衣弟子脸颊骤然涨红,呐呐道:“不、不客气。”

    他接触过日久天长的专业训练,但现在面对青年却手足慌乱,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摆:“楼里有传音符,如果您有任何需要一声就行,奴就不扰您了。”

    林秋白:“辛苦了。”

    青衣弟子用力弯腰施礼。

    待人依依不舍离开岛屿后,林秋白掏出宝船,祝西烛从桅杆上一跃而下,他早从水镜往外观望亲眼目睹了一路情况,双手环胸,一股酸涩在胸中氤氲:“刚才那子也不清醒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人他都敢肖想?”

    林秋白推着不良于行云流玅从甲板走下来,闻言道:“人家只是礼貌回应。”

    “我看就是瞎惦记,”祝西烛冷哼一声。

    楼分上下三层,前院后院厨房一应俱全,林秋白原还担心三人会起什么碰撞摩擦,谁曾想三人似乎达成了什么约定都对彼此熟视无睹,寒临霄入楼后就自寻一室禁闭坐炼化剑灵,云流玅对岛域自然风貌很有兴趣一直在后院摆弄植物。

    林秋白观察了一阵,见他们的确相安无事就扎入厨房倒腾他的美食。

    祝西烛倒想在他旁边挨着下手,但他粗手粗脚点火烧穿了三个锅后,林秋白把他推到外面禁止他进入厨房。

    海岛上有天然椰树,林秋白摘了两个下来做成椰糕,刚刚忙活完,头一抬就看到毛绒绒的团子在门扉口撑着头往里张望,豆子眼乌亮乌亮。

    金翅鸟,似乎一直乐衷于偷偷摸摸跟着他。

    每次手做任何美食都能引诱它主动探头。

    这回林秋白没有主动把糕分给它,而是轻飘飘瞟了一眼就当它不存在,继续低头熬制锅里的椰汁,浓郁清甜的香味源源不断从锅里散发出来充盈着厨房。

    见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金翅鸟登时急了。

    也不做犹豫了,迫不及待挤开门扉从门缝里钻进来,挺着毛茸茸的胸脯啁啾一声,心想这下青年总算能注意到他的到来了罢。

    然而满怀期待的等了又等,林秋白始终都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金翅鸟既委屈又失落。

    在原地扒拉了两下地砖,它扑扇着毛茸茸的翅膀跳到林秋白的手边,圆滚滚的身体占据了他的视野,歪头响亮地“啾”了一声。

    中气十足。

    林秋白几乎要笑出声,表情却依然维持着淡定,白皙手腕慢条斯理地搅拌浓白的汁液。

    似乎就是没有注意到手旁正试图吸引他注意力的金翅鸟。

    金翅鸟震惊了。

    它柔软蓬松羽毛完全张开,在原地蹦蹦跳跳,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只原地蹦跶的毛球。

    林秋白仍然没有抬头。

    金翅鸟这下彻彻底底急了,它扑扇着毛茸茸的翅膀朝林秋白飞扑过来,短短的爪钩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毛茸茸的身体使劲往林秋白脸和颈上磨蹭。

    对上近在咫尺乌亮亮的豆子眼,林秋白唇角终于弯了弯,指尖轻轻揉揉它柔软温驯的翎羽,金翅鸟本身似乎也很爱干净,浑身羽毛梳理得光泽柔亮,触手蓬松温暖。

    林秋白把它举起来,随手揉了一把毛茸茸的肚子。

    于是肉眼可见金翅鸟金色翎羽逐渐转为浅粉色,和上次反应几乎一致似乎都在害羞,林秋白故意把它放回地上,金翅鸟一怔,翎羽又褪回原色,扑扇翅膀扑回掌心在他掌心磨蹭。

    林秋白再次把它放回去,金翅鸟又不依不饶飞扑回来。

    一次比一次黏人。

    经过反复论证,林秋白嘴角上扬,看来这东西是你越亲近它越害羞,如果对他不理不睬反而会让他主动蹭回来。

    复杂的东西。

    为了吸引林秋白的注意力,金翅鸟蹭蹭手指啄啄掌心,从他手掌心窜到颈侧里,滚来滚去黏糊糊的摘都摘不下来。

    逗了它一会儿,林秋白还是分给它一块切好的椰子糕:“别在这里吃叼出去吃。”

    金翅鸟歪头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踌躇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吃椰子糕,半响终于决定快去快回,低头叼起糕子糕扑扇翅膀往外飞。

    金灿灿的身影蹦哒消失,林秋白忽然有些好奇金翅鸟平时藏在哪里,就暂时关了火跟在后面。

    金团子一路蹦跶到海岸边,正值水天一色碧海晴空,金团子低头啄着软糕,然而短喙啄了几次将糕体啄得松烂也没能吞下去,久而久之金团子就急了。

    于是林秋白亲眼看到圆滚滚的团子浑身光幕波动,散去后变作一尾非常眼熟的金绸大尾巴的鱼。

    林秋白脚步微顿,踩到枯枝发出轻脆“噼啪”声。

    刚把椰子糕吞入鱼肚的金尾鱼美滋滋的抬起头,身后绸缎般晃来晃去的尾巴骤然僵住。